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二 迷魂引
第二章 夢裡生花

「……」
我想,我沒辦法不用既刻薄又怨毒的目光看他。
密宗的攻擊法術在各宗派之中是首屈一指的,常常因為過於剛烈而自傷。我難以想象自己會有被瞬殺的一天,而且殺我的人竟然是魔界的帝尊,他連法器都不屑於拿出,僅僅是動了動眼皮,就用念力震傷了我的五臟六腑。
「嚓——」
良久,白夜慢條斯理道:「紀梨,我說過兩個月後再見,可沒說是以這種方式。雖然說,一動不動躺著的樣子確實比較方便我下手。」
「對了,忘了說一件事,我和女人玩雙修有一個規矩,那就是絕不對十五歲以下前後不分的女人發|情,桃花谷天劫那一次,我只要了你一點靈力,並沒有做到最後。」白夜的話讓我身體里的熱血燒得噼啪作響,「如果你之後沒有捺不住寂寞和別人亂搞的話,現在應該還是處|子。」
在這些大大小小的派系之中,幻宗、密宗、玄門最為古老,幻宗開宗立派以來便是國之正統,先後出過幾任國師,可謂權勢滔天,直到不久前,有位皇帝因為迷戀幻師的琴音而斷送了江山,精通占星之術的玄門便勾搭上皇室,開始和幻宗搶國師這個飯碗。至於密宗,不懂權謀,不愛爭鬥,人數也最少,但修的是至陰至純的咒殺法術,多年以來屹立不倒的秘訣只有一個:狠。對於擋我者死,逆我者殺的密宗,多數人還是較為忌憚的,有句話說得好,人性本賤嘛,賤著賤著就習慣了。
可我在一片黑暗中聽到了師父的聲音!
毫無疑問,他瘋了!
白夜嘆氣:「你當是假的好了。」
我誅殺了千年狐妖,又阻止了照燭危害人間,我簡直就是術士界的英雄,我離開密宗只是因為我太累了,想忘掉煩惱開始新的生活——餓了就抓起東西吃,困了倒在路邊就睡,不想清醒了就大醉一場。
可是我做不到。
「還有兩天就是瑤池會,我忙和_圖_書得很。我不管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我數一二三,如果你繼續睡下去,我就親你;數四五六,如果你不配合,我會把你的衣服脫|光;數七八九,你還是不反抗的話,我當你默認了想和我上床。」
白夜微微一笑:「能生氣的才是活人,不能生氣的是死人。如果你不撲上來殺我,我還有更過分的話,你要聽嗎?」
我要泣血了。
「……」
「莫激動啊不醉老怪,下個月初一便是京都術士會,各門各派齊聚京城,少不了藥王谷和天音山莊,有了寒冰玉床和伏羲琴,還怕治不了她的傷嗎?」
我狂吼一聲,從寒冰玉床上坐了起來:「你去死!去死吧!我不會放過你的!」
因為,寒冰玉床非冰非玉,由生長在天界的晶石凝鍊而成,有葯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但是每用一次,藥性就降低一分,不把刀架到和蘇谷主的脖子上,她是絕對不會外借的。
我明明過得這麼愜意、這麼快活,心底里會沒有活下去的慾望?
「說什麼呢,臭和尚!」
那麼,我當初是為什麼要萬念俱焚?為什麼要消沉?為什麼要覺得我配不上師兄了一切都沒有可能了?還有,他散布出去的謠言又算什麼?僅僅是想拿我尋開心嗎?
因為我的衣服已經撕成了碎片,因為缺德的寒冰玉床上沒有可以遮蓋的被子,因為我實在是夠急中生智……
我抱著白夜,只在師父面前露出一個腦袋,用純潔無比的眼神忐忑不安地看他,半晌,細聲細語道:「師父……」你再不滾,我就有殺你滅口的衝動了。
「因為我方才的那些話?」
然而,白夜是不會管我心裏的呼喊的,他向來說到做到。
自古以來,人都是愛湊成堆出現的,術士也一樣。幾乎每個會法術的人,身後都有一個門派或者一個勢力作為倚仗,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喜歡獨來獨往的基本都和-圖-書被妖魔鬼怪報復死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哎?你確定?」
我聽到了我的衣服被撕開的聲音,配合著令人七竅生煙的點評:「嘖,許久不見,還是這麼沒長進。別人看起來是弱柳扶風,不盈一握,為什麼我覺得放在你身上就是骨瘦如柴,慘不忍睹呢?麻煩你快點醒吧,其實我比較喜歡凹凸有致豐|滿有彈性的類型啊,忽然一下降低品位,傳出去恐怕有辱我的名聲。」
我木然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
「……她的心脈受到了重創,你能不能不要再搖她?」
似乎察覺到了我心中的渴望,白夜又送了第二口藥水到我嘴裏,並強迫我咽下。
「……」
靠,我竟然能動了!
帶著清淡香氣的吻落到了我嘴唇上,我好想哭!
完全無法想象白夜是抱著什麼心態說這番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什麼時候會清醒,他憑什麼篤定他能救我?
「還是不肯醒?那沒辦法了。我看,七八九也不必數,讓我來告訴你,這世上除了無聊的愛情,還有你意想不到的,妙不可言的東西……」
「喀喀,花前輩,有話好說!之前只是為了雙修而已,小梨嫌我說得太直白,我便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寫點富有情趣的東西,更何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從來沒在人前給過我正眼——當然了,我絕對沒有見死不救的意思,只是在下不久前為了取神農鼎,內傷未愈,不能在此時動用伏羲琴,要喚醒小梨,只能用其他辦法。」
「……」
雖然,我的確很想跳起來打死他!
我真不知道和屍體沒什麼區別的人有什麼好侵犯的,他居然毫不介懷地把舌頭頂了進來,那蠻橫的力道讓我的嘴巴又痛又麻。
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覺得很累很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休息一下……還有,不要提醒我六師兄已經不在了……
「我和小梨和-圖-書之間的秘密,花前輩還是避嫌為上。」
我一愣。
面對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多少個我也玩完了。
原來,竟然是我沒有想活下去的慾望。
「啊啊啊啊!」
「哎喲,你沒看她走的時候那小眼神,欺師滅祖啊!」
「什麼辦法?」
隨著砰的一聲,房門被踢開,師父面色鐵青地瞪著我和白夜。
可悲的是,寒冰玉床確實名不虛傳,我恢復了知覺,眼皮卻依舊沉重到無法睜開。
「花前輩,你把區區小可綁到這裏來,就是為了給小梨兒療傷?」
見我沉默不語,白夜有些擔憂地敲了敲我的額頭:「氣傻了?」
邪佞的目光掃過我的身體,我這才想起來,此時此刻的我,沒穿衣服。
這種事,我根本不會對人說好嗎,萬一傳出去了,那會是誰乾的啊?
胸中氣血翻騰,我的意識變得模糊了起來,一念大師和師父的談話聲離我越來越遠,我再也沒有力氣去想其他……
不不,不要讓這種事發生!白夜、夜尊主、弦音大人、惜玉公子,求求你不要降低品位,求求你不要光用說的,要用事實證明啊,不要數七八九——
白夜說:「小梨,我快被你勒死了。」
面面相覷看得心裏發毛,師父艱難地開口:「你們……幹啥要抱在一起?」
師父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寒冰玉床前一片寂靜,靜到我只能聽到呼吸聲,白夜的,還有我自己的。
當我高燒不退的身體感受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涼意時,我知道,師父一定用了密宗特有的招牌手段逼著藥王谷的和蘇谷主交出了寒冰玉床。
我慘叫著縮回手,引來了守在院子外的師父的關切。
沒有雙修、還是處|子!
我不想要我不想要我不想要!
「……」
「……」
一巴掌甩向他的臉,可是,我在他面前失控過太多回,他對我表達暴怒的方式也了如指掌。白夜輕巧地化解了我手上的狠勁,www.hetubook.com.com用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的力道握住我的手腕,他笑得眉眼彎彎,挑起的半邊嘴角格外意味深長:「……活過來了?」
「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些個徒弟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小梨子看起來乖順吧,惹毛了她比誰都暴烈……我不就是瞞了她清寧的身份嗎?死丫頭回來一句話不說,把這隻沒斷奶的狐狸往我臉上一扔,掉頭就跑了,若不是這次出了事,指不定要在外頭野多久,調養?滿世界鬼混還差不多!」
「王八蛋!我、我要扒了你的皮!」我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我今天不打死他,以後都不要見人了!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小梨子!是不是那混賬小子趁機占你便宜!」
沒有什麼春風一度、露水姻緣、一夜夫妻……所有的噩夢,都是我臆想出來的。謊話說過一百遍就成了真的,他說了我就深信不疑。
不僅有師父的聲音,還有一個溫熱的毛團伏在我的肩頭,不停地磨蹭……
然而,就在我吃痛的時候,一股甘洌的葯香在嘴裏瀰漫開來,那滋味,如同在沙漠里暴晒了數天的人汲取了一口清涼的泉水,美妙到讓人喜極而泣。
「姓白的,你不是號稱惜玉公子的嗎?我家小幺雖然不是什麼人間絕色,但也算出落得差強人意了,你不妨用伏羲琴好好地憐香惜玉一下!」
我痛恨自己在這個時候沒有能力和他動手,更痛恨這寒冰玉床上綿延不絕的靈氣讓我保持著死也死不徹底的狀態。
「白夜!我一定要殺了你!」
「……」
我鬆了一口氣。
他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天知道我是多麼想勒死他啊。
靈巧的手指把剩餘的布料全部除去,彈琴一般在我胸前挑逗,我身上立刻激起了一片可疑的細小顆粒,連汗毛都氣得在顫抖!
若不是一念大師這麼說,我還以為我很逍遙自得。
我意識到他是認真的。低估了白夜的卑鄙程度的人到最和圖書後一定會後悔到痛哭流涕。我不想後悔,也不想哭泣,可是……
「……」
鬧到最後,肯定又是一場笑話。如果白夜不想,我連他的衣角都沾不到,這種故意讓你打到,又在關鍵時候不讓你打到的把戲屢試不爽,我再生氣,也只是重複被欺負的命運罷了。
下手?
然後,他說:「四,五,六。」
「這……恐怕不妥吧?」
「她之前換過血,怕是沒有好好調養吧?否則,合你我二人之力,用通天鏡反彈了魔頭一半的念力回去,不至於傷到這個程度。」
「喀,你們繼續……那個,療傷……」一團紫色的毛球攀上了師父的臉,他一把抓下來,揣在懷裡一溜煙跑了。
「難道你之前追著她每個月一封情書都是虛情假意?老子宰了你!」
「不出聲?不出聲便是同意了。」白夜自顧自念著,「一——二——三——」
他他他,怎麼會知道那件事?
「喂,死老禿,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能治趁早說,別耽誤我家小幺,你要是把人給治沒了,老子一把火燒了你的白馬寺再把你的徒弟們丟出去還俗成親!」
這笑死人了。
「她一點求生的慾望都沒有,老衲是幫不她了。」
「曲清寧死了,你也就行屍走肉了,乾脆過一天是一天,別人對你做什麼你都無所謂了,對不對?為一個男人,為一隻妖孽心死到這個地步,你真是把通靈師的臉都丟盡了,紀梨。」
「少在我面前敷衍了事,你那什麼妙法大悲咒都念了三天三夜了,三天三夜!我徒弟還是跟個死人一樣沒動靜!啊啊啊,呸呸呸,她不能死,白養她十幾年,正是回本的時候,我可不能折本,對,不能折本……」
「阿彌陀佛,貴派的人委實太激進。」
「看來四五六也不行了,我表示很遺憾。沒想到你嘴上說討厭我,心裏卻這麼想和我上床……哦,也許不是單想和我上床,那個琴師來了,你也一樣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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