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驚夢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甘寂寞

她站在門前,注視良久,腦中思緒紛紜,想著這一次與過去的不同之處。
按照慣例,玉佩召喚她進入副本世界時,代表該世界的那扇門將發出淡淡金光,在眾多黯淡的青銅門裡十分顯眼,一眼便能望見。門上浮出一個數字,表示它給她的期限天數。期限一到,她就算不主動進去,也會瞬間消失,只眨一眨眼,便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她避免總去想他,卻不能不想他。事實上,她忽然突破關隘,實力達到玉佩認可的層次,肯定和他有關。她內傷仍未痊癒,卻已接到召喚,說明痊癒之後,她將向前邁出一大步,說不定能達到「周天在握,渾化歸一」的境界。
這三個問題里,她最頭痛元十三限,最擔憂方應看,對其最不好意思的,還要數蘇夢枕。
元十三限冷笑道:「等你和他預先串通口供?」
她本身有先天功,也有經過修正的《山字經》。元十三限樂於合作的話,她會代替天衣居士點化他,給他那一身驚天地泣鬼神的功夫。可玉佩一出手,立即打亂她全盤計劃,因為她冒不起這個風險,她只能等。
元十三限動作還是那麼慢,也就比前幾天好一些。他轉身過後,一直保持側卧的姿勢,沉聲道:「我不肯呢?」
蘇夜聳m•hetubook.com•com一聳肩,笑道:「那我遺憾之至。」
元十三限厲聲道:「我哪裡也去不了,我要看你手上的山字經。」
她先致了聲歉,才平靜地說:「你大概已經想清楚了。你練功練到神智失常,殺死你妻子,與你兩位師兄勢不兩立,究竟是誰的過錯。你肯掉轉矛頭,找你真正的仇敵蔡京嗎?你肯,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她之前想解決元十三限的事,亦想在同一時間,拔除天衣居士身邊的多指頭陀。但這一切,都要等她回來之後再辦。至於把蔡京麾下的長短方圓、高矮胖瘦等諸多幫派趕出京城,倒是可以繼續進行。
其三,終於輪到了蘇夢枕。
她得儘快解決它,以免元十三限發覺不對。
蘇夜淡然道:「你以為我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嗎?我相信你回心轉意前,絕不會把它給你。不然你神功大成,一拳打死我,我該怎麼辦啊?」
蘇夜走近它,看到那個數字,眉頭立刻又是一皺。它離巨門的距離太近,讓她在意,而門上數字竟是「一」,也令她產生緊迫局促的感覺。
她從不相信方應看,絕不會向他泄露玉佩的秘密。這樣一來,她動輒消失三個月,便顯得極其可疑。何況,他隨時可以見到和*圖*書龍王,別人亦無理由攔住他。他一旦發現她不在,等同於米蒼穹、朱月明、蔡京、童貫……許多她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可能得知這樁消息。
最麻煩的是,他向她展開「追求」,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接下來的三個月,她定會不止一次見到他。她最好找個理由,讓他暫時不要上門。
她在這扇門前,站了足足一刻鐘,反覆斟酌思量,決定一個個地解決,這才返身走回出口,回到元十三限所在的石室。
其實,她根本不認識三鞭道人,只是從另一個元十三限口中,問清了他的下落,得知他曾用何種身份,躲在哪個地方。她詳細打聽一個陌生人,自然是為了解決現實世界的麻煩。元十三限一出場,這條情報就有了用處。
蘇夜笑道:「沒問題,但他人在哪裡?」
她剛剛卸下偽裝,用真面目返回十二連環塢。迄今江湖中,人人均知她是五湖龍王,她在京城總舵,只要來到這裏,便可以找到她。她忽然失蹤三個月,再也沒那麼容易掩飾,亦會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蘇夜不動聲色,淡淡道:「我去替你找。」
他惱怒地道:「我要等多久?」
其二,乃是無處不在的方應看。
她離開石室時,忽地想起仍被關押的葉https://www.hetubook.com.com棋五。
但首先,她不可輕易相信他,需要完全說服他,甚至幫他找到還活著的三鞭道人,使他得以親自證實這件事。
這時,她匆忙進了洞天福地,眼光向兩旁一掃,發覺那抹金光位於通道盡頭,離末端的青銅巨門近到不能再近。也就是說,它,和它對面的門,是離巨門最近的兩扇。
對她來說,這明顯是好消息。可與此同時,她剛剛寫了一份婚約,接著便要離開,看上去實在很不妥當,很不厚道,很說不過去。她完全可以想象他的臉色,以及如影隨形的諸多疑問。他若對她有意見,叫人之常情,若沒意見……反正,他絕不會毫無意見。
她的敵人,不止一次想找她「返回江南」的時機,突襲京城總舵,剷除她的勢力。即使那些非敵非友的中立人士,求見她而不得時,也有可能心生疑惑,致使傳聞泛濫。她僅是隨意一想,便想出了迫在眉睫的三個問題。
元十三限哼了一聲,冷笑道:「你底氣十足,想必樂意找人對質。你說三鞭道人受太師指使,那我就去找三鞭。」
其一,當然是元十三限。
然後,她很長也很輕鬆地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臨走之時,必須去一趟金風細雨樓了。
不得不說,她確實當和*圖*書場吃了一驚。玉佩只給她一天時間。明日此時,她的人已經在門的另一側。
元十三限殺死智小鏡之後,又去殺三鞭道人。但那個時候,三鞭道人早知他不死,就是自己死,遂溜之大吉,留給他一座空觀。這時蘇夜一問,他立刻啞口無言,半晌方冷然道:「我不知道!」
她越是面無表情,語氣平淡,話中的諷刺意味就越濃。元十三限為之氣結,卻知自己不合作,她就不會給經書。他心情和楊無邪相差彷彿,已是心急如焚,極想擺脫這身不由己的卧床困境,但同時又想見見三鞭道人,從他那裡逼問出事實。因此,她給他的提議,不算好也不算壞,只能說比較公平。
然而,她眉峰微蹙,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突然站起身,淡然道:「請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蘇夜道:「看來你走火入魔,並非全無好處。至少,你腦子靈通多了。我不和他串供,我尋到他的蹤跡,告訴你,請你親自去找,滿意了嗎?在此期間,你哪裡也不能去。」
他並不習慣這種怠慢,神情中多出三分陰沉。在他看來,他願意考慮她的話,已是很大的臉面。她起身就走,把他撂在這裏,只能用無禮來形容。
葉棋五在這裏白吃白喝好幾天,既無多少利用價值,又沒人上門說和_圖_書情,救他撈他,所以只是單純地關著而已。諸葛先生還肯為師弟費心,蔡京、傅宗書等人卻像一無所知,絕不關心這名曾為他們賣命的護衛。他的囚禁生涯,應該要到元十三限離開時為止。到了那時,他是否還會與師父同進同退,並不為人所知。
她的手按在那裡,如同按著胸腔里的心臟,遲遲未曾挪開。元十三限不明所以,也不以為然,仍緊緊盯著她,想知道她能說出什麼驚人言論。
蘇夜笑道:「至多兩三個月吧。他一藏那麼多年,著實不太好找。不過,橫豎你行動不便,正好利用這段時間,養一養你的內傷。」
她本想先結束這場對話,再去查看玉佩中的場景。但玉佩不甘寂寞,震動極為劇烈,讓她無法忽略。她一向喜歡把它比作手機,現在這個手機震個不停,熱度有如火炭,好像飛碟又來到她頭頂上空,或者接到一萬條簡訊似的。
幸好她片刻即回,笑吟吟沒事人一般,無視他的陰鬱表情,繼續未完的談話。
他總算恢復了一點理智,願意稍微退讓,屈尊問她「說動是什麼意思」,流露出合作意向。眼下的他,尚未折斷一臂,全身潰爛,終日醉生夢死,所以心裏仍有熊熊燃燒的火。當他確認仇人是蔡京而非諸葛先生時,這團怒火極可能燒向太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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