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其瑞側頭想了想，回答：「因為我見不得你不好。」

孫東平躺了半個月，覺得身上都要長蘑菇了，這個時候正抓緊機會在窗戶邊照著陽光做簡單的體操。

「胃病，老毛病了。以前喝酒喝出來的。」

劉靜雲說：「他心裏始終有你，我又沒辦法和他的回憶爭寵，所以只好放棄。」

「我也關心你。」張其瑞說，然後轉身打算離去。

她們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她們勇敢去愛，也曾被深深愛過。只是這天下沒有不變的愛情，所以期望最終都落了空。但是高傲可以讓她們繼續仰著頭，身影筆直地走下去。走到下一站路，或許還會有個人，在那裡等著她們。

每個人都有一個高傲的靈魂。顧湘的高傲讓她毅然走進監獄里，面對孫東平的呼喊，誓不回頭。那劉靜雲的高傲就是勇敢地接受自己的失敗，揮刀斷情，痛也得個hetubook.com.com痛快。

劉靜雲側頭想了想，「也許將來會。但是那又怎麼樣，人是活在當下的。就好比有時候我想，如果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會在那個巷子里扶起孫東平。」

兩人輕聲交談著，走出了茶餐廳。顧湘還幫劉靜雲攔了計程車。劉靜雲和她握手道別。

顧湘有點感慨，「你很關心她。」

張其瑞目光望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輕聲說：「這次的事，她太委屈了。」

「怎麼搞成這樣？」顧湘放下手裡的水果。她運氣好，來的時候徐楊不在，不然還不一定能進病房。

「這城市太大、太繁華，適應不了。」劉靜雲揚了一下眉毛，「你呢？」

「你什麼時候那麼愛喝酒了？」顧湘隨口問了一句。

顧湘舉著杯子到唇邊，停住了。

顧湘目送計程車開遠。

「繼續留下來吧。」顧湘說，ｗww•ｈetubｏｏk•ｃｏm.ｃom「我是再也不想過顛簸流離的日子了。」

顧湘嘆氣，「身體是自己的，你也要愛護。」

「嚴重胃潰瘍，動了手術。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住在醫院里養著。」劉靜雲理了一下鬢邊的頭髮，「我想徐楊姐肯定是沒告訴你的，所以過來告訴你一聲。如果是我多事了，你不要介意。」

「一路順風，要多保重。」顧湘站起來送她。

孫東平拆線那天，顧湘才去醫院看望他。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顧湘狡猾地問。

劉靜雲的目光往顧湘身後一處瞟了一下，「的確，安定下來，也該成家了。」

劉靜雲說：「我爸知道我主動和孫東平提分手，大發雷霆，不准我回家了。不過我現在不像十年前那樣弱小了，可以走自己的路。南京一所學院有意收我去教書，我還打算去進修我自己喜歡的專業。ｍ.ｈｅｔuｂoｏk•coｍ•cｏm」

張其瑞笑得十分純良，「我只是路過而已，真的。」

孫東平瘦得脫了形，病號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他之前嫌生病洗頭麻煩，乾脆把頭髮也剪短了。顧湘見了他，覺得他不像只是做了個普通手術，倒像是剛蘇醒沒多久的植物人。

「其瑞。」顧湘張口喊住他，她的目光清清淺淺，帶著不解的疑問，「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顧湘問。

有人走到身後，默默站著。

劉靜雲十指扣著茶杯，說：「孫東平生病住院了，我想你還不知道吧？」

劉靜雲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櫃檯那邊，顧湘正不厭其煩地幫一個小姑娘挑選蛋糕。小孩子拿不定主意，選好了又換。顧湘忙活了半天，還是一臉笑容，耐心真的十分好。

顧湘大概不會去南京看劉靜雲，劉靜雲以後也不會再聯絡顧湘。她和*圖*書們倆雖然一笑泯恩仇，卻也再做不成朋友。大家心裏都是有點遺憾的，可是卻也知道誰都沒辦法去跨越心裏那道欄杆。

顧湘不免有些敬佩，「從不後悔。」

「不，不。」顧湘連聲說，「謝謝。我應該去看看他的。」

劉靜雲莞爾，「你這麼忙，是我打攪了你才是。」

顧湘給水果茶添了點熱水，這才坐下來。

劉靜雲乾笑了一下，說：「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顧湘放下茶杯，嗤笑道：「他和你在一起時，總想著我。等和我在一起，肯定也忘不了你。你既然都看明白了，我又怎麼不明白呢？」

「有空可以來南京找我。」劉靜雲客客氣氣地說。

劉靜雲和她對視，兩個女子都瞭然地笑了。

劉靜雲笑，起身告辭，「我今天下午的車去南京。」

「要離開上海了？」

「抱歉。」顧湘走了過來，「樓下忙的時候，我們總被抓來充壯丁。和_圖_書不過雅各是我朋友，我們可以免費品嘗新品蛋糕。」

「什麼？」顧湘沒聽懂。

顧湘回過頭去，「她一直都是這麼一個利落果斷的人，從不拖泥帶水。」

等到顧湘送走了小客人，桌子上的茶都涼了。

「對她來說，南京倒的確比上海好。」

其實他不說，顧湘也猜得出來。她了解孫東平，知道他有著感性的一面。借酒消愁沒什麼，喝到胃病住醫院也是在常理中的。

劉靜雲搖搖頭。

顧湘的確不知道，她驚訝道：「怎麼了？」

孫東平停住了，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總覺得那些事，說出來有博取同情的嫌疑。再說了，他那時候再落魄，也總比顧湘坐牢要好多了。

顧湘忍不住，說：「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或許有點唐突，不過，你就這樣走了，你不回後悔嗎？」

「我想她會沒事的。」顧湘說，「她一直都比我堅強許多。」

說不心疼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