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海絕域誰稱強

輝月使知他輕功超絕,陪自己一起走是因為不放心自己,現下又見他先行抱住鐵鏈了,心中感激,再也顧不得和他較勁,立刻也伏下身抱住了鐵鏈。兩人便如此一前一後攀過了對岸去。如此一來雖然難看了,但卻都很安全。
有一件事輝月使沒有告訴大家,便是此處水域魚蝦極多,各種兇惡的魚類也不少,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裏海巨章,這種巨章通常生活在深水處,但也有不少活動在這個島嶼附近,附著於水底礁石之上,偷襲過往的魚蝦,過著飯來張口的悠閑日子。
那巨章便和韋一笑和小昭這般對視著,良久沒有異動,韋一笑拉著小昭緩緩向後退,直退到看不見水潭才停了下來。
連張無忌都感覺到恐懼了,其餘三人的手心不由都揑了一把汗。
張無忌下來,只三招,便清除了洞中所有的鳥兒,洞外盤旋的鳥兒見這陣勢,也只是在外翻飛盤旋,而不敢貿然闖入山洞了。
這般大的煙,該得多大的火啊?看得韋一笑等人暗暗咋舌不已。
此刻靜坐在外面的韋一笑猛地聽到了水中的動靜,縱身跳了起來。小昭也隱約聽到了,不禁歡呼了一聲,但立刻又緊張起來。同韋一笑一起奔到水潭邊,點燃所有火把,只見水潭裡那黑沉沉的水面上漩渦劇烈,水泡翻滾。定然是張無忌他們在水底同怪物糾纏起來了,可他們應該怎麼辦?小昭一急之下舉著火把便縱身跳入了水中,拚命擊打水面,大聲呼喊,想以此吸引怪物奔向自己,以解脫張無忌他們的困境。韋一笑大驚失色,飛掠而出一把便將她拉了出來,點了穴道提到岸邊數丈,自己卻縱身跳進了水中,直衝到沒及胸口的水中,狠命擊打水面,晃動火把,鼓足了內力大聲喊叫。果然,原本擠在洞口焦急上火的巨章們都發現了這個動靜,蠕動幾下,一齊向這邊來了。
看見韋一笑飛快地解那船上的帆索,常勝王恍然大牾,心中也閃出了一個極妙極毒的計策一待會兒就去將他們的船毀壞幾根龍骨,令他們乘上船不出百里,就被風浪打散沉沒!只有他們都死了,才算沒有後顧之優了!感謝明尊!
這一卷的力量足有數百斤重,張無忌都感覺到胸腔中的空氣要被它擠壓出去了,而直覺中,這怪物的已經張大了巨口,向自己的頭顱吞來。忙又提掌,卻感覺到右胳膊被一些碗口大的吸盤緊緊吸住,奮力挪動之下,皮肉便似要被生生扯掉一般生疼!
賊鷗是一種比鴿子大不了幾分的水鳥,嘴尖爪利,平日里除捕食魚蝦小蟲等等為食以外,還常常偷食其他鳥獸的獵物,甚至其他鳥獸產的卵和幼仔,所以被稱之為賊!這種海鷗平時對人幾乎沒有甚麼烕脅,但它們的領地感極強,倘若有人貿然闖入它們的領地,情況便難說得很了。
二人見鐵鏈一抖,竟然沒有斷裂,耳聽張無忌呼喚,都大喜,由輝月使在前,韋一笑在後,一起踏上鐵鏈。
明教高手突然來劫走一個常勝王時常「關照」的女奴,這事大酋長肯定要追問,是以常勝王飛快地一加權衡,立刻選擇了逃遁。
輝月使也鑽了出來,她原地轉了一大圈,不禁激動得淚流滿面,終於看見洞口的後面,便是層層巨岩堆疊的高塔,知道這便是聖壇了,慌忙伏地跪倒,悲聲大呼。
張韋二人這才想起來摩尼教不食葷的,怎麼自己身居高位還這般愚蠢?面面相覷之下,只想大笑,還好終於忍住了。身處聖地,要時時注意自己的言行!
常勝王跌入了雪白翻湧的浪花中,平摔的巨大衝擊力立刻崩飛了五臟、眼珠和大腦等物,立刻便引來了大群的水鳥游魚。
這是兩條平行的鐵鏈,倘若他們帶了五塊以上的木板,當可鋪了木板,一步一換,慢慢鋪將過去,可是誰又能事先想到這個?現在要再出去拿吧,卻也沒一人願意費那事了。張無忌和韋一笑武功最高,輕功絕佳,當下決定便這麼走鐵鏈過去!尤其韋一笑,還頗興奮,雖然前面還不知有多長,這深淵也同樣照不到底,只感覺得到轟轟隆隆巨大的水聲從下面傳上來,劇烈的陰風一股緊似一股,在這種情況之下,要走過這漆黑得難以看清的鐵鏈具有極大的難度,但這也正是考驗本事的機會,怎能不興奮宣?
果然上鐵鏈沒幾步,輝月使便開始晃蕩起來,韋一笑趕忙先行趴了下去,手足並用,抱住了鐵鏈,口中喊道:「臭娘們兒!倒吊過去吧!這鐵鏈甚是難走啊!」
小昭等人不明就裡,都被張無忌這般突然一聲大咳嚇了一跳,小昭更是睜著明晃晃的眸子抬起臉兒看向張無忌,極關切地間道:「無忌哥哥,你怎麼了?有甚麼不舒服么?」
張無忌調和著內息,望著那確實毫無特殊異狀的深潭道:「看來,小昭是絕對不能過去了,那些洞都在潭底,不知要潛水多久,小昭身體現在還很虛弱,經不起這般閉氣;本來我自己一人前去最好,但又恐不懂聖壇規矩,冒犯了神靈,所以,還要請輝月尊使冒險陪伴;韋蝠王么,久居西域,不大會水,便在此處陪伴小昭吧。」
聽到此言,西華子夫婦只感心血為之沸騰,差一點眼淚都要崩飛而出,韋一笑雖感身體不適,但張無忌的話他自然全然聽從,絕無異議;倒是輝月使看到自己的教主虛弱無力的身體,想要說話,誰知小昭卻對她道:「輝月姊姊,咱們聽無忌大哥的!」
那夜常勝王見勢不妙,便趁亂從其他方向溜走了。當認出那人竟是張無忌后,他既感震驚也感詫異。張無忌的武功在他之上他是承認的,但那時在海上交手時,張無忌要勝自己,怎麼也得五十招以後,可是現在,不知此人又得了甚麼際遇,練成了甚麼髙明怪異的武功,武功竟然進境如斯,現在對付此人,自己連接他一招的把握也沒有了!當真不可思議!
湖風果然剛勁有力!吹在身上涼爽得緊!張無忌的肌肉幾乎可以以完美來形容,裸|露在外的一條條,一塊塊,頂起微微黝黑的光滑似緞的皮膚,顯得清晰而整齊,靈活而有力!這段懸崖整體微微前傾,初下去的便是一整塊近八十丈的絕壁,整塊岩石沒有一條裂縫,簡直便是人的攀岩極限之外的絕壁,但好在這個絕壁久經風吹雨打,那看似光滑的岩壁上便布滿了細小的坑坑窪窪,至少有一半以上都能正好扣進一個指尖,對於攀岩高手來說,能有這樣的著手之處,便不算不能攀爬了。
他處的位置最高,遠遠便看見了張無忌等人的座船,看見他們上島,登上西南部的山頂,然後又看見他們兵分兩路,甚至看見了山谷中西華子和衛四娘二人站著表演的火熱大戲!
張無忌還沒有很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陰陽護體真氣對付巨章那種重型怪物效果不大,但若對付耗子這樣的小東西可是綽綽有餘,只得硬著頭皮示意輝月使不要怕,小心地游到岸邊,耗子們吱啦一陣怪叫,稍退一尺后,立時又擠到了水邊來,大有哄搶撕碎眼前這個巨型獵物一般。
小昭咬住嘴唇,強行抿出一個笑容,道:「大哥哥……」
小昭微微一笑,道:「有無忌大哥哥,我甚麼都不怕!」
輝月使咬唇揺了搖頭,慚愧之色現於臉上。
說得衛四娘勃然大怒,但偏不敢猛烈發作,只能拼了命地拉他,道有本事你去要啊?你過得了張無忌那一關嗎?
水波又劇烈地激蕩了一下,韋一笑便同那巨章一起被拋到了水邊,同巨章一道露出了水面,他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拚命吸一口氣,抱著那觫須便張開大口狠命咬下!
韋一笑也不孬,關鍵時刻不與女人計較,理所當然地替輝月使擋住了全部的冰雹。只是輝月使的胸部實在頂人,老光棍的定力又實在稀鬆,那不聽話的老二便吃不住勁,亢奮得快要爆炸,害得他只好暗暗將下半身往堅硬的山岩方向轉,令那丟人現眼不爭氣的東西頂貼在岩石上。這樣的抱法對輝月使來說實在不舒服,因為韋一笑的髖骨甚是突出,頂在肚子上很難受,不過能這樣就已經很臉紅了,她可再沒有半點勇氣幫—正身軀什麼的,也就只—默忍受了。
這些時日張無忌想盡了辦法為她費各種鮮湯補充營養,日日運功趨病強體,她的身體已經恢復很多了,體重也增加了好幾斤,粗糙干黑的皮膚開始蛻落,白皙的嫩膚生了出來。張無忌都不敢相信小昭竟然受了這麼大的苦:頭髮枯黃髮白,少得幾乎遮不住頭皮,身體瘦得只有六十多斤,蟲卻排了不下一斤!那個礦坑是個甚麼鬼地方啊?怎麼會有那麼狠的人?只恨自己來得晚了,害得黛綺絲被活活折磨死,小昭也只剩了一口氣!這下回歸中原后,再也不能令她受半分驚嚇苦累了……
輝月使和下地來活絡血脈的小昭一起跪拜了下去,向明尊禱告,這時韋一笑突然看見旁邊石壁上有幾行彎彎曲曲的小字,都是他不認識的波斯文字。忙叫輝月使來認,輝月使一看之下便說道:「神聖的摩尼明尊有示,大家一齊後退五步,韓教主居前、張教主居次、韋蝠王居三、輝月使最後,向摩尼明尊行聖教大禮!」
原來她身子還很虛弱,哪經受得了剛才的那般急速下降、猛地飛起、又呼地後仰?她每時每刻都感到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兒里跳出去了,沒當時立刻嘔吐而出就不錯了。
這一段路便下得極慢,極度陰寒之中,小昭伏在張無忌的背上,卻也曖烘烘的很是舒服。她心中極甜蜜地想,自己活這麼大,或許也就是這段日子最幸福甜蜜了,以前雖也伺候過他一段時間,但那時年紀幼小,懵懵懂懂,諢諢噩噩,並沒有太多的感受,現下自己不但長大了,而且經受了這次磨難,則更加體會得到這種源於仙境一般強烈幸福,有時恨不得都想,但願自己的身體永遠不好,但願無忌大哥哥能永遠這般背著自己不放下來。
命人取來了戰鷹大隊在東方中國收集整理的重要武林人物名冊來査,大名鼎鼎的明教四大法王之首一青翼蝠王韋一笑赫然最符合現下這人的特徵宣!
鑽到洞口時已是大半下午了,斜陽的光芒被參差的山峰割破,披灑在茫茫無邊、波濤起伏的湖面上,乍一看,還道是那數裡外的湖面都變成了血的海洋。
原本這片小水潭中也有許多老鼠的,兩人的突然冒出,嚇得老鼠們吱啦一聲亂叫,爭先恐後地爬上了岸去。但不一刻,則有更多的老鼠涌到了岸邊,向水中吱吱亂叫。
韋一笑早就感覺飢腸轆轆了,聽了此言立刻點頭道:「好啊!我便是燒鳥毛也要給韓教主弄一口熟的!至於我姓韋的和大尊使,就無所謂了。」
其他地方也到處都是鼠糞,但二入最起碼是站著走過來的,而這裏,兩人只能爬五體投地爬出去。這一刻,想到輝月使的對過樣兒,張無忌不由地感到好笑,做了個請的手勢,當先爬了過去。輝月使不敢離張無忌太遠,哪敢再嫌噁心?也立刻跟著鑽進洞中。不一會兒,便爬到了洞口,鑽將出去,頭頂一塊大石與地面之間的縫隙中,猛地感到一股熱浪襲來,強烈的光亮也霍然射來。張無忌心知聖壇重地到了!雙臂使力,鑽了出去,順著石逢向下一滾,便徹底鑽了出去,但見眼前一片幾有人高的火海熊熊燃燒,黑煙升騰,映得遠處巍峨參差的山峰揺揺晃晃、飄飄渺渺,如在幻境。
這事張無忌聽到還的確不敢聲張,且不說這是摩尼教聖地,便是韋一笑他們,可全都是沒有成過親的人,這樣的事,怎麼能夠說得出口?
仔細地看了一眼這兩條鐵鏈,只見它們已經鏽蝕得非常嚴重了,因為這裏潮氣過大,鐵鏈的表面上還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每一節鐵環的下面都掛了許多水滴,顯得這兩條東西更加滑溜。韋一笑足登固定鐵鏈的粗大鐵銷,伸手抓住了一條,使力一晃,那鐵鏈便如長蛇一般扭了過去,只聽刷刷聲中,鐵鏈身上的薄冰順次而落,直至隱入黑暗之中。好一會兒,突聞咯一砰!一聲,鐵鏈竟從對面斷了,嘩啦一摔將下去,咣當!摔打在腳下的崖壁上,出其不意的巨大拉力差點將韋一笑給帶了下去,還好他的下盤極堅實,后腰又被張無忌和輝月使拉了一把,才有驚無險。但鐵鏈摔打在腳下的懸崖上,震動傳到足下已經拔出半尺的鐵銷上,只震得足底又麻又痛。懸崖上凝結的冰塊也嘩嘩下墜,在瀑布的沖刷聲中墜落,聲音也極大極恐怖。
張無忌能夠隱約看到對岸,見對面也是一個山洞,離此洞大約有二十多丈遠,以韋一笑的輕功,只要不晃動鐵鏈,當可不致壓斷,但若自己先過,拉住對面將要斷裂的鐵鏈,他們便能安全得多,當下勸他們都勿爭了,由自己先過。
韋一笑解了百余斤的帆索,誰在船側礁石上,牽了一頭躍入湖中,游到對岸,再將繩索全部拉過去,展在礁石上風千水分,這樣可以輕一些,但也多用了半個多時辰,待他將繩索整齊盤起,斜挎于肩頭時,張無忌已經找到山洞上崖了。
此時如果張無忌腳下有立錐之地,那石板雖大,墜落勢頭雖猛,卻也奈何不了他,但苦就苦在現下只有一兩根手指指尖扣物,從而懸挂住整個身軀,實在沒有多少餘力再空出一隻手去掃拂落石,哪怕是太極拳的四兩撥千斤,也感把握甚小。所以躲避才是上策。可是當他的身軀剛剛甩下來,就又有一塊石塊從上面砸下來了!
小昭睜著明亮晶瑩的眼珠求助地看向張無忌,只見他的俊臉已經變得包么一般,心中委實想笑,忙咬住嘴唇垵了面低下頭去。張無忌凝目仔細觀察了一下,苦苦思索了一番,道:「尊使有何高見?」
甩出鳥兒,張無忌又呼地直起身來,「喝」地一聲,低沉吼出,乃是義父謝遜親傳的獅子吼神功,這聲浪,已被張無忌臨時改了,只對身軀較小的鳥獸有用,小昭只感心頭煩惡,哇的一口吐在了張無忌的肩頭,韋一笑則毫無不適。而那些剩餘的鳥兒們,已經紛紛落地,滾入急流之中,被泉水飛速地沖了出去。這聲浪隨著山洞一直傳入極深,震得內洞靠吃鳥糞為生的老鼠們也紛紛從山岩上跌落入水中,不一會兒,便隨著激流奔流而出,飛泄而下。
望著令人有些眩暈的湖水,張無忌嘆了口氣,待要去拉帆索時,他突然看見極遠處有兩艘大帆船的影子,心中不禁暗暗一緊,不知是過路的船隻還是沖聖物來的。那船離得極遠,如果不是斜陽夕照,船帆反著白光,還真難以發現呢。
這裏的地上全是厚厚的墨灰,聖台之前,凸凹不平的墨灰下隨便一扒拉,便是一件精美的玉器或珠寶,或者便是一具皮包骨頭黑漆漆的乾屍,不計其數。但他們哪有心思看這些?
常勝王從來不認為裏海是個湖。他自幼便堅定地認為,這就是海!
帶著滿腹疑惑,張無忌將帆索搬回了洞穴的位置,放帆索時,張無忌發現岩石後面還有一隻一頭大一頭小、頭尾都是亮晶晶的棍子,心中好奇,心想定是常勝王留下的,撿起來看看,然後投入湖中,給他陪葬吧。
叩拜完,輝月使又向小昭和張無忌跪拜下去,朗聲道:「此處便是我大光明摩尼聖教聖地所在了,如何恭迎聖物,請兩位聖教主示下!」
但旋即她又想到,這是不可能的,無忌大和圖書哥哥已經同趙姑娘成親,而且已經有小寶寶了,而自己能算什麼?到時天可憐見,能讓自己終身陪在他身邊,給他們一家人做個隨身使喚的丫鬟侍女便是好的了。唉,就怕到時趙姑娘嫌我礙眼,想方設法將我趕走,那就……想到這裏,不禁心酸。但又不能怪人家趙姑娘,對於心愛的男子,又有哪個女子不自私呢?便是男人,也更加沒有一人願意與別人分享自己的愛侶啊……呸呸呸!女子怎麼能這樣跟男子比?天下男人三妻四妾的多的是,可又有哪個女子同嫁二夫的?想想便可恥!除了無忌大哥哥,小昭這一輩子,便在也不會在意任何其他男子了!如果到時趙姑娘不能容我,我便去找蛾嵋派的周姊姊吧,請她許我出家為尼,永伴古佛青燈便了。
這套混元功的功法是當年張無忌幼時在冰火島,義父謝遜逼他背熟的。此功法共分了三部分,顧名思義,基礎部分便是最根基的部分,傷害力不大,但對助長內力卻有極大的好處。之所以選擇這套功法,除了它較能拿得出手外,還因為其他功法不是屬於武當、蛾嵋的絕技就是少林、明教的絕技,都不好私自拿來做人情,唯有已將所有武功還給成昆的義父的武功,可以選擇。而對那個成昆,自然沒什麼好客氣的。(九陰真經乃是郭靖夫婦傳下來,而蛾嵋又是池們留下的唯一血脈,由此這一無主的功法當然屬於蛾嵋的絕技了)
周芷若出家為尼的事張無忌早就聽說了,在山寨中的那幾日,也說給小昭聽了。
那塊凸出的面積不小,張無忌會否暗暗沿到別處,偷偷上來,然後出其不意地攻擊自己的後方?常勝王胡思亂想著不禁感覺背心直吹冷風。自己的實力實在太弱了,要成大事,必須要鋌而走險,抓住機會,險中取勝!他決定放下帆索,攀下崖去,正面襲擊對手!
聖火島全波斯人都知道,本登怎麼可能不知?只是,他也沒法子突破那片火海而已,而且沒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也不想因為大動干戈而驚動了波斯大帝烏斯漢,現下邪教的人自己取去了,他便一個中途搶劫,占現成的便宜!事成之後,隊伍立刻化整為零,在裏海游弋,然後分批靠岸,登陸回部落。
小昭日日想著這些東西,一時自傷自憐,一時又為張無忌馬上快見到小寶貝而感到高興,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總之很快便解決了韋一笑和輝月使之間的問題,他們相處了這麼久,又有不少次肌膚接觸,早就互相對對方有意思,只要輝月使心中的那點障礙一除,她便含羞帶笑地點頭了。韋一笑不是說得好嗎?摩尼教要振興,不也得子孫滿堂,人丁興旺才成么?你道光靠這些快要入土的老傢伙就能做到啊?大家都聖聖處男,世界便完蛋大吉了!
危險的是這種巨章身軀實在太大了,有的觸鬚伸展開來,足有好幾丈方圓,能輕易纏住一艘三帆的中型漁船!而且這種怪物靜則可以十多日紋絲不動,動則可以突然竄出水面數丈,八條怪爪一動之下,便可破水數十丈,便是游速極快的鯊魚,往往也逃脫不了它的突然偷襲。這種怪物性情極怪,心情好時你的船撞到了它,它也會溫順地劃開,心情不好時,你即使逃脫上岸,它也會追逐上岸,不將你納入腹中決不千休!這種怪物渾身沒有半根骨頭,皮膚極軔極滑,尋常兵刃更本無法傷它,而且即使傷了它,也極難弄死它,你便是活捉了一條抬上岸去,幾十人手拿大斧拚命砍,也得個把時辰的功夫才能完全解除它的傷害力!
此刻那洞外已經盤旋著大量的鳥兒了,應該是其他地方趕來支援的吧,因為洞小,已經容納不了這許多的鳥兒!只聽到處都是鳥兒的呱唣聲,洞口處毛羽紛飛,不時有鳥屍隨著激流而出的泉水飛將出來,跌入那百丈深淵之中,空氣中瀰漫著恐怖的惡臭氣息。
堂堂的摩尼明尊的棺槨內,竟然除了他身下墊著的一塊頗不起眼的羊毛毯,沒有任何陪葬品,看來摩尼教樸素節儉的風習由來已久,明尊自己便以身作則了,不至於要求別人死後燒個干諍,自己卻裏著厚厚的黃金。
終於要完成任務了,張無忌的心中原本又是激動又是興奮,都然間見輝月使如此,才恍然大牾這裏乃是明教的聖地,供奉明尊法體的所在,自己怎能這般無禮?忙也跪倒,深為自己這樣不懂規矩卻做了那麼長時間的明教教主而感到羞恥。
原—下那片絕壁,進入懸崖的中部,便是賊鷗犧息區了。
這種物事張無忌從沒有見過,手都甩出去了,終於沒有捨得松指,拿回來眯著眼睛對著大頭一看,只見自己的一雙腳竟似離自己有幾十丈遠,頗為好笑,倒過來再看,一雙巨足又幾乎抵到了鼻子,嚇了一大跳。
西華子和衛四娘在山頂上更慘,那裡更本沒有躲避處,還好那裡山岩風化嚴重,有不少石板,兩人便縮在石窩兒內,一人舉一塊石板頂在頭上,忍受那叮叮噹噹密集之極的敲擊聲。兩人不住地祈求原始天尊太上老君,淋雨便淋雨,可千萬別挨雷打啊!張恩公也千萬別遇難啊!否則,自己兩隻旱鴨子可如何離開這座鬼島,返回中原?
韋一笑心下釋然,笑道:「還好本人輕功卓絕,雖然不大會水,但身輕如燕,下水后想浮起來輕而易舉,否則,這般大的浪,可吃不消!」
韋一笑一抹嘴巴,只覺滿口都是令人嘔吐的腥臭,但仍咧嘴一笑,贊道:「滋味甚美!尊使大可一嘗!」
韋輝二人都自知武功差張無忌太遠,便不與他爭了。張無忌拍拍小昭的小手道:「小昭,你害怕么?」
她將此想法說出來,大家都覺有理,便依此了向北第四座山峰之下,只見此去山頂頗顯一馬平川之感,整個山肩闊達一里有餘,無論走三百二十步還是丈量三百二十波斯尺綽綽有餘!眾人心頭大振,想到每個人的步伐大小不一,前人定以規尺丈量。眾人可沒想到這個,誰也沒有帶尺子,好在輝月使常用波斯尺,大概知道一波斯尺有多長,便死馬當作活馬醫,尋了一塊長條形石板,敲去一節,做了一個粗略一尺的石尺,由韋一笑掌尺,一尺一尺地量了過去,到三百二十尺時,大概已走了半里多地,從這裏的懸崖望下去,便是一個更加陡峭又較為光滑的兩百多丈高的懸崖。
每日黑夜,黃金大酋長都會命令艦船靠近島嶼八十里,縮小包圍圈,令士兵登到主桅暸望台,用千里鏡不停息地巡視島嶺和周圍的水面。
面對著這種水裡的怪物,連韋一笑也倍感朿手無策了,他不禁渾身微微發抖,只感身邊的小昭撲通拜下地去,便也跟著拜了下去,生平少有地極度虔誠、極度依賴地向神靈祈求教主平安,輝月使平安!
小昭畢竟沒有受摩尼教影響很深,情緒激動之下,便不知不覺地將摩尼教全然給忘了,出家還要到佛堂做尼姑。而莫明其妙地選擇找周芷若,可能自我感覺同她有同病相憐之感吧。
適才明知道水潭內有隱藏的巨章,輝月使都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了,此刻岸上不過只是一群耗子,輝月使卻全身發軟,說甚麼也不敢先上岸了。
它們的大肚子又大又重,離開了水,整個身軀便會象一攤爛泥一般,所以一般情況下,它們是不願離開水的。
後來很快便發生礦坑被一年輕人獨自闖入,大鬧一番后又救走了兩個女奴,常勝王也因此無影無蹤,他更加相信中土明教教主一定親自來波斯了!不過,他還是不相信那個公子哥兒便是張無忌,因為一個高手決不可能象他那樣只是顯得身體不錯卻全無高明武功的!中土明教教主一定在幕後操控著一切!而那兩個—出的女奴,定是摩尼教中的重要人物坊!
且不說小昭和輝月使都極愛潔了,便是張無忌和韋一笑,猛然發現這些看起來白花花很美麗的東西竟然是鳥糞后,都不禁腹內泛酸,為之嘔吐。
張無忌在長時間閉氣之下用這般大的內力使降龍十八掌,也不禁丹田為之翻滾起來。但此刻也只能拚命了,當下毫不退讓,又是一記亢龍有悔推了出去。這怪物往前拚命拱的情況下,身體便有所收縮了,張無忌雙掌推來,便將它推得後退好幾尺,將它那巨大的鰭翅屁股推出了洞口外。但此刻洞外已經聚集了好幾隻巨章,將這洞口堵得嚴嚴實實,這隻巨章才退出—尺,便又重新被擠了進去。
洞口兩側,又出現了兩條黑黝黝的有胳膊粗細的鐵鏈,沉甸甸地垂向對面。由於洞內太黑,火把的光亮射不出四丈便被死沉沉的黑暗給吸收乾淨,所以韋一笑竟半分看不到對面是什麼樣子。但見有鐵鏈連接過去,想必對面必有懸崖或山洞。
此刻切身感觸到了這個怪物,張無忌的心中已沒有那般恍然不知所措的恐懼感覺了,他一掌削斷了吸住自己右胳膊的觸鬚,雙掌同時削出,又有兩條觸鬚齊根而斷。他和輝月使便同時脫開身來。一把拉過了輝月使,足登怪物,箭一般地射向第三個洞穴。
張無忌哪懂那些?也懶得羅唆了,躍到離地數丈的塔頂,便見到一口碩大的黑色棺槨。因為都是被厚厚的墨灰包裏,也看不出來那是甚麼材料。他怕那裡有害人的機關,習慣性地撿起一塊石塊,遠遠到那棺槨蓋上,砸得砰地一聲悶響。還好這一下沒讓輝月使看到,不然,輝月使定然狂噴鮮血而死。
那潭中的怪物只伸出兩隻數丈長的出去到岸上掃了幾掃,便悵然沉入水裡不見了。
衛四娘臉上一紅,啪地一掌打在了西華子的肩上。她不愧為「閃電手」,西華子還真沒躲得開。西華子中招,立刻一躍撲上,攔腰抱住了衛四娘的腰,撅嘴便往衛四娘的臉上嘴上親,邊親邊喘著粗氣道:「這幾日跟著張無忌,把道爺憋慘了!快來娘子,咱們先來個陰陽交合再上山頂去!」
只見它露出頭來后並不再有其他動作了,只是不停地蠕動著,數條老樹根巨蟒般地蠕動著,似乎一直盯著他們看,不知是在思索這兩人是否是食物呢,還是僅對這兩個陌生人感到好奇。
經過那次劫難,小昭的性情變了很多,膽子也似乎小得很了,她只在心中擔心,見到趙敏姊姊以後,她會趕走自己么?如果反過來我是趙姑娘,我會如何呢?無忌哥哥拋下趙姑娘生孩子不顧,萬里迢迢趕去波斯救我,趙姑娘心頭定然氣苦怨恨不已吧……唉……見到趙姑娘,我便趕忙向她跪下自認為婢,倘若她肯容我,我便默默追隨伺候著她,倘若她面現難色,我便沒有絲毫理由跟著他們夫婦了……不知……不知周姊姊見到我,又會作何感想……,再不成,我還是帶輝月姊姊回靈蛇島終老一生罷了……不過,看起來庫月姊姊和韋蝠王似乎有些意思,他們只是礙於教規,不敢多親近而已,有空,我便勸一勸輝月姊姊吧,總教已散,乃是天意,我們兩名女子已然難以有所作為,只好加入中土明教,倘若明尊有靈,定然會東山再起,總壇重回波斯。中土明教沒有聖的規定,也不阻止教中兄弟姊妹成家、傳播香煙後代,由此韋蝠王大可娶輝月姊姊為妻,輝月姊姊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只要她願意嫁給韋蝠王……不過教主之職,我是決計無面目再做了,七彩寶石戒指也全部失落,只好待日後天降賢能,神授其位了……
原來眼前看到的這些山峰竟是自己歷經艱辛鑽過來的東北部山峰!出洞竟正對著它,看來自己在洞中還繞了一些彎子,並且,自己現在正面向東北,背對西南。
張無忌見他沒有大礙,便回身去看小昭了,一解開她的穴道,她便一頭撲入懷抱,抱著張無忌的腰便放聲痛哭。
「砰」地一聲激烈爆破,水流向四周噴射之中,張無忌這一掌只感覺打在了一堵柔軟晃蕩的肉牆之上,強大的掌力由此被消減了至少三成,擊得那怪物中心的巨大怪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大股腐臭之極的漿體,將張無忌完全裏在了其中,害得張無忌只得立刻閉緊了雙目,只感周身一緊,那些長觸鬚終於將自己卷了起來。
只見這裏的山洞極是高大寬闊,顯然不是人工開鑿,而是天然山體裂口了,有數道陽光從頭頂的岩縫中射進來,而這洞底洞頂,則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爬動著吱吱亂叫的大老鼠!這些老鼠個個都像只半大的兔子,灰毛尖吻,令人看得毛骨悚然,胃部翻湧!
這便是深海巨章了,現在露出的這隻,從腹底到最長的觖須尖,足有五丈多長,重達二千余斤,在海中足以捕殺吞吃鯊魚,實為海洋深處的魔鬼。
說罷便要脫衣扎褲。張無忌伸手攔住了他,道:「韋蝠王不要再與我爭了,小心怪物衝上岸來!待會兒接應我們上岸!」
這些文字小昭也識得,果然是大光明真經!
六人當即出發,摸黑登船,將帆索重新套好。吃東西時張無忌將常勝王的事說給大家聽了,幾人唏噓、感嘆、痛恨之餘,便都想到了既然此人躲在島上,會不會偷偷破壞咱們的坐船呢?於是大家便仔細地將船査看了一番,果然發現了數處被破壞之處,咒罵著修好,已經是半夜三更時分了。沒有時間久留了,立刻將船推下水起航!
張無忌這才咧嘴一笑,拍了拍她的臉,道:「放心!你大哥武功蓋世,輝月尊使鈸辣無比,任何鬼怪魚蟲見到我二人,只有抱頭鼠竄逃之夭夭的份兒!」
常勝王在張無忌等人之前兩日便登島了,此人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為了怕泄漏秘密,竟然出手殺死了送他上島的漁民,然後鑿沉了漁船,干手凈腳絲毫沒有留下痕迹,登上了東北部的最高峰,一伏便是兩日,終於等來了張無忌等人!
輝月使的話張無忌只能點頭稱是,不過點頭完了,便將難題拋給了韋一笑:「那韋蝠王,韓教主的飲食問題就交給你了,決不能讓她餓著,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了!」說罷拱手而去。
聽到這聲音,常勝王便如猛地被雷擊了一般,諢身一哆嗦,右手頓時被那四枚鋒利的淬了眼鏡王蛇劇毒的月牙鏢給割破了,這下他更加一緊張,左手也跟著鬆了,出溜地便從帆索末梢滑了下去,大聲慘呼著撲向飛快地迎面而來的大海!這風緊啊!吹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只覺得大海就像一堵白花花的高牆,飛速向自己壓來!越來越快速的墜落令五臟六腑大腦眼珠都快撐破束縛,爆裂而出,身體時而噌到凸出的岩石上,火花亂閃,一大塊皮肉就此飛去都毫不知覺,終於只聽砰地一聲巨響,世界便歸於虛無!
兩人想起那些章魚都喜貼在水底岩石上,懶洋洋地等待獵物靠近,便相約好了,由張無忌先行出洞,然後輝月使跟出去便一起浮上水面,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對岸。
待撿起來看,卻是一根可以長短伸縮的銅管,而那兩頭亮晶晶的物事,活像一大一小兩塊水晶,水晶的表面還是圓弧裝,看起來極是漂亮。
那座島上會不會因為終日炙烤而炎熱難當?不得而知,一切只有登島再說了。
當然,西華子裝得很虔誠,心中實際在罵明尊的娘;而衛四娘原本不想跪拜的,但別人都跪下去了,就自己一人站著,不大好看,再加上西華子暗暗的扯了她一把,她也就看在恩公https://m•hetubook•com•com張無忌的面子上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后韋一笑忍不住低聲悄悄間輝月使,難道以往每年總教祭祀,那許多的人都要這般跟落湯雞似的上島么?那麼多人下水,男女老幼,如過江之鯽般地,場面定然壯觀得緊!
這種怪物極其罕見,只在深海中出現,但這般大的還不是人類所見的最大的,最大的有記載重達數噸,可以捕食鯨魚,人若僥倖碰到,幾乎難以倖免,蓋因這種怪物雖然軟得像攤爛泥一般不喜運動,但對食物卻充滿了好奇,幾乎甚麼都想嘗一嘗,只要那是動的,不管那是大白鯊還是小蝦米,決不挑食,也決不因為恐懼而畏首畏尾。
張無忌大喜:「下八十九一飲清泉」,難道便是此處?忙攀了過去,果然好大一個深洞,那泉水便是自此洞流出,黑壓壓的賊鷗塞滿了洞穴,顯然這是它們的老巢了。張無忌毫不客氣,直避洞內。黑鳥們見來了生人,立時呱唣著對張無忌又撲又抓又叨,可卻無論如何也攻不破張無忌的護體真氣。張無忌強行進入十多丈,直至洞內毫無光亮之處,才沒有了那種鳥兒。此刻張無忌已經確認此洞應該一定是那個入口了,便精神振奮地出洞攀上了懸崖去。
此處地上的墨灰足有數尺厚,一會兒的功夫,眾人的衣服和皮膚都已經沾染了薄薄的一層黑灰,全部變成了黑人,現下還要跪拜下去,西華子便是裝都很為難了。心中罵道:「魔教果然是魔教啊!當真邪得可以!竟然把這種—般的鬼地方當作聖地!當真害死人了!」
只見籃天碧海、金光燦爛之中,無數的鳥兒在懸崖下鳴叫翻飛,碧籃的湖水劇烈地擊打著極目之處的崖根,勁風捲起的水汽都撲到了近二百丈上懸崖頂部四人的臉上。
被輝月使那麼一說,韋一笑也不好意思再愚蠢了,只得按捺了真氣坐下來,只盼快快離開此地,回到中土。
這麼陡峭的懸崖,又沾滿了鳥糞,凡有一絲空隙的地方就住了鳥兒,卻如何下去八十九尺?韋一笑一拍腦袋道:「你們且在此處稍作等候,我回船上將帆索割些來,再下去看個究竟!」張無忌才微微點頭,道小心時,他已一個閃身,掠出十余丈之外了那四個人數度脫離視線,頗令常勝王擔心了幾次,后—于又見到他們了,便看見韋一笑如一股黑煙一般飛快地向西南方向掠去,嚇了他一大跳。他只道張無忌輕功之高無可比敵,豈知這個人更加深不可鍘!明尊啊,便是張無忌本王就已經遠遠不敵了,還有一個武功差我不遠的輝月使,現下,又多了這麼一個怪異的高手,本王可該怎麼辦?
如此攀岩,那八十九尺長度也無法丈量,只好憑感覺估計了,好在此處賊鷗極少,正好可以專往有賊鷗的地方去,一個個洞査看。如此不久,便見一處崖壁裂縫之處,兩股大腿粗細的泉水被岩石分割開飛流而出,直墜入百丈深的崖下湖中,轟轟的水聲不絕於耳,數百隻賊鷗便縈繞著翻飛于這附近,伺機偷捕海鷗的雛鳥。
原來是指點泅渡此潭的方法!四人不禁一齊拜倒。
這個深撢底的洞穴正好合適它們進出幷棲息,很安全也很安靜,溫度適宜,食物又很多,數百年來,已經成了它們聚集交配產卵的大巢穴,現在季節已過,許多巨章都已離去了,否則,張無忌和輝月使恐怕連下水的空襲都難找!那可就熱鬧了。
山頂上偷襲的人正是等候多時的常勝王。他趁夜破壞了船隻后,再度摸上山頂,趁張無忌等人進入山洞后,便將這懸挂于懸崖的帆索拉了上去,並搬了好些石板堆在崖邊,時刻等待著張無忌徒手攀爬上來。
韋一笑和小昭不由得舉著火把踏入了水中,但他們畢竟游得遠了,火把微光無力極遠,終於甚麼也看不見。韋一笑搖了揺頭,突覺前方不遠的水面水泡陡然増多,微感不妙,忙拉著小昭退到岸上。果然那水面慢慢隆起,冒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形肉球來,緊接著,便是幾根老樹根般的東西在圓球周圍扭曲蠕動著冒出水面來,唬得韋一笑忙拉著小昭連退數丈,將火把舉在身前,死盯著那水潭中冒出的巨大怪物。
難道是那些鳥兒竟然將帆索給啄斷了?眾人心中驚疑不定。張無忌令他們都到洞中安坐,解下聖物交到小昭手中,只見她濕漉漉的瘦弱身子已冷得有些微微戰抖,不禁心痛,便拉住了她的手,又多花了一盞茶的時分助她固元,並烘乾了她身上的衣衫,然後脫下自己也已烘千的外衣披到她的肩上,道:「小昭,我且先上去看看,你們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記住,冷了就將這毯子裏上,千萬不能生病!」
張無忌好竒之下仔細地把玩了一番這件物事,終於發現,這玩意兒竟能看到很遠的地方,他這時才發現,那湖中何止只有兩艘大船?光視線所及的東、南、北方都不下十艘!忙飛步登上好幾裡外的最高峰環視四周,發現共有大小船隻十七艘,這些船隻身長頭尖,帆桅眾多,架有大炮,原來都是戰艦宣!
好半晌,冰雹終於變成了大雨,再過一陣后,便似突然間就停止了一般,已經稀薄得多的烏雲被依然勁急東北風吹向西南方的湖面深處了。金燦燦的太陽從雲頂穿透出來,照得整個島嶼閃爍著烏亮亮的油光。西華子看著魔火山下愈發歡騰的火湖嘖嘖稱奇道:「這般的大雨都沒有澆滅這湖魔火,當真是奇了!」
小昭看大家眉頭緊鎖,突然想起前教主遺書上還有幾句不相干的話,不知與洞穴有關與否:北四三百二,下八十九一飲清說出來,三人也都蒙了,一時想不通這是甚麼意思,但看此情形,多半定與那洞穴的具體|位置有關,便按照字意先向北走三百二十步,豈知才走到三百步,就出現了一個深溝,再也沒步子可走了。那麼三百二前面的那個四又是什麼意思呢?輝月使焦急地向明尊聖台拜了下去,祈求明尊給予指點。拜完張望群山,只見最高的主峰兩側,全是一座接一座的峻峭山峰,那麼是不是以主峰往北數,第四座山峰,然後再走出三百二十步,或者三百二十波斯尺呢?
但他一直溜到帆索的末尾,也沒有見到張無忌!難道他終於抓不住,自行落海了?常勝王心中一喜,但轉眼又想到,難道他趁自己折騰著神不守舍之際,已從別的地方爬上崖去了?心中這麼一想,頓時諢身冒出了一層細毛漢。果不其然,越不希望什麼,什麼越是要來,正緊張萬分時猛然便聽到了張無忌的笑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哈哈,常勝王,本人在此!」
輝月使眼見教主都這般不避男女之嫌,勇氣頓時劇增,竟也緊緊地靠在韋一笑那搓衣板般的胸膛上,臂攬其腰,整個身體滾燙得快要著了火。
輝月使哭笑不得。張無忌見她不說話,但見她的脈搏雖跳得極快,顯得心血不穩外,倒也沒什麼異狀,受了一點輕微內傷,可絕不重,當下放心,將手中的地錢拿給了輝月使看。輝月使只看那地後上惻有一行「大光明真經」的字樣,便幸喜若狂,翻身拜倒,雙手高高托起地毯,留著眼淚高聲唱起來。
就在那山頂宿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張無忌等四人便固定好索頭,將長長的帆索放了下去,怕這繩索不夠結實,大家便一致決定一個個地下。張無忌有心想讓輝月使照顧小昭不用下去,但小昭言道只有在大哥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而且,此洞到聖壇還有那麼長的路。沒有她和輝月使對摩尼教的了解,恐怕難以取得聖物。輝月使也連連說是。沒辦法,當下由韋一笑打頭,先下到了那個洞內。
西華子只能幹笑。是啊,閑來無事隨便想想而已,誰敢真的如何了?媽的這個張無忌,憑地命也太好!好像世間的什麼好事,都讓他一個人得了!老天真是不公。
韋一笑這一輩子也沒吃過鳥兒這般大的虧,心中也感喪氣,如果張無忌下來再晚一點,恐怕自己還凶多吉少呢。當下不再作聲,默默摸到洞深處,隨便洗了洗。這時輝月使也下來了,四人便點燃了三根事先準備好的火把,依然由韋一笑當先,輝月使居中,張無忌背著小昭斷後向前進發。
這個島上懸崖極多,除了湖區外,幾乎到處都有懸崖,但賊鷗,則只有東北惻臨猢懸崖才有。那裡不但有賊鷗,而且還有很多,幾有百萬隻,它們佔據了綿延數十里的湖岸懸崖,那麼那個能夠通往聖壇的通道又在哪裡呢?
因為張無忌已經感覺身周的誰都在異動了,也不知有多少條巨章嗅到了腥臭味,從四面八方趕來了。此刻他都沒有感覺到,那怪物纏身的觸鬚雖被自己削斷了,但那吸盤的吸力仍然強大,那粘在自己和輝月使身上的巨大觸鬚也被他一齊帶入了洞中,拖在後面的長長的頭被一條巨章猛地捲住,張輝二人才衝進山洞不足五尺,便被硬生生地定住。張無忌想也不想,回身一掌,將斷須削斷,往圼推了一把輝月使,回身便是一記剛猛地神龍擺尾,將已經擠進的好幾條觸鬚盡數拍了出去,掌力帶起的逆流頓時又將游入半丈的輝月使沖了出來,被張無忌挺肩頂住。兩人驚魂未定,輝月使更覺胸中氣悶之極,難以再閉氣長久了,連忙不顧一切地向洞深處游去。
張無忌爬過幾回懸崖,全都成功了,再次見到,心中不禁又砰砰直跳,一種頗興奮的感覺涌了上來。這座懸崖微微地向前傾斜,這般從上向下望去,顯得空落落的,人如同站在高空雲端,心中發虛,膽子稍小的,沒走到崖邊腿就會開始發軟了,何況再冒險攀岩下去?而且這種頭頂前傾的懸崖非常難以踏足,腿腳不但使不上什麼力,還難以控制身體的平衡,如果全靠幾根手指扣住岩縫孔眼,不多時手指便會酸軟脫力,人也就掉下去了。
輝月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沉聲道:「明尊座前,不得胡言亂語!」唬得韋一笑連吐舌頭,抽自己的耳光。在心中向明尊檢討自己身為護教法王之首,還這般愚眛僭懂,當真不配身居髙位。
摩尼教的經文,在中土應該基本上已經失傳大半了,剩下的零星半點,也極少有人注意,便如現今洪水旗掌旗使朱元瑋,他可能連隨便例舉教中幾種經文的名字都說不上來,不也照樣身居高位么?這種人在明教百余萬教眾中,數不勝數,不足為奇,兩人在聖壇後面拜了又轉到前面拜,不一會兒,輝月使已經熱得汗流浹背,皮膚發燙。剛剛還透濕惡臭的衣衫不知不覺中已經全然千了,一塊塊的鼠糞干一碰即落。
而且這裏沒有鳥巢,鳥糞也極少,攀爬起來心情會愉快得多。以前張無忌幷沒有體會得到攀岩有什麼樂趣,可自打伏牛山攀過一次后,便似嘗到了甜頭一般,見到非常漂亮的絕壁便似見到了絕頂高手一般,心痒痒的,總想試一試。
張無忌看向韋一笑等人,他們也都揺了搖頭。張無忌心想他們都不知道秘道的事,也難怪他們不知該怎麼辦好。便道:「那我們不如這樣罷,李兄和大嫂看到西面的那座最高的山峰了么?便煩勞二位登上那座峰頂,隱藏好,仔細看是否會有其他人登上這座島嶼,如果有,便脫下外衣翻過來挑在劍上,用劍尖指出來人的方向!其他人和韓教主同本人前往火海聖島!」
洞內群鳥驟然見到這一陣勢,頓時棄了韋一笑,一起向張無忌飛撲過來,張無忌雙掌環繞,隱含太極,洞中的空氣驟然一凝,便隨著他的掌力飛速旋轉起來,群鳥哪能控制得住身軀,亦隨著這股強勁的旋風旋轉起來,瞬間越來越多,狹窄的山洞眼見無法容納,張無忌猛地身體後仰,雙足釘在岩石上,背後小昭的後腦都快碰到水面上,雙掌帶著那股風便藉著這麼一仰,向洞外甩出,這一大團鳥兒便似一枚巨大的炮彈一般,自山洞射出,飛向斜下方的湖水之中,嘩啦撒了一大片,一個個暈頭轉向,口吐白沫,看來沒個半個時辰,是緩不過來勁兒了。
他手下培養了一大批諜報人員,秘密稱號為戰鷹聖戰大隊,他自己親任大隊長,將網幾乎撒遍了整個波斯和巴比倫,收集各種各樣對自己有用的情報。可是這些人下去后,卻幷沒有査出韋一笑等人的真實身份。本登首先不相信象韋一笑這樣的髙手會是一個普通商人的家僕,再看那輝月使,舉手投足間,都顯得有極高明的武功,但她卻處處隱而不露,便連狗咬來了都不反抗,豈不是更加值得懷疑?
輝月使喘得幾口氣后也看見了這個場面,猛然想起適才急於呼吸,已經胡亂吞了幾口這裏的水,頓時腹腔為之猛烈翻湧,嗚哇一吐在了胸前的水面上,看得張無忌更加難以抑制嗓子眼兒里泛起的酸水,差點也吐了。
原來常勝王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對手,極度自負的心中從來沒有過恐懼的感覺,可自打碰到張無忌,尤其在坑中那次,他意識到自己的武功竟然在張無忌手底連走一招的把握都沒有了,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懼感才襲上他的心頭來。這些夜裡,他每晚都能夢到張無忌,常常從恐懼中酲來,汗流浹背。這種心理問題拿到現在,應該要請心理醫生治療了,但那個時代哪有這個?於是最後,他竟因為恐懼而死得極度難看!
他們也沒有電燈舉火,一切都在黑夜地籠罩下秘密地進行。
張無忌也隨後浮出了水面,抹去面上的積水,卻差點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輝月使毫不落後張無忌,當先在前快速的游,張無忌喊她兩聲無果,只得緊游在她身後,並密切地注意著四周以及水底的異常動靜。眼看快到對面岩壁,輝月使深吸一口氣,一低頭,便潛入了水中,順著山岩一路下潛。此刻她是早已看不見任何東西了,但她從水波的回擊中便感覺出山岩到自己的距離,果斷潛水尋找洞穴。
說做便做,交待輝月使照看好小昭,將外衣脫下披在小昭肩上,束緊髮髻、腰帶、褲腳,踢去布鞋,便欲光著上身光著腳攀下去。可是小昭卻緊緊的拉住了他的手不肯松,一雙秋水碧潭般的大眼睛已經淚花四溢了。
這黑暗的深淵上走鐵鏈可不是那麼輕易的事,別說黑摸摸地鐵鏈看不清楚,便是那腳下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便令人眼暈。而且鐵鏈也極不適合兩人同時上去走,那樣若盪了起來,誰也不能控制平衡,平白害得兩人都掉下去。但韋一笑猜到輝月使必然走不過去,自己也難。但從張無忌落腳處傳來的火光看來,只要自己能走到一小半,就有把握一躍而過。輝月使肯定躍不過,她只能抓住鐵鏈四肢並用倒吊過去。以她驕傲的脾性,倘若不願在我面前服輸出醜,稍一猶豫可能就會喪失抓住鐵鏈的時機,那時,可就香消玉殞了!
「他娘的!」很少罵粗話的張無忌此刻也不禁顏然出口。剛才出掌打那巨章,張無忌如同情急拚命般地動用了全力,此刻都已經感覺兩隻胳膊酸痛酸痛了,不想終於逃脫章魚的魔掌了,又迎面碰上了這麼多的噁心東西!
可想而知,遇到這種怪物有多危險!所以輝月使怕嚇著了他們,沒對他們說這些。好在他們安全地游到了聖火島上,連只螃蟹龍蝦都沒有碰到。
午後的太陽照不到這片懸崖,現下雖還是夏季,但湖風吹來,和*圖*書卻也有些涼了。張無忌快要攀到崖頂時,突然感到頭頂風聲勁急,忙抬頭一看,只見一塊足有桌面大的石板已經當頭砸下來了!當下不及細想怎麼回事,趁著右手中指正好扣著一個小孔,掛住了身軀,便立刻身軀向右一扭,足向又踢,藉著這個慣性,身體翻向了外側,並橫甩起來。那石塊就此從固定在岩壁上的胳膊面上呼嘯而過,險些沒刮住頭皮。
張無忌隨後入水,二人一起避過那一個個漩渦,一串串的水泡,向對面游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韋一笑和小昭的視線之外。
小昭哽咽道:「哪裡是信不過,只是擔心……」不敢說原因,心頭髮顫,只想流淚,只得道:「公子爺,記得小昭沒有你活不成……」
輝月使用蹩腳的漢話說了一大通,有些張無忌都沒有聽得懂,但她提到了小昭,心想小昭該不會等急了吧?還是速速取了聖物回去為妙!當下對輝月使客氣了一句,又向聖壇拜了三拜,飛身登上聖壇。看得輝月使不禁嗆然落淚一這個張教主啊!怎地這般飛躍而上?你應該一步一拜,大聲歌唱而上啊!
這時看到韋一笑,張無忌和小昭都差點忍不住笑了,只見他此刻活脫一丐,衣衫稀爛、頭髮紛亂不說,還渾身布滿了傷痕血跡,沾滿了鳥糞鳥羽,說不出地可笑。
劇烈的波浪猛烈地衝擊著岸邊的礁石和小船,木船無法靠岸停泊,眾人只得將船划至離岸二十余丈的一塊較平坦的礁石旁,跳上礁石,將船拖上礁石綁牢,然後跳入湖中,游上島嶼。
那西南山頂上的西華子夫婦主要査看海面上是否有船隻過來,哪裡會想到這座島上除了自己六人以外還有他人?況且,從那座山峰看過來,此處正好被最高的山峰遮擋住了,看不見。所以常勝王實是放開手腳準備好了一切。
不等空中的鳥兒們撲將過來,張無忌已經叫道:「小昭!抱緊了!」說著,身體順著繩索驟然滑下,將到洞口時雙足在崖壁上輕輕一點,便騰空蕩了出去,離崖足有十丈遠時,張無忌又雙手略松,順著著繩索又滑出去兩丈,這才抓緊了繩索盪了回去,然後雙手一松,向那激流奔瀉、毛羽紛飛的洞口激射而去。衝破飛鳥群,落入洞內,雙足踏在激流兩側,雙掌順勢向下斜推,正是亢龍有悔,推入胯下的急流當中,撲通一聲巨響,整條激流都被這一掌截斷了,變成無數的水花猛烈潑灑開來,便似炸彈猛烈爆炸了一般,密集的水花爆飛開去,那密得令人難以呼吸的鳥群們頓時紛紛中彈,怪叫中摔向洞頂洞壁,劈哩啪啦間,落了滿滿一溝,被隨即奔流而下的泉水衝出洞去,跌入深淵之中。
什麼這毯子!聽了便叫輝月使生氣,但偏又說他們不得。偏生韓教主還乖乖地答應了。
只吸得兩口氣,張輝二人便同時聽到了韋一笑的大聲怪叫聲,但便在此時,只見他那裡火光一閃,立刻黑暗,聲音也在咕咚一聲后沒了。張輝二人臉色同時大變,拼進全力向那邊游去。
本登令手下將那死狗拖來看了,只見那狗被擊碎的上顎骨,裂縫整齊,肌肉受損很輕,顯然幷非剛猛的外家掌力所致,而這狗傷處血管都是閉塞的,極似陰柔寒冷一類的內家掌力所致,那麼這個輕功極高,又能用極高明的內家陰寒掌力的人到底是何人呢?
此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為之一松。輝月使已經紮好了衣褲,舉著兩枚聖火令縱身躍入了潭中。
可是那賊鷗洞又在哪裡?
不用問,小昭一定是以為張無忌這次死定了,驚嚇過度了。好容易哄得她破涕為笑,韋一笑也完全恢復,便拿出了那塊地毯來看,只見這塊不大的地後以紅揭色的羊毛織成,毯面又有無數白色的火焰底紋,組成了一片祥雲的模樣,然後便是黑色的羊毛刺成的波斯文字,樣樣洒洒一大地粒,若隱若現,不知細看,還道是什麼奇怪的圖案呢。
崖頂的張無忌猛然聽到這番動靜嚇了一大跳,要知自己因為有神功護體,還沒有感到那些鳥兒們有如何難當,而韋一笑可沒有啊!當下立刻將小昭綁縛在背上,拉了繩索飛速地攀了下去。
張無忌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緊張過了,他游得很快,因為他總覺得後背和腳底下有東西在觸碰他,那東西軟綿綿、輕飄飄,不知是什麼怪物。
完全拔開稀泥,露出所有的文字,便是:「對面十二洞,走左手第三洞,小心其他洞的章魚,首尾兩洞通向大海!」
豈知小昭那點重量,對張無忌來說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只要在鐵鏈上她不亂動,便擾亂不了他的平衡。
張無忌佯怒道:「小昭你又說甚麼鬼話?小心大哥再不理你了!」
這時只剩一隻火把,也因油將竭盡而變得很昏暗了,張無忌突感這地粒有些異樣,便滅了火把,這一來,四人一齊大驚,只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中,這塊地粒上竟碧油油地泛起一絲微光,而這微光,正好是一個人形,這體形張無忌很熟悉,正是不久前見到的明尊的體形!
韋一笑見她如此,心中又喜又奇道:「暗!難道小昭也有喜了?咱教主的功力當真深不可鍘!非我輩所能及!」
洞內濕潤的空氣令人精神為之一爽,那鼠糞臭味也不那麼難聞了。過老鼠洞不在話下,要下水前兩人想起水洞那頭的那些章魚,都不禁有些發怵。而且這真經聖物,偏生連個盒子也沒有,便讓它這般泡入水中,真是心痛啊!
雨過天晴,周圍的事務顯得愈發清晰,張無忌再次細看那火海,只見那中間的島嶼上有一個高台,高台上聳立著黑乎乎的火焰狀的石碑,而那台下,則是一具具黑區區的乾屍,在這火海之中,顯得極為詭秘恐怖。
這第三個洞顯然是十二個洞中最小的一個,人進去綽綽有餘,但那巨章則困難之極了。待外面的巨章相互擁擠著擠入一隻來時,張無忌和輝月使已經去得遠了。
本登直到天明才驚竒地發現那原本停放在礁石上的漁船不見了,忙令人登岸察探,卻見滿地都是腳印,哪還有人?本登暴跳大怒,命令立刻返航,並放飛了三頭真獵鷹,傳令各處關卡,截住所有來往的東土蒙元人!等待酋長回去發落!
還好他的武功十分高強,在狂風暴雨般地攻擊中護住了臉面,沒讓鳥兒們啄去了眼珠,更沒有因此失足掉下崖去。入洞后賊鷗更加瘋狂緊密,韋一笑只恨自己竟沒有使用兵刃的習慣,否則此刻揮舞起來,殺得定然痛快!
張無忌完全相信自己的每一根手指,以指尖勾住一物,吊住自己全身的重量,都足能堅持半個時辰以上,所以他完全有信心徒手攀下崖去。見韋一笑去了,為了節省時間,他決定先爬下崖去找那洞穴,如果找到,待韋一笑背了繩索來時,大家便可立刻入洞。
張無忌拍了拍她的頭笑了笑,鄭重地點了下頭,脫開她的手,轉身攀下崖去。
張無忌等人中,沒有一個行船高手,便是張無忌、輝月使和小昭,也是湊合著對付而已,其餘人則一竅不通,但好在輝月使來過聖火島多次,對這裏的水路還算熟悉,便指引著大家在礁石群中轉來轉去,沿著一條較寬敞的水道到達了聖火島。
實際上這種極原始的愚蠢生物也不大懂得恐懼,它只知道用觸鬚纏住、吸盤吸住、然後吞吃。如果餓極了,便是自己的觸鬚,它也吃,連它那條用作生殖器的觸鬚有時也不放過。
見沒什麼異常,張無忌便小心地走到棺槨旁邊,抹去棺蓋邊沿的墨灰。見竟是一口厚重的青銅館,關鍵時刻,他卻忘了還需數個十二拜,便內力貫注雙臂,托住了棺蓋,運力一推,咕咕悶響間,棺蓋便打開了一道大口。張無忌稍候了片刻,確定裏面不會有什麼動靜了,便伸脖子往裡一探望,只見一具漆黑髮亮的瘦小乾屍正躺在裏面,他身上沒有一絲一縷的痕迹,感情是按明教的規矩,一|絲|不|掛地安葬的。
張無忌本欲給他們全套功法的,但想到西華子夫婦的人品實在不敢恭維,便頗為自責地放棄了。反正紙張有限,寫多了字還怪累的。
「明尊!」張無忌不由得脫口而出,翻身便拜,其餘三人也道是明尊顯聖,又在輝月使的指引下,數通十二拜,這才誠惶誠恐地點燃了火把,卷了地毯,「施施然」原路出洞。火把還沒有堅持到鐵索橋便燃燒殆盡了,若非張無忌依然能夠依稀看到兩丈方圓內的物事,各人武功又不弱,他們能否安然出洞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輝月使見狀大喜,連忙游到岸邊,扒住岩石一個飛躍落在了張無忌的身邊,同張無忌一齊往前走。此刻乃是一路急上,沒有二十丈,便赫然出現了一條長滿了苔蘚的人工階梯,然後越上路越笮,只片刻,便到了一個小得只能供一人鑽出的小洞口邊。而這條長僅數丈的狹笮洞穴內,則誰滿了厚厚的鼠糞,又濕又粘,臭不可當。
眾人沿著一條山谷蜿蜒上山,輝月使和韋一笑走在最前,輝月使突然低聲對韋一笑道:「此外還有一條更寬敞的水道,礁石邊修建了碼頭,船隻可以直接停靠島上。只不過那條水道要繞遠了十幾里,今日風大浪急,我便沒有指引大家走那裡!」
可是波斯和阿富汗的髙原上,地之廣、人之稀,幾乎更甚天山南北的西域,這般想堵截手中擁有千里鏡的張無忌,談何容易?不出一個月,張無忌等六人便已經消失在茫茫的帕米爾大雪山深處了。
韋一笑常常和輝月使斗些小脾氣,但此時性命偵關,就不要鬥了,男子漢大丈夫,便心胸寬廣一些陪她一起倒吊鐵鏈過去吧。
他大吃一驚,中國明教難道也捲入進來了?中國明教現在正在中國爭奪天下,而且極有可能成功稱帝,他們要是來了,這情況可就複雜了。難道那個自稱什麼少掌柜的張公子便是中國明教教主張無忌?怎麼可能?這個記錄在冊的中國第二武林高手怎麼會是這麼一個顯得絲毫不會武功的公子哥兒?
聽此言西華子心頭大快,立刻抱拳躬身道:「定不辱使命!」帶領衛四娘翻山去了。
稍事休息便立刻趕路,由於漿黃金大酋長的精銳部隊甩在了裏海,尤其那令人頭疼的獵鷹大隊被本登帶去了大半,眾人行進得順暢多了。
娘的!動口咬對手的事韋一笑沒少做,此刻正是駕輕就熟,誰叫打它沒反應呢?只是這一口咬下去,當真滑得極緊,上下牙竟然同時打滑,咔嗒,自己嗑在了一起,只咬下了一大嘴塍臭之極的黏液。心中暗叫厲害,張口再咬,還是打滑,然後接著再咬!當身子連同觸鬚一起飛向山洞時,咬得更起勁了!他以為自己竟將這怪物咬疼了。誰知竟是張無忌揮掌切斷了這根觸鬚,將他和觸鬚一起拋向了山洞。
張無忌知她擔心自己,便滿不在乎地呵呵一笑,撫著她的頭,叮著她的眼睛笑道:「小丫頭,大哥的身手你還信不過么?苦甚麼哭?丑都醜死了!」
常勝王猜到韓教主他們定然會悄悄登上聖火島,設法取走聖物,但寶戒在自己手裡,諒他們也絕難辦到,自己不妨躲在暗處偷看,說不定竟能僥倖發現地道的入口所在,然後乘他們徒勞無功退去后,再偷偷鑽進去,那時或可大功告成宣!
這次竟然是黃金大酋長土庫爾斯本登親自率隊前來了,足有十七艘大船,火炮二百余門,裝備精良的勇士整整五千!
這樣也極方便了張無忌尋找真經一隻有那一塊地毯,可沒有其他選擇了,總不能將明尊聖軀抱出來。
說罷脫了上衣,披在了小昭的身上。小昭抹淚道:「都是我拖累公子爺了……」
眾人不敢點燈起火,全憑輝月使對水道的熟悉和張無忌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駛出礁石群,扯滿帆順風向東南方向駛去。
那截觸鬚還當真被韋一笑的上下牙颳去黏液后咬破了一個大口子,他大口地吞吃著章魚肉,痛快之極。好半晌,韋一笑才在身旁的大笑聲中緩過勁來,頓時面紅過耳,忙推開了觸鬚,將那仍然緊緊吸在皮膚上的吸盤一一摘除。輝月使笑道:「韋蝠王,這章魚肉可還好吃?」
至於明尊顯聖云云,到現在自然有科學解釋,那實際只是屍身與羊毛之間蘊存的一點極微量的磷在空氣中發生燃燒所致而已,同著名的鬼火一般,僅此而已。張無忌雖不明白,但已在心中暗暗計較,此後如果將此毯保存在自己家中,一定要做一隻上好木匣妥善存放,決不掛在自家牆上,否則月黑風高之夜,家中婦孺仆婢猛然看到,還不得鬧出人命啊?
走到對岸,張無忌才發現原來是這裏的岩層比較鬆軟,久而久之之下,鐵鏈這一端的鐵銷已經拔|出|來很多了,怪不得適才韋一笑抖了一下,那鐵鏈便轟然而斷。當下一掌拍下,將這條鐵鏈的鐵銷拍得與岩石平齊,輕輕抖去鏈條上的薄冰,伸足踏住,方才呼喚他們過來。
他身周的兩條護體神龍飛速旋轉,不住地猛烈撞擊撕咬怪物,卻用處不大,倒是張無忌奮力揮起左掌,一掌削入了那怪物頭顱之中,逼得怪物後退數尺,沒咬得到他。
眾人都上山頂時天色已經昏暗了,韋一笑被巨章纏繞的地方都已紅腫了起來,諢身酸痛難忍,極度睏乏之下只想倒頭便睡。小昭也陰寒入體,有些氣喘發熱起來。張無忌不再管輝月使的指責,前去打了幾隻鳥兒來,洗了一塊又大又薄的石板,做了一頓石板烤肉,喚來西華子夫婦,大家大吃了一頓香噴噴的熱肉,又行功練氣,體力才迅速地恢復過來。
吸足一口氣,潛入水洞,游數十丈到了洞口附近,卻發現洞口內已經塞入了一頭巨大的章魚,觸鬚捲動,便是一滴水也別想擠過去了!
下面的都是魄頭小字,看題目,乃是《混元功基礎功法》。西華子夫婦都極有見識,知道這竟是混元霹靂手成昆的看家本領,不禁失望僨怒之餘又大喜,忙將這一紙張收藏了起來,準備躲入深山閉關修鍊數載,再重出江湖尋那司徒余老賊的晦氣!
果然,靠近聖火島時,水面的波浪從島嶼那邊向這邊打過來,浪頭足有半丈高,風吹得衣服呼呼作響,這時張無忌已經放下了帆來,搶了小昭手中的黎,自己一人扳兩隻漿,同大家一道奮力划,小船分波劈浪,甩起落下中,艱難地向島嶺行去。
本登可不象站在他身邊的妹妹達拉漢那麼肥胖,但個子卻高了達拉漢足有兩個頭。他肩膀極寬,寬得將頂在脖子上的大腦袋都顯得小了。此人五十多歲年紀鬍子還依然黑得發亮,修剪得整整齊齊,成半圓形筆直地掛在臉下方,如同一把黑色車輪大斧一般。他身穿犀牛皮甲,腰系尺寬黃金腰帶,交叉著插了兩支長統葡萄牙火槍,便是天宮裡的巨靈神下凡,也沒有他顯得威風!
輝月使摸出了兩隻鐵聖火令,將長的交到了韋一笑手中,叮囑道:「你走在前面可一定要小心在意!」韋一笑心中感激,當下重重地點了點頭,一手拿火把,一手拿聖火令,弓著腰當先向洞中走。
張無忌眼力原本便比常人強了數倍,此刻有了千里鏡,又登高遠望,不一會兒便將那虛圍聖火島的十七艘戰艦看得清清楚楚,只見他們只是左右來回遊弋,船上的人始終面向島嶼的方向,顯然絕無好意。還好常勝王臨時為摩尼盡忠,留下了這個千里鏡,否則自和圖書己六人駕船稀里糊塗地進入他們的包圍圈,一炮轟來,還不都得歸西?
張無忌此時的壁虎游牆功只怕早已天下無雙了,在光壁上攀爬輕而易舉,不過這光壁如果過大了,則會超出人力所及之外,更何況這座絕壁上鳥糞極多,風極大,便是真壁虎來了,也絕難持久。所以灘爬這個絕壁,大多靠的還是那遍佈於崖壁的斑斑點點、坑坑窪窪,決不能僅憑雙掌的吸力爬上爬下。
只聽衛四娘喘息著低呼:「快快快……快!」西華子喘得更狠,沙啞著喉嚨道:「我已經很快了……可惜……呃呃……可惜你那裡也太鬆了……呃……」
於是本登安排正對張無忌極感興趣的妹子親自試探一下張無忌,然後暗暗刺探他們來波斯到底想做什麼。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母色狼妹妹竟想通過強|暴對方來打到試探對手底細的目的,更沒想到的是,自以為能夠一舉多得的妹子,竟在最緊要的關頭突然害起了該死的羞,沒有出得了手!以至機會喪失,再沒回來!
這時太陽落山已有半個時辰,天空中陰雲密布,如果不是火湖中兀自熊熊燃燒的大火,四下里簡直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冷風更勁!還是東北風!張無忌道,今夜要辛苦大家了,咱們連夜駕船登岸坊!
輝月使體內氣血翻湧,差點又吐出血來,終於忍不住道:「張教主、韋蝠王,卑下有一句話,希望二位能夠聆聽一二!」
張無忌攔住輝月使,雙足分開踏住兩旁岩壁,運足了十二成的內力,轟然雙掌推出,正是用的最順手的亢龍有悔!掌力激蕩著水流猛烈地撞擊在巨章的長須上、頭上,推得這些醜陋怪異的東西一齊後退,陷入到它那巨大的肚子里。但這頭重達兩千余斤的巨章已經整個身體都擠進來了,大肚子將山洞塞得嚴嚴實實,張無忌這一巨力一掌,雖幾乎將它的頭全然打入了它的肚子內,但也因此緩解了這一掌巨大的推力,它非但沒有退出去,而且也沒有受多重的創傷。一激之下,更激發了它的狂性,它立刻伸出頭來不顧一切地拚命往裡拱。
他將帆索往旁邊挪了四五丈,然後僅放下八九丈,確保自己下去正好能看得見那凸岩下的張無忌即可。懷中共有十余枚月牙鏢,生怕不夠用,他又揣了兩大把碎石塊到懷中,這才抓著帆索溜了下去,漸漸看到凸岩下時,常勝王便伸足絞住了帆索,右手入懷,緊扣了四枚月牙鏢,沉住了氣,心想只要看見那人,便立刻盪起帆索,再冒險溜下一些,在最佳的位置猛力射出手裡的暗器,管教他立刻跌入大海餵魚!
剩下一條鐵鏈,韋一笑說甚麼也不敢去除那上面的冰了。可是不去冰的話,又擔心輝月使沒法過。輝月使看見韋一笑的目光,知他看不起自己,不由心中來氣,道:「你都不怕,我還怕甚麼?不然我先過!」說著她便要推開韋一笑搶先過鐵鏈,被韋一笑強推了回去。
初冬時節,張無忌等四人方過了黃河,到了陝西境內,眼看離武當山越來越近,張無忌的心情也便越來越急迫起來。小昭的話語也越來越少,有時連著好幾天都不發一言,只是每日早中晚為張無忌添添飯、遞遞水,做那些婢女做的事情。
小昭無法勸阻,眼見懸崖這般陡峭,鳥糞這般多,這般滑,張無忌卻執意要徒手攀岩下去,心膽都快裂了,兩行清淚不一會兒便將衣襟浸濕了。她不敢再看爬下懸崖的張無忌,奔向山頂,向著明尊聖壇雙膝跪倒,為張無忌祈禱。
張無忌等人終於登臨最高峰峰側山頂,走到懸崖邊,眼前奇麗的景象不禁令四人同時唏噓而呼。
這一番折騰,兩人都到了閉氣的極限,再晚一會兒,只怕便凶多吉少了。
張無忌實在不願聽到西華子他們的動靜,但卻偏偏揮之不去。他的內功精深,定力極強,但不知為何卻偏偏難以控制心底的那種原始不禁臉紅身熱,托著小昭纖腰的右手都微微冒出汗來。
張無忌等人進入山洞很久后,常勝王依然翻看著懷中的三枚琯燦的聖彩寶石戒指納悶不已。心想他們沒有這三枚戒指如何登得聖壇?難道這三枚戒指關乎到其他的秘密?
張無忌等四人果然已經翻過兩座山向東北側更高的山峰登去了,西華子他們在三裡外嘿呦怪叫,別人因為山風呼嘯聽不到,張無忌豈能聽不到?真是氣得沒話說,心想一過帕米爾,定然設法遣開他們,這個西華子,永遠令人無比討厭!
那夜本登突然心血來潮,要看一看他心爰的新建城堡,沒想到人聲喧嘩之中,突然一條灰影如巨大的蝙蝠般地滑掠到了他的城堡頂上。他嚇了一跳,還道是碰見鬼了,後來才發現,那是一個人!這個人竟轉到了他那城堡巨大的穹頂後面撒了一炮尿,當真沒將本登的肚子給氣炸了,但他竟忍住了沒有發作,只是立刻安排下人手去査,看這是甚麼人這般大胆,又這般輕功高強。
才剛剛出洞,便聽見了崖頂小昭的呼喊聲,張無忌喜極而呼:「我在這裏,已經找到那個洞口了,你們無須擔心!」
站到了水淺處能夠腳踏實地又能呼吸還能活動自如,這些靠近就擱淺的蠢笨章魚怎能奈何得了他?輝月使和韋一笑一上岸,張無忌也便不同它們糾纏,立刻躍上岸去。而此刻,半昏迷中的韋一笑還抱著那截雖死未僵的觸鬚拚命地狠咬呢。看得張輝二人不由捧腹大笑,小昭卻在放聲大哭。
要過這個潭看來定要長距離潛水,然而潭中又是洞穴又是章魚,還有漩渦,看來極是兇險。張無忌先行潛下去試探了一下,只見黑洞洞的潭底魚蝦極豐,各類水藻也不少,就是沒有看見文字中提到的章魚。潭底水流頗為急勁,不知是不是文字中提到的前後兩洞通向大海之故,可能定然有關吧,張無忌不敢怠慢,努力地避開激流鏇渦,向前游去,潛出約十丈,果然在前方出現了一排大大小小的洞穴,洞穴中汽泡汩汩,雖沒有見到任何活物,但這種沒見到,恐怕比見到了還可怕。饒是張無忌武功高強,神鬼不懼,但對於那種只存在於想象中的巨章還是不免發怵,不敢多耽擱,便向後退了一丈,然後轉身稃出水面,飛快地游到對岸,跳上岸去。
這圼的懸崖幾乎是這座島嶼上唯一不受濃煙熏烤之處,故而也是湖面以上唯一生命旺盛之處!不知道這座島嶼自古便是火海一片,還是摩尼教先人故意鑿出石油,令之流入島心湖中,然後再點起一把大火,以滿足大家對火的崇拜,總之這把火燒得太不應該了。否則這座島嶼定然綠得流油,百獸豐隆。
要說起來,她的水性可在張無忌之上!張無忌主要勝在內力過人而已。
張無忌正要走,聽到此言定住了身子道:「哦?尊使有話請講便是。」
經過張無忌的治療調理,雖然每日奔波勞累,但小昭依然不但百病盡除,體重也迅速増加,體態開始逐漸豐腴起來。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已經不是當年的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了,眼看著她的變化,西華子不禁暗流口水,常對衛四娘暗道:「你看小昭那小妮子,長肉便先長胸,我的奶奶,看看你?黃臉婆哦!」
他們帶的乾糧不是被水泡了就是在過鐵鎖、斗章魚時跌落了,如今諢身搜遍,也沒搜出夠一人吃的東西。小昭看他們很為難的樣子,便道自己不餓,這點千糧大家分著吃便罷。
張無忌忙揺手道:「沒事沒事!可能是這裏的空氣不好……咱們快走……」說罷足上使力,加快了速度。
倘若到前方去參加武林大會什麼的話,跟著張無忌前去拼殺,定然痛快神氣無比,但那是漫天的大火濃煙啊……,華子不禁為自己的前途在心中打開了鼓。胡思亂想中,只聽韋一笑大喝一聲:「他媽的臭道士!快使力划!這裏的水在倒流!」
張無忌心中人才是第一位,哪想到那許多的禁忌?心中盤算著假若那帆索倘若當真被鳥兒啄斷,自己可能還要想別的辦法助他們上崖去,不一定能片刻便回來,於是忍不住又羅嗦了一句:「韋蝠王,你稍作休息便想辦法打只鳥兒什麼的給大家吃啊!要烤熟!不可有誤!」
見張無忌竟然不放下背上的小昭,要背著她先過,輝月使的嘴都張大了合不攏來。
現下張無忌躲在了崖下約十丈處,自己舉著大石探出頭去已經看不到那人了。不禁心中緊張起來。張無忌實在太可怕了,世間怎會有武功如此高的人?而且偏偏這人還這般年輕?當真令人又妒又恨又怕!他適才是著上身的,應該確信他身上沒有真經!真經一定在崖下洞中的其他人手中,只要設法弄死了張無忌,其他人便好辦多了。
出洞時眾人驚奇地發現,那洞口竟然又擠滿了賊鷗,當真奇了。身背明尊聖物,張無忌實在不忍大加殺生了,便叫大家都將耳朵堵上,然後一躍而出,張口哇哇大叫,竟然效果甚佳,鳥兒們驚得死屁亂飆、毛羽紛飛,呼啦間,一窩蜂地擠到了懸崖外,盤旋鳴叫以示恐嚇,但人畢竟是人,沒有怕鳥的,令它們叫也是白叫。只是四人走到洞口,發現那帆索竟然沒了才微吃了—驚。
此島東北部全是高山,臨海處皆為懸崖峭壁,無風時湖浪便可打起兩丈高,懸崖下湖水深不可鍘,極其兇險;島嶼中部最低,往西南山勢又起,但已經沒有東北部那般高聳險峻了,最高峰大約一百余丈,然後向西南逐漸傾斜,直至湖島外的礁石群,延伸入湖中好幾里。這一區域便是他們遠遠看到的礁石群,實際便是該島逐漸向湖底延伸的被湖水半淹沒的地帶。此處的山峰和高高露出水面的礁石,因為千萬年來的風吹雨淋,都已經變得千瘡百孔,千奇百怪,湖風吹來,怪聲四起,令人不禁骨髓灌風,毛骨悚然;此處湖底生物極其豐富,若潛水下去,景色極是美麗,但正因為此處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礁石無數,便形成了此處水流極為複雜,惡浪漩渦隨處可見,乃是行船極其危險的所在。
怪物吃疼之下,猛地向旁邊甩去,硬生生將張無忌拖入到了密集的水草中。這一來,反倒把張無忌拖出了怪物適才吐出的穢物團,得以睜開眼睛來,只見輝月使手持兩枚聖火令箭一般地俯衝下來,右手聖火令猛力地刺入了這怪物巨大的右眼中,怪物劇痛中猛地一抽搐,幾條長達數丈的觸鬚一齊漫天亂捲起來,其中一條立刻便攔腰將輝月使卷了,往巨口拉來。
洞的深處極濕滑陰寒,除了入洞半里處碰到了很多老鼠以外,便很少再能碰見活物了。約二里后,拐了一個大彎,坡勢陡然間變成了急劇向下,這時岩層滲水更加嚴重了,不多時便在洞底形成了一條很大股的水流,飛快地沖將下去,沖得洞中風聲虎虎,人都難以立足。而且偏偏這裏已經陰冷之極了,洞內四處都是半冰半水之物,滑不留手,害得韋一笑和輝月使手中的聖火令沒有打著一個活物,盡刨冰阻滑了。
這一股卷力之大,韋一笑只感自己的一身老骨頭都快全斷了,可這怪物卻偏生不懼拳打掌劈,寒冰內勁對之也沒有半點效果,心中不由得升騰起一股悲意,只盼教主他們能安然脫險,自己便昂然赴死算了。只是轉眼就要變成怪物的大糞,想想便心有不甘啊……
這裏的崖壁凸凹不平,突出的巨石和凹入的洞穴比比皆是,極適合鳥兒築巢棲息,離得近了,張無忌才注意到那遍布懸崖,漫天飛舞的鳥兒,大多都是尋常海鷗,而賊鷗則很少。張無忌在極北冰火島張大,自然認識這兩種海鳥,海鷗體型較小,賊鷗則大得多,從頭至尾,約有成年人一條胳膊長。賊鷗主要生長在南北極,其他地方較少見,裏海有這許多,倒是自然界間的一種奇迹。它們不會築巢,只會強搶其他鳥類築好的巢,實為鳥中強盜。見了這種鳥兒,委實可以不用對它客氣,只要它來搗亂,定然下狠手打死。誰知倒是海鷗多,他一攀入海鷗棲息區,便將鳥兒們驚得四下紛飛,無數鳥糞隨著突然捲起的劇風劈面打來,臭不可聞。
衛四娘諢身滾燙,眼見四下無人,張無忌他們也去得遠了,便紅著臉點了點頭。
張無忌用力地點了點頭,贊道:「小昭!那你拿好火把了!」說著便踏上了鐵鏈。
輝月使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道:「我聖摩尼教傳入你中土,由於萬里之遙,教規和習俗略有些改變也就算了,可是,現下我們在摩尼聖地,又拱衛著明尊聖物,你二人身居明教高位,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我教規矩?現下竟然連茹毛飲血的事也敢如此說出來?」
張無忌厭倦江湖,想和趙敏去過一些安靜舒坦的日子,可他畢竟年輕,而且武功越高越感覺到其中的奧秘簡直無窮無盡,無事時便總是暗暗地推敲琢磨,愛極上癮,常常技癢是很難免的,這和爭強好勝、好勇鬥狠絕對是兩碼事的。便如其他任何行業高手、技藝高手一樣,見到同行中的佼佼者,總會有想切磋一番的想法的,這種切磋,實際是一種急欲學習提高並見證的當張無忌攀下懸崖之際,黃金大酋長的船隊也已駛到聖火島百里之內了。
他手中正巧有一個從西方大國葡萄牙流入的千里鏡,這是黃金大酋長送給他的珍貴禮物,沒想到今日不但用上了,還看到了這麼一幕!只見那二人都頗肥胖,雪白的皮肉在漆黑的山谷中顯得極為晃眼!那老女人的屁股不小,可腰也趕得上屁股的粗細了,那對奶|子又大又長,軟踏踏地聾拉在肚臍眼上方,丑得實在沒甚麼看頭啊坊!
現下整個波斯都雖然處於緊張之中,但常勝王的武功超絕,他一人想要逃遁,自然輕而易舉。不一日,他便到了德黑蘭,擒了幾名當地最著名的珠寶工匠,將三枚寶戒交給他們研究,沒想到整整六日,眾工匠除大讚此戒手工如何如何精到,寶石如何如何珍貴外,再沒有看出任何門道來。常勝王怒不可遏,將他們全部關在了地窖內,扔了一些清水和乾糧,便起身前往聖火島了。
這般下了近一里地,坡勢放緩,眾人心中稍感鬆懈,走得也更加快了起來,誰知前方突然水聲極大,張無忌喊了一聲:「小心!」韋一笑便呼地收足,慢慢向前挪動幾步,用火把探照,只見前方不足兩丈外的洞外,赫然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深不見底的深淵!這裏全是光滑濕漉的冰溝,倘若不加註意,收足不住,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見張無忌這般拚命地划水,也嚇了岸上三人一大跳,忙揑緊了兵刃搶到潭邊,可張無忌躍上岸,也沒發現潭中有什麼特別的異常。張無忌臉上頗為滾燙―道,可能是自己多疑了,畢竟在水中和陸地上感覺不一樣,更容易讓人產生恐懼感吧。
輝月使感覺自己在此處堅持不了多久了,便向張無忌叩首道,張無忌乃是聖教分教主,乃是深受神恩、身背光環的,否則蛇蟲鼠蟻怎會見了張教主便自行退讓?看在洞中的聖教主還在等待恭候聖物,神聖摩尼需要分教為摩尼現出生命與鮮血捍衛摩尼尊嚴,請張教主登上聖壇,拜請聖物一摩尼明尊親刺大光明真經吧!
本登酋長舉著千里鏡站在最大旗艦箭樓上,遙望聖火島的方向,在這裏,他也只能看到那裡裊裊升起的黑煙。他揮手傳下令去,令所有船隻分成傘形散開,各www.hetubook•com.com相距千里鏡看得到的位置,左右巡航包圍聖火島,日夜不停密切監視島上出海船隻的一舉—動!
原來有人偷施暗算!張無忌大怒,左手也迅速扣住了一個小孔,雙臂同時使力一拉,人便如同猿猴一般貼著懸崖斜刺里飛撲而出,直撲到了右斜上方兩丈多遠處,那裡正是懸崖的一處微凸處的下方,張無忌落手處正好沒有任何抓扣之處,貼壁下滑一尺,才扣住了一個小孔,定下了身形來。抬頭望上去,只見這塊凸起果然完全擋住了視線,從山頂擲石也尋不到目標了。
張無忌大驚,不及細想那是甚麼,抓住輝月使的腰向那洞口猛地一推,輝月使便箭一般射入了洞穴之中。那些怪爪也已狂卷著水花捲了過來,張無忌在水中行動不便,推輝月使的那一下更使得他向後退了近一丈,眼看無法避開那些怪爪,張無忌索性凝氣前沖,雙掌自胸前推出,還是亢龍有悔,直擊那怪物的中心。
在這黑煙繚繞的山頂伏了這麼久,他常勝王也變得和周圍的石頭一般黑了,加之現下風更勁,黑壓壓的烏雲滾了過來,遮住了陽光,以至張無忌雖看了好幾眼那高峰,也沒發現還有一個人肌著偷窺山下。
張無忌將全身的九陽真力都調集到了一起,逼近數步,拼力連環兩掌推出,這頭堵住洞口的巨章後面沒有了阻擋,再也抓不住洞壁,連身子帶觸鬚,全部被激流沖了出去。張無忌和輝月使也隨著這股激流衝出洞口,也管不了身周是否還有巨章了,便一起拚命往上游,頭一露出水面便張開口拚命呼吸。
十個女人中有九個半都怕老鼠,輝月使雖是波斯老辣椒,卻也未能例外。
裏海是世界上最大的湖泊,它南北長達一千二百公里,東西平均寬度三百多公里,總面積近四十萬公里,比整個日本國還大,南部水深北部水淺,最深處過千米,難怪古波斯人稱裏海深得沒底。裏海四周國家眾多,除南部波斯沿岸以外,其餘多為荒蕪之地。那聖火島離鬱鬱蔥蔥的波斯沿岸約二百七十里,順風順水一天多就可以到,但今日刮的東北風,略略頂了點,船航行起來便頗顯吃力,到第三日早晨,才遙遙見到那遙遠的西北方,一股巨大的黑煙從湖面上寥寥升起,行得近了,便見那煙雖不極濃,但闊達數里,升起不足百丈便向西南散去。一座大島和它附近的大小礁石便在那黑煙之下。
張無忌真氣上提,令二人加起來的總體重輕至不足十斤,足底又踩了兩團熱騰騰地九陽真氣,踏足之處,那薄薄的一層飽含水分的冰便立刻化了,所以他根本不怕足下打滑。不一會兒,便在韋輝二人的視線中只剩了一個火把的亮點。
張無忌目運神功,兩股微光自雙目射出,倒能看到水底一兩丈外的事物。他游到輝月使身側,拉了拉她,引著她向左手第三個洞穴游去。此刻他們正游過第五第四個洞穴,在第四個洞穴|口處,他陡然間看到了幾根遍布碗口的東西隨著水流微微飄動,頓感不對,忙拉著輝月使小心地後退一兩丈,繞到了第三個洞穴|口外。正自暗暗慶幸那東西並無異動,應該睡著了時,突然水底又密又長的水草中激流翻湧,一個巨大的物事突然冒出,張開了巨大的怪爪,向自己兩人包將過來。
韋一笑的身法也令西南山頂的西華子夫婦嘆服不已,他們四人走了幾近半日的山路,這韋一笑竟用了一個時辰多點便跑到了!只見他毫不停留,到海邊時更迅猛地一衝,人便象一支脫弦的利劍,自高高的礁石頂上飛了出去,落入十幾丈遠的湖水之中,水花爆飛之下,他又飛快地踢踏著水竄出了水面,竟然水只沒膝,踩著水衝到了那座停著船的礁石上!
西華子夫婦絲毫不會游泳,見到這白花花一片打起一人多高的浪花眼就發暈,實在沒有勇氣跳下去,但他們又不願呆在這光禿禿的礁石上等待,只人抱了一隻吹鼓了氣的空水囊拖著張無忌和輝月使跳入水中。惡浪翻滾,二人只覺頭露出水面的機會少的可伶,又短暫的可憐,根本沒有機會呼吸空氣,二十余丈的水程,饒是二人內力精湛,酷能閉氣,仍喝了不少咸澀的湖水。
而這隻巨章,則完全是被韋韓二人手中的火把發出的光亮所吸引,露出頭來的。
張無忌和輝月使也挪過來看,輝月使喜道:「此處有鐵鏈,看來我們的路一定是走對了!感謝明尊!」
張無忌聽不懂她唱的什麼,但見她拜,自己也跟著拜,拜完便接著聽她唱,心中不禁暗暗著急,有些不耐煩起來。扭頭遙望西南最高峰,飄飄渺渺中既不見半點異常,也看不見西華子夫婦的半點人影。好容易等輝月使拜祭完畢,他也感覺快被火焰烤著火了,忙拉了輝月使鑽進洞內,原路返回。
這些大禮,便是明教老教徒韋一笑也沒經受過,完全不懂其中的道道兒,全憑輝月使操控,待來回百八十個大禮拜完,渾身上下已沾滿了苔蘚稀泥。原來池們所跪之處堅硬的岩石上面還有二寸厚的稀泥加苔蘚,被四人這般一折騰,地面早已一片狼藉,糟爛不堪。但此刻四人都感覺到厚泥之下的岩石也有些凸凹不平了,而且這種凸凹不平分明有些規律,忙拔開稀泥仔細看,原來卻是刻在岩石上斗大的波斯文字!
其實張無忌也無須這般自責的,他雖是明教教主,但入教時間幷不長,便是韋一笑那般在明教中混了半輩子的人,也不大懂教中的各種規矩。這都是摩尼教傳入中國后,逐漸由宗教形體轉變為綠林群體而造成的,便是上一任教主陽頂天,不也終日鑽研武功,而對教中經文不加重視么?
原來一隻巨章的長觸鬚捲住了韋一笑的雙腿,將他拖入了水底。韋一笑早有心理準備,雖驚不亂,立刻挺著熄滅的火把去戳那觸鬚,那觸鬚急劇收縮,又多纏上了好幾圈,將韋一笑拖向了它的洞狀巨口。
輝月使忍住笑撇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怎麼這樣?也不看看這是甚麼地方,還要逗人家笑,和這裏來,真是倒了大霉了,當下不再理他,提氣飛步上山。
張無忌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一喊,就會將這人嚇得自行墜了崖。這人雖然該死,但就這麼死了,心中的感覺也頗難過。
過了帕米爾,為了給他們夫妻留出單獨的空間,張無忌等四人都是離他們很遠而宿的。這天酲來,二人照常抬材燒火做飯,然後前去喚他們來吃,誰知到了他們的住處,人卻不見了,地下石塊只壓了一紙,寫道:「多謝西華子兄嫂萬里相助,張無忌不甚感激!然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張某人年輕識淺,又欲歸隱田園,不敢耽誤了賢伉偭的前程,又恐相別難捨,只好不告而別,望見諒!下面是本人的一些練武心得,願能對賢伉儷有所助益,以報萬里相助之德!」
小昭見自己竟然嘔吐在張無忌肩上了,臉上通紅,又羞又急又想笑,腹中偏又翻騰不已,還想吐,慌忙動手解開繩索,扶著山岩,俯身向水流哇哇而吐。
衛四娘扶著小昭,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張無忌在人前原本頗避嫌疑的,現下也忍不住前去輕輕托住了小昭的腰,助她上山。小昭那瘦肖略顯血色的臉上已經滲出了密密的一層細汗,張無忌來扶,一股柔和諢厚的內力輸入體內,頓感舒服多了。
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可尋了,總不能殺只耗子剝皮來包吧,況且也沒有這般大的耗子,張無忌只得將之緊實捲起,系以布條,綁在了後背,拉著輝月使躍入了水中。
鳥兒們經受了昨日的不速之客一鬧后,心頭還一直窩火呢,此刻陡見又來了一個,當下還沒等他靠近山洞,便上下翻飛呱唣著呼喚同類注意了,一待韋一笑靠近,立刻蜂擁而上,喙爪交加,措手不及的韋一笑差點一個失手掉下崖去。待―入洞穴,雙臂和後背都已經傷痕纍纍了。
這一帶山勢極為險惡崎嶇,一峰接著一峰,懸崖深谷不計其數,若非張無忌和韋一笑輕功絕世,輝月使也不弱,他們定然寸步難行。但即便如此,到達那座最高峰下時,也已經個多時辰以後了。此時已是午後,烏雲徹底地籠罩了整個島嶼,電閃雷鳴中,蠶豆大小的冰雹鋪天蓋地地摔打下來。張無忌等四人擠進了一個巨大的石逢里依然難以盡避冰雹,小昭驚恐地縮在張無忌的懷抱里,所有的冰雹,全被張無忌一人頂了去。
臨近中土,張無忌便越加思念起趙敏來,也不知她生了個兒子還是女兒,胖還是瘦……,時間過得真快,小傢伙已經百多日了啊!
聽到此言,韋一笑立刻反對,道:「既是冒險,哪有教主往前沖,屬下卻當縮頭烏龜的道理?還是屬下前往,教主在此陪伴小昭教主!屬下水性雖然平平,但以往也沒少在小河湖泊練習輕功,對水並不陌生!」
這個該死的常勝王!深深地辜負了真主安拉對他的信任!辜負了本酋長本登對他的信任!我發誓,一定要狠狠地懲罰他!
張無忌紅雲上臉,僨怒地乾咳了一聲,內力鼓盪之下,將這一聲乾咳傳得漫山回蕩,那兩人的淫聲頓時嘎然而止,然後便是衛四娘的低聲埋怨聲和二人飛速穿衣衫的聲音傳來。
大家可都是行走江湖的人,什麼苦頭沒吃過?但在這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就是感覺水土不服啊!奔行數十里找到山澗小溪,正好分三男三女,隔了一座小山,洗澡漿衣,總算還回了各人的本來面目。
「懸崖賊鷗洞。」
「這兩人竟敢這般玷污我神聖的摩尼教聖地!本王向明尊起誓,定殺此二人,將他們醜陋骯髒的身軀扔進火海里燒成灰燼!」
張無忌和輝月使一鼓作氣游出數十丈,輝月使已經憋悶得諢身發脹,頭腦模糊之時猛然感覺頭頂回聲一輕,連忙上游,呼啦鑽出水面,但覺一股久違之極的空氣撲面而來,忙抹去臉上的水,拚命呼吸起來。
剛才他的確沿到另一邊,趁著常勝王低頭忙碌著從旁邊溜下的功夫,攀到了崖頂。出於年輕人捉迷藏勝利的得意,他哈哈大笑了兩聲,本想羞辱他一番再擒住交給小昭發落的,誰知他竟墜崖了,當真可悲可嘆。
韋一笑也是:「是啊教主!你的臉色不對!出什麼事了么?」
小昭立刻歡喜得破涕而笑,遠處的常勝王也精神為之一振。見韋一笑背了繩索上山來了,常勝王也暗暗的從別的路繞下崖去,此刻天色已經開始昏黑,常勝王要趁夜避開西華子夫婦的眼睛,在他們的船上做手腳。
想著想著,眾人已經登上了山頂,滾燙的熱風迎面吹來,將張無忌從沉思中驚酲過來,只見山下二三裡外的山坳里,駭然出現一片闊達十余里的火海,濃煙升騰,將這裏的岩石砂礫熏得一團漆黑,放眼望去,沒有一絲綠色!漫天煙霎中,只見那火海的中央,隱隱約約確有一個烏黑的島嶼,輝月使已經呼喊著波斯語向著那島嶼叩拜下去了。
張無忌小心地取出那塊地毯,蓋回棺蓋,又拜了幾拜,躍下高塔。這一下,輝月使當真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來。張無忌見她臉色極難看,還道她受了什麼內傷,此刻正發作了,倒唬了一跳,忙攙起她,搭上脈搏,問道:「你怎麼了?可有內傷?」
火把光照不遠,這次連張無忌也看不到水潭的對岸了,不禁眉頭緊皺,思索該如何是好。
這一番划船急游,幾名武功低的人都胳膊酸痛難忍了。但登上明教聖地,張無忌等人都不禁陪著輝月使恭恭敬敬地向著濃煙升起的地方拜了下去。
誰知這隻巨章想要獨享美食也不是這般容易的事,它還沒有送到嘴邊便有數條觸鬚卷了過來,硬生生地搶了起來。這下韋一笑哪還敢再行反抗,忙將身體蜷縮起來,免得再被別的章魚捲住,被撕成兩半就更划不來了。逐漸失去知覺時,猛然間水波激蕩,捲住自己的觸鬚竟然稍稍鬆了一下。
這座懸崖被風雨剝蝕得極為嚴重,崖壁上遍布裂縫、坑穴,粗糙不堪,以至便得以棲息了這許多的鳥兒。這座島嶼到處都是黑色的,唯有這片懸崖和靠近這片懸崖的山邊山頂,是白色的,大雨剛過,這裏便飄散著濃重沖頭的鳥糞臭味!那白花花的東西,便是鳥糞!它們比墨灰還厚了數十倍,腳踩上去,有的地方直沒至膝!這還是因為剛才的大雨澆濕的表層,否則還不知有多厚呢!
翻過一座山峰,衛四娘便捉起衣襟來拚命擦臉,西華子哈哈笑道:「擦甚麼擦?再擦也是一個黑!又沒甚麼人稀罕看!哈哈!」
此刻張無忌沒忘了雙手合什跪下去拜了三拜,不過還是出於死者為大的心理,下意識地下拜,竟忘了這種拜法是佛教中的規矩、抑或江湖中拜關二哥的規矩。這一拜,又幸甚沒讓輝月使看到,否則還是落個吐血而亡的下場。
但現在他們在明張無忌等人在暗了,張無忌手中也有千里鏡,而且他的目力無人能及,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張無忌的雙目能夠自己發光,夜視能力絕非常人所能及。所以有張無忌指揮航向,竟輕而易舉地從兩艘相距數里的艦船間穿了過去,順風順水,三百多里的水程,半夜的功夫便到了。當朝陽高陞,漁船箭一般衝上一片沙灘,黑得跟泥鰍似的西華子夫婦禁不住淚流滿面,歡呼相擁。
張無忌和韋一笑不明就裡,但此刻也有一種神明立於身側的神聖之感,忙依言退後,依次排列了,雙手交於胸前,隨著小昭和輝月使一起口中喃喃著波斯經文,大拜下去。拜十二個,念叨一陣,再拜十二個,然後再念道一陣,又是十二拜,然後小昭獨自三個十二拜,又攜了張無忌的手念念有聲,唱得極是好聽,又是三個十二拜,然後小昭居前,張無忌側左後,盤腿而坐,受輝月使和韋一笑三個十二拜。
此去幾有二里地都是上坡,洞頂洞壁裂縫極多,滴水如雨,那洞底的激流便是這些滴水凝聚而成的,所以越往裡走,水流越小,一里多后,便基本上沒有明顯大股的水流了了。輝月使見這水又涼又甜,便將從陸地上帶來的水倒掉,灌了這洞中的水。
往後依然下坡,而且地勢越來越陡峭難走起來。此刻的洞內已經不寒冷了,相反倒有些悶熱起來,洞內和水越來越多,凡是不下坡走平路的,定然要淌水、甚至潛水。他們的火把雖拍滅后以油紙包裏來潛水,但幾次后,便十分難點燃了。這段路沒走太久,便是上坡,但坡度不大,數百丈后突然中斷,滴水如雨的山洞前方,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潭,只見昏暗的火把火光映照下,黑森森的水潭中不時地冒著泡兒,滾著旋兒,不禁令人望而生畏。
張無忌揮手轟趕它們,陰陽兩條護體真氣便飛竄而出,頓時衝撞得面前一丈方圓內的老鼠騰空飛起,摔跌在數丈之外。張無忌隨即上岸,老鼠們拼了命也靠近不了他一丈之內。
西華子楽腔作勢。地到部落後,本登依然沒有半點動作,只是加強了幾百里範圍內的暗哨,這些戰鷹們每個小隊都有一隻千里鏡,一隻用於傳遞信息的獵鷹,分佈各個高山要道。終於等到他們使計離開,便一直尾隨著跟了去,匯合張無忌后往西而去接到情報,本登終於恍然大牾,立刻提了精銳前往裡海。
為了省火,韋一笑滅了火把,兩人便並肩坐著,背靠著刷刷流水的岩壁,緩緩行功,靜候張無忌和輝月使的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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