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的是麵條，食材和炊具都是去超市買的。顧湘還動手把家裡的衛生做了，那堆積得都快生霉的餐具洗乾淨了，又拿滾水燙過，放進櫥櫃里。
「全酒店的女生都削尖腦袋想進管家部呢。」楊露跳著腳說，「咱們這管家部和別家的不同，專門伺候VIP套房的客人，工作量小，消費豐厚，工資待遇好。特別是天天都在有錢人里打轉，沒準就找到了個金龜婿呢！」
顧湘暗自乍舌。她總算明白了張其瑞幫她幫到了什麼地步。難怪公司里幾個部門領導會不滿了。這還沒進酒店，等工作起來，閑言碎語估計還會更多。
浴室不大，到處也髒得很，不過裝了浴霸。這讓顧湘鬆了口氣。她怕冷，特別是這幾年奔波流離，身體不好，更是怕冷。以前住的地方條件都不好，每次洗澡都在遭罪。
天氣還不算很冷，蓋著被子，不用開空調，溫度剛剛好。顧湘閉著眼睛，一下覺得自己還在飛機上顛簸，一下又覺得自己仍在林城那間老房子里。耳邊似乎又聽到了地鐵列車進站ｍ•ｈｅtｕbｏｏk•ｃom.cｏm
的轟隆聲，卻已經很輕微很模糊了。
那是個二十齣頭的女孩子，圓臉圓眼睛，還有幾分嬰兒肥，皮膚雪白雪白的，看上去十分可愛。
實木床，墊著席夢思，十分軟和。舉目四望，牆壁粉刷得雪白，明亮乾淨的玻璃窗，厚實的遮光窗帘。地板是烤漆的，光潔整齊。
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有這樣一個陰雨的早晨，也是這樣一個高樓林立的大都市，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孩。
顧湘笑了笑，「沒什麼。我閑著也是閑著。」
送走了小於，顧湘一個人慢滿坐在了床上。
雖然奔波了一天，可是睡在柔軟的床上，顧湘還是輾轉不能成眠。
楊露問顧湘進哪個部門，顧湘說是管家部，楊露眼睛都直了。
顧湘見他也忙，匆匆應了下來。張其瑞帶著下屬先走了。
日次天陰，推開窗才發現夜間下過雨，地上都是濕的。原來遠處還真有一個地鐵站，修的是高架，被高樓遮了一大半，昨天沒看見。看來晚上聽到的聲音並不是錯覺。m.ｈｅｔuｂoｏｋ.coｍ.ｃｏm
「正因為好，所以才難進啊。招聘都要求的是本科學歷，或者相關工作經驗三年以上。外語要好，耐心要好。有錢人也最難伺候了，忌諱又多，又挑剔，給他們做事是出不得錯的。」
楊露活潑，話也多，和顧湘很快就混熟了。她沒吃晚飯，顧湘就去給她下了一碗麵條，她吃得淚流滿面，說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麵條。顧湘覺得這孩子單純可愛，有這樣的人做室友，倒也是好事。
女孩子回到客廳，臉已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了，「讓你見笑了。你一來就麻煩你收拾屋子。」
顧湘被安排在三樓，不高不矮剛剛好。房間是兩室一廳，一廚一衛。開間都很小，但是足夠單身女子住的了。兩個房間一個朝北一個朝南。朝北的那間已經有人住了，朝南的雖然暗了一點，不過房間要大幾平米。
宿舍樓低，旁邊的樓都比他們這棟要高。顧湘順著往上望，只覺得那些樓高得都快要伸到天上去了。天空中扶著雨雲，細細的雨滴飄進眼睛里，冰www.hetubook.com.com涼涼的。
陽台上晾了幾件衣服，洗衣機放在角落，一盆快枯死了的花在秋風中搖曳。
十一年了。
「管家部這麼好，你怎麼不去呢？」
女孩子歡樂地叫了一聲，衝去浴室。
晚上新聞聯播剛開始不久，室友就回來了。
顧湘笑著從廚房裡端出一盤烤鴨來，「我看到超市在打折，就買了半隻。你還沒吃嗎？那快去洗個手吧。」
張其瑞放下空杯子，站了起來，「好，人你們也見過了。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小顧才剛到，行李還在車上。」
「這事又不是沒有過。」楊露認真地說，「今年初還嫁出去一個呢。」
顧湘探過頭去，「都在櫥櫃里呢。」
女孩子自我介紹：「我叫楊露，楊樹的楊，露水的露，你叫我露露就可以了。」
小於笑了笑，「顧小姐要是感激了，就好好做事吧。張總在好多人面前都給你打了包票的，你可不能丟他的臉呢。」
「啊！」顧湘一時說不出來的感激。
顧湘笑：「你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小於指給顧湘看，有電視，有電話https://m.hetubook.com.com，有空調，有洗衣機，有網路。床上寢具都是嶄新的，標籤都還未除。然後又給她一張交通卡和一張本地手機卡，都充好了錢。
「不用客氣。」小於說，「我該回公司了。你先安頓下來，出門右手就有超市，缺什麼就去賣。吃飯的話，可以自己開伙，這附近小飯館和外賣的也很多。鄰居這個女生是做大堂前台的，也快回來了。她人不錯，你有不懂的就可以問她。後天辦理入職手續，我過來接你。」
她進去后又叫了一聲：「你把這裏收拾啦？」
顧湘到處轉著看。客廳的沙發是廉價的，但是還算乾淨。廚房出乎意料地簡單，看來室友很少做飯。炊具也不多，吃了沒洗的碗丟在水槽里。灶台上積了一層油膩，柜子一摸就一指頭的灰。
顧湘慎重地點了點頭，「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女孩子紅著臉出來，去廚房拿筷子，結果又大叫一聲：「啊呀！你把這裏也收拾啦？呀！我的碗！」
顧湘笑著搖了搖頭，把花端進了房裡，給它澆了點水，然後回房開始收拾東西。
莫莉也站了和圖書起來，「老衛還等著見你呢。」
宿舍離酒店有四站路，坐地鐵二十分鐘，開車也需要二十分鐘。宿舍原本是所職校的老師宿舍，學校做不下去了，只好把部分房子租出來。酒店接手后，給房子里裡外外都整修過，看上去倒像是新修的商業住房。這裏離鬧市要走個五分鐘，所以很清靜，出門有超市和菜場，地鐵站也不遠。地理位置是相當好的。
小於又說：「已經和那個屋的女生說過了，她不介意屋裡養只貓。」
「那叫他上來吧。小於，你先帶小顧去宿舍，開我的車。顧湘，你今天先好好休息，缺什麼就和小於說。」
十一年前，她站在高一一班的講台上，也是這樣介紹的自己。那時候她和今天一樣寒酸且卑微，還被孫東平撞跌了一交，膝蓋磕得有些疼。心裏還想，那個男生真霸道，一點都沒禮貌。
顧湘應了一聲。
這是她在上海的第一個夜晚，一夜無夢。
女孩子見屋裡有人，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吧？啊呀，什麼那麼香？」
顧湘說：「我叫顧湘。照顧的顧，湘江的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