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日記

我還是住在晨園裡,有空陪二老說說話,和大海小若並一干同事出去露營野餐。不過過了兩月平靜生活。夏天就到了。
「子琦!」我抬頭,看到寧清站在門邊。帶著一絲驚慌,一絲憐憫。
我還是不習慣和寧清靠這麼近。就算是朋友,拍拍肩,摟摟腰,但不是這樣。我擔心他借酒發瘋。我拍拍他的手,說:「好啦,我倒了水再給你弄張毛巾,我不走呢。」
我不知道心裏這股鑽心的痛是氣他對付寧家還是他輕易地騙走了我的信任。
我認真地聽小若說,時不時參雜意見。大海,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給你線報啦,以後你自已好好琢磨小若的心思吧。
我聽明白了,聽清楚了。我對寧清說:「我想睡了。明天再說吧。」
我輕聲對他說:「小王,這個算是幫我私人的忙。你是男人,答應了的事就一定要守信。我先謝謝你了。」
寧清從樓上下來,我對他溫柔一笑。這個男人給了我這麼溫馨的家,我感激他。
我只能相信他。我現在要做的是直接去機場,那班飛機飛北京坐那班。
我嘆口氣,他這麼大個頭,我那抬得動。本想幫他把衣服也脫了,卻又縮回了手,只幫他把鞋脫了,扯過被子蓋好。看來,今晚我只能去書房睡沙發了。
寧清看向我的眼睛總提醒我,我和他的緣份也快到了。也許是因為這個,我覺得他也在疏遠我似的,連早餐的餐桌上也常常看不到他。寧媽媽不停地念叨:「這孩子,不知道在忙什麼,總把老婆扔在一邊。」
我介面:「快吃,我還要去公司,晚了就搭不了你的車了。」寧清釋懷。
小王張大了嘴:「這個,我,子琦姐,我不明白。」
我跳下床上去扶他坐下。一邊說:「我給你倒杯水去。」
「那你聽好,hetubook•com•com這是我的辭職信,我所有的東西全整理好了,你那裡有目錄。辦公桌是沒有鎖的,我該交接的東西全在這個文件夾里。在今天下班的時候,記住,是下班的時候把信交給老總。如果有其他人問,你就說,我說的,我走了,再也不會來。聽清楚了嗎?」
寧清就是不開口。我一急之下就往外跑。寧清攔腰抱住我:「子琦,你上那去?」心裏有道堤決了口,我克制不住怒氣,死命地想掙開寧清,他抱著我不放手,拚命地搖晃著我:「你冷靜點,冷靜點,我告訴你,你別這樣嚇我!」
「子琦,你千萬不要亂想。沒有那麼糟的。況且,這裏沒你什麼事了,是我和他的事了。」寧清言語中透出堅定。
他說要跑就跑得遠遠的,不要讓他找到,否則我就再無自由可言。
到了公司門口,我對寧清揮手說再見。等看到他開走車。我才從牆角鑽出來。一直看著他的車轉過街角,寧清,我何德何能讓你如此對我?我答應過大海呢,我不要你受傷害,不要寧家受傷害。
「小王,我現在對你說的話,你能保證在今天下午下班的時候再說出去嗎?」
他問我是不是忘記他說過的話了。如今他說的每句話都這麼清晰。
我再次慢慢地對他交待了一遍:「現在聽明白了嗎?你不用緊張,我沒有攜款潛逃。」
「上次我們公司呢?」我問寧清。
與寧爸爸和寧媽媽問了早安,我們三個有說有笑地出門上班。
我坐著喝咖啡,與小若聊天。小若從不肯安安靜靜地吃早點,每次都急著彙報看到的新聞啊,那家店有新進的衣裳啊,那裡發現有家特別的館子啊。我就會把她的意見轉告大海,讓他給小若驚喜。這個笨https://m.hetubook•com.com丫頭,竟象是從來沒有發現情報是我泄露的,一個勁兒誇大海有眼光,與大海英雄所見略同。
寧清越是這樣,我越是難過。我沖他點點頭。關上門,睡覺。
我仔細打量寧清的書房。褐色傢俱,簡潔明快。一台電腦,幾架子書。除了金融類,資本類的書籍還有好多心理學管理學的書。真是沒趣,居然連一本雜誌一本小說都沒有。
小王點點頭,表情疑惑。
電腦旁放了張我和他在婚禮上的照片。突然想笑,我根本就沒和他拍過婚紗照呢。這張也算?哦,還有竹鎮紙,放在一堆文件上。好象這是我送給寧清唯一的禮物吧,從蘇河買回來的。
我笑道:「不要問了,你記得答應我就好。好好努力。我走了」我走到門口,對小王又說了一句:「要是下班前有人找,就說,我去美院拿設計稿去了。」
第二天,我醒來后洗了個澡。我希望自已能清醒些。我從窗口往外看晨園。寧爸爸在花園裡打太極,寧媽媽在剪花。多麼詳和的生活!
他說,你不要去害人。
這天,我沒睡著,聽到寧清回來的聲音。腳步聲很重。平時寧清回家晚,都會盡量放輕腳步,免得吵醒我。我奇怪的擰開檯燈張望。
這一刻,我悔恨和寧清的協議婚禮。是我害了他,害了寧家。我只要想起寧爸爸和寧媽媽的慈愛,想起小若的可愛,我就恨自已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行為。
寧清伸手用力一拉,我往後倒下。他從後面抱著我,頭埋進我的發里。我急:「怎麼啦,寧清?喝多了是么?我給你倒水好不?」
老天,偷看別人日記真的要挨罰的。我盯著電腦愣住。展雲奕做了什麼?他對寧氏做了什麼?還有公司,公司的那次危機?
給寧清吵醒了睡不和_圖_書著,我乾脆打開電腦玩。電腦設有密碼,我試著輸了寧清的生日,寧若的生日,寧媽媽,寧爸爸的生日還有我的生日,都顯示無效。氣餒地想放棄,突然看到那張照片,我試著輸入婚禮的日期,電腦打開。
我只有聽著,不敢應聲。我走了,兩位老人家會傷心。
這是寧老爺子的心血,是寧清的心血。他怎麼能以這樣的方式奪去?
小王憨憨地笑:「子琦姐,你放心,你說就是,我保證。」
寧清寫道:「我想我留不住子琦了。寧氏最近讓我力不從心,我沒有更多的力量去保護她。展雲弈已經下手了,寧氏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他只是慢慢地讓我們放鬆警惕。就象燒水煮青蛙一樣,等發現,已經跳不出去了。我只是可憐子琦,展雲弈根本就沒變過。根本就沒打算放過她。他那會轉變這麼快,輕易就讓子琦嫁了?他不過是要把子琦唯一生存的環境全毀得乾乾淨淨,讓她無處藏身。」
他說,我當初自已走的,他要我自已回去。
我看到大海,照例勒索他請吃飯,然後慢調斯理,一句話掰成三句話,吊住他的胃口才把小若的新動向一一告知。
寧清終於肯抬起頭,他把下巴擱我肩上說:「子琦,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我坐在車上往回看。晨園的花開得那麼好,以後看不到了吧。
「有了一次,還怕你們老總不乖乖聽話?」寧清答我。
寧清似乎有些著急,抿著嘴不開口。
寧清不肯放,他似乎此時特別依戀我。有時寧清會有孩子氣,一點不象三十一歲的人。時不時還會嘟啷幾句象撒嬌一樣的話。
這個寧清,我笑著搖頭,桌面是我在花園裡種花的照片。估計是那天他在窗口叫我,我一回頭他用手機拍下來的。抓拍得挺好,我自已都覺得這笑容https://www.hetubook.com.com很燦爛。
我平靜下來。一定要寧清告訴我寧氏的情況。寧清擔心地看著我,很簡單地說:「展雲奕私下裡在收購寧氏。」不肯再多說。
我把小王叫進來。沒想到,我要走,唯一能交待的會是這個半響不明白上司習慣的傻小子。
我來到餐廳,小若正大口大口地吃早點。我習慣地煮咖啡。看著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換作平時,我老是怕玻璃給燒炸,早早取下。可是今天,我等,再等。終於煮好。啊,連香味都比平時的濃。
天神啊,偷看他人日記是要受到懲罰的,我好奇,我強烈的好奇,我只看一篇。原諒我。我以後會好好做人。我喃喃自語著。情不自禁點開了一篇。最近的一篇。
小王想了半天說:「我答應你,子琦姐,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大海啊,我也捨不得你。
我在他的懷裡慢慢安靜下來。這一刻,我想殺了弈的心都有。剛剛建立的信任全部崩潰了。他還是四年前那個弈,還是那樣霸道不講理。我以為他變了,沒想到寧清將會成為第二個阿寧。我悲傷得竟沒有眼淚。
小王點點頭答應下來。
公司還是這麼熱鬧。又在說什麼八卦了?我笑嘻嘻地看著這群同事。四年多了,我和他們相處有四年多了呢。我真是捨不得。以後上那兒找人熱熱鬧鬧聊八卦去?
我緩緩地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起身幫他盛粥,寧清有些受寵若驚,也有懷疑:「子琦,你今天……」
我大喝一聲:「你說啊?你瞞得了多久?你要我欠你到什麼時候?」
我一個人來到嶺南,如今帶走的只有放在辦公桌上媽媽的照片,和那件繡花衣裳。
他送來花衣的意義不是要斷絕與我的關係,而是要我記住,我要嫁也只能嫁給他。他說再見,原來再見還有第二層意和_圖_書思,我會再去見他。
他說我嫁九十九次,第一百次他還是要把我娶到手。
嶺南從春到夏無處不飛花。整座城市都被包圍在花海里似的。每家每戶陽台上的三角梅都開始怒放,燒成一片片的紅雲。正是休假遊玩的好時節。我沒有弈的消息。似乎我正在慢慢適應他與我的距離。
寧清「砰」地一聲推開門,沒有回書房,可能是看到我披衣坐起。徑直地朝我走過來。我聞到他散發著濃濃的酒味。大概又有什麼應酬喝多了吧。
「子琦,你不用擔心,寧氏百分之五十的股權一直在我們手裡。不過是他橫插一腳進來罷了。」寧清說得很輕鬆。我卻知道,寧氏其實是家族企業。其它的股權大都在自家人手裡。不管展雲奕能否拿到控股權。只要他進入董事會,以後的寧氏怕是要給他弄得雞犬不寧了。
公司沒有什麼大的變化,資金缺口一旦堵上,公司就是家良性循環且在贏利的公司。雲天沒有再為難公司。資金到位及時,老總臉上又掛上花兒朵朵。我照常上班,下班。已經過了最忙的時間,現在不過守一些後期的東西。
是啊,難怪策劃案大張這麼巧就住院了。難怪非得讓我去北京。難怪,我與大海從北京回來沒多久,雲天就與公司達成合作意向。一切似乎都變得順理成章。
寧清閉著眼,猛的往床上一倒,竟呼呼睡著了。
我一驚,他怎麼了?平時捨不得,現在卻想讓我走?我使勁掙開他,回頭看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本來想上網,沒想到看到桌面上一個文件夾,上面寫著我的名字。我偷偷往門外看,沒有動靜,寧清正熟睡中。我默念,偷看他人東西是不道德的。可是寧清,你會原諒我的。嗯,一定會的。我點開了文件夾。裏面是標註了各種日期的文檔,是寧清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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