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五瘋子變成了自言自語，邁步走向自己的房間，打算修鍊火神訣，在門口停下，轉身問：「胡桂揚，如果三姐找你，你會告訴我嗎？」
「我有一個想法，沒準鄖陽府也有五行方位，撫治衙門裡的丹穴是土位，北邊是水位，其它方向也有對應的深坑，一共五座！」
沒過多久，袁茂回來了，他這兩天都沒怎麼睡覺，可是頗為興奮，一進來就說：「樊老道成名人了，城裡城外都談論他。」
「嗯。」
「樊老道如今是名滿全城的活神仙，上午召集鄖陽府的僧道領袖，讓他們暗中查訪最近是否有外人掛單借宿，最遲今晚他們就能送來名冊。」
「昨天晚上，聞苦雨對我說，她要和趙阿七一塊離開，因為他們兩個『同病相憐』。」
袁茂走到門口望了一眼，見沒有外人，才轉身道：「記得京城妖狐案嗎？聞家莊曾按五行方位殺人。」
「嘿，她這一趟沒白來。」
胡桂揚站起身，正想找頓飯吃，小草從對面的房間匆忙跑出來，直奔胡桂揚的房間，小聲道：「進來。」
「因為你是她弟弟，她就這麼一個弟弟，當然要原諒。」
「你想到什麼了？」
鄖陽城裡空房子眾多，胡桂揚等人被安置在一座小宅院里，奴僕俱全，出大門就能看到知府衙門和行都司衙門。
「金丹。」何五瘋子將木棍削短至幾寸，隨手扔掉，將匕首插|進泥土裡。
「嗯……嗯？這算什麼方法？」胡桂揚吃了一驚。
「呃……賭博呢？」
胡桂揚知道，還知道天下的高手和*圖*書絕不會只有她一個，他沒有說這句，而是道：「可你姐姐喜歡打架嗎？」
「我就是這麼一想，沒有實在證據，如果胡校尉允許的話，我要去北邊看看。」
「你怎麼不去問張五臣？那是他的主意。」話一出口胡桂揚就後悔了，「千萬別問，你誰都別問，這是趙阿七、聞苦雨之間的事情，跟咱們都沒關係。」
小草撇下嘴，轉身開門，「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你一說『不能問』我就明白了，那我也不覺得這能治病。」
「你知道為什麼。」胡桂揚坐在旁邊，他這一覺睡得比較長，已經快到午時，除了幾名一喊就出來的奴僕，看不到其他人。
「棍子得罪你了？」胡桂揚問。
「至少一百枚。」
「哼，三姐看你的眼神……你就說會不會告訴我吧。」
何五瘋子也不抬頭，冷冷地說：「咱們來這裏究竟是要幹嘛？就是填坑嗎？」
對這種公然搶功的行為，胡桂揚付之一笑，「這是好事，以後在鄖陽府行走更加方便，可他別忘了咱們來這裏的目的。」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無話不說啊。」小草疑惑地看著胡桂揚，這些天里，隊伍中的三名女子早已非常熟絡，她以為人人都該知道，「他們想走，我不能阻擋，可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一直想問你：睡覺怎麼能治病？」
「她跟咱們不是一路人，走是應該的。」胡桂揚並不意外，既然金丹都在何三姐兒手中，聞苦雨當然不會繼續留在這裏。
何五瘋子扭頭看向胡桂揚，ｍ•heｔubｏｏｋ.cｏm.cｏm「我從記事起就喝酒，小時候這樣，長大也這樣。」
胡桂揚又夢到何三姐兒，她比平時笑得更歡快一些，甚至有一絲挑逗的意味，可是每當胡桂揚走近，她就會大笑著跑開，樂此不疲。
小草關上門，嚴肅地盯著胡桂揚，「聞苦雨走了。」
何五瘋子終於明白過來，騰地站起身，「對啊，三姐最討厭跟別人動手，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連手指頭都不願動一下。她需要我替她阻擋那些搶丹者，對對，就是這樣，三姐肯定會回來找我，或者派人給我捎個信就行，我去找她，專門幫她打架，可她現在的功力這麼強，會不會覺得我太弱？不行，我得馬上練功，要是有一枚金丹……不能想，絕不能想，金丹全是三姐的，我不能想。」
「放長線釣大魚，她成功了，在撫治衙門裡得到最完美的金丹，能有多少枚？」
「嗯……未必吧。」何五瘋子對這條理由有點失望。
「是嗎？」胡桂揚覺得有點對不起趙阿七，騙了他這麼久，卻沒有給予任何回報。
何五瘋子重重地垂下頭，無精打采，「你說得對，那玩意兒真跟酒和骰子一樣，不不，厲害得多，我當時握住玉佩，就像是……就像是……」
「這回我不再犯錯，要抓就抓死狐狸，絕不再受他蠱惑。」胡桂揚也被帶動著興奮起來，揉揉肚子，「先吃午飯，然後咱們去多多要兵，如今武林高手遍地皆是，咱們比不了身手，就得比兵強馬壯。」
「還有一條，何三姐兒拿走那和_圖_書麼多金丹，而且都是純紅的最佳金丹，好幾十人親眼目睹，消息肯定瞞不住，很快就會傳遍江湖，人人都想分幾枚，她能一個人打敗所有搶丹者嗎？」
「但她會原諒你。」
「當然，把金丹想象成骰子，你就能理解何三姐兒了。」
「你不知道，三姐現在厲害得很。」
他早就明白自己與何三姐兒不是一路人，不管翻過多少座山、趟過多少條河，他都是京城懶人胡桂揚，而她從小就有遠超同齡人的野心，這野心以生存為根基，早晚會長成參天大樹。
「抓捕何百萬，最好找到聞家莊的所在，將其一舉攻破。」這是實話，完成這兩件事之後，胡桂揚就能回京城領功了。
「有道理。」
「對，但這座坑出現得比較早，原是一口井，乾涸多年，不知從何時開始，竟變越來越深，直至深不見底。周圍村民敬若神明，常去拜祭，因為沒有更多異象，所以不太知名。我想，這可能只是碰巧，與城裡的這座丹穴沒什麼關係，也有可能……預示著什麼。」
「不能。」
「會。」
「跟你也不能問？」
「的確怪你。」
「趙阿七也走了。」
「撫治衙門不在鄖陽城正中心。」
何五瘋子扭頭怒視，有些話自己說行，別人說不行。
「唉，他還是不信我。走就走吧，我也沒辦法。」
「對啊，我也這麼問過，聞苦雨說了一通陰陽協調之類的話，我沒聽懂，反正他們要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塊睡覺，一塊治病。」
何五瘋子突然拔出匕首，「三姐不是那和-圖-書種人！」
「他們要一塊睡覺。」
「他們兩人一起走的。」
「嗯。」胡桂揚當然記得，但那只是聞家莊故弄玄虛的手段。
「找到線索了？」胡桂揚很驚訝，他只是睡了一覺，竟然發生這麼多事情。
「好像是張五臣。」
「脫胎換骨？精力充沛？」胡桂揚將梁秀說過的話借用過來。
「老道還真是有用。」
「幹嘛？」胡桂揚不明所以，跟著進屋。
「那我謝謝你。」
「還有？」
何五瘋子想了一會，「的確，這是我三四年前才學會的玩意兒，一拿起骰子……這也叫變化？」
旅途已經結束，袁茂、樊大堅急於查案立功，胡桂揚也不能落於人後。
「三姐為金丹而來，當初又為什麼將玉佩交給你呢？」
「怎麼說呢，事情是這樣，張五臣了解何百萬，說他若是也來鄖陽府，十有八九藏在廟觀里，何百萬就喜歡這種地方，當成自己的家。」
「他們琢磨出一個治病的方法。」
「真的？」何五瘋子喜歡這句話，怒容立刻消失。
「對，而且總覺得不夠，只希望越多越好。」何五瘋子敲敲頭，「都是我不好，我當時沒幫著三姐，反而與她爭搶金丹，怪不得她會棄我而去，都怪我。」
「何百萬嘛，記得，我倆上午就為這件事出門。」
「我們還聽說一件事，就在城北數十里的一座山谷里，也有一座古怪的深坑。」
「我的功力還不如你，她找我幹嘛？」
「三姐又為什麼來呢？」
「這個傢伙。聞苦雨為什麼對你說這些？」
「長大之後所有人都ｈttps://m•ｈｅtuｂｏｏk.cｏｍ.ｃom會變化，比如你，小時候不喝酒，長大卻嗜酒如命。」
一個更願意賴在地上，一個卻想直抵雲霄。
「好。」袁茂還是很興奮，笑著說：「我覺得咱們就要抓住何百萬的狐狸尾巴了。」
胡桂揚終於感到一絲驚訝，「他們兩人什麼時候熟起來的？就因為金丹嗎？」
何五瘋子用衣角擦掉匕首上的泥土，收入鞘中，「三姐天仙一般的人物，從小就沒有心機，怎麼會……怎麼會……」
「哪種人？」
「行，等樊大堅那邊得到消息，如果各處觀廟裡沒有何百萬的線索，你就去一趟北邊。」
何五瘋子坐在門口不遠處的台階上，正用匕首削一截木棍，下手頗重，大塊的木屑翻飛落地，木棍越來越短，始終沒有顯露雛形。
這回好了，剛到鄖陽府，連何百萬的線索還沒找到一條，他身邊的人卻少了好幾位。
胡桂揚明白了，趙阿七與聞苦雨都因服食過金丹而身體不適，的確算是同病相憐，「原來如此。」
「袁茂他們幾個一大早出門，小草和聞苦雨在房間里……胡桂揚，我問件事，你一定要對我說實話。」
胡桂揚下床穿衣，叫來清水，洗漱之後精神為之一振，心情大為愉悅。
「人都去哪了？」
胡桂揚醒來之後還為夢裡的場景感到氣憤，最後他笑了，起身對自己說：「不願釣魚卻想著吃大魚，可笑啊可笑。」
小草出門，胡桂揚想起這是高含英的妹妹，不是養在深宅里的大家閨秀，不由得笑著搖頭，然後嘆了口氣。
胡桂揚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這是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