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自討苦吃

「你是這裏的房東?不知先生怎麼稱呼?」路承周驚訝的說。
程瑞恩這樣的性格,能活到現在,是他的幸運。
雄鎮樓訓練的往事,還歷歷在目,誓為革命先鋒,領袖耳目的路承周,難道真的變質了嗎?
都是中國人,何必為難彼此呢。
路承周認為,程瑞恩的性格,不適合在英租界工作。
原本想找路承周一敘同學情,既然路承周可能是日本特務,那還是算了。
路承周坐到旁邊的辦公桌上,掏出根煙,冷冷的看著程瑞恩。
「抽完這根煙,我就要回去了,你還有兩分鐘的考慮時間。」路承周彈了彈煙灰。
說話的時候,路承周將手伸進了鐵欄柵里,程瑞恩迅速點上了火。
之所以參加抗議活動,也是因為日軍轟炸了南開大學,並且在佔領海沽后,用兩車煉油,燒毀了南開大學。
這種事,放到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不見棺材不流淚?」路承周笑了笑。
作為程瑞恩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路承周的兄弟,路承周希望,程瑞恩不要從事地下黨工作。
「你怎麼能這樣對他呢?」馬玉珍嗔惱著說。
現在,日本人卻用來當特務機關,還拿走了自己的建築圖紙,不知道他們要搞什麼鬼呢。
但何賀告訴他,目前不宜與路承周相見。
「我叫白恩,我的房子是租給一個中國人,怎麼變成日本的特務機關了?」白恩一邊用力拍著門,一邊說。
康伯南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何賀相m.hetubook.com.com信,路承周一定會出現。
「你給還是不給?」程瑞恩夾著煙,怒吼著說。
劉井華提出,想跟同學聚聚。
「程瑞恩明天能放出來嗎?」馬玉珍聽到路承周也沒吃過西餐,果然安心不少。
英租界憲兵分隊設立了,像程瑞恩這樣的人,很容易暴露。
雖然快到下班時間了,路承周還和回警務處一趟,程瑞恩還關在那裡呢。
但在淪陷區,哪怕就是在英租界,程瑞恩不行動則罷,有他參加的行動,幾次就會暴露。
「你還是將我送看守所吧。」程瑞恩將煙頭摔到地上,一腳踩滅,梗著脖子說。
但是,真正的原因,並非他在人群里,喊的那句口號。
路承周找了家法國餐廳,選了個安靜的角落。
這個,也是他要向組織彙報的。
所有中國人,在他眼裡都是低賤的。
劉井華隨陳樹公來海沽,陳樹公由劉有軍接待,劉井華就交給了何賀。
王斯廣寫到這裏,也就沒怎麼問了。
「現在道歉還來得及。」路承周銬上程瑞恩一隻手后,正色的說。
「路承周從走進日本憲兵分隊,到現在走出來,花了足足二十三分鐘。直覺告訴我,他與那個中山良一,肯定談了別的事。」何賀篤定的說。
程瑞恩站著,雙手銬在鐵欄柵外,手縮不回去,而且鐵欄柵沒有通到地下,他無法坐在地上。
只是,路承周的表現,何賀越看越像日本特務。
如果https://m.hetubook.com.com在根據地,路承周相信,程瑞恩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幹部。
路承周推著自行車,正要離開戈登堂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怯聲怯氣的聲音。
軍統與日本特務,已經成為對立面。
果不其然,路承周出現了。
程瑞恩閉著眼睛,靠在鐵欄柵上,嘴裏還吹著口哨,一臉的蔑視。
「這是我的,我要趕走他們!」洋人用英語說道。
「這是對他好,如果落到別人手裡,不關幾個月,出得來?」路承周不以為然的說。
之所以把房子租給中國人,也是看了錢的份上。
路承周之所以抓程瑞恩,確實是故意針對他。
「你怎麼也還在海沽?」幾乎在一剎那,路承周就聽出了,這是馬玉珍的聲音。
「承周有沒有問題,得你去證實了。既然今天不方便見面,先回去吧。」劉井華聽著何賀的介紹,對路承周也有了一種厭惡感。
裴福海與劉有軍在一起,商議成立抗團之事,劉井華想跟路承周見個面。
「你先下班吧,這裏交給我就可以了。」路承周給了王斯廣一個眼神,王斯廣不知道他與程瑞恩的關係,自然會錯意了。
但馬玉珍想留下來,這裡是她的家,她要在家門口,與日本鬼子斗。
路承周正要離開時,來了一位行跡匆匆之洋人,走到憲兵分隊門口,用力的敲著門。
「我也沒怎麼吃過,洋人的東西,吃著吃著就習慣了。」路承周是學過西餐禮儀的,只是為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想讓馬玉珍尷尬罷了。
路承周右腳用力一蹬,載著馬玉珍離開了。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再次仔細看了路承周一眼。
「承周。」
回到家后,路承周突然發現,自己家對面,多了一個餃子攤。
「你最好離開海沽,英租界不見得安全。」路承周提醒著說。
雖然沒對程瑞恩用刑,可這樣的處理,比用刑還痛苦。
英國人歷來傲慢,自己是華人,能客氣的與自己說幾句話,已經是看在自己這身警服的份上了。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進去?」路承周問。
「有本事你別抽漢奸的煙啊。」路承周划燃一根火柴,停在了欄柵外面。
然而,程瑞恩身上的缺點也很明顯,衝動、直率。
「我不跟漢奸說話!」程瑞恩接過煙,嗔惱的瞪了路承周一眼。
並非路承周心硬,這是工作的需要。
「永遠不可能,漢奸!」程瑞恩突然一口唾沫朝路承周噴來,他寧可站著死,也絕對不跪著生。
事實上,今天來抗議的,確實有不少南開的學生。
「你這樣的態度,晚上是不是準備在這裏過夜?」路承周拿過程瑞恩的口供筆錄,翻了翻,並沒有什麼實質內容。
「這些卑鄙齷齪的日本人,難道還敢為難我么?」白恩輕蔑的看了路承周一眼。
很快,他就明白了,這位洋人應該是看到了報紙,或是聽到了消息。
況且,路承周也打了招呼,不要送看守所,只要給個教訓就行。
「瑞恩還在裏面嗎?」馬m•hetubook.com•com玉珍並沒有聽出路承周話中之意,輕聲問。
程瑞恩應該是屬於市委領導的,路承周與姚一民是單線聯繫的,讓他命令程瑞恩轉移,一點問題也沒有。
「小子,巡座親自給你點火,你還不知道死活?」王斯廣在旁邊聽到程瑞恩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路承周原本想送馬玉珍回去,但她沒有同意,執拗不過,才讓路承周送到愛丁堡道。
路承周笑了笑,沒有多說話。
「你說,我能不放他么?但是,他的脾氣得改改才行了,要不然,以後還會吃更大的虧。」路承周笑了笑,將程瑞恩目前的處境,告訴了馬玉珍。
看來,這小子還欠修理。
看他的神情,似乎是不太滿意。
他在裏面關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到來才發現,失去自由的滋味,是這麼的不好受。
如果他進了憲兵分隊,可沒這麼好的運氣。
「來二兩餃子,要豬肉韭菜餡的。」路承周將車停到攤位旁,還沒落座,就招呼上了。
路承周並沒察覺到,對面有自己的兩個老同學。
「頑固不化,關一夜再說。」路承周將身子騎到自行車上,馬玉珍自覺的坐到了車後座。
「怎麼樣,想通了吧?」路承周隔著鐵欄柵給程瑞恩遞了根煙,問。
這處房產,成了日本特務機關在英租界的辦事機關。
事實上,組織上也多次徵求她的意見,很多同志都轉移了,她一個女同志,最好也能轉移去後方。
劉井華執意要來,何賀只好帶他到了這裏。
程瑞恩正直無私,熱愛國家和_圖_書,痛恨日寇,對革命忠誠,這些都是他的優點。
「如果我聽到了關於承周的消息,還會想與他見面么?」劉井華苦笑著說。
可是,路承周走後,她又叫了輛人力車,朝著敦橋道方向去了。
「收回你之前對我所有的污衊,並且鄭重向我道歉,我就不將你移送看守所。如果換成別人,至少要登報公開道歉,我才能接受。」路承周望著程瑞恩,緩緩的說。
路承周頭一偏,避開了唾沫,同時,將程瑞恩的另一隻手也銬上了。
既可以讓程瑞恩意識到,革命的殘酷性,也可以趁機向組織提出要求,讓他轉移。
「堅持,是要付出代價的。」路承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說。
他現在只想,將日本人的計劃,傳遞給組織,讓組織趕緊通知《益世報》的負責人。
他並沒有送看守所,而是臨時關在巡捕房。
程瑞恩還算聰明,承認是南開大學的學生,但沒有承認其他身份。
「我還沒吃過西餐呢。」馬玉珍沒有回答路承周這個問題。
到警務處后,路承周去看了程瑞恩。
路承周隨後從牆上拿起一副手銬,讓程瑞恩把手伸出來。
暗處的路承周,看到馬玉珍的行為,暗暗點了點頭。
無論是作為朋友,兄弟,還是革命同志,路承周都認為,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你有什麼事?」路承周正準備走,看到此人的舉動,用英語問。
她與路承周、程瑞恩都是從小長大的玩伴,他們三人,就像親兄妹似的。
「你想要什麼態度?」程瑞恩倔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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