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滄海月明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同行

侯希白道:「我聽說天下第一才女秀芳小姐正在華南一帶,本想趕去看看,中途卻出了幾次岔子,實在可惜,只好轉行長安。」
何況她插手瓦崗軍后,南北兩方的局勢都有微妙轉變。宇文化及提前或推后弒君,都不足為奇。若說他忠心耿耿,輔佐楊廣到最後一刻,才能讓她大跌眼鏡。
侯希白搖頭道:「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我聽說她父親早已不在,母親身體不好。她還不滿二十歲,就被迫繼任場主,並讓牧場上下心服口服,對她奉若神明。無論她容貌如何,內心一定非常堅強,頭腦也聰明過人。」
楊廣一死,隋軍立刻四分五裂,各奔東西,之前效忠朝廷的大臣也各懷心思,局勢比如今更為混亂。但這件事尚未發生,已經有人蠢蠢欲動,在檯面下活動,暗中聯絡各方首領,上演一出出卧底好戲。
侯希白皺起好看的雙眉,問道:「你又為什麼這麼做?」
蘇夜知道曹應龍的存在,卻不急於對付他。在她心中,一切都要等她返回牧場,與商秀珣見面后再做決定。
蘇夜則恰好與他相反,無論去往哪裡,都有特別的目的。侯希白亦知,她這種人不會無緣無故在某地出現,方有此一問。
侯希白大喜道:「多謝。」
一時間,他又忘了附近還有人不安地聽著,只對牧場展現興趣。而蘇夜不僅僅認識牧場的人,還在人家家裡,住宿費都不付地住過兩年。儘管她露出真面目后,www.hetubook.com.com商秀珣覺得受到欺騙,半個月不肯理她,但也僅限於那半個月而已。
侯希白果然不再追問,謙和有禮地道:「小姐可以明白在下的心情了吧。你放心,只要你搖一搖頭,侯希白立刻離去,不會惹你厭煩。」
蘇夜誠懇地道:「慚愧。」
蘇夜微微一笑,讚許道:「好眼力,等我把手中刀也練的與天地融為一體,就是藝成之時。」
侯希白終於問出存疑已久的問題,「你去竟陵做什麼?」
他頓了頓,又道:「當然,如果牧場不容外人進入,在下便在之前與你分手,不會再做糾纏。」
蘇夜心想說的冠冕堂皇,也不見你描摹心靈美的醜女,同時微笑道:「你畫中的人聽了,一定非常開心。」
蘇夜說話時順理成章,完全不覺得這些話帶有濃重的違和感。她似笑非笑地道:「公子還是無法擺脫固有印象,你別把我當成小女孩,當作心智成熟了的成人,就不會屢次露出怪異表情了。」
剎那間,她心念電閃,考慮到與侯希白同行的方方面面,最終道:「可以,我很難想象有人會討厭侯公子你,包括秀珣。她年紀輕輕就擔起重任,在牧場里又缺少身份平等的朋友,需要結交同齡人。」
蘇夜笑道:「非也,我的師父不在這個世上,我和別人沒有長輩方面的交情,你不必亂猜。但我武功確實源自道家,這是很容易看出的一面。」
侯希m.hetubook.com.com白正色道:「這就是你的獨特之處。每代均有武功高絕的女子,卻從未有過在你這個年紀,武功就如此之高的人。」
像林士宏、蕭銑、梁師都等人,看似起義軍閥之一,實際均有不為人知的身份。其中更不乏看中瓦崗軍的人,有的聯絡翟讓,有的聯絡李密,無不希望分化兩者關係,或者幫助李密取翟讓而代之,換取瓦崗寨與己結盟。
蘇夜奇道:「趁此機會?」
他說的較為委婉,意思卻很明白,就是說每代都有那麼幾個絕頂的美貌高人,但從來沒有絕頂的美貌蘿莉。也許在她長成十五六歲的少女后,侯希白想要再畫一次,卻不會放過還年幼的她。
侯希白被她引動談興,將扇面一張,淡然道:「世上真正美麗的事物,無不具有獨特的特徵與氣質,如果只流連於表面,那麼終究是膚淺之人。」
蘇夜笑道:「是啊,我和他們算是朋友,上至場主,下至牧場雜役,我都很熟悉。」
侯希白想了想,忽然道:「不知在下是否可以趁此機會,拜望秀珣小姐?」
蘇夜嘆了口氣,緩緩道:「這地方離竟陵不遠,所以迦樓羅軍才有恃無恐。他們這樣做法,不可能在城中立足,一旦外敵來襲,被城內平民與城外敵軍夾擊,逐出竟陵的可能性極大。我打算天明動身,當日可到竟陵,現在多了一個同伴,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侯希白苦笑道:「我雲遊天下,將生平hetubook.com.com見過的最美麗女子畫在扇上,希望畫出她們的獨特氣質。蘇小姐外表之美,自不必說,又擁有當世獨步的仙姿。侯希白希望與你同行一段時間,將你倩影牢牢記在心中,才在扇上動筆。」
侯希白乃巴蜀成都人氏,出道前在蜀中居住,之後亦數次因事返回故鄉。這一次,他在成都與石之軒相見后,再度出川,意欲北上長安。
花間派創派之後,到石之軒兼兩派絕學為止,從未出過惡人惡行。但是,這樣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的行徑,其實也不為凡世所容。若非花間派行事隱秘,傳人身份成謎,恐怕逃不過「玩弄人心」的評價。
侯希白臉上,突然出現渴望與期待。他氣質溫文,所以這種表情出現時,看上去格外令人心動。他見蘇夜有詢問之意,便主動解釋道:「我一直想結識秀珣小姐,又覺得他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若無其他要事,不必特意登門。」
因此,李密難免有些心急,苦思冥想不得要領,開始考慮藉助外人之力的可能,甚至忽略了外來人的疑點。石之軒的另一弟子,曹應龍,便瞅准他的急迫心情,取得他的信任,看似奉李密命令行動,實則另有打算。
在她印象中,侯希白是個好人,而實際情況也是如此。他聽出她語氣中隱藏的意味,只有認同之意,絕無反對。何況,他對她的好奇心已超出了正常限度,很想與她盡量多交談幾句,把握她不可捉摸的人格特質。
蘇夜笑和圖書道:「你這個評價倒是很中肯,不像普通男子,一見人家的面,只顧得上貪看她容貌,根本不在意她人品如何,性格如何。」
因此,他並未多問,更未追問她的來歷和目的,只當她受人所託,搜集竟陵情報。他如此省事,倒讓蘇夜鬆了口氣,認為他是個很好的伴行者。
蘇夜向他的美人扇掃了一眼,笑道:「秀珣的確是當世的絕代美女之一,沒有尋常女子的纖弱美態,因為精通騎術與劍法,終日在外面活動,比絕大多數人都健康。」
侯希白續道:「我起初覺得,你五官雖美的挑不出瑕疵,卻很容易入畫。等你出刀動手,才發現我想錯了。那時我凝聚功體,竭盡全力,始終察覺不到你人在何處,就好像你忽然和天地結成了一體,只留一柄刀與我交戰。我能看清你的人,卻無法憑氣機感應到你,簡直鬱悶的想要吐血。」
侯希白最特別的一點,就在於絕不會讓人覺得他輕浮好色,只會感覺他發自內心的欣賞尊重,還有對藝術的無盡追求。正因如此,不少女子為他傷透了心,皆因他溫柔體貼而芳心暗許,卻發現他的體貼中並無情愛成分,只好黯然神傷。
蘇夜大奇,凝望他扇面上的美女,尤其關注沈落雁,半天才道:「我今年只有十歲出頭,何不等五六年後,再來畫我?」
按照史書記載,楊廣應當死於明年春季,死後大臣擁立幼帝,卻再也沒成氣候。但她僅關心著名人物的生平履歷,並未把時間放在hetubook•com•com心上。這並非真正歷史上的隋末,因為隋末從未有過雙龍,以及他們建立的少帥國,那麼人物間的關係、事件發生的順序,自然不必與史書記載相同。
其實蘇夜向來如此,外貌年輕嬌嫩,內里藏著比他人更成熟的靈魂,內外衝突產生了矛盾感,又巧妙地糅合在一起,讓人一見難忘。只不過夭壽玉佩強迫她回到六歲時光,進一步放大這種矛盾而已。
她回答過後,侯希白便知她準備去竟陵,不由有些驚訝,又聽她道:「你呢,你打算去哪兒?」
侯希白思忖片刻,忽然問道:「小姐是否師從『散人』寧道奇?」
蘇夜點點頭道:「我去了竟陵,再去附近的飛馬牧場,看來今夜過後,短時間內無法再見到公子。」
蘇夜道:「轉一轉,看看城中守將是誰,駐軍多少,有沒有守城器械,城牆把守的嚴密程度。城中有沒有想要奮起反抗的人,有沒有投靠迦樓羅軍的幫派勢力。竟陵、沔陽均是大城,總不會所有人忍氣吞聲,看著朱粲興風作浪。」
他居無定所,身上既無血海深仇,又沒有必須完成的家族或師門使命,日子過的十分悠閑舒適,除卻二十八歲那年的試煉,再也沒有值得憂慮的事。
迄今為止,翟、李二人聲望並無高下之分,也未形成主弱臣強的窘況。眼光高明如杜伏威、李閥李世民者,無不奇怪翟讓明明比不上李密,為何還沒有被對方掌控主動。
侯希白面露驚訝之色,問道:「你認識飛馬牧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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