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六章

該不會是出什麼問題了吧?
「傻瓜。」女人破涕為笑。
程遇風看著她,好笑地問:「如果生的是兒子呢?」
明明夜裡還生龍活虎的。
程遇風捏了捏她臉頰,戲謔道:「生的是兒子也不許嫌棄。」
陳年又說:「你剛才看到的是檸檬。」
沒辦法,在老一輩眼裡,女人不結婚是萬萬不行的,他們的擔憂總是很多,甚至考慮到自己以後去世,女兒孤零零一人沒個依靠,想想就怪可憐的,他們怕是死也不瞑目。
當然,她也對女人沒有任何的興趣,她最大的興趣就是研究物理。
「那就再生一個,哥哥保護妹妹也很好啊。」
如今,他看到顏色了,五彩斑斕,那麼神奇,那麼美麗,彷彿一道彩虹,意外地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實驗對象是一個中年男人,天生眼盲,有生以來從未見過光明。
過年走親戚,聊天主題無非三樣:孩子的學習成績,單身的催結婚,已婚的催生孩子,陳年作為已婚人士,被問得最多的自然是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老公,老公我錯了!」
他妻子已經是泣不成聲。
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陳年也一本正經地回道:「兒子不嫌棄,嫌棄兒子他爸。」
「最後,感謝在座的各位為『感光器』所作出的貢獻,大家辛苦了!」
最後,副組長總結:「預計還有兩個月左右,我們的研究成果就要面世了,這無疑將是一個重大突破,我個人表示非常期待。」
程遇和圖書風想了想:「我下周末有空。」
其實陳年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 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那麼可愛,她也心痒痒地想要生一個,只是這種事,又不是她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眾人相視一笑,神情都有些激動。
他彎曲雙膝,似乎要跪下來,立鵬飛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洗澡還是程遇風幫忙的,洗好后躺在床上唱了半宿的兒歌,程遇風特地錄音為證,次日陳年醒來臊得埋在被子里不肯出來,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把錄音毀屍滅跡。
「程遇風你不要這麼幼稚好嗎?!哈哈哈……」
「我看到了。」男人著急地去找旁邊妻子的手,「老婆,我看到了!」
赤橙黃綠青藍紫,和它們所代表的事物,在他腦中構成了鮮明的畫面。
「檸檬?」男人怔怔重複,「原來檸檬長這個樣子啊。」
可就在前一刻,他沉浸在某個美好「誤會」中,竟發現自己壓抑不住那股由內心湧出的歡喜。
陳年把頭靠在程遇風肩上, 手指無意識地把玩著他的袖扣,她清了清喉嚨:「程先生,那個,你做好當爸爸的準備了嗎?」
「黃色?」男人笑了,像個天真而滿足的孩子,「原來這就是黃色。」
程遇風故作嘆氣,自嘲道:「再不生都老了。」
第一代「感光器」的成功讓實驗室成員們士氣大振,組長親自在如意樓包下一個大包廂請大家吃飯、慶功,陳年也被起鬨著喝了點小酒,飯局結束www.hetubook.com.com后,暈頭暈腦地被程遇風接回了家。
「順其自然吧。」
陳年眉色飛舞:「不老不老。」
陳年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哈哈哈……別、別撓我!」
實驗室的成員們,此時此刻的心情,就如同等在手術室門外,等著一個在母胎里待了十月的嬰兒呱呱落地。
婚後的第一個春節過得有聲有色,每天都徜徉在幸福和笑聲中,沒來得及細細回味,陳年就要回研究所上班了。
「謝謝你們!」男人仰起頭,又是哭又是笑的,「還有許許多多像我一樣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他們一定也會深深感激你們所做的一切……」
程遇風甚至揚言將來要放給女兒聽,她想到這茬,雙手捂住臉,嘆氣:「我喝酒了。」
似乎,某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心急?
琳姐是不婚主義者,大半生致力於物理研究,獲獎無數,研究成果頗豐,她家人都移民加拿大,春節她飛過去待了兩天,被父母念得心煩,怕再一次弄得不歡而散,她立刻收拾行李回國。
大年初一, 陳年正式迎來二十五周歲生日, 這次並沒有大舉宴請親朋好友, 只是一家人溫馨地度過, 不過,該收的禮物一樣都沒少, 大部分在年前就陸續從國內外寄到家裡來。
「接下來,我們可以著手篩選實驗對象了,篩選標準待會我會發到實驗室郵箱,請留意查收。」
「那我們從現在開始備孕,我想想要做些什www•hetubook.com.com麼,飲食作息還有心理狀態……」
接著,他發出一聲無法分辨情緒的聲音,淚涌得更洶了,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扶著椅背的手也開始露出青筋。
陳年把他撲倒在床上,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知我者,莫若程先生也!」
戴上「感光器」的一瞬間,他原本帶著些許緊張和激動的表情就像被冰封住了一樣,實驗室的人見狀都提緊了一顆心。
怎麼可能會嫌棄?
可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生活方式,哪怕是再親近的人也沒有權利干涉,琳姐不是沒有妥協過,可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要和一個男人共度餘生。
會議的主題主要圍繞「感光器」的研究展開,歷時一個小時。
「我想要生女兒,將來給她買好多洋娃娃和漂亮裙子!」
陳年眼眶也跟著一熱,笑容卻是熾烈無比:「這是黃色。」
「只是之前被人頻繁地問到,我也想問問你意見。」
程遇風凝神沉思,陳年靜靜等了一會兒,想到表姐家那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兒,她忽然就下定了決心:「生吧,生吧。」
連性子平和的琳姐都現出焦躁的神色,陳年也是屏氣凝神,她瞪大眼睛,看到兩行淚水從男人臉上齊齊流了下來。
光是拆禮物就耗費了不少時間,加上走親戚, 陳年直到年初五才閑下來,回到家, 她很沒有形象地倒在沙發上, 棉拖也被蹬得東一隻西一隻。
陳年一看就知道他是誤會了,她連忙擺擺手:「沒有和圖書。」
立鵬飛滿臉笑意,把雙手都拍紅了。
副組長又補充道:「尤其是陳年,我知道她從研一開始就在著手『感光器』的研究,可想而知其中經歷了多少次挫折和失敗,可她從來沒有放棄……如今,我們能把它從一個概念變成實物,她功不可沒。」
前面的備孕工作都白做了。
程遇風把棉拖撿起來並排放在一塊,然後在她旁邊坐下, 她很自然地把腿伸過去:「揉揉。」
曾經,他的世界就如那首歌所唱:「……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麼白……」
剛好實驗室那邊的工作也暫時告一段落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事實上,對於生孩子這件事,程遇風的打算是緩兩年再說,一來考慮到陳年的年紀小,二是她的事業也正處於重要階段,孩子必定會分掉她的大部分精力。
琳姐帶頭:「鼓掌!」
她心底為這個念頭而隱隱發顫。
「對了,我前兩天收到小朋友們的信,信上說他們在山裡找到了一個新的泉眼,邀請我過去看。」
副組長興奮得面色發紅,他揚高聲音:「相信我,它不只是會帶來一點點的改變,它帶來的將是顛覆性的巨變!讓我們一起拭目以待吧!」
程遇風猛地停下動作,先是低頭直視她的眼睛,再是緊緊盯著她小腹,眸色驟然轉為狂喜。
畢竟避孕措施什麼的都是他在做,除了某次意外,其他次的謹慎程度簡直可以用滴水不漏來形容。
不過,看他剛剛的反應,她心裏大和*圖*書概有底了。
也是啊,陳年發愁了,生男生女的概率是隨機的,又不是隨她所願,想生女兒就能生女兒的,她又想到什麼,激動地一躍而起:「所以……生?!」
「這是……這是什麼顏色?」
這不是大家想象中應該有的反應。
不了解不知道,原來備孕還有這麼多需要注意的,陳年把注意事項言簡意賅一條條地讀過,在程遇風肩上拍了兩下,語重心長地說:「程先生啊,生女兒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在眾人的殷切期盼中,兩個月的時間流水般飛速溜走了,第一代「感光器」順利面世,實驗對象也篩選出來了,驗收成果的時候終於到了。
陳年來到實驗室時,琳姐和立鵬飛早就到了,三人打過招呼,聊了十分鐘左右,副組長也過來了,召集大家開會。
全研究所回得最早的人是琳姐。
「萬一還是兒子?」
當然,按照目前的技術還無法做到向視神經傳輸動態畫面,不過這也給了陳年一個新的靈感,能否直接通過「感光器」直接去呈現這個真實的世界?
在這麼多前輩面前,陳年很是不好意思,她站起來鞠了個躬:「我只是做了自己喜歡做且應該做的事,如果我們的努力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一點點的改變,那麼它就是值得的。」
程遇風輕按著她的小腿, 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男人的妻子把他扶好,他笑著說:「老婆,如果能看看你長什麼模樣,如果還能看到你對我笑的話,那我這輩子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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