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命懸一線
第一節

漫夭輕斥道:「泠兒,不得無禮!」
漫夭皺眉,在屋裡踱步,這蕭煞行事,怎麼變得這般不知輕重了?
竟這樣嚴重?漫夭臉色微變,關於那蓮妃,她知道一些,聽說因為長得有幾分像當年的雲貴妃而備受皇帝寵幸,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難怪臨天皇平白賞賜了傅籌那麼多東西,想必昨日傅籌進宮受了不少刁難!
微微詫異,但出於禮貌,漫夭頷首,靜待畫舫靠岸。
漫夭叫了泠兒離開,想著既然租不到船,找個清凈無人的地方走走也好。可才走了幾步,就見那畫舫直直朝她們駛了過來,一名留著大鬍子的中年男子撩開白紗,朝她們招手喊道:「我家主人請岸邊的姑娘留步。」
軟香樓的姑娘?蕭煞不是一向都很討厭青樓嗎?
她說的很真誠,語氣有些激動。漫夭看著她,仍舊不說話。
泠兒跪著朝她面前挪去,抓著她的手,急得哭出來。
漫夭蹙眉問道:「什麼事?」
畫舫周圍有不下二十名護衛,個個表情嚴肅,目光戒備,一看便知這畫舫的主人身份非同一般。
「當然啦!不為游湖,我們來這兒幹什麼呀?」泠兒搶先答道,那表情和語氣,似是他問了句廢話。
她聲音空靈,宛如天籟,容顏清麗脫俗,氣質優雅高貴,笑容清淡疏離,卻並不失禮,看得紫衣男子眼光一和圖書動,璨亮如日,一時忘情道:「早就聽聞京城美女如雲,果然不虛。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泠兒忙不迭搖頭,漫夭面色一沉,回到桌邊坐了,語氣淡淡道:「這一年多……你給皇兄傳遞消息,都是送去哪裡?」
泠兒在她的注視下低了頭,輕聲道:「原來主子都知道。」說完又猛地抬頭,目光急切,辯解道:「請主子相信,我絕對沒做對不起主子的事!」
清涼湖是由兩個天然湖泊在險峻的峭壁的夾縫中連接而成,有些曲折,一眼望不到頭。湖岸的崖壁不算很高,但正好遮擋了天空的焦陽。
漫夭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還沒到正午,已經熱得人心裏發慌,讓人恨不能鑽到地窖里待著去。
漫夭沉著臉,沒說話。
漫夭下了馬車,一股清涼的風帶著湖面微潮的氣息撲面吹來,清幽涼爽的感覺彷彿夏日已去。她凝目四顧,周圍青山碧水,心中豁然開朗,煩悶盡去。
泠兒答道:「是蓮妃的弟弟,聽說一條腿差點被打斷了,現在還在家裡躺著。」
連傅籌都驚動了,看來鬧得不小。漫夭凝眉,這蕭煞一向穩重,怎麼會為一個青樓女子惹出這種風波?這事傳出去,別人定會說她縱容下屬仗勢欺人,若被有心人利用,說不定還會給傅籌帶來更多麻煩。
「夫和_圖_書人,車備好了。」梁管事差人來報。
進宮?漫夭一驚,忙問:「對方是什麼人?傷得可重?」
漫夭也很疑惑,既然是夏天游湖的好去處,怎麼會沒有船隻?正想著,突然又聽泠兒興奮叫道:「那裡有一個大船!啊,好漂亮!」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空氣清新舒暢。傅籌說對了,這個地方,她喜歡。
「泠兒,你去打聽一下,那個青樓女子是個什麼來歷。」
泠兒破涕為笑,拿衣袖擦了把眼淚,這才高興起來。
這就奇怪了,不接客,蕭煞怎麼和那連家公子打得起來?漫夭滿腹疑惑,軟香樓,軟香樓,怎麼有些耳熟?
泠兒見她面色好些了,忙上前拉住她手臂,笑道:「主子,蕭煞的事,您先別生氣,等回來再好好教訓他。我先陪您出去散散心。」
漫夭看她哭得傷心,終是不忍,便扶了她起來,嘆道:「既然這樣,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沒怪你,你跟蕭煞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相信的兩個人,我不想懷疑你們。以後有什麼事,不要再瞞著我就是了。」
漫夭眉心微微一蹙,泠兒不滿地叫道:「你家主人是誰呀?叫我們留步我們就要留步嗎?」
「你去查查軟香樓是什麼人的地盤?」她說,說完見泠兒愣了一愣,眼色有些變化,漫夭立刻想到什麼,目光倏和-圖-書然一厲,問道:「你知道?」
紫衫白襟,黑玉帶縛額,身形高大,氣質華貴,動作豪爽。這人她沒見過,看上去不像是京城人氏。
漫夭凝眉看她,心底微涼。主僕四年,她從來沒真把泠兒和蕭煞當成下人看,甚至沒當外人看。
漫夭聞聲抬頭,兩湖相連的夾道中緩緩駛來一隻精緻的畫舫。頂蓋鑲金渡面,奢華漪美,由七七四十九根雕花柱子支撐,每一根柱子間有白色浮紗飛舞,在碧水藍天之間,如女子輕盈的舞姿形成一道獨有的旖旎風景。一陣歌舞琴音自畫舫內飄揚而出,在寧靜的上空滌盪,悠揚悅耳。
漫夭想了想,蕭煞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這麼做,雖然不對,但必定事出有因。
「主子主子……」
果然不是臨天國人,這人如此直接,令漫夭不好拒絕,卻又不願說出姓名,不由蹙眉,看了泠兒一眼,泠兒立刻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第一次見面就問人姓名,我們又不認識你,幹什麼要告訴你啊?再說了,你也沒說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的人?」
漫夭卻心情沉重,打她四年前自那張華麗的大床上醒來之後,就得知她這身體有病,聽說是小時候在冷宮裡得了風寒落下的頭痛症的病根,每月十五會發作一次,若不提前服藥,寒毒侵入肺腑,後果難料。至於那藥材,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曾偷偷找大夫看過,其中有幾味葯的確是用來驅寒,而另兩味藥丸,她找的幾名大夫都不認得,據說是有人根據她的特殊病情用很多種稀有藥材獨立配製而成。
漫夭剛用了點早飯,就見泠兒大呼小叫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叫道:「主子,不得了了。」
兩人朝著湖岸行去,岸邊寧靜開闊,卻不見一個船隻停靠。泠兒不由嘟囔:「奇怪,這裏怎麼連個船都沒有?」
「主子真的不相信我嗎?我雖然是個奴婢,可我也是有感情的人啊!別的主子把奴婢就當奴婢,只有主子對我和蕭煞像對自己的親人一樣。我去軟香樓是為了領葯,有時候會傳些無關緊要的消息,皇上想知道主子過得怎麼樣?想知道主子和離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想知道將軍對主子好不好?還有主子的身體……每個月的月圓之夜喝完藥頭還疼不疼?皇上是關心主子的,我相信皇上不會做傷害主子的事……」
她對紫衣男子歉意一笑,正想道歉,那紫衣男子卻擺手根本沒放在心上,笑道:「沒關係,這位姑娘真性情,在下很欣賞。」
「好吧。」她點頭。沒帶多餘的人,就和泠兒乘車去往東郊。
她試探著問,話未落音泠兒臉色就變了,撲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
泠兒道:「好像又出去了。我就覺得他最近怪怪的,總是神出和_圖_書鬼沒,找不見人,原來整天泡在青樓里!這件事啊,外面的人全都知道了,是將軍不讓告訴主子,怕主子擔心。」
泠兒忙又道:「我知道主子不相信,可我跟了主子四年,雖然主子嘴上從來沒說過,可我知道,主子待奴婢有如親姐妹!奴婢從小無依無靠,連爹娘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是皇上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曾經發誓一輩子效忠皇上,可如果皇上讓我傷害主子,我不會做。雖然皇上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但真正讓我感受到這世上還有情義的人,只有主子一個。」
泠兒道:「我剛聽人說,蕭煞昨天跟人打架了!為了軟香樓的姑娘。」
泠兒又道:「聽說為這事,將軍還被召進宮了呢!」
漫夭也不好失禮,微微一笑道:「我二人確是為游湖而來,只可惜……來得不是時候。」
「你聽誰說的?蕭煞人呢?」
泠兒去了沒多久就匆匆回來了,說沒見到蕭煞,也沒見到那青樓女子,只聽說那女子名叫「可兒」,剛來京城不久,人長得很美,雖然人在青樓,但是不接客。
聲音粗獷,笑容爽朗,語氣真誠,不做作,是個有涵養的大氣之人。
紫衣男子率先上岸,抱拳之際,驚艷的目光在她面上流連,毫不掩飾,並朗聲笑道:「敢問姑娘可是來游湖的?」
中年男子回頭朝裡邊說了一句什麼,裡邊走出一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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