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蘭心慧質

林媚一笑道:「這個我省得。」
她們正說著,聽得柳永回來了,一時忙迎了出去。
顧奶娘等人見他們夫妻恩愛,自是代為歡喜。
「我明兒就著人送走她們。」柳永捏捏林媚的臉道:「侯爺夫人問起來,我自有話說。這陣子我會趕著辦好手頭的事,提早回府陪你。」
「相爺,莫雙柏咱們動不得,柳永也動不得么?」另一位幕僚站起身道:「只要除去柳永,其它人未成氣候,不足為慮。柳永不過是娶了侯府義女林媚,借勢而上,這才漸得了聖心。只要使侯府和蘇府疑忌於他,他失去依仗,自然容易除掉。」
眾人起鬨時,莫雙柏一飲而盡,也笑吟吟舉杯賀蘇仲星,說道蘇仲星同樣是雙喜臨門,既中了進士,不日又將娶親,成就佳話云云。
「最近朝堂有些異狀,翰林院有皇上的人,也有太子的人,更有宰相大人的人,幾方角力,我初進去不久,正好藉著你有喜之故,早早回府,不赴他們任何一方的宴會,避開紛爭。」柳永沉吟著道:「皇上正當盛年,底下的人卻已忙著巴結太子,只怕……」說著止了話,拍拍林媚的手道:「在外的事,不用你憂心。你只好好養胎便是。」
稍遲些,永平侯夫人又著人送了兩位穩妥的老嬤嬤過來,讓她們好生看護林媚。
「烏鴉嘴!」林媚翻個身去捶打柳永。夫妻兩人在床上笑鬧。柳永一下又動了心,好容易按下心思,這才擁著林媚睡了。林媚這一晚卻夢見自己那回隨蘇夫人上永平侯府赴宴,被羅明秀誘到小茅屋中,柳永正抱了她塞出窗外。只是好奇怪,窗邊一根小黃瓜,居然會動,伸過來硬邦邦頂在她腰上,……。
「你怕我亂來?」柳永笑嘻嘻湊過去道:「放心,我會忍住的。」
柳永本來也怕林媚在京城閨蜜不多,會受人hetubook.com.com排擠,及見這些夫人和她有說有笑,她又應酬得體,便也放下心來。只是怕她大著肚子勞累,少不得囑她多些休息。林媚卻是認為,和這些官夫人來往,可以打探一些官場的事,也可以聯絡一些關係,沒準能藉此幫上柳永,這才儘力應酬的。
相較於外間的沸沸揚揚,宰相府卻有些沉悶。任宰相皺眉對幕僚道:「前一屆狀元郎是柳永,這一屆又是柳州舉子沈明奪了狀元之位,皆是少年英傑。這還罷了,問題是柳州還有另幾位舉子中了進士,莫雙柏也中了。現下這一干人相聚在一起,以柳永為首,已是形成柳州一派。莫雙柏背後有千芳公主和皇后,柳永背後卻有侯府和蘇府,假以時日,只怕……」
柳永自己也是父母雙亡,聽得李晴好的遭遇,自然起了憐憫之心,點頭道:「你且回去,跟夫人說道好生看待李小姐,待我回府細問,真箇是堂姨母的女兒,自然要收留她。將來再給她尋一門好婚事,讓她安安妥妥過活便是。」
林媚見柳永進來了,不由抿嘴一笑。永平侯夫人原是一片好心,怕林媚有了喜,狀元府又沒有長輩,一應事兒沒個頭緒,這才令兩位老嬤嬤過來狀元府坐鎮的。偏這兩位嬤嬤仗著侯府的勢,不把狀元府的下人看在眼內,半天下來已是指指點點了好一遍,惹的狀元府其它人不快。林媚因她們本是永平侯夫人的陪房,在侯府也有面子的,這會也不好十分說她們,正尋思到時找個由頭稟了永平侯夫人,把兩位嬤嬤送回侯府的。沒想到兩位嬤嬤又到房門外攔著柳永,不讓柳永進房。柳永哪兒會聽她們的,一番話下來,令得兩位嬤嬤沒了應答之語,倒讓林媚吁了一口氣。
眾人眼看柳永突然陞官進了翰林院,現和_圖_書下林媚又得了皇后的誇讚,一時紛紛猜測柳永得了聖心,前途無量,沒準過了年還能繼續陞官云云。
柳永平素雖愛上下其手,這晚卻小心翼翼,不敢亂碰林媚。待過了幾天,王大夫又來問診,柳永聽得林媚各事正常,這才鬆了一口氣。至晚間,伸手輕撫林媚的肚子,猜測是男是女,一邊嘻笑道:「我猜,一定是男孩兒。」
皇后的壽辰一過,便有一些府里的夫人藉著由頭上狀元府拜訪林媚,又和林媚交流一些安胎訓夫等事,宛如閨蜜。
一位幕僚道:「柳永既然是藉著妻室之力上位的,要除去他,只須在他妻室一事上著手便可。」
待得年底,林媚的胎像也穩固了,柳永這才放下心來。因年下正好是皇后壽辰,各府夫人自然進宮朝賀,又各有禮物呈上。林媚有了身孕不好進宮,只讓永平侯夫人代她呈上親手做的一對鞋子。不想皇后對別的禮物無可無不可,卻頗為喜歡林媚做的鞋子,說道看著不奢華,試穿了一下卻舒適。因贊林媚一聲蘭心慧質,又有禮物賞賜下去。
另一頭,蘇府正為莫雙柏和蘇仲星慶賀,席間多數是舉子,柳永周明揚等人也在座,一眾年輕人意氣風發,頻頻舉杯。一時蘇仲星舉懷站起來道:「這一懷,賀雙柏既中進士,下個月又正式和千芳公主大婚,雙喜臨門。」
第二天一大早,永平侯夫人和蘇夫人就趕到狀元府,待聽得已請了王大夫來給林媚診斷過,確認是有喜了,她們喜悅之餘,免不了有許多話要囑咐。
任宰相為相這些年,固然頗有政績,但另一方面,他也熱衷於不擇手段打擊異已。現下幕僚提出的方案正是殺人不見血的好法子,自然點頭贊成。
「就聞不得一些味兒,其它的並無不妥。」林媚心下甜蜜,低笑道:「你真的不去安歇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書房么?」
林媚不由紅了臉,把頭伏在他肩膀上,小聲道:「王大夫說了,早晚要出去散散步,不能一味悶在房內,要注意保暖,但也不能緊閉了窗子不透氣。偏兩位嬤嬤今天不許我出房門,還關了窗子,差點悶壞了。」
柳永進了房,輕輕擁住林媚,伸手要去摸她的肚子,一時又縮回了手不敢摸,柔聲問道:「今兒覺著如何?可有不適?」
柳永聽管事說完,也有些驚奇,道:「先時確是聽母親提過,有一位堂姨母嫁在京城附近,育有一女兩子,女兒名喚李晴好,後來他們搬家,便失了音訊。我上京城這些年,也有想過尋訪他們一家,只是人海茫茫,無從尋訪。沒想到堂姨母一家會惹上官司,家破人亡。」
幕僚斟酌言詞,半晌道:「據聞柳永和林媚恩愛,未置妾室通房。現下林媚懷孕,大腹便便,正好趁虛而入。」
「唉呀,王大夫都說道我現下懷了六個月,胎像穩固,正宜多些走動,活動氣血。嬤嬤就別攔著了!」林媚心情極佳,以前因有軟骨病,不敢隨便走動,現下除非柳永緊緊貼著,軟骨病已是不再犯了,自是不肯再天天坐在房裡。換牌匾這樣的事,她也要親出來瞧瞧方罷。
「什麼事?」
「你這才升了職沒多久,正要和上上下下拉關係的時候,怎能只顧著我呢?」林媚笑道:「況且,府里還有顧嬤嬤和柳嬤嬤呢,嬸娘也常時過來,你還怕沒人看顧我?」
柳永因一天沒有回府,卻有些不放心林媚,正要令人回府看看她在作什麼。卻有府里的管事來見,聽柳永詢問可是林媚有什麼事,管事忙笑道:「老爺放心,夫人好著呢!只說現下是莫爺和蘇爺高中的喜日子,正該全心為他們賀一賀,就是晚些回去也無防。只是有一事,卻要回報老爺和*圖*書。」
顧奶娘扶著林媚,深怕她出個什麼事,一面嘀咕道:「春寒未盡,夫人不知道保養,只進進出出的,待老爺回來,還不得罵我們。」
林媚點點頭,「自然要查訪的。若她真箇是柳大哥的堂表妹,自然不能讓她流落在外。」
狀元府中,林媚卻已笑著令人摘下寫著狀元府三個大字的牌匾,換上柳府的牌匾。因每屆中了狀元的舉子,不管是聖上賜下宅第也好,是自己買下的院落也好,皆要在門上掛上狀元府的牌匾,直至另一屆狀元郎出現,才摘下牌匾,換上另一面牌匾。
任宰相頗為信任這位幕僚,聽得他的話,笑道:「你有何法子只管說!」
展眼過了年,杏榜一出,不光蘇仲星中了進士,身為準駙馬的莫雙柏也中了進士。這一屆的狀元,也是柳州的舉子。一時之間京里全沸騰了,皆說道嫁女當嫁柳州舉子,指不定那一天女婿就高中狀元了。
兩人說著,著人打水進來洗漱,這才上床安歇了。
當晚,兩位嬤嬤就攔住柳永,不讓他進林媚的房,陪笑著道:「夫人這是第一胎,頭三個月最怕動了胎氣,現下為了小心起見,少不得請老爺安歇在書房。」
又因周明揚和二公主的婚期也定下了,待千芳公主和莫雙柏一成親,他也要迎二公主過門,眾人也舉懷賀他。論起來,柳永是周明揚和蘇仲星的義妹夫,而莫雙柏和周明揚娶了公主后,也成了親戚,再有莫雙琪已是許了新科狀元沈明在京城的一位遠房族親沈新,這樣一來,沈明又和莫雙柏扯上了親戚關係。於是論起親戚關係,眾人全笑了,互相舉懷相賀,呼哥喚弟的亂叫。
柳永一怔,隨即笑道:「兩位嬤嬤,我是孩子的爹爹,自然比你們更上心,明知道頭三個月緊要,難道還會不小心不成?兩位嬤嬤只管去安歇,有事再叫你們。永平侯夫和圖書人那兒,自有我去分說。」說著手一抬,不顧兩位嬤嬤不愉的神色,揭帘子就進了房裡。
「夫人下午令人換了門上的牌匾,才換好,卻有一位姑娘暈倒在府門口,夫人心善,令人扶了那位姑娘進府,灌了米湯,那姑娘醒來之後,千恩萬謝的。後來那位姑娘說起身世,倒令夫人吃了一驚。」
管事聽柳永確認真有這位堂姨母存在,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那位姑娘正是自稱姓李,名喚晴好。因家破人亡,家裡只剩了她一個人,不得已,便*****在一家大戶人家做婢女。今日卻因一個原故,被那家人驅逐了出來,無了棲身之所,因想再尋一家大戶人家*****進去,不想就昏倒在咱們府門口了。」
任宰相想著柳永先時棄自己女兒而上侯府求親,已是表明會站在自己對立面,這等人,怎能留著?只是柳永成親后,不單進了翰林院,皇帝還單獨召見了幾次,過年時更有賞賜,似乎頗得聖心,要除去他,卻不能落下痕迹,以免有後患。
顧奶娘瞧瞧無人,小聲道:「梳洗之後,這位李小姐看著顏色極好,卻是一位美人。現下夫人大著肚子,須要防著……」
「如果是女孩兒呢?」林媚沒好氣,拍開他的手,嗔道:「誰能保證就一定生男孩呢?」
因柳永最近頗忙碌,永平侯夫人怕狀元府其它人照顧不周,一時不放心,又叫進顧奶娘和柳奶娘囑了一番話,令她們好好服侍林媚,有事馬上令人報到侯府去。
顧奶娘這會在府里悄悄跟林媚道:「夫人,這李小姐說的話雖有枝有葉,但事情究竟如何,我們也難以判斷。還得待老爺回來了,著人去查訪一遍,訪的實了,才能認下這個親戚。」
「女孩我也喜歡,只是……」柳永說著,俯到林媚耳邊道:「我就怕生下一位女孩兒,也像你一樣得個軟骨病,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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