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七章

「怎麼了?」
「啊!蒸(真)的嗎?小葉子姐姐要給我們上課?」
夢裡,她也跟著喜極而泣, 這麼久以來的堅持和努力,在這一刻如數得到了回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陳年回以一笑,村長媳婦點點頭,掀開老舊的帘子進去了。
「好喝。」
陳年正要把手縮回來,不料被人一把扣住,她心下一個咯噔,轉頭看去:「你醒了啊。昨晚睡得好嗎?」
陳年一夜好眠,天色蒙蒙亮,她就醒了,身側的程遇風還睡著,薄被只搭在他腰間,睡衣也翻捲起來,她看著他那微微露出來的精瘦的腰,心裏蠢蠢欲動。
一路飛機、大巴、麵包車地換,正值南方雨季,前些天連著下了幾場大雨,進山的路很不好走,半路車子還出了故障,耽誤好些時間才修好。
傳說的真假並無所謂,重要的是孩子們這份質樸的心意。
山巒疊翠,綠意欲滴,平溪懸瀑,野景成趣,美不勝收。
「感光器」成功面世, 幫助盲人重新視物的消息, 在網路上, 受到的關注度遠遠不及某個女明星換了新髮型這樣的娛樂新聞, 甚至連水花都沒有激起,但對於科研界而言, 它無疑是一項突破性研究成果,且極具現實意義。
兩人也起床洗漱。
他還非常正式地和程遇風握了手。
「不然呢?」
在大家期盼又興奮的目光里,陳年把每一張小臉,每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都看過,她掬起小捧的泉水,低頭喝了兩口,水清涼而透著一股微甜。
程遇風和陳年抵達目的地時,夜色已深,他們的動靜驚擾了幾乎與世隔絕的村莊里此起彼伏的狗叫聲,村長、校長和幾個村民們打著手電筒,候在村頭。
「不好。」
「程先生你真好hetubook.com.com!」她趴在男人背上,蹭兩下他頸窩,說了無數甜言蜜語,然後使勁地吹枕邊風,「錄音刪掉好不好?」
有得玩,又有爆米花吃,還有新奇的故事聽,一個上午下來,教室里的歡聲笑語就沒停過。
一行人過了橋,學校便近在眼前。
陳年搖搖頭,笑了:「不是噩夢,是美夢。」
當地有個傳說,喝到第一口新泉水的人,將會得到上天的祝福。
陳年睜開眼,眼神還迷糊著, 她揉了揉,視野中,男人的俊臉慢慢變得清晰。
陳年和程遇風的午飯也是在學校吃的,熱熱鬧鬧的一頓飯吃完,孩子們被老師帶回教室做作業和午休后,他們在周圍走了一圈。
「歡迎歡迎!!」
事實是,翻遍行李箱都沒有花露水的蹤影。
經程遇風這麼一提醒,陳年也立刻想到了那處:「你是說……」
蚊香一點,煙霧漸起,蚊子大軍聲勢浩大地嗡嗡嗡叫著飛走了。
程遇風語氣也十分篤定:「一定會的。」
程遇風輕哼一聲,笑得別有深意,他伸出手輕彈她額頭,又順便把睡衣撫平,蓋住腰部。
熱心的村民們上來幫忙提行李,陳年本想拒絕,可盛情難卻,她只好鬆了手。
學生們爭先恐後地捧起泉水來喝,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學生們興高采烈地拉著她去後山看新發現的泉眼。
「這橋啊也是托葉小姐和基金會的福,剛建好不久,之前是木橋,下了大雨,從中間斷成兩截,還把一個放學的學生沖走了。不過好在沒事,這娃兒是個游泳好手,衝出去一段,自己拽了根樹枝爬起來了。」
程遇風打開行李箱,找了一遍,還是沒找到花露水。
「當然。」
陳年和-圖-書站了沒一會兒就中招了,小腿上鼓起了幾個紅包,癢得厲害,她忍不住用手抓了抓。
「沒事,好像有些水土不服。」她偏過頭去乾嘔兩聲。
一路聊著,不知不覺到了村長家,村民們把行李放下后就各回各家了。
最先迎上來的是村長:「歡迎歡迎!」
她雖然不善言辭,卻做得一手好菜。
大家吃著糖果,個個眉笑眼開,一口一個小葉子姐姐不知道叫得多甜,陳年很快和他們打成一片。
校長站在他身後,笑出了一口白牙:「葉小姐,這一路過來辛苦了吧。」
尤其是鹹鴨蛋,鮮香流油,出奇地美味。
她把夢的內容告訴他,又感慨說:「我有一種強烈預感,它肯定會實現的。」
「叔叔,叔叔!」
陳年苦著臉:「我記得應該有放進來的。」
可是,許多次的經驗告訴她,晨間的男人最是敏感,撩撥不得,只怕惹起了火,最後沒辦法滅。
村長摸摸頭,憨厚地笑了。
村長說著,在橋上蹦了兩下:「嘿嘿嘿!老結實了,再大的水也沖不垮!」
村長媳婦把早餐煮好放在桌上,不知道客人的口味,她特地準備了兩種早餐,兩大碗玉米糊糊,一盤蔥油餅,一鍋白粥,一盤醬黃瓜和鹹鴨蛋,分量都很足,陳年每樣都嘗了點,味道都很不錯。
陳年:「……」
陳年的名字他們並不熟悉,但孩子們口中的「小葉子姐姐」整個村的人都耳熟能詳,每個學期開學之初,從遙遠的a市會有大批的衣服和文具等生活以及學慣用品寄過來,孩子們人手一份,後來還成立了聽都沒聽說過的什麼助學金和獎學金。
要不,還是算了吧?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小雨。
村長媳婦是個瘦弱的中年女人,和*圖*書皮膚黝黑,發如枯草,是長期戶外勞作累積下來的痕迹,見到有客人進來,她笑了一下,神情中難掩羞澀,許是太久沒見過外人的緣故。
陳年被一片吱吱喳喳聲圍住,她點點頭:「真的。」
有個扎著衝天辮的小女孩說:「小葉子姐姐,我們守了很久,誰來都不許他喝,這是特地給你留的。」
「好不好喝?」
「葉小姐,真的太感謝你了!」
程遇風拉住她的手,眸色轉深:「上個月的月事來了嗎?」
「你剛剛想做什麼?」
她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把自己曾得到過的以同樣的方式傳遞出去。
「怎麼哭了?」程遇風揩去她眼角的淚,「做噩夢了?」
原來之前在村口列隊等待的還有十個學生代表,知道陳年要過來,他們特地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把臉蛋和小手洗得乾乾淨淨,手裡還提著雞蛋、魚和青菜,打算給她當見面禮。可惜,等了很久也不見人到,時間太晚,孩子們的作業還沒寫,明天又要早起上學,校長和村長商量后,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今晚也是在村長家住,客房一早就準備好了,看起來很是整潔乾淨,被褥也新曬過,散發著一股好聞的味道。
「好了。」校長說,「同學們該回去上課了。」
不難想象, 一經推廣,將來會有無數盲人因此受益。
今天是周三,他們要去w市偏遠山區的慕昭希望小學看孩子們。
懷孕了?
「熱烈歡迎小葉子姐姐!」
陳年把包里的大白兔奶糖拿出來,有個膽子稍大的男孩走過來,她往他手裡放了一把糖,還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
學生們都有些靦腆,雖然和陳年有過書信往來,但這次是第一次見面,大家都露出怯生生的表情,一副想靠近她又和_圖_書不敢靠近的樣子。
「幫、幫你蓋被子啊。」
見陳年和程遇風出現,列隊站在門口的學生們在老師的指揮下,齊齊鼓起掌來,掌聲雷動,驚得樹枝間的鳥兒四處紛飛。
「橋好了,我們家長也都放心了,不然下雨天總要提心弔膽的。」
大家都有些不情願,紛紛把視線投到陳年身上,校長哪裡不知道他們的心思,笑呵呵地說:「連你們的小葉子姐姐的課你們也不願意上?」
走了二十分鐘左右,村長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習慣性把手在褲子上蹭了蹭:「過了前面這座橋就快到了。」
陳年抬起下巴:「這麼相信我啊。」
「年年?」程遇風輕晃她肩膀,「醒醒。」
幸好,村長媳婦體貼地送來了兩盤蚊香。
不等陳年回答,村長又說:「長途奔波一定累壞了,都上我家去,我婆娘早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從見面到現在,陳年聽村長說過許多次謝謝,她笑了笑:「村長不用這麼客氣。」
「是啊是啊,你快喝吧。」
泉眼在山壁上,潺潺流出,水質清澈而乾淨。
抵擋不住孩子們的熱情,程遇風自然也是應下。
陳年笑眯眯的:「程先生?」
還有一件事也怪新鮮的,成績優異的孩子們除了獲得獎狀外,還會額外有十斤豬肉或兩箱牛奶的獎勵。
唯一的落地扇也被搬了進來,呼呼呼地吹著,窗也大開,夏日涼風涌涌而入,陳年站在窗邊,深深吸了一口山裡獨有的清新空氣,只覺得肺腑間一片難以言喻的舒暢。
陳年準備的課程是兩個物理小實驗,一個是「在水中變彎的筷子」,另一個是她拿手的「太陽爆米花」,程遇風事先沒有準備,只好給大家講述和飛行有關的趣事。
窗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小男孩和_圖_書的聲音,應該是村長家的兒子,要出門上學了。
陳年剛走上石橋,忽然感覺有些反胃,她輕撫著發悶的胸口,緊皺眉頭。
村長熱情地招呼他們快吃,陳年也是餓壞了,難得吃了一碗半的米飯,湯也喝了滿滿一碗,村長媳婦見狀直衝她笑。
「哇哦,太棒了!上課上課!」
吃過早餐后,村長帶著程遇風和陳年去學校。
美中不足的是,山裡蚊子也很多,而且咬人特別狠。
原本只有六十一個學生的山區小學,如今學生人數已經增加到一百三十五人,新增的學生中,女生佔了很大比例。
「是嗎?」程遇風的語氣透著滿滿的懷疑。
對實驗室的所有研究員來說, 「感光器」只是階段性勝利, 後面還有更高的山峰等待攀登,他們一刻也不敢懈怠, 兢兢業業, 腳踏實地。
村民們的普通話說得磕磕絆絆的,說不上兩句就習慣性換回了本地方言,陳年聽不太懂,走在她旁邊的校長把大概意思翻譯了出來。
那段時間他剛好在國外出差,陳年也忙於實驗室的研究,還以為是壓力太大什麼的導致月事異常,畢竟以前不是沒有過先例。
村民們是擔心只有這幾個人迎接會怠慢了遠道而來的客人。
陳年夜裡做了一個夢,夢見二代「感光器」誕生,實驗對象如願以償地看到了周圍動態的一切,他淚流滿面地跟家人相擁,發出沙啞的嘶吼:「我終於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她身旁的小女孩指著程遇風問:「這位帥叔叔也會給我們上課嗎?」
山水相送。
「好了,起床吧。」程遇風說,「吃完早餐,我們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圍觀的其他人見狀,一窩蜂地湧上來,把小手舉得高高的:「小葉子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