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不盡，我的條件就這些，沒有啦。」
「不會。房子怎麼蓋由我決定，教主無需過問。」
「我相信神玉不在教主這裏。」
胡桂揚放下茶杯，「尚銘有座外宅，還有假妻，當年還曾迷戀過『子孫湯』，說明他很嚮往普通人的生活。咱們一塊去認乾爹吧，肯定能讓老太監興高采烈。」
「千萬別誤解，我沒有嘲笑的意思，真心佩服，這就算我的『教主腔』吧，聞先生要是受不了，我努力改改。」
「我是挂名教主，只要長老們同意，你們做就是了，不用請示我。東廠勢大，宮裡又有李孜省、梁芳等人相助，天下已無人可與之相爭，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支持本教識時務，也支持聞先生和長老們當俊傑。聞先生若想學些拍馬屁的招數，我倒是可指點一二。」
「教主昨晚與鄧長老去過的那個地方？」
「我有一個想法，與教中幾位長老談過，大家都認可，因此特來請教主示下。」
「教主淡泊名利，可是也得顧及一下其他人的想法。」
「你是怎麼想的？」胡桂揚笑問道。
「我當它是外國人。」
吃過飯，他剛要出門，就有人來拜訪。
「對。銃藥局原本是我幾年前提議設立的，有些進展，朝廷不太滿意，又趕上廠公汪直出京監軍，這一攤就沒人管了。我覺得十分可惜，希望重設。而且我有一個大胆的想法：天機船是器械，神銃也是器械，同為器械，威力卻是一強一弱，沒準能夠改進神銃，讓它能與天機船抗衡。」
聞家莊滅亡已久，聞不語仍是一副高傲冷漠的樣子，打量一眼屋裡簡陋的陳設，淡淡和-圖-書地說：「教主就住在這種地方？」
「教主所言甚是，何況教主的另一身份乃是錦衣校尉，更不可與官斗。」
「好……吧。」聞不語就當是面對一名心智尚未成熟、好奇心卻過重的孩童，「我會向東廠轉達，廠公應該會同意，我也會指派一名聞家人過去幫忙。」
胡桂揚將神玉帶回家中，塞到床角處褥子下面，靠近腳掌，次日醒來，赫然發現它已莫名其妙地回到自己手中，略有溫熱，感覺非常舒服。
「這個准了，第二個呢？」
「教主總之不相信天機船是神船。」
「還是說一下為好。明年三月何家小姐進京與教主成親，照我估計，很可能會提前，趙宅庭院眼下還沒完工，我希望親自帶一批人入府，將房子儘快蓋起來。」
「就算不能奪回神玉，也要分享其中的神力，不需太多，本教只需出現十位以上的高手，就能在江湖上揚名，三十位以上，就能讓朝廷高看一眼，受到重用。」
「需要的話，隨時吱聲，咱們是一家人。」胡桂揚又眨一下眼睛，「動口就是比動手好，聞先生以為呢？」
「躲避危險，同時也為防塞流言，教主連門都不出，自然不會有人以為你拿取神玉。」
聞不語沉默，像是一個字也沒聽懂。
「同意，完全同意，需要我在五神面前發誓嗎？本教什麼都好，就是各壇分散，既然合一，神位也該放在一起，方便祭拜，聞先生以為呢？」
「聞先生的神情與鄧長老一樣。我知道你們不信，但是至少試一試。我還想，天機術沒準也能用在銃上，正好你來，如果能有一兩m•hetuｂｏok.cｏm.com位聞家人去銃藥局幫忙，那就再好不過。」
「嗯。」
聞不語強忍怒意，「用不著，本教與東廠互有所需，誰也不用拍誰的馬屁。」
聞不語終於點頭。
「奉養。」聞不語糾正道。
「呵呵，我發現有些事情真是不用學，比如打官腔，聞先生昨天才與東廠聯手，今天就打得一嘴好官腔，佩服佩服。」
「入教二十四人，其他不知。」
「還以為神玉在我手裡？你帶東廠的人來搜吧，把房子全拆了也行，正好一塊蓋新的。」
「教主算是同意了？」
「教主隨意，東西給你備好就是。」聞不語拱手告辭。
聞不語搖頭，他只是客氣一下而已，接下來直奔主題，「何三塵即將進京，教主做何打算？」
「哦，我想請西廠重開銃藥局。」
「胡桂揚……」
「哦，那我能出什麼力？」
「西廠能辦的事情，東廠也能，還會辦得更好。」
「奉養……我需要好酒好肉，每天都要。」
「明白……一點兒。」
聞不語起身打算告辭，實在沒忍住，問道：「教主當天機船是敵人嗎？」
老強送水進來，胡桂揚穿衣洗漱，趁老強端水出去，急忙去翻枕頭，竟然什麼都沒發現，心中大驚，連魂兒都要飛離身體，在床上了摸了一遍，再摸身上，原來它踏踏實實地躲在懷裡。
「地位太高也不好，高了就得負責、就得做事，累死累活不說，還容易遭人嫉妒，惹禍上身……」
「在江湖上揚名，不會招來挑戰者嗎？讓朝廷高看，不會被當叛賊剿滅嗎？」
「今天一定要找個地方。」胡桂揚暗暗發誓，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已經了有一個選擇，有點冒險，但是值得一試。
「那就說啊，我還以為就是來請示呢。」
胡桂揚又驚又喜，還有一點害怕，仔細回憶之前的每一個動作，總算想起，自己好像是在老強轉身時，順手從枕下拿出神玉放入懷中，可在當時，他心裏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全然沒有對錯之分。
「事成之後，屋子隨便你用。」
聞不語露出一絲微笑，「我還有兩個請求，望教主恩准。」
「當然，昨晚是我太急躁。」
「你越來越淘氣啦。」胡桂揚責備道，卻捨不得將玉佩再放回去，直到聽見敲門聲，才急忙塞到枕頭下面。
「一日三餐，教主隨便點菜。」
「嗯？」
「哈哈。好吧，我再怎麼說何三塵不會上當，你們也不信，那就試試吧，需要我做什麼？」
「本教中人若是都有聞先生這份心就好了，你有好地方讓我住嗎？」
聞不語早見識過胡桂揚的奉承功夫，心裏十分清楚，教主不惹麻煩就是對自己的最大幫助，拱手道：「教主有這個心就夠了，暫時還不需要教主親自出馬。」
聞不語坐在那裡不動。
「那是以後的事情，本教並無反心，真心待人，總能取得信任。」
「嗯……我不出門可以，但是如果有親友登門，你們不能阻攔。」
「那隻剩下一件事了，拿我當誘餌，引何三塵入彀？」
「你不是淘氣，是要殺人啊。」胡桂揚小聲怒斥，恍然間，神玉從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娃娃變成了風情萬種的絕色美女，他再惱怒，也捨不得放棄。
胡桂揚拱手，「那就這麼說定了，聞先生來得太早，家裡ｈｅｔｕｂooｋ•ｃom•ｃom也亂，就不請你吃飯了，改天一醉方休。聞家還剩多少人？」
「我連你們想做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壞事？」
「比如從遠方來了一隊貢使，禮拜我天朝上國，所見所聞儘是情報，若以為大明富饒強盛，必然心存畏懼，回國之後力勸國王多納貢少惹事，若以為大明貧弱無力，必然心存驕傲，沒準就要鼓動本國發兵進攻。你明白了？」
聞不語真的「不語」，臉色也有些陰沉，良久之後才說：「教主已經猜到了，很好。」
「這不是你的請求，分明是我的請求，不過冬天比較冷，不會凍著聞先生吧？」
「不需要做什麼，教主照常成親，重中之重，別壞事就行。」
「教主明知故問。」
「不用猜，明擺著的事情，你說自己回京之後先去見了一些人，想必就是東廠。唉，何五瘋子太厲害，照此推論，何三塵與聞空寅只會更厲害。聞家人不是對手，五行教里沒有值得一提的武功高手，怎麼辦？只能投靠官府、投靠東廠。」
「請教主最近不要出門，待在家中。」
「囚禁？」
「靜觀其變，東廠肯定在盯著這件事，民不與官斗，身為教主，我不會帶領教眾與官府對抗。」
「讓我想想，還有什麼條件。對了，真有一樁，今天若非你來，我就出門去西廠了。」
「你不用說，我先准了。」
「請示是一樁，還有一樁，既然教主同意與東廠聯手，希望教主也能出點力。」
「呵呵，行，我沒意見，聞先生與長老們定奪就是，需要我拍尚銘的馬屁嗎？我肯定拍得他舒舒服服。」
胡桂揚笑道：「本教五壇和銃藥局，是不是剛被搜過一遍。」
ｈtｔｐs://ｗww.hｅtuｂｏｏk•cｏｍ•cｏm胡桂揚點頭，端起茶杯，要學人家「端茶送客」的意思。
「不過問，最後我能住進去嗎？」
聞不語一個人來的，胡桂揚看到人才想起兩人有約，互相行禮，請到房內落座。
胡桂揚眨眨眼睛，笑道：「你理解我，我也理解你，去吧，狠狠地拍廠公馬屁，爭取他的信任，至少分一杯羹，如果期間能遇到機會，立刻奪玉搶功法，逃之夭夭，等聞先生成為半神，什麼都不用怕，坐等天機船回來接你。」
人走以後，胡桂揚關上房門，拿出神玉，悄悄道：「更沒地方藏你了，只好再等等。銃藥局這回能維持多久，就看你與何三姐兒何時落網啦。」
聞不語面無表情，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總之教主在成親之前不要出門，有什麼需要，本教與東廠都能滿足。」
「天機船太強，而凡人太弱，強者難免會有凌弱之心，所以弱者要早做準備，至少能反抗一下，讓強者別太得意。」
「嗯，應該。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不會獨享神力。既然入教，我就為全教著想，本教人多，在朝堂、在江湖上卻沒有太高地位，這是事實。」
「看你們蓋房子？」
「絕不阻攔。」聞不語要拿教主當誘餌，當然不會阻止「魚兒」游來。
「受得了。」聞不語不想現在撕破臉，「教主要去西廠做什麼？」
「聞先生還有事嗎？」胡桂揚問道。
聞不語的臉色更加陰沉，胡桂揚說得親切，臉上也一直掛著笑容，吐出的話卻怎麼聽都是譏諷。
「它若真是神船，也不怕凡人這點小花招，就讓我折騰一下吧。」
「聞先生理解就好。」胡桂揚客氣地請茶，心裏卻對聞不語的變化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