第六卷 終焉之王座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定的命運(六)

在大地之上,還有黃金與白銀的族裔,眾神的遺澤,仍舊決定著沃恩德的前途與命運。還有他與白銀女王這樣的存在,手中掌握著這個世界上至高的權柄。
它甚至還有上一個時代如此深重的痕迹,旅法師們留下的秩序仍舊存在著,甚至旅法師本身,也並未完全離去。
「他們的故鄉,曾經被稱之為地球。」
布蘭多獃獃地看著瑪莎。
「眾神們都是如此嗎?」布蘭多回想起自己在Tiamat的元素疆界之外所看到的那壯觀的一幕,開口詢問道。
「因為,作為先民血脈的所有者,它將與我們的世界並成一體,它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最高許可權之一,然而也是這個網路之中的一份子——」
「那……是……?」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的孩子。」
「母親大人,我們應當怎麼做?」
說到這裏,布蘭多抬起頭來,他看到瑪莎銀色的眸子里,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我挑中了一些人,但只有你,成功來到了我們的世界,我能感到你心中的執念,布蘭多,或許正是你對於一些人與事、對於埃魯因的愛,讓你與這個世界產生了足夠多的共鳴。」
「為此,它不惜將自己的本體投影于Tiamat的網路之中,以實體的形態降臨于這個世界,並佔據了羅曼小姐的軀體。」
「我們,要怎樣才能夠戰勝黃昏之龍?」
布蘭多默然不語。
看著這位萬物的母親大人。
「瑪莎大人,這是……」布蘭多感到自己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在少年面前,是三位身材高大,身穿垂地長袍的男人,布蘭多注視著他們手上的戒指——名為ouroboros的銜尾蛇首尾纏繞,閃閃發光。
二十年?
「你是蘇菲,也是布蘭多——」
布蘭多沉默了下去,半晌未語。
「所以黃昏之龍,仍舊存在著,」瑪莎柔聲回答道:「我的孩子,你明白了嗎?」
「是的,這就是凡人時代的開端,生於黑鐵的凡人們,由此而誕生——我的孩子,這便是於你們所見的時代。」
布蘭多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瑪莎看著他,緩緩述說道:「我秉承至高的權柄而生,我的孩子,從我誕生的那一刻www.hetubook.com.com起,我在這個世界上締造出了名為Tiamat的網路,當一切的法則降下之時,元素與魔力各司其職,因此名為沃恩德的世界誕生了。」
「但這個計劃,其實只是一個掩飾,」瑪莎語出驚人地答道:「真正的計劃,其實就是『沃恩德計劃』,也就是曲面計劃,這個計劃,才是終結一切的開端。」
布蘭多沉默了片刻。
「那麼,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得到布蘭多這個身份,也是你們安排的嗎……?」
他甚至看到了一個人。
她只答道:「我們的世界,一次次毀滅,一次次重生,但一切並非沒有改變,孩子。雖然每一次戰爭的結局往返反覆,彷彿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但青銅一族卻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誕生了——」
布蘭多輕輕搖了搖頭。
「那將是一個新的時代,在凡人之上,將不會再有凌駕于其上權柄。而在此之後,我們將無法再決定這些人們的命運,或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時候鬆開它殘存的枷鎖了……」
那是他的老師,在他的少年時代中佔據了極其重要的一部分記憶,他甚至還記得對方有一個女兒——一個性子有些活潑的小姑娘。
「你在我們的時代存活了一百四十年,在那個時代,奧丁與蓋亞教會了你許多東西,你死後,我們保存下你的記憶,並以此創造了另外一個胚胎,那就是現在的你——布蘭多,我的孩子」
他抬起頭來,看向瑪莎的眼睛,那深邃的銀色的眸子中,滿是嘉許之色。
那少年赤|裸著上身,雙目緊閉,容身於一座金屬的培養槽之中,渾身被包裹在半透明的液體之內。
「這個時代,」她答道:「乃是這樣一個時代,在這個時代中,眾神離世,群星墜地,而大地之上,將由生於黑鐵之中的凡人們掌握他們自己的命運與未來。」
「終結一切?」
「琥珀?」布蘭多有些不解:「那不是終焉之王座嗎?」
「它們是離開了我們,我的孩子,但那是一種必然,」瑪莎的聲音平靜而沉穩:「黑暗之中,生滿青銹的發條,正在復歸原位——因為,從一開始,它們便已經指向了一條通往https://m•hetubook•com.com勝利的道路。」
瑪莎緩緩走到布蘭多的身邊,伸出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布蘭多無法感到她手實體的觸感,但卻能感到一種淡淡的溫暖的感覺。
布蘭多雖然並不是第一次聽人講述這段歷史,但瑪莎的親自描述,還是讓他對那史詩般浩蕩的歷史感到嚮往:兩個世界之間文明的傳承,旅法師的先輩們,利用他們近乎偉大的力量,締造出了這樣一個奇迹。
瑪莎默默地點了點頭。
瑪莎輕輕搖了搖頭:
「來到這裏的第一代的先民們,其實他們原本應當有另外一個名字——」
「你明白王座的含義嗎,我的孩子——」
「尼玫西絲小姐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但那個孩子並沒有完全成功,或許你將來有機會見到她,能夠向她帶去我的歉意。」
在那時,在此刻,他默默地對自己說道:
「我的孩子,」瑪莎溫柔的聲音迴響著:「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去,我們也是一樣——神民們,曾經來自於這樣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毀滅于戰火之中,而僅存的人們,被稱之為第一代。那是先民們,或者瑪塔塔尼亞人,即旅行者,他們帶著過去世界的一切,在眾多世界之中旅行著,直到來到這個世界……」
布蘭多猶豫了片刻,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瑪莎輕輕一笑,才繼續說了下去:「我的孩子,你必須明白,在那場永恆的戰爭之中,我們並非不朽;而終有一日,當眾神一一逝去,而我們所守護的一切,將會在那樣一個時代中迎來那個註定的盡頭。」
「那……是我……?」
但那是多少年之前的記憶了?
瑪莎用銀色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靜靜地看著他。
布蘭多想,或許這也正是自己的疑問——因為它的答案,註定無疑是否定的。
「那麼允許我問最後一個問題,瑪莎大人。」
一切都像過去的時光一樣。
「……那場亘古至今的戰爭,便由此拉開了序幕。」
「可是,」在過了很久之後,布蘭多才重新睜開眼睛:「為什麼是我?」
那張或許應當被稱之為『蘇菲』的面龐,在此一刻在布蘭多眼中顯得竟是如此的陌生。
「您……」他和-圖-書怔怔地問道:「……您早知道了?」
瑪莎彷彿對於他的驚訝早有預料,繼續說道:「在那個時代中,我在青銅一族的身上看到了這樣一種希望,或許有這樣一條道路,它能使我們與這個世界的意志共存,我們的目的畢竟不是摧毀一切,而是守護這個新的家園……」
「青銅一族?」
但瑪莎的口氣卻並不高亢,似乎也並未對此感到驕傲與自豪:「我的孩子,從那場曠古至今的戰爭的開始,便註定了我們將要對抗的乃是這個世界的意志,因此,在每一次戰爭之中,我們幾乎都失敗了。」
「因為它早知道神民們的計劃,並通過青銅一族的背離,從這個計劃當中竊取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內容,它通過自己的巧妙安排,讓第六次戰爭的結果按照自己預想的方向前進著,直到今天,這一刻的到來——」
那是一個中年的男人,帶著一副黑框眼鏡,夾著公文袋,正迎面向自己走來。有那麼一瞬間,布蘭多幾乎要舉起手來向對方打一個招呼——
「註定的?」布蘭多皺起眉頭:「瑪莎大人,若一切都是註定,那麼這一切的戰爭又有何意義?您說琥珀是凡人主宰命運的劍,它真的能夠讓我們主宰自己的命運嗎?」
凡人們真的主宰了自己的命運嗎?
聽到這裏,布蘭多忽然明白了什麼:「所以這就是……」
「你不用懷疑自己的身份,」她放下了手:「你就是布蘭多,是大地劍聖的孫子,高地騎士,是卡迪洛索家族的這一代繼承人,只是當一切來臨的那一刻,你過去的記憶,它自我復甦了,又一次回到了你的身上。」
「——它,到來了嗎?」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少年。
而神性之火,也從未從凡人之中誕生過。
瑪莎點了點頭。
「黃昏之龍永遠也不明白王座意味著什麼,因為它缺乏作為凡人的感情,所以它永遠也不可能在這場戰爭之中取勝。」
瑪莎看著他,輕聲答道:
瑪莎臉上洋溢著一種帶著神聖光輝的笑意,她看著他,卻並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瑪莎看著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柔和:「布蘭多,我的孩子,我從冥冥之中選中了一位英雄,他身上有著這樣一種特質,只有他和-圖-書能承擔起這樣一個沉重的責任——他將終結過去的一切,為這場永不停息的戰爭劃上最後的休止符。」
當布蘭多看到那畫面時,彷彿渾身的血液都向大腦涌去。
直到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再一次開口道:「可是,黃昏之龍並未由此而減弱,反倒是眾神與先民們一一離開了這個世界,在我們這個時代,凡人的力量是如此卑微,我們的希望究竟在哪裡呢?」
布蘭多微微張開了嘴巴。
「那是在沃恩德近地軌道之上的三十六枚衛星的統稱,也是我的本體。」
「而黃昏之龍卻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能夠拿起聖劍琥珀——這個世界的最高許可權。」
「是的,我是蘇菲,也是布蘭多——」
瑪莎點了點頭。
「為什麼,要將『曲面計劃』投影於我們的時代——而先民們,究竟來自於什麼地方?而我們,為什麼又會具備Tiamat網路之中的最高一級許可權?」
「什麼?」布蘭多微微吃了一驚,他只聽說過青銅一族的背叛,卻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但我們的世界,誕生於至高,它的一切權柄與力量,也由此而來。因此只有在王座之上的人,才能夠摧毀王座本身——」
布蘭多輕輕吐了一口氣。
然後一切都煙消雲散。
「布蘭多,」瑪莎輕聲問道:「你看到的這樣一個時代,我們的夢想與希望,它已經實現了嗎?」
「因為從一開始,神民們其實就有兩個計劃。」
他伸手握住了母親施於自己額頭之上的手,那手沉甸甸的,彷彿是她許意於他的王冠。
「所以當終結一切之時,便是黃昏之龍的消亡之時,我的孩子。」
瑪莎看著他,示意他抬起頭來,她指著兩人面前的那一畫面:
瑪莎注視著布蘭多,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知道王座意味著什麼嗎,我的孩子?」
瑪莎看著他,默許地點了點頭。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瑪莎同樣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抬起頭來,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位萬物的母親竟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布蘭多有些愕然地抬起頭。
「……為了自我保存,我便在Tiamat的至高許可權之中留下了『琥珀』這把命運的劍,hetubook.com.com以作為重啟這個世界的最後手段——而在此之後的五次戰爭之中,幾乎每一次,我們都是通過它以得以倖存。」
布蘭多閉上了嘴巴,心中若有所動。
「什麼是細胞核?」
布蘭多緊抿著嘴唇,他甚至閉上眼睛,心中彷彿對此已經有所預料。
布蘭多有些愕然地看著對方與錯身而過。
十年?
「你應當明白,布蘭多,我的孩子。黃昏之龍並非是這個世界的意志本身,它只代表著這個世界的敵意與毀滅的一面,當新舊秩序的衝突不可避免時,它便誕生了。」
「因為你和先民們流淌著完全一致的血脈,布蘭多,它絲毫不受這個世界法則的浸染。」
「然而,我們從過去世界之中所帶來的文明與秩序,卻與這個嶄新的世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當新舊秩序發生衝突之時,這個世界的敵意——黃昏,便從混沌之中蘇醒了過來。」
「那便是第一個時代之前的故事,在先民們的共同努力之下,我們建立起了一切,我創造了這個世界,並將它稱之為沃恩德。」
「他們的第一個計劃,被稱之為終焉的王座,在這個計劃中,神民們利用先民的血脈,創造出了羅曼小姐,當羅曼小姐長大成人,她便能夠利用琥珀之劍,重啟我們的世界,讓一切都回到原點。而那個時代,便將是下一次戰爭的開啟之時。」
「當黃昏之龍通過我們的第一個計劃降臨到Tiamat的法則之中,並通過羅曼小姐獲得了實體的存在,在此一刻,的確是它最接近勝利的一刻——然而同時,它也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弱點。」
他彷彿回了幾年之前那個夏夜。
「黃昏之龍在先後四個時代的戰爭之中明白了,必須要奪得了Tiamat法則的最高之許可權——琥珀之劍,它才可以徹底終結這一切——即我們的世界。」
「我通過細胞核四至一十三的全部許可權,調集了Tiamat法則網路之中剩餘幾乎所有能量,通過時間與空間的因果曲面,在你們的世界中構築了名為《琥珀之劍》的遊戲,並不惜擾亂未來的時光流,在你們眼前重現了一部分沃恩德的歷史進程——」
「那麼學姐她?」
然後,才有了現在這個時代凡人們所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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