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落人殤
第四章 戰中

他冷冷的看著亞瑟辛:「你說再堅持一會,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早晨我們繼續戰鬥下去,你還要多少人才能拿下這座城市!」
「那你為什麼要撤?連續攻城不是更好,累也累死這幫混蛋!為什麼就這麼輕易的撤下來?兒郎們好不容易才攻上了城頭,為什麼不繼續支持!只要我們再堅持一會,說不定已經攻破城池了!你這不是拿兒郎們的命不都命是什麼?是不是那些都是我賽雷特的人,死了你就開心了!」
佛爾利斯訕訕的笑笑,還帶著少年人的羞澀。
從之前的感知中他已知道了,這並不是完美意義上的禁魔領域,他並不是無法調動魔力,只是魔法的力量被嚴重的削弱了。突然眼前靈光一閃,艾德嘉猛的反應過來,海浦·科頓成名多年決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但是剛才的那一番鬥氣催發卻讓他如此疲憊,現在看來,莫不也是這個領域的影響,若是如此,這個禁魔領域或許該改成弱魔弱武領域才是。還好普通的士兵大多不是掌握什麼高深的鬥氣的高階戰士,現在看來這個領域對低階純物理力量的限制不大,否則形勢對落人群就更加不妙。
「人,只能靠自己……」
「這是一座堅固的城塞,就算比起賽雷特王城也差別不少,我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這麼一座城池,不過軍團長閣下肯定沒興趣聽我們的解釋。我知道我這麼打很蠢,但我們還能怎麼做?軍團長閣下不會聽我們的解釋,沒有人會理會。我們沒有時間,當也不能胡亂犧牲。話說回來,要說焦急,城中那些雪舞人比我們更焦急,禁魔石已經布置好了,他們的魔法師絕對沒有傳訊的可能,他們派出的信使也都被我們的人截了下來。這裏已經是一座孤城,很快還會變成一座死城,這對他們士氣的打擊是很嚴重的。隨著時間推移,援兵來援可能性越小,對他們士氣打擊越大。時間越久對我們越有利,當然,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所以我們還要往這上面再加些砝碼。新來的士兵們我已經安排他們休息下了,昨夜沒有參戰的士兵我派出了小隊,從我們身後這片森林旁邊進去,再從我們出來的大道重新現身,你覺得城裡面的人看到了會怎麼想?」
因為這裡是落人群。
但丁笑笑,像是看透了亞瑟辛的無聊想法,他望著遠方清晰可見的城牆,雙眼銳利得像是利箭:「我已經把弦繃緊,現在就看是弦先斷還是箭射破這黑幕。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拼殺,我們要拼士氣拼人數拼血性拼瘋狂!不是他們死光,就是我們失敗。至於血族?」但丁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臉上的紅疤像是蜈蚣一樣的扭曲,「難道你還指望吸血鬼和人類並肩作戰?沒看那條守護銀龍也自己逃了嗎?無論是我們那還是這裏,除了人類,還有誰會關心人類自己?沒有。」但丁像是自嘲一樣的低低笑著,重重的重複,「沒有!」
本就牽挂著的海浦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別說他束手無策,便是以往視為神秘的魔法師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海浦急得團團轉,不管辛丹的拚命阻止,將精神力損耗嚴重正靜養回復的艾德嘉一把抓了出來。
「他們是要和我拼消耗啊……」埃德蒙狠狠的,低聲咒罵,一拳打在城垛上,緊捏著的拳上滲出血,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怒火,「他們至少有兩萬五千人,還在來的不知道有多少,從營帳的規模來看至少也在五萬以上,藏在魔森里的不知道還有多少。他們耗得起,我們耗不起!這群混蛋!」
帕博不答,他看著周圍年輕的面孔,除了今年年初那段時間裏海浦·科頓親自下令緊急擴編的一部分士兵,血狼團的這些戰士們原本大多都是傭兵,也都是落人群中成長起來的子弟。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都是在十幾年前的戰亂中流落到落人群,當時他們中的很多人還是孩子。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和他們的父輩慢慢壘起來的。落人群有今天,他們功不可沒,這裡是他們的家。嘗夠了流離失所的人們不會容忍自己的家再次被毀,他們的眼中有的還有驚惶,有的還有茫然,但沒有人想要逃跑。「因為我們早已無處可逃。」他低低的自言自語,立刻被淹沒在森冷的空氣中。
「對,我們就是要和他拼消耗。」但丁冷冷的盯著地圖,頭也不抬的答道。
「放屁!放屁!真他媽的臭不可聞!」亞瑟辛指著遠處高聳的城牆,「昨天打了一晚就丟了兩千八百人,兩千八百人!二千八百多名精銳戰士沒死在殘酷的黑土,卻死在這裏!你還要死多少人?打下這座城我們還要死多少人!我們回去怎麼辦?別忘了,那些該死的吸血鬼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我們的戰士都死在這裏,家裡的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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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辛恨恨的罵道:「那我們怎麼辦?沒時間也是你說的,要打也是你說的,現在不打還是你決定的,你到底想做什麼?」
艾德嘉沒有再回自己的小屋,坐在一旁冥想打坐,他已然了解了禁魔領域的存在,在嘗試無果之後開始晉入冥想,期待著早一點回復實力,看能否嘗試通過魔法陣傳遞出消息。帕博和亞伯特先後到來帶來了昨夜戰鬥的消息,看到神情萎頓的海浦之後,都不敢打擾的匆匆離去了。
除此之外拉普斯丁還帶來了另一個消息,第四大隊和第三大隊駐防牆段區域合併,帕博大人將親率第五大隊駐防,他們三、四、五大隊統歸帕博大人統領。得此消息,士兵們歡聲雷動,拉普斯丁很大氣的揮手致意,好像接受歡呼的是他一樣。他們實在是太需要一個強力人物來安定他們躁動不安的心了。佛爾利斯太年輕了,他們感激他,但是他沒有帕博這種經年累月下來的號召力和感染力。雖然佛爾利斯自己對此倒不怎麼在意。
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敵人?少年奇怪的是,從開戰到現在,似乎沒有人關心過這個問題。普法對少年的問題直翻白眼:「不管對面那群狗娘養的是誰,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正是因為這種思想的存在,所以才會存在血狼團的戰士們這種奇怪的衝突念頭,他們一邊害怕著一邊又繼續戰鬥,就像是捍衛領地的野獸。
帕博就跟在他的身旁,聽著埃德蒙艱澀沙啞的聲音,心下難過,他低聲答道:「除掉重傷的,還有近四千兩百多弟兄可以繼續戰鬥。」
新升任的第三大隊長拉普斯丁找到佛爾利斯的時候,他正靠在城牆上睡覺,右手緊抓著刀柄,長長的頭髮凌亂的披散著蓋著臉,露出的部分連著一身的衣服都是凝結的血跡。拉普斯丁伸手去拍佛爾利斯的肩膀,但在他的手接觸到佛爾利斯之前,雪亮的刀光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他看見佛爾利斯的眼,是像衣服上乾涸了的血一樣的深褐色,燃燒著暴戾冰冷的火。
「第一第二第四大隊各有損傷,都不算太嚴重,但第三大隊防守的左牆段遭受的攻擊最猛烈,損失最重,大半的中隊都被打殘了,連大隊長蘭斯在內大批隊長陣亡,十個中隊長也只剩下四個,許多小隊整隊整隊的沒了。這些魔界人戰鬥瘋狂,戰力強悍,他們的武器鎧甲或許比不上我們,但是我們的士兵卻比不上他們……」帕博陰沉著臉,聲音轉低,含著一絲說不出的憤怒,「都只是些孩子啊,就算他們曾受過老師的教導,就算他們大多數曾是青年傭兵中的精銳,但都沒有觸過血更不用說經歷過戰場廝殺,臨戰經驗不足,平時訓練的東和圖書西發揮不出四層,無謂的傷亡非常多。很多人一開始就被殺怕殺懵了,如果不是……嗯,不過經過這場血戰,他們都見了血,接下去的戰鬥應該會改善不少。」
海浦·科頓沒有在城牆上,身為一軍之主,落人群的靈魂,他的表現並不合格,即便實際上他已經把統帥的職責傳承給埃德蒙很久了。血族的沉默讓海浦也保持了沉默,他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的借口,但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在空重傷的時候遠離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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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卻似乎已看透了亞瑟辛的心思,他笑了笑,像是嘲笑又像是自嘲,答非所問的道:「血族告訴我,守護封魔法陣的銀龍躲在這裏,他們用這個理由堵死了一起攻城的邀請。嘿,銀龍在這裏?……」他輕蔑的笑了笑:銀龍如果在這裏為什麼不出來?龍族的強大威名即便是遠在魔界亦如雷貫耳,有龍族的參戰對士氣對戰鬥都具有巨大的意義,銀龍如果在這裏怎麼會不出來?!
如果沒有佛爾利斯的奮勇衝殺起了帶頭作用,他們的損失還要大上許多。所以就算佛爾利斯剛剛很不禮貌的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也只是看著少年笑,他喜歡少年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勁。
亞瑟辛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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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種可能不大,那麼現在來的難道並不是魔界軍的主力,甚至可能僅僅只是先鋒?或者說根本只有那些炮灰軍團?不對,明明已經有出現血族了。埃德蒙搖搖頭,眉頭皺得更深。不過從帕博所說的昨晚的戰鬥狀況來看,顯然來犯的敵人軍團主要以人類為主,至於血族,影蹤全無。再加上亞伯特帶回的那些情報,可以想見,他遇上的那批血族總量並不多,再加上和守護銀龍的一番戰鬥,剩下的就更少了。否則東牆外的那些魔獸們就不是隔著幾里地切斷後路,而是直接攻城了。他們懼怕龍威,在守護銀龍死前,恐怕都不敢強攻落人群。
寒風蕭蕭,遲到的冬季彷彿一下子降臨了。沒有下雪,風刺骨得連人都要吹得結冰,乾澀澀的像是將多餘的水汽一併給吞噬了。繁華的落人群安靜下來了,空蕩蕩的街道上許久也看不見一個人影。沒能逃出的商旅和平民們被聚集在傭兵公會裡,艾伯特本來準備放他們各自歸家,但在帕博的「勸說」下,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聚集在一起,留在傭兵公會,他們心想:至少海浦·科頓在這裏。艾伯特卻知道帕博的本意,那個偷偷提出要開城投降的商人被帕博暗中隔離起來了,也由此引發了帕博對這些非戰士的不信任。一方面,他將這些不安定因素困在一起統一保護,或者說監視;另一方面他把這些商人們自帶的武力也好,還有那些被雇傭的傭兵們另外編成了一支隊伍,既解除了潛在的威脅,也增加了城防的力量。艾伯特無法反對,帕博一句話就說服了他。「落人群現在不能有任何不穩定因素。」做完這些后,帕博帶著新組成的隊伍匆匆忙忙的走了,留下艾伯特處理殘局,也幸好艾伯特擔任商人聯合會長多時,在這些商人中頗有威望,倒也沒什麼刺頭特別跳出來找死。
帕博望著遠方魔界軍的軍營連帳,只看見連綿不絕的士兵一隊隊從魔森開出,不知凡幾。魔森兩邊一直延伸出的密密麻麻的小林成了魔界軍最好的防護,昨夜便是這些密林大大的阻擋了落人群箭手們的反擊。但海浦·科頓這麼多年充足的準備起到了作用,魔界軍幾乎是以一比三、四這樣的比例陣亡,但是對落人群來說,八百人,仍是非常慘痛的損失。
城牆上,眺望著對面井然有序的連綿軍營,埃德蒙緊抿嘴唇,側臉剛毅的線條彷彿刀刻:「我們還有多少人?」
是寸步和圖書不讓,也是無路可退。
但丁抬起頭,森冷的目光鋒銳如刀:「這裡是全魔界人族最後的精銳,他們死就你心疼?我不心疼?難道我不是人類?」一怒拍案,但丁瘦削的身體像是一瞬間變得高大,「你說回去?我們回哪裡去!我們怎麼回去!回去后讓大家繼續像狗一樣的活著嗎!!」
埃德蒙靜靜的聽著,面無表情,帕博卻看到他扶著垛堞的手微微一抖。埃德蒙低低的問,聲音微顫:「八百人,才一個晚上就損失了八百多人,幾近一個大隊沒了,接下去的戰鬥怎麼辦?為什麼損失這麼多?難道魔界的人就比我們強大這麼多?」
埃德蒙臉色難看,雖然帕博最後生硬的轉換很可能是事實,但他也聽得出恐怕更多的是安慰。極度的恐懼會賜予人力量,但更多的人會屈服於恐懼之下。探頭看了看城牆外,左牆邊前的地勢最低,又有大片野林遮擋箭矢,魔界軍會選擇左段猛攻一點都不意外。他大概知道魔界軍主帥的用意,攻城戰中守城方依著城池本該是佔據有利優勢的,但是魔界軍利用密林做攻勢掩護,一下子便把守城的優勢拉掉許多。在這一小段城牆上就拼掉了他六百多人,而魔界軍總共只扔下二千多具屍體——本來他們應該扔掉更多。
艾德嘉長嘆一聲,負手進了小屋,片刻后他手中提著盆盆罐罐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了房門,開始在地上畫起來。這裡是海浦的獨立小院,遠在傭兵工會之後,他可以專心致志的做一切想做的事情而沒人打擾。但是很快便濕透了的發須衣袍,一眼便可看出他「工作」的艱難,便是連半躬著身的身體也不斷的打著顫,唯有一雙蒼老枯瘦的手卻是異常平穩,顫也不顫一下。
海浦呆坐在銀龍巨大的身體旁,像是許多許多年前那樣。艾德嘉所調配的神奇藥液還需要使用精神力催動魔力刺|激,才能誘發其蘊藏的效力發揮效果,但是年老體弱精神力損耗嚴重的老魔法師明顯已無法勝任此項重任。海浦義無反顧的接了下來,用鬥氣代替精神力的結果便是海浦累得像狗一樣的躺著,損耗巨大。照老魔法師的理論,鬥氣和精神力魔力都屬於力量的一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可以起到同樣的作用,但事實上,起碼在這件事上,鬥氣的消耗比老魔法師所預估的要多出數倍。
一個疑問方解,另一個疑問卻又湧上心頭,魔界人為什麼這麼做?要知道無論是記載中的千年前,或者更遠之前,若論單體實力甚或種族素質,魔界里的各異族可是遠遠勝過人類啊,他們這一領域對他們的限制豈不是更大?
亞瑟辛大口的喘著粗氣,粗豪的模樣下心思細膩清晰,但丁說的是事實他知道,但是昨晚攻城的都是賽雷特的精銳啊!戰死的那些都是跟隨他多年的百戰之兵,他怎麼能不心疼!怎麼能不憤怒!
但丁緩緩口氣,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一戰破城,我當然也想,但是這顯然不可能。昨夜一戰你也看出來了,他們士氣高漲,而且似乎早有防備,各種守城防具準備充足,我們如果堅持強攻,最後當然會勝,但肯定是慘勝,我們會死多少人?接下去的戰還怎麼打?我們拿什麼去進攻真正的雪舞堅城?退一步說,雖然通道內殘餘的能量風暴對單體實力弱小的我們這些人類不會造成太多的致命傷害,但精神上的消耗卻非常巨大,戰士們遠來疲憊,現在投入戰場又能發揮出幾層實力?」
這位當世的鍊金術士大師在看了守護者的傷勢后,當即掏出了十幾種珍貴之極的藥劑(其中等級最次的一種海浦曾經在長輩們的口中聽過這種傳說級的神品)。隨即當場調配出一種泛著七彩光華的奇異的粘稠狀液體,這種液體用來塗滿了銀龍龐大身體和圖書上凌亂散布的傷口。在海浦·科頓的強力堅持下,這一手工活由他獨立完成了,自始自終,空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也許是說不出。只有那雙黯淡無神的眸子里透著一種奇怪的光華,說不出的怪異,沒有焦點的瞳孔什麼也映不出,像是瞎了一般,仔細看去黯淡的銀色當中又有一抹濃郁的漆黑,森森的像是藏著張牙舞爪的魔物。
「好小子!昨晚打得好啊!」拉普斯丁拍拍少年的肩膀,大聲稱讚。四周的大都是第三大隊的戰士,很多人都被佛爾利斯他們救過,大家都記得這個勇猛的少年士兵,聽到拉普斯丁的大嗓門在誇讚,一群人都善意的笑了起來。
天微微亮起的時候,約莫是七時左右,佛爾利斯被叫醒了,準確點說是驚醒的,雖然被嚇住的反而是「叫醒」他的人。
倆人遠遠的望著連綿不盡的營帳,難看的臉色就像是頭頂壓抑的天空。
沉睡千年的惡魔已經迫不及待的撕開了阻擋的棘鎖,崩潰的封印再無法守護這片大陸,龍皇的遺澤到此結束,雪舞的天空開始覆蓋陰雲,誰能還這片天空一片晴朗,還是從此淪為黑暗的奴隸?
想明白這點,艾德嘉的臉色卻沒有好看多少,甚至變得更陰沉了。按照記載中所看,這隻是一支相當於試探的炮灰軍,卻都能夠對落人群造成這麼大的麻煩,那魔界軍主力的實力又是多麼強大?這片大陸還有誰能阻止他們?就算是再出一個如第一龍皇那般驚世絕艷的人物,雪舞大陸也已經沒有了百族,剩下四分五裂的人類,還能阻止這些變得更加強大的魔界惡魔嗎?
「而從結果來看,他們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容易對付。雖然他們的刀劍比我們要鋒利,鎧甲比我們要厚重,但是在我看來,他們甚至算不上是正規軍。戰場組織,配合,區域防禦都顯得凌亂不堪,雖然個體實力並不弱於我們的戰士,但是他們的配合實在是太差了。這是一群根本沒經歷過戰火的新兵,他們遠不是我們身經百戰的戰士們的對手,等我們的戰士們從遠征的疲乏后恢復過來后,他們還能在我們的連續進攻下撐多久?連續攻城,我們的人還可以輪換著休息,他們呢?哼,很快,他們就要無人可用!」
「賽雷特也好,哈斯坦也好,現在還有意義嗎?同是魔界人族,害死自己的同胞對我有什麼好處?」但丁盯著亞瑟辛看了良久,緩緩搖頭,臉色沉重,「到凌晨為止,我們先鋒軍四萬人已經基本到齊,兵力足有他們八倍甚至更多,這一戰我們一定會勝,我從來不懷疑這一點!」
佛爾利斯深深的吸了口氣,渾厚沉鬱的號角聲自天邊再次吹響。
至少要留下希望。
魔神軍先鋒軍統領亞瑟辛恨恨的一腳踢翻粗製木椅,指著但丁的鼻子破口大罵:「說不做炮灰的是你!讓兒郎們去送死的還是你!你現在做的和那些魔做的有什麼不同!」
也許是明白亞瑟辛發怒的理由,但丁緩了緩語氣,他說:「城后已經被血族御使的魔獸群封了,禁魔石最早就位,他們就算有魔法師也無法將消息傳出去,他們不會有援軍。昨晚一戰下來,他們總共動用了四千人左右的士兵,後方還留有一隊預備隊,人數約在千人,還有大半駐守在東牆,他們沒有更多的兵力了。血族的情報是對的,他們只有五千士兵或者更少,昨晚一戰他們就死了將近千人,只一下就把他們一支千人隊打得快殘了。他們能有多少人和我們耗?他們耗不起!今天再戰,敵軍首領手上的預備隊就必須給我吐出來。我們要快要狠要猛,要把他們打殘打怕。」
拉普斯丁被震住了,有好那麼一會兒不敢動。好一會兒,少年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意識到這並不是在戰鬥當中,眼前的也不是敵人,而是他的https://m.hetubook.com.com長官,佛爾利斯急忙收刀行禮。拉普斯丁又發現一個小細節,少年所用的禮節與一般的士兵不全相同,帶著一絲很古典的貴族味,雖然少年似乎在極力去除這點向普通士兵靠攏,但是細心的人還是可以看出其中的區別。在十幾年前雪舞之亂以前,拉普斯丁也是個貴族,所以他一眼便認出了少年的不同凡響。拉普斯丁對少年的好感一下子又增加了不少。
快天明的時候艾德嘉從冥想中「醒」來,感覺精神力恢復了三層,嘗試著用了幾個小魔法卻一無所獲。艾德嘉嘆息長身而起,推門而出,天空是一片陰沉沉的灰色,彷彿千年的怨和怒在此集結。
亞瑟辛張大了嘴,有些懊惱又有些佩服的感慨,還好這傢伙已經不是敵人,要不然真該馬上拔劍把他砍了。
他頓了頓,緩緩續道:「戰鬥總會有犧牲,但我不會讓兒郎們白白送死。昨天打是不得不打,我們遠離故鄉作戰,不打怕他們,就該輪到我們的士兵害怕。不打他們,等那些雪舞人緩過來,我們要攻城就會更難。這一仗必須打!這是魔神軍的宣戰,也是試探,更要打亂他們的布置,讓他們害怕恐懼!」
昨夜的戰鬥里,第三大隊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魔界軍對左牆,特別是近林的一端發起了極端猛烈的攻勢。並不是說其他牆段的戰鬥就不激烈,但是相對來說,魔界軍對左牆段的進攻更是其中重中之重。承受了其他戰友們幾倍壓力的第三大隊甫一交戰就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很多血狼團的戰士還沒明白過來什麼是戰爭就失去了性命,然後更多的人在馬上進入慘烈的戰鬥中死去或者苟活下來。
「不同。」但丁平淡回答,「在他們的手下,我們只是炮灰,而我們現在,還能取得勝利。」
難不成他們已經掌握了不受影響的方法?!艾德嘉為自己的猜測悚然而驚,旋即眉頭緊皺,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不可能,若真是這樣,魔界軍早就殺進落人群里了,還哪有什麼暫退的必要。
在魔界軍的第二波進攻開始后不久,她的傷勢突然惡化了。血族在她身上留下的傷口驟然擴大,原本支撐著逐漸愈合的神奇力量彷彿突然消失,漆黑的雙瞳沉下去了,露出一雙毫無亮色的黯淡銀瞳來。然後是她的身體,失去了力量再也無法維持住人形,驟然現出的龍身立刻壓塌了脆弱的床鋪,將海浦·科頓的小屋給毀了大半。
艾德嘉看著陰沉的天空,心也是沉甸甸的,之前的接觸戰讓他的精神力損耗極其嚴重,雖然在一夜冥想后已恢復了部分,但是在禁魔領域下這三層的精神力所能調動的魔力連平時的百分之一都沒有,不要說使用魔法,便是魔法陣的繪製都無法順利完成,甚至連早已架設好的傳訊法陣都無法啟動。
軍中多年,拉普斯丁早就洗去了貴族氣,單刀直入的說出了來意。佛爾利斯已經是剩下這五十來人的中隊長了。第三大隊損失慘重,十個中隊長死了六個,人數也銳減到只剩下四百多人,互相整合補充后還剩下這五十來人。這裏面多數是像佛爾利斯、普法他們這樣被打殘了的小隊活下來的人員,各個中隊小隊的人都有,拉普斯丁索性將他們統統編為一隊,交給他無比欣賞的小猛將佛爾利斯帶領。
但丁一揮手,狠狠的拍在案上:「打下它完成軍團長閣下的任務,改變人族的地位挽救我們的族人!或者等幾位殿下來到大陸后我們重新變成奴隸,幾千年不得翻身或者滅族。」他搖著手指,冷漠平靜的述說,「只有這兩個選擇。」
一旁的普法雖然心裏稍微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就釋然了,別說他的命也是佛爾利斯救的,他很清楚在這種戰爭年代里,佛爾利斯這種人物遲早要出頭的。很快的他和其他人一起真心恭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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