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勾雲玉佩
第十章

那就是毫無畏懼的痞樣,一不小心擊中了傅尋的少男心?
只有她唇邊吐出的那縷煙,裊裊繞繞,蜿蜒而上。
「我挺不需要的。」
她輕咳了一聲,正欲說些什麼。話還沒組織齊整呢,手機先響了起來。
傅尋撳亮打火機,那一叢暖色的焰火亮了數秒。他側身,點上煙,微眯了眯眼睛:「接下來的行程,要麼單開房,要麼跟我一個房間。除此之外,沒得選擇。」
他適應黑暗后的目光,悄悄落到她臉上,毫不掩飾地停留著:「你留在環線,是為了找江沅。找到江沅后,你是什麼打算?」
袁野:「……」沒看出來,他尋哥喜歡的居然是野性這款的。
「是啊。」袁野忽然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權嘯是第一個知道勾雲玉佩被項曉龍脫手的人,所有的消息都是從他那傳出去的。之前他不跟我說,是怕惹上麻煩,今天吧,發生了一件事……」
袁野還沉浸在傅尋和他小曲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震驚中,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小小小曲爺,你你你你跟我尋哥,就開了一間房啊?」
「有啊。」曲一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是我房東啊。」
她看著他唇邊那抹星火一明一暗半晌,才吊著語氣問:「您這是憐香惜玉呢還是鋤強扶弱啊。」
「他兩把沈芝芝的朋友圈都翻了一遍,確認人是失蹤了,剛報的警。」袁野吞了聲口水,小心翼翼問:「小曲爺,你說,沈芝芝這個檔口失蹤……是不是挺詭異的啊。」
「是這樣。」袁野擰開礦泉水瓶猛灌了一口潤潤嗓子:「那位小姐叫沈芝芝,權嘯從她那知道項曉龍的聯繫方式后,私下聯繫過,想搭上線發筆財。但是項曉龍那個號碼已經註銷了,權嘯輾轉查到了他臨時住所的房東,知道項曉龍還沒退租,就隔三差五去那晃一晃。結果有一天吧,還真讓他給碰到了。」
現在的敦煌還不知道被幾方勢力割據了。
她聽著頭疼,腦子更是亂鬨哄的理不出頭緒來。
「那袁www.hetubook.com•com野呢?」
曲一弦沒作聲。
三個字他咬得又輕又細,為了確保只有曲一弦能聽見,他的唇近得幾乎貼上了曲一弦的耳廓,暖暖的鼻息和吐氣擦著她的耳窩,簡直要命。
曲一弦原先還多有閃躲,掙了幾下沒掙開,惱了。她站直身體,下巴微抬,頗有幾分倨傲地看向他:「耍流氓?」
真新鮮。
「不打算回南江?」傅尋問。
她本想嚇唬嚇唬傅尋,但動作做到這,已經逾距了。
「項曉龍親口跟權嘯說的,說勾雲玉佩不在他手裡了。」袁野的聲音忽輕:「我哥們也是最近因為我查項曉龍的事知道權嘯和沈芝芝還有段過往,就不好意思私下約沈芝芝,特意知會了權嘯一聲。結果你猜怎麼著?」
曲一弦費解:「袁野怎麼了?」
曲一弦抬眼,停在他后腰腰側的指尖動了動,極具挑逗:「搜身不是搜不到東西就能證明清白,要是想誣賴你……」
曲一弦目前也沒搞清楚探索者那支車隊到底是什麼人,除了能確定他們是盜墓的,其餘一概兩眼一抹黑,比瞎子還瞎。
抬眼瞅見傅尋唇邊明明暗暗的煙頭時,她心念一動,動作比意識更快地抬手抽走他叼在嘴裏的那根煙放進嘴裏深吸了一口:「借口煙啊。」
曲一弦:「記得。」
她一個地頭蛇,都前有虎後有狼的,有的是人循著勾雲玉佩的余香找上門來。她能查到項曉龍和沈芝芝過往甚密,別人難道就查不到?
後者雲淡風輕,半點沒有被發現的窘迫。
曲一弦和傅尋對視一眼,問:「那之前不說,今天怎麼就有興緻告訴你了?」
現在是互動的時候嗎?
他看似鬆散慵懶,實則握住她手腕的力量根本無法掙開。
「哪都招我了。」他的聲音又低又沉,曲一弦還沒聽清,他已經咬著煙,重新站直了身體:「等會叫客房部再送床被子和加熱毯來,就說暖氣不夠暖。」
「我不是拜託我那哥們替你約了權嘯和經常被項曉龍照顧生意的那www.hetubook.com.com位小姐嗎?」袁野的八卦之魂整個燃燒了起來:「我今天才知道,那個小姐和權嘯有段過去。權嘯就是從這個小姐那知道了項曉龍的聯繫方式,除了電話號碼還有臨時住址。」
「你要是覺得看不慣,還請你多忍耐忍耐。替你找到項曉龍,我們之間的合作也算了了。找江沅,你可以單純提供技術指導,我親自執行。」
傅尋咬著煙,似斟酌了數秒,說:「你用不著這麼誤解我,把我惹急了,對你沒好處。」
趁著夜色,他肆無忌憚地看著她。
「我今晚有些失控。」他突然開口。
曲一弦冷笑了兩聲,也不知道是對袁野還是對傅尋說的,不算客氣:「你們有的是時間交流理想型,今晚一堆破事,能不能用點在正事上?」
袁野還在喋喋不休:「我今晚還真得替我尋哥說句話,他跟我獨處的大半時間,都在聊你。不是了解你的習慣,就是在了解你的生平……啊呸,是人生經歷。你當時斬釘截鐵,一口咬定你們之間沒私情。但是說實在的,我個萬年光棍都能感受到尋哥對你的上心。」
「小曲爺,是我。」袁野靠著床頭,從軟煙盒裡抽出根煙,點上后狠狠吸了一口:「你讓我查的車,我查了,是個套牌車。真車在西寧,車主跟你我半點沒關聯。」
曲一弦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她這是太能幹,刺|激到傅尋了?
她欲抽手,指尖劃過男人的腰線時,微微觸動,莫名有些心虛:「我說你不清白,你就不清白。」
曲一弦聽不下去了,她抬眼,狠狠剜了眼傅尋。
她順手接起,輕餵了聲。
「小曲爺,我尋哥這鬼話你也信?」他笑聲不止,一句話連換氣加喘氣足足說了三遍才通順:「我跟你說,你現在就去搜搜他的外套,他衝鋒衣的外套有很多內存的功能口袋,別說身份證了,銀行卡都隨身帶著。」
「我是看不慣。」他咬著煙,聲音有些模糊:「見不得你過得將就。」
「你讓他問問權嘯的聯繫方和圖書式。」傅尋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斜咬住煙,俯下身,光明正大地偷聽電話。
「他沒帶身份證。」曲一弦不欲在這種無聊的話題上閑扯,正要再重複問一遍權嘯的聯繫方式,忽聽袁野大笑了幾聲。
這是不是太巧了點?
有。
她站在夜色最深重的玄關里,光是一個剪影,就已風情萬種,勾魂攝魄。
傅尋點上煙,回頭:「有區別嗎?」
傅尋另一隻手也握了上來,反身把她扣在玄關的衣櫃前:「休息前,有些話得聊清楚。」
「你說他為什麼不跟我聊姜允啊,姜允比你有女人味多了,會撒嬌會示弱,眨眨眼睛那嫵媚的模樣簡直就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型女神啊……」
傅尋反問:「和你做的比起來,這點算什麼?」
含著煙,他的嗓音沙啞,帶著粗糲的磨砂質感:「從看見你站在打開的後備廂那刻起,就開始失控了。」
她有預感,這個話題再深入下去,無論是偏移還是深入,都對她的處境極為不利。
這還是曲一弦頭回遇到有人主動要求搜身。
曲一弦轉頭,看向傅尋。
他語氣含笑,帶了幾分捉弄:「但說姜允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型,我不認同。我的理想型,是在延安大通鋪,拖著行李箱站在我面前,問我『你下我上沒意見吧』那種。」
她沒避沒讓,就這麼看了傅尋一會,伸手,貼住他的褲腰。她的指尖,靈活得跟蛇一樣,挑開他的速乾衣,鑽了進去。
「這不是還沒找到?找到了就找到了再說。」
曲一弦的手涼,他的皮膚帶著熱意,僅是沿著傅尋的腰線遊走,她的指尖也沾染了不少暖意。
「那就不清白好了。」傅尋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從腰間抽出來繞至腰后,低頭時,聲音低沉蠱惑,有意勾引:「反正身家清白,不怕你誣衊。」
但她沒再說話。
基於西安那年的初遇,他已經對她格外照顧,寬容,忍讓。
他擲掉煙頭,踩在腳底碾熄。
隨即,傅尋往房間里走了幾步,拉開了電視櫃前的椅子。m.hetubook.com.com
後者似笑非笑,連聲音也懶得壓低了,低沉的音色透過手機,毫無遮攔地傳進了袁野的耳朵里。
她一連數句話,夾槍帶棒,滿滿的火藥味。
很快,啪的一聲,房間整個黑暗下去。
曲一弦拿出手機一看,微微挑眉:「是袁野,應該是查到探索者的車主是誰了。」
袁野有些鬱悶,他悶頭抽了口煙,說:「人是誰我還在查,一時半會可能查不清楚。不過我猜你這會應該在敦煌了,已經悄悄跟權嘯打過招呼了,讓他給你盯著點,我私下再繼續幫你查著。」
他俯低身子,抬手撐住一側的牆壁,目光和她持平:「我看袁野挺不順眼的。」
傅尋似笑了聲,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低聲道:「褲兜里。」
曲一弦不動聲色偏開寸許,換了只手接電話:「你尋哥問你權嘯的聯繫方式。」
她沉默了幾秒,問:「你關燈,就是想和我說這些?」
「不回。」
滿目黑暗裡,她只看得清傅尋的輪廓和那雙亮得有點過分的眼睛。
「這些話你是今晚才想說的,還是早就想說了?」她問。
曲一弦知道,他對自己是不一樣的,這種特殊明顯到她壓根無法忽略。
曲一弦:「……」做人果然要厚道,現世報這種東西,說報應就報應。
能不詭異嗎?
「不是。」傅尋鬆手,往後退開一步,從煙盒裡摸出煙,叼進嘴裏:「抽根煙,介意嗎?」
曲一弦晃了下手,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瞬間把她整張臉照亮。她指尖夾著煙,噙著眉心,漫不經心的模樣像極了民國畫報里優雅叛逆的名媛。
她索性開了擴音,問:「他回你了?」
椅子腳沒戴防噪音的皮套,劃過地板時,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他似沒聽見,坐在扶手上,重新從煙盒裡抽了根煙。
曲一弦沒說話。
「有有有。」袁野坐起來,把煙頭碾熄:「尋哥在你邊上吧,正好你們一起聽吧。曲爺你記得你前兩天問我,為什麼權嘯知道項曉龍手上的勾雲玉佩脫手了嗎?」
她話音剛落,房間里「滴」的一聲輕和-圖-書響。
從傅尋關燈那刻起,她就下意識築起了防禦的高牆。但沒等這牆築結實,他隨手就從地基里抽掉了一塊磚拋出去,壘了一半的牆面瞬間地動山搖,在頃刻間崩塌瓦碎。
難怪對他小曲爺這麼上心,比「野」和「浪」,誰比得過西北環線上的小曲爺?
她不想和傅尋有合作以外更多的聯繫,她想,傅尋應該也是這麼考慮的。
傅尋頓了頓,說:「在大柴旦的第一晚我就想和你交換房間,袁野說你早就習慣了,旺季帶線的時候幾乎都和男領隊擠一屋。這幾年,別說回南江了,過年過節都是在他家過的,有沒有這個事?」
曲一弦雙手環胸,就這麼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距離打量了他片刻。
「行行行。」她認栽:「我開玩笑開過頭了,您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起大早進敦煌。」
好像有點沾邊了……
曲一弦循聲看去,傅尋抽手拔掉了房卡,房間內短暫的斷電緩衝中,他那雙眼又深又亮,像深海海域上的燈塔,光源幽亮。
曲一弦懶洋洋地瞥他:「他怎麼招你了?」
曲一弦自己就是煙槍,搖搖頭。搖完擔心他沒看見,又開口:「你隨意。」
應該不至於啊……
她聲音含糊,整張臉籠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曲一弦險些翻白眼。
好在袁野也沒真的想互動,他等了幾秒沒聽見回應,舔了舔嘴唇,自顧自接了下去:「結果權嘯說,他已經好幾天沒聯繫上沈芝芝了。我哥們這幾天陪老婆待產,沒怎麼去看場子,沈芝芝不見的事他壓根不知道。今晚和權嘯一起去沈芝芝的租住的地方找,也沒找著。」
曲一弦就猜他要問話,關了燈也好,有些話更方便說出口。
曲一弦斜了他一眼,用手肘拐他:「房卡呢,通上電啊。」
傅尋的心一動,忽然低頭,吻了上去。
傅尋說:「我替袁野作證,他說得都是真的。」
「我也是怕耽誤你的事,不然就跟敦煌的警方通聲氣了,這種違法行為又涉及你的人身安全,他們肯定會很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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