諧謔·泥潭戰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個陌生人的來信(中)

「處理掉,和那些東西一起。有它們陪伴,老卡倫在天國也不會寂寞。」
「怎麼回事兒?」他煩躁地大聲問。
魁梧健壯地僕人推著手推車,走向冒著赤紅火焰的爐門。隔著遠遠地,就看到他們的頭髮捲曲起來,整個人都被烤紅了。
……
「老……爺?」
知更鳥冷聲說:「他是在勒索你們啊,朋友!這可是向『議院』堂而皇之的挑釁!」
「可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貓頭鷹問:「放任福爾摩斯那個黑樂師繼續搗亂么?」
知更鳥的聲音滿是陰狠:「一直以來,我們都太放任那群黑脖子了,正好藉著這一次的亂局好好清理一下。就像是九年前那樣,識時務的人可以留下來,不論是薩滿、教授還是那個福爾摩斯,都必須死。到時候,血路的線索將徹底掌握在我們的手裡。」
最可怕的是,這還是一個能夠逃過「阿瓦隆結界」,躲過樂師協會的視線,潛入阿瓦隆內部的黑樂師!
卡倫搖頭:「老爺,都在這裏了。」
在寂靜中,所有人互相看著,可到最後,卻將視線看向了禿鷹。很明顯,禿鷹哪怕是在這裏也是最沒有人望的那個。
知更鳥被逗笑了:「先生們,容我提醒你們一句,你們遇上的可能是阿瓦隆史上最囂張的綁架犯!——他已經將裝著人質小拇指的勒索信丟進了十四個家族的信箱里了!他在和大半個阿瓦隆宣戰!這種瘋子,真得能用錢喂得飽么?」
斯潘塞推開書房的門,大聲喊著管家的名字:「讓卡倫來見我!」
他汗流浹背,拿著手帕捂住嘴,艱難呼吸。
所有人都隱隱感覺到後背有些發冷。
「是。」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的意思是,他們拿我們暫時沒辦法?」禿鷹有些不敢置信。
「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做。」
「只不過老鼠會那裡是要放棄掉了。」
他冷冷地說:「我們費盡心思挑起下城區的鬥爭,打壓薩滿的回歸,不就是為了尋找血路的線索?這些年女皇繼位之後一直處心積慮地削弱我們的根基,想要讓榮光之血變成吉祥物一樣的擺設。現在正是皇室前所未有的虛弱時機,有了血路,我們才能佔據主動。到時候,哪怕是女皇也要看我們的臉色!只是一個區區的黑樂師在攔路而已!你們怕什麼?!當年的薩滿不也被我們聯手給逼走了?」
「怎麼告發?」
斯潘塞拔出了匕首,惋惜地道別:「再見,我的老朋友。」
……
知更鳥淡淡地說:「我為了防備這一天,早就雇傭了『血咒師』在他的身上降了咒。接下來,各位只要處理好自己的手尾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事到如今,你覺得自己還有收手的餘地?」
「……要不,我們收手吧?」
「都在這裏了?」他像是有些不相信:「你確定?」
「所有的。」
「處理好……手尾么?」
「卡倫,去讓他閉嘴!」
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著火漿,痛苦地像是五內俱焚。
他錯愕地抬頭,眼神絕望地凝視著斯潘塞的面孔。
他沉默地在書房中踱著步子,面色陰沉,仔細地思考著每一個環節。可是就在專註地思索中,卻有一陣隱隱地哭聲和大喊弄的他心煩意燥。
「準備好了,老爺。」
禿鷹喃喃自語,從現實中睜開了眼睛,眼瞳中閃過一絲狠https://www•hetubook.com•com戾。
斯潘塞站在巨大的鍋爐前面,抬頭凝視著這個足夠在冬天給一整個莊園供暖的龐然大物。
斯潘塞冷冷地點頭:「讓鍋爐房準備預熱,跟他們說,很快就要用到那個東西了。」
斯潘塞回頭,看著那幾十個手推車裡裝滿的古董、賬簿、東方的絲綢、勃艮第的美酒、阿斯加德的煙草,還有名貴的古籍。
……
「放心,山姆今晚就會死。」
匕首是斯賓塞最心愛的那一把名刃,也是山姆那個傢伙送來的好東西,堪稱削鐵如泥。
「你們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么?福爾摩斯那個傢伙為什麼會選擇給你們寄信?」
他說不下去了。
一切都沒有了痕迹。
更何況,這個瘋子還有可能是個黑樂師!
寂靜里,只有埃德蒙隱約地哭鬧聲,依稀可以聽見「我要讓他死」、「父親呢,我要見父親」等等聲音,令人越發地煩躁。
禿鷹的聲音滿是煩躁:「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要等著秘密警察上門,把我們一個一個帶走么?!皇家看我們早就不爽了,尤其是因為那個詛咒,女皇最近的精神狀態很成問題。現在皇室已經不惜藉助外力,尋求東方人的幫助……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個節骨眼上搗亂,那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卡倫獃滯地點頭,卻忽然感覺到心口一痛。他僵硬地低頭,看到一隻帶著真絲手套的手掌,還有握在手掌中的匕首。
「冷靜一點,第五部門只是收到了風聲而已。青隼也只是去配合調查,並沒有被逮捕。」
人群中一陣沉默,鵜鶘輕聲嘆息:
「我只是提醒大家,不要留下什麼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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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們能扶起一個老鼠會,自然能夠扶起其他人,下城區有的是人想要和我們搭上關係。」
在火爐之中,屍體發出一聲爆響,化作了焦炭,焦炭也漸漸地粉碎了,破碎時發出細微的聲音,像是靈魂在地獄的火焰中哀嚎。
「如果他告發我們……」
「那個廢物!他還有臉哭!」
他一愣,下意識地盤算了一下那些東西的價值,有些不敢置信:「所有的?」
偏偏薩滿那個鬼東西最近又回到了阿瓦隆,簡直他媽的倒霉透頂!
察覺到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禿鷹一愣,頓時大怒:「你們懷疑我出賣了你們?該死的,這次生意我也有份,為什麼我要給自己找麻煩?!」
「卡倫,卡倫!」
在這個暴熱的天氣中,竟然還有人燒起了鍋爐,奮力鼓火,將煤炭源源不斷地丟進去,鼓升爐溫。
知更鳥冷淡地說:「如果他們掌握了切實的證據,大家現在可能就要換個地方聊天了。到時候,我相信,第五部門會很體面地為我們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開個單間,大家還能在裏面開個PATTY也說不定。」
「哈哈哈哈哈,您在開玩笑?」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夏洛克·福爾摩斯,該死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是的,老爺,都在這裏。」
只不過它現在插在自己的心口裡。
而且錢還是次要,沒有了老鼠會,他們在下城區的耳目和影響力就要徹底消失了,一切都要重新再來。
在足足有一人高的爐門敞開著,焚風卷著火星吹拂而來,帶著赤紅的光芒。
因為知更鳥的冰冷眼神。
他說:「只要我們不去攙和『阿瓦隆之影』的事情,不去hetubook•com.com尋找『血路』的話,就算是黑樂師也不會貿然與我們為敵吧?況且……況且……」
到最後,哀嚎的聲音也消失在火焰里了。
「家族給了他那麼大的厚望,他卻連班納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更別說班納的哥哥『蓋文』了。」
斯賓塞冷冷地說道:「否則就丟進禁閉室里去!」
斯潘塞暴怒,隨手抓起價值千金的東方花瓶,砸碎在僕人的腳下:
「當然不會留下什麼手尾!」
禿鷲慌了,「只是想要錢的話多少都可以!」
僕人噤若寒蟬,不敢回話,見卡倫來了,就悄悄地退出書房去了。
在灼紅的火焰和彷彿來自地獄的燃燒之光里,那些珍貴的東西們就這麼被輕易地點燃了,連帶著手推車在火焰中緩緩變形,最後漸漸融化又蒸發,連灰燼都沒有剩下。
很多時候,被一個瘋子盯上都不是什麼好事。
知更鳥忽然說:「只要安心等福爾摩斯那個雜種露出馬腳就好了。那個雜種只要還敢得寸進尺的留下什麼線索,他的末日就到了!」
他的心裏一陣肉痛,不敢再看,只是閉著眼睛,揮揮手,示意他們儘快。
斯潘塞背對著那燃燒的焦灼之光,凝視著鍋爐房之外的天空,眼瞳滿是血絲。在他的口中,一遍遍地呢喃著那個該死的名字。
人群一陣沉默。
半個小時之後,鍋爐房已經變成了熔爐。
誰都不知道那些瘋狂的傢伙究竟會做出什麼!
他們甚至不敢過度接近火爐,只是遠遠地鬆開手,將整個手推車都丟進了火爐里去。
一車,有一車,再來一車,又是一車,還他媽又一車……
聽到這句話,禿鷹就忍不住心疼起來:每個月數十萬磅的收益,還有那些專門和圖書做黑活兒的工具,就這麼放棄掉了……簡直像是在心頭剜肉一樣。
人群里有一個細弱的聲音響起。
血在焦熱的風中迅速地乾涸了,蒸發,只留下一攤暗紅的污漬,在灰黑色的地面上絲毫不起眼。
平日里,他提起這個幼子總是滿是憐愛,可現在他心中卻充滿了無處發泄的憤怒:「悄悄從他叔叔那裡拿走了那麼寶貴的東西就算了,他竟然被一個黑脖子給弄成了廢物!他還有臉哭?!」
「還有么?」他悶聲問。
他的「老朋友」已經發不出聲音了,癱倒在地上,絕望地囁嚅了一句什麼,緩緩地閉上眼睛。
斯潘塞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斯潘塞將匕首和手套都丟在了屍體上,轉身離去。
「還有山姆。」有人補充:「先解決掉山姆,那個傢伙知道的太多了,如果出來指認我們的話,搞不好就會很麻煩。」
「你為我們家族效忠了三代,我代替我的祖父,我的父親,謝謝你。」
群鳥一陣擾動,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在人群最後面,喜鵲的眼神躲閃,明顯已經被嚇破了膽。
卡倫蹣跚地從門外走來,低聲稟告:「都在這裏了。」
卡倫余驚未定地點頭,正要轉身出去,卻聽見了背後的聲音:「把老鼠會送來的所有的東西都找出來,不能留了。」
在門外,僕人低聲說:「老爺,埃德蒙少爺他……又在哭了。」
知更鳥冷笑:「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給我們寫了信,給了我們準備的時間。只要我們銷毀好證據,統一口徑,他就動不了我們一根汗毛!況且,阿瓦隆的貴族又不是個個都像是『蘭斯洛特』一樣完美。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見不得光的生意,皇家難道會把所有貴族都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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