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麼做作好嗎？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說，你大清早的給我打電話，就為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嗎？」
兩個人就這麼抱著電話聊了很久，最後還是顧念學校那邊有工作要做，才依依不捨地掛斷。
對方挑眉：「你這句話是不是說反了？一般不應該是男朋友給女朋友買禮物嗎？」
導購員給她戴上之後，又拿過來一面小鏡子：「看看，多好看啊，不信問你男朋友。」
阮之之沒有氣餒，再接再厲地正想說些什麼，突然——
「買單吧。」
時硯走過來幫她打開車門，她坐上去之後又幫她系好安全帶，這才折回去繞了一圈上車。
想到時硯，一顆心很快又變得甜甜的了。
她逛了一圈，視線停在櫃檯上一個精緻小巧的旋轉木馬上面。
阮之之坐在床上想了會兒心事，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九點了。
阮之之被他難得寵溺的語氣堵得啞口無言，半晌才鼓起嘴勉強道：「那好吧，下不為例啊。」
阮之之聞言立刻搖頭：「好好的你給我買東西幹嘛。」
她跟顧念的電話粥竟然煲了一個小時之久。
阮之之下了車，覺得這裡有些眼熟，回憶了一下，想起來幾個月之前，她來這個商場陪顧念試過婚紗。
阮之之就在對方糖衣炮彈的攻勢下，稀里糊塗地讓她把這條項鏈給自己戴在了脖頸間。
阮之之把它拿起來看了一會兒，很快就有導購走過來：「小姐眼光真好，這個樣式的旋轉木馬我們店裡就只剩這最後一個了。」
工作依舊是每天/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盒子里的摺紙手工藝品已經多到放不下，在阮之之的強烈要求下，時硯終於勉強同意將每天送一個改成每周送一個。
阮之之洗漱完畢之後，對著衣櫥看了很久，來來回回試了三四件衣服，最後終於選擇了一套白色針織衫和黑色闊腿褲。
「之之？」
兩個人走到一家裝修精緻的家居創意館門口，阮之之平時就很喜歡這些小物件，所以看到櫥窗里正在旋轉的音樂盒之後，瞬間就走不動路了。
一切都很好，除了，越來越消瘦的陸婉儀。
對方直接無視了她。
她不想讓時硯等，因為他已經等了她太久。
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鎖骨，摩挲了一下那顆小小的花朵，動作很曖昧，卻也並不讓人覺得輕浮。
一直站在旁邊的時硯打量著她的
m.hetubook.com.com神色，問也不問，直接就跟導購員說：「把這個包起來吧。」
時硯把車停好，走下來很自然地牽過她的手：「走吧。」
隨後兩個人逛了逛，又走進一家銀飾店。
「我們都這麼久沒有好好坐在一起吃個飯聊聊天了，打個電話聯絡感情怎麼就無關緊要了？你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時硯垂眼，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回答：「後天就是五月一號了，提前給你買勞動節禮物。」
阮之之看著鏡子里的花骨朵，心裏有些猶豫，這條項鏈好看是好看，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價值不菲，至少也要上千。時硯才剛給她買了一個328塊錢的旋轉木馬，她怎麼好意思再讓他破費。
這個旋轉木馬看起來有些特別，它是用木頭製成的，摸上去表面很平滑，中間的旋轉平台上有四匹木頭刻成的小馬吊在支杆上，每一匹馬的顏色都不同，額頭上還點綴著五顏六色的燈。
時硯看起來對這些小東西興緻缺缺的樣子，不過阮之之毫不在意，一個人逛得津津有味。
時硯皺眉：「這麼喜歡，為什麼不要？」
電話那頭的顧念聲音依舊活力十足，帶著些許揶揄：「我今天來學校查資料，正好碰到一個教授，他跟我說，上個周末在辦公室碰到時硯女朋友了。」
阮之之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車窗發現小區門口的保安正在津津有味地盯著他們兩個人看。
一旁的導購聽他說要買，立刻喜形於色，態度較之前更加熱情周到：「好，那我現在就去給您護理一下項鏈，再包裝一下。」
說完，她動作麻利的用鑰匙打開櫃檯，從裏面取了一條細細的銀鏈子出來，展開懸挂在阮之之面前：「這條項鏈叫天使之心，是我們上周才來的新品，只有這一條，製作非常別緻。」她打量著阮之之的神色，看對方有些猶豫，於是非常熱情地道，「不如試戴一下吧？小姐你長得漂亮皮膚又白，配上這條粉水晶一定很好看。」
也就是明天。
時硯很適時地問：「進去看看？」
時硯已經啟動了車子，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外一隻手伸過來握了握她放在腿上的手：「想逛商場嗎？」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幼稚地聊著天，然後走進了商場電梯。
阮之之扭過頭來，認真道：「時硯，我不和圖書
喜歡這個，真的。」
導購員聽到他簡直生硬到極點的理由也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有些羡慕地說：「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對方手裡提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包裝袋，揉了揉她的頭髮：「可我就是想給你買。」
「……」
阮之之腹誹，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陸婉儀當時沒有回復，出了診室之後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沉默了很久，然後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
可是電話那頭的他，一改往日溫柔，變得冷漠又絕情，他說他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就用婚姻和孩子把自己束縛住。後來大概是被她逼得煩了，他竟然說，這個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還未可知。
阮之之一愣，趕緊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道：「我還沒說要呢。」
跟以往相比，算得上是盛裝打扮的阮之之低頭撩了撩頭髮，覺得有些羞澀。
這道突兀的聲音從他們正前方傳過來，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有些嚴厲，帶著幾分遲疑，落在她耳朵里，簡直就像是警鐘一樣震耳欲聾。
導購員滿面春風地把他們送出來，阮之之看著時硯手上提著的兩個袋子，抿了抿唇，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一點，熱情提議道：「時硯，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們現在去買吧，我上個月發的工資都沒怎麼用，正好給你買點什麼。」
這一周里，每天下班后阮之之都會陪陸婉儀去她家待一會兒，而她的家裡，屬於另一個男人的存在痕迹已經完全被抹去。
時硯點點頭，一隻手插在口袋裡，舉步，懶懶散散地去收銀台買單。
一路走到小區門口，時硯正倚在車身上看她。
這邊她剛收拾好，時硯的微信消息就發過來了，說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阮之之有些無言以對，欲言又止地看著時硯買了單，直到兩個人走出店門口，才十分嚴肅地跟他說：「時硯，我跟你說過了，我有手有腳養得活自己，不想老是花你的錢。」
可是對方沒有接。
「我給你買。」
心裏一震，她迅速起身把電話拿過來，一看，卻是顧念的電話。
阮之之嘆氣，趁導購員沒看到輕聲跟他耳語：「我剛剛看了眼標籤，這麼小的一個旋轉木馬要買328，太貴了，划不來。」
阮之之：……
阮之之心裏頓時警鈴大作，拉拉時硯的手轉身正想走，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她把家裡跟他有關的所
和*圖*書有東西全部扔得乾乾淨淨，連一隻多餘的牙刷都沒留下。
阮之之很心疼她，卻也不知道除了陪伴之外，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小氣鬼。」
不過，陸婉儀並不是一個脆弱的女孩。一直以來她在人前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可是直到現在，阮之之才驚覺，原來，她竟然這麼堅強。
於是她也沒心思考慮搭配什麼包什麼鞋了，隨便穿了雙尖頭涼鞋拿了個錢包，就急匆匆出了家門。
陸婉儀放下手機，極諷刺地笑了笑，阮之之就膽戰心驚地站在一邊，再多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因為這種時候說什麼話都是徒勞。
「可我們不是一般人啊，再說了，你對我這麼好，多少也讓我表示表示嘛。」
時硯搖搖頭，想也沒想地就拒絕了她。
時硯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
阮之之眨了眨眼，而後一字一句，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時、時硯，那是我媽……」
這家銀飾店看起來很高檔，不太像她之前喜歡逛的那種夜市路邊攤。
太喜歡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開。
阮之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答：「你以為誰都是你跟程風瑾嗎？剛在一起，就迫不及待的深入了解，靈肉結/合。」
手腕被女孩手上溫柔的氣息包圍，他心一軟，腳步不受控制地停下來。
顧念驚訝：「不會吧？你們兩個人的歲數加起來都快六十了吧，還在這玩柏拉圖呢。」
顧念看她沉默，嘖嘖稱奇道：「沒想到你們的感情發展得這麼迅速，這才剛談了一個月就已經這麼難分難捨了，人家開個研討會的功夫都得眼巴巴地過去找。」
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再說顧念這個人平時嘴上又沒有個把門的，萬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那她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別想了，沒可能。」
最終還是拗不過時硯。
並且，在聽陸婉儀說懷孕前幾個月她曾因為發燒服用過一周的抗生素之後，醫生最後給她的建議是讓她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因為生出來很可能具有先天缺陷。
當時的她想，無論如何，只要他的態度有一絲絲緩和，她都願意為了他，千方百計地生下這個孩子。
「……就是仍然很純潔的那一步。」
他笑，忍不住伸手在她白|嫩的臉上捏了捏：「六一好像也快到了，就當是提前送你兒童節禮物。」
「哎呀，被ｗｗｗ•hｅtｕbｏoｋ.coｍ.com你這麼一說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這種事情不管發生在誰身上，大概都會覺得天崩地裂。可是從那次在甜品店兩個人談過心之後，阮之之再也沒見她哭過，即便是當她的前男友那樣殘忍地將兩人三年的感情徹底否定的時候，她的神色也很冷靜。
自從上次兩個人有了實質性的親密接觸之後，阮之之覺得自己面對時硯的時候已經越來越自然，越來越依賴，也越來越相信，以後的時光都可以與他共度。
阮之之臉上燒起兩團紅霞：「你就別打趣我了，趕緊操心你的造人計劃吧。」
回過頭來，卻看到阮之之一張委屈的臉：「時硯，我們不買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讓你破費了。」
由於心裏一直記掛著陸婉儀，阮之之這幾天也沒有心思睡懶覺，生怕對方有什麼急事找她。周五的時候，阮之之陪陸婉儀去了一趟市區醫院做產檢，醫生說b超顯示陸婉儀的胎位不是很正，前幾天還落了紅。
眼前一位笑容甜美的導購員快步走過來，開口把他們叫住：「小姐都進來了就逛逛嘛，我們店裡所有的銀飾品都是經由獨家設計師設計之後製作出來的，每一樣都只有一個，帶出去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不用擔心跟別人撞。」
阮之之從後面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兒童節……
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到明天自己陪她去醫院把手術做完，再讓她好好修養幾天，很快，生活還會繼續。
想到這裏，她伸手想把項鏈取下來，正要說自己不喜歡，下一秒，卻從鏡子里看到男人伸手擋在了她前面。
阮之之帶著幾分僥倖地抬頭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望過去，下一秒，立刻心如死灰地垂下了眼。
陸婉儀說，她前幾天終於還是忍不住想念給那個人打了電話，放低姿態問他，能不能回來，和她一起等待這個小生命的降臨。
這面小小的鏡子里剛好可以看見阮之之瑩白如玉的脖頸，一條細細的銀鏈子溫柔地纏繞在她頸間，襯得兩根鎖骨愈發伶仃纖細。這條銀質項鏈的正中間被打磨成一朵小小的花，每一朵花瓣都栩栩如生，花骨朵處鑲嵌著一顆清透渾圓的粉水晶，看上去溫柔又妥帖。
對方被她噎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反駁：「我跟風瑾這都老夫老妻的了，哪比得上你們熱戀中的小情侶濃情蜜意啊。」她說到這裏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和-圖-書的，又補充道，「話說之之，你跟時硯……發展到哪一步了呀？」
今天，阮之之照舊起了個大早，還在床上躺著晃神的時候，就聽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急促響起來。
時光飛逝，轉眼又過去了一個禮拜。
瞬間鬆了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大小姐，這麼早找我，有何指示啊？」
聽到他說逛商場，阮之之瞬間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點頭。
由於顧念前段時間拋棄她成為了已婚婦女，所以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跟朋友一起逛過商場了。
那幾天阮之之每天一睡醒就給陸婉儀打電話，密切關注著她的情緒，生怕她一時想不開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今天是周末，她跟時硯約好了十點鐘出門約會。
於是二十分鐘之後，時硯的車子停進了a市一家高端購物商場的地下停車庫。
她從床上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開始洗漱裝扮。
……
阮之之看了一會兒，感嘆道：「我以前一直覺得在公眾場合牽手特別傻，可是現在突然能理解那些情侶了。」
阮之之笑了，往他身邊靠了靠：「時硯，你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我買給你啊。」
瞬間有些難為情，清咳一聲，她轉過頭來，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時硯，我們今天去哪裡啊？」
這間店跟上一家比起來就顯得有些冷清了，不過當阮之之踏進店門的時候，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阮之之囧，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專門打電話過來。
阮之之點頭，兩個人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這間創意館很大，裏面的東西從飾品到傢具一應俱全，逛得人也很多。
這通電話結束之後，陸婉儀終於徹底死了心。
換好衣服之後，她又坐在梳妝台前，認認真真地畫了一個妝，鄭重到一條眼線來來回回畫了三遍才滿意。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像雪花，很快就融化在空氣里。
她跟顧念之前的感情已經深厚到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以猜中彼此的心思。
就在剛剛那通電話的時間里，阮之之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把陸婉儀的事情告訴她。
然後，她預約了兩天後的墮胎手術。
由於今天是周日，所以來逛商場的人很多，有抱著孩子恩恩愛愛的一家三口，有抱著飲品嬉笑聊天的閨蜜，當然也不乏像他們這樣手牽著手的情侶。
現在已經是四月底，雖然偶爾會有冷風，但是溫度基本上已經穩定在25度以上，總之不會再讓人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