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烽火城西百尺樓 黃昏獨上海風秋
第7章 毒龍入蠱

陳瑜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是個實在人,哥哥這個戲法可只給你一個人變過,日後就算是娘要是問起來,你也不能說。別望了,你也參与其中,說了對你可沒好處。」
那雪下之物,連成串一樣向葫蘆口流去,再看那葫蘆又由綠變紅,裏面噼啪亂響,足足有一刻鐘都不停歇,但是雪下之物卻依舊向葫蘆里流。
「還剛睡著?你的呼嚕聲比雷還響。」
陳瑜嘿嘿一笑:「你也不算太傻。」
陳瑜這才把葫蘆的蓋子打開,倒著插|進雪地里,盤膝坐定,口中念念有詞,陳瑕在一旁看著也聽不清他念的是什麼,只是覺得有趣得很,坐在一旁,手拄著下巴,看著哥哥像個大巫師一樣地作法念咒。
陳瑕雖然魯鈍,畢竟是小兒天性,對未知的東西,以及即將發生的事情既覺得新奇又覺得刺|激,哥哥的話他也沒心思仔細琢磨,剛才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便不再理會,摩拳擦掌地催促道:「快點吧,我都等不及和*圖*書了。」
陳瑜趕緊抓住弟弟的手,靠近葫蘆,那蜈蚣這才鬆口,順著葫蘆嘴鑽了進去,後面的一堆毒物也跟著跑了進來。
陳瑕又往後一躺,喃喃說道:「那對不住了,把你吵醒,要不你先睡吧,等你睡著我再睡。」
陳瑕頗感驚異,卻沒顯出害怕的意思,瞪著一雙大眼,前後左右來回地看,那山上的雪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拱起,形成一排排的白點鼓包,密密麻麻成了一條支線,全都朝著兄弟倆涌了過來。那葫蘆的顏色也變得翠綠翠綠,就好像碧玉雕成,在雪地中,熠熠放光,周圍一團墨綠的閃著淡淡微光的氤氳,自下而上升起,就好似一團綠色的雲,說不出的詭異。
陳瑜把葫蘆倒轉,又說道:「今晚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就把一切都推在哥哥身上。娘要打就打哥哥……」
陳瑜笑道:「你才是臭蟲。」
不多時,那葫蘆竟然由紫變綠,山坡上一陣陣雪浪翻滾,從東南方傳來一陣極細微和-圖-書的聲響,悉悉索索,越來越近。
陳瑕看了看父母,搖頭道:「半夜出去,娘會罵你的。」
他從懷裡取下葫蘆,神神秘秘地說道:「小弟,哥哥給你變個戲法看,但是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陳瑕懶洋洋爬起來,「去就去,凍死了也比聽你念經的好。」
陳瑕大搖其頭,「那還是算了,除了讀書識字,你叫我做什麼都行。」
「好好看著,別出聲。」陳瑜說著,把中指和無名指交疊,指著葫蘆說了聲:「羈!」
陳瑕是屬於吃飽了就什麼事也不知道的傢伙,成一個大字形仰面朝天,張著小嘴兀自酣睡。陳瑜連推了三下,他也不醒,陳瑜只好在他的臉上使勁掐了一把,陳瑕這才哎呦一聲,驚坐而起,「有臭蟲咬人!」
九轉葫蘆拍了三下,陳睦夫婦便昏昏入睡。陳瑜掩口而笑,推了推一旁的陳瑕,「弟弟,起來。」
陳瑜趴在雪地里,道:「娘不介意,我介意,你是弟弟,就要聽我的,子曰:娘睡覺www•hetubook.com•com,跟哥鬧。」
陳瑕掩口偷笑,「我就不信,子連這種話也會說。你肯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陳瑕迷迷糊糊地說道:「當然有氣了,不過爹不想惹事,所以就讓給他們了。生氣也是沒辦法的事。」
陳瑕驚嘆道:「哇這是什麼法術,真是好玩,哥哥你教我呀。」
陳瑜嘿嘿一笑,「爹和娘都疼你,所以你跟著去,她就不會罵我了。再說他們都睡著了,不知道的。」見陳瑕還在猶豫,便又說道:「子曰: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你都忘了嗎?子又曰:入則孝,出則悌……」
「誰說沒有辦法,哥哥我有辦法替娘出氣,你敢不敢跟我出去?」
陳瑕又點了點頭,「本來也沒什麼好處的嘛,我又何必要說?」
陳瑜揪著他的耳朵:「就知道睡,小弟,我問你,那漢人狗官欺負我們,把我們從避風處趕走,你氣不氣。」
「就是因為你不懂,我才教你嘛。叫你知道什麼叫做人之本,和*圖*書有人欺負娘,就必須討回公道來。」陳瑜笑道:「你不想聽這些,那是答應跟我一起去了?」
陳瑕揉著眼睛嗔怪道:「哎呀,我才剛要睡著就被你弄醒了。」
陳瑕驚魂未定,按著傷口說道:「這隆冬時節,那些東西應該都凍死了才對,哪裡冒出來的?」
陳瑜睜開一目,笑道:「那你要先會識字才能學法術啊。」
陳瑕這才知道害怕,「啊呀,蟲子啊!」把手奮力一甩,一片雪花飛濺,原來那蜈蚣的尾巴處,還咬著一隻蜘蛛,蜘蛛的後面又有蝎子、毒蛇、壁虎、蜥蜴、癩蛤蟆一大堆毒蟲、毒物,一個追著一個,就好似一條長龍,口尾相連。
只可惜陳瑕的動作太快,陳瑜話音未落,陳瑕已經把手伸進雪裡,再一抬手,一條千足蜈蚣將陳瑕的小手緊緊咬住。
陳瑕眉頭微蹙,心想:哥哥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那變戲法的事我說還是不說呢?不過哥哥倒是仗義的很,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手段,說不定真的要出什麼大事。
兩個娃和-圖-書娃商議已定,裹緊了衣服,偷偷鑽出帳篷,一點一點向車隊的營地爬去,到了山坡後邊,探出頭向那邊張望,見每輛車的車輪用大釘釘在雪地里,一群騾馬就栓在車邊,那些漢人全都躲進帳篷里避雪。除了風聲嗚咽,四下萬籟俱靜。一陣寒風吹過山坡,捲起無數細碎的雪沫從兩個瘦小的娃娃頭頂掠過,陳瑕不禁打了個冷顫,「這也太冷了,要我說娘都不介意了,我們兩個小孩,又何必多此一舉。」
陳瑕越發驚奇,眼看著一個小雪包從膝蓋處滾過,陳瑕舉起小手,好似拍蒼蠅一樣,向下按去,陳瑜大驚,「不能動!」
「好了,好了,」陳瑕連連擺手,他手持弓箭敢隨父親搏虎擒狼,膽子不可謂不大,但唯獨怕陳瑜教他念書,「你都知道我不讀書的,說的這些我又不懂,子曰子曰,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子,又哪來那麼多曰。」
再看那小小的葫蘆,收了許多毒物,卻好似怎麼裝也裝不滿一樣。
「戲法啊,好,我不告訴。」陳瑕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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