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見到他了?」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怎麼樣?」
我將隨身衣物塞入帶來的一口箱子,安安靜靜地穿過走廊,搭電梯下樓,攔街車直奔火車站。
他仍時不時地給我打電話。
遠遠望過去,一道黑色西服的頎長身影,不疾不徐地走上台,勞家卓微微鞠了一躬,然後恰到好處地對著賓客和攝影機微笑致意,舉手投足之間是愈發無人可及的謙和優雅。
梁豐年望了我一眼,這位上得總裁室下得計程車文武雙全無所不能的勞通集團高級助理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映映?」他重複一句。
酒店的房間里,有一些提早結束了工作的同事湊到一起,熱烈地討論起晚上的散夥餐會。
世界這麼大,我的身心都躲不掉一個勞家卓。
四年前唐樂昌將我送至威尼斯后,隨後返回美國讀書,我媽媽過世我離開意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失去了聯絡。
我捧著酒杯走開了。
勞家卓不再說話,只是維持筆直的站姿立在我身前,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我的臉龐,我以前從來不曉得他有這麼絕寒氣逼人到令人無法拒的壓迫之感。
勞家卓看著我身旁的唐樂昌,臉上的神色慢慢轉暗。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低聲說:「或許他不會來,那我早已死去。」
我混在幾個興高采烈的姑娘中間,隨著馬莎莎走到宴會一角的一方圓桌前,老闆陪著幾名男子坐在一組沙發內,我環視了一圈,席間並沒有勞家卓,心下稍微安定。
我全身一震。
梁豐年只好又端起酒杯。
我那時因為服用藥物,整張臉都是浮腫的,我不願見他,對他從起初的沉默無言到後來崩潰至大吼大叫,他只是見過一次我發作的樣子,至今心有餘悸。
第三日傍晚輪到我休息,我從酒店出來搭車去了機場。
我怔怔地望著眼前緩緩走近的冷峻奪目的男人,眼前的一切事物,都開始緩慢旋轉。
我走出房外,是唐樂昌匆匆尋來:「映映,勞通銀行是本次達沃斯合作機構,聽說他的行程原本是論壇峰會結束后直接返回香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他要過來。」
我看到車上下來的人。
我們結束了迎賓工作,馬莎莎讓我們就地解散,我站在大廳門廊外,聽到裏面掌聲熱烈響起。
唐樂昌對我叮囑幾句,然後穿好大衣,我送他下樓。
我們兌冰塊喝光了幾杯酒,情緒漸漸放鬆下來。
時光彷彿靜止,又恍如緩慢切割的電影長鏡頭。
第二日的閉幕上,勞家卓作為中方的融資代表,上台做了一個簡短的發言。
勞家卓站在我身前開口說話:「映映,我們到樓下坐一坐。」
我冷靜客氣的聲音:「不敢當,梁先生青年俊賢,我佩服得很。」
馬莎莎領著我們一組八個人,基本都是附近大學的留學生,一天工作大約七八小時,負責的是在前台接待客人以及陪同重要賓客,如果針對某個項目有合作的意向,可以和-圖-書找該公司的負責人商談,不過這項工作由另外的專職翻譯來做,所以我們這群女孩子主要是出售笑容色相,然後才是兼職做翻譯。
梁豐年神色更加奇怪,轉過身去:「彼德,你認識她?」
兩人走到台階上,卻並不上來,而站在台階上注視著不遠處。
他微微苦笑:「或許你們當時只是一場誤會,他或許會改變主意……」
我換上那件衣服,身體被緊緊包裹得好像一個果核。
我悄然轉身離開,在走廊中聽到他的聲音,那麼低沉優美:「尊敬的駐蘇黎世兼駐列支敦斯登公國總領事梁建全先生,尊敬的中瑞各位商界精英代表……」
身形高挑的男子,深灰大衣,眉目分明,冷冽的東方臉孔,助理接過了他手上的公文包,兩人低聲交談幾句,隨後拾步走上紅毯。
「不用麻煩,」我說:「我提前定好了票,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而已。」
藝術節閉幕式之前的那日傍晚,深冬的雪花漫天飛舞,酒店附近的建築和街道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積雪。
文娜也扯住我,不解地問:「映映,你怎麼了?」
唐樂昌大步上前揉我的的毛線帽子,然後將我一把扛起來:「映映!」
「映映,」勞家卓說話,卻只對著我:「我們到樓下坐一會。」
藝術節設在一個五星酒店,飯店正門飄揚著一面巨大的五星紅旗,時逢中國農曆新年,大堂內懸挂大紅燈籠,整個展廳都被古香古色的中國摺扇,屏風,和書法布置得古意盎然。我抵達后看了一下相關的合作單位,有蘇黎世州政府的負責經濟和環境的委員,還有中瑞合作管理培訓項目負責人,國內參与的有好幾家高新科技和新能源發開的公司,這已經是一次中瑞合作的高規格商務洽談。
我漠然看著他,並不說話。
這時有人敲門,門外有女孩子說:「嘿,映映,你的英俊男友來了。」
卻已經是咫尺天涯的陌生人。
我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僵冷著臉:「我不知道。」
「勞先生——」這時有男子洪亮的嗓音遠遠傳來,接著是一群人從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快步走出,面上都帶著熱氣的笑容:「貴賓到來,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半個小時后,我登上火車,離開了蘇黎世。
唐樂昌此行是陪同受邀前來的官員參加某個論壇會議,在和我吃過一頓晚飯後便驅車前往達沃斯,我需返回繼續工作,我們約好等他工作結束,在蘇黎世再聚一聚。
我笑著對他揮揮手。
唐樂昌疼惜地說:「不,你做得已經足夠好。」
「她沒有必要和任何人會面,」這時有人的手扶住的我的肩膀,透出令人安定的溫暖,唐樂昌的聲音在喧鬧的背景中顯得異常清楚:「除非她自己願意。」
我低著頭站在帷幕的後面,聽到大廳飄來的談笑聲,酒杯清脆碰撞聲,還有清脆玲瓏的管弦聲,老闆附庸風雅地安排了一個中https://m.hetubook.com.com國姑娘在彈古箏。
「好了,」我踢踢他的椅子:「何來這麼多婆媽感慨。」
一群人擁簇著他往大廳裡邊走。
「過得好不好?怎麼會來這裏做翻譯?」
唐樂昌說:「無論如何,牛奶已經被我打翻了。」
唐樂昌攏了攏我的肩膀:「我在客房等你。」
站在車前的那人回頭望了一眼酒店大門,他的臉我見過一次再也不會忘,是梁豐年。
「走啊——」張彼德訓斥他:「再不走以後死得難看——」
我對著勞家卓:「走吧。」
我驚駭過度,只覺手足發涼。
他的臉龐是致命的毒藥,令我一次又一次的萬劫不復。
唐樂昌那時在喬治敦讀外交學院,課業也非常的忙,但他堅持寫郵件給我,我們間或也會見面,大約每年一次。
我冷笑一聲,推開椅子,起身離去。
我享受著他熱情擁抱:「好久不見,你好嗎?」
我們站在酒店的大門前,文娜趁著空閑的當兒正和我聊追求她的一個法國小夥子的故事,這時一輛組委會的禮車出現在酒店大門,我們並排站直身體,露出笑容站在門口。
勞家卓恍然伸手,握住了我擱在桌面上的手。
最後一次見他時,我已經通過了教授的心理評測,決定搬到博登湖畔。
「我是不是很糟糕?」我苦笑著看著唐樂昌:「都這麼多年了……」
他的眼光一直在凝視我,若有似無的,卻又徘徊不去的。
唐樂昌畢業之後在比利時大使館工作,他此行有車過來接,我們上了車,往城裡開去時,高速公路上正在交通管制。
「嗯。」我含糊應了一聲。
唐樂昌接到電話即刻說要來看望我,被我強烈否決,但他堅持要來。
我盡量不去碰酒杯。
他身上是宴會應酬的正式穿著,打扮工整,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露出光潔飽滿額頭,我看到他的整張臉,是我在漫長的時光中無數次印刻過的輪廓,時光待他無比寬厚,四年的光陰並未在他臉龐留下任何痕迹,除了更加的沉穩強勢,他愈發的英俊光鮮。
「沒什麼事。」我淡淡地說。
我對她笑笑不說話,倒了一杯水翻出吞下藥片。
我緩慢開口:「勞先生,我並無需要同你彙報我的生活。」
他深深地擁抱我,語氣有絲哽咽:「你堅強得令我驕傲。」
他原本冷漠平靜臉上顯現出異常急切的神情,手下意識地朝我伸出。
「不要緊,我手上有資料,你回去看看,沒多大問題。」師姐將一大疊紙張塞到我手中:「映映,拜託你了。」
一個一個笑顏如花的女孩子上前來,微笑,寒暄,喝酒,一直到最後一個,老闆拉著我:「來來,江同學,這位是勞通集團總裁室行政助理,梁豐年先生。」
那視線要灼傷我皮膚,我別過臉不再看他。
勞家卓低聲說:「這幾年,你一直在哪裡?」
我茫然地轉過頭。
一輛豪華的轎車碾過雪地,緩和圖書緩駛入酒店前的寬敞車道,然後平穩地停在樓下。
我還是給他打了電話。
「梁先生和江同學認識?」老闆見風就是雨,立刻興緻高漲:「他鄉遇故友,天大喜事啊——」
在角落裡安靜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侍者上前輕聲問候,然後遞上餐單,我彷彿身處一個真實的噩夢。
兩個男人從車內跨出,我看到他們胸口掛著的工作牌,紅白菱形的醒目標誌。
他目光凝視在我臉龐,那麼專註深邃,簡直要把我的臉望出一個窟窿來。
他見過我最凄慘醜陋狼狽不堪的樣子,我從此之後反而能夠對他自如坦誠。
馬莎莎欽點我們每個人必須出席,算加班費,我躲無可躲。
梁豐年不解地說:「她不是工作人員么,怎麼問什麼都不知道……」
我已經多年沒有出席過這樣的場合,平日接觸都是在同學之間的聚會,大家都是寬衫仔褲,對著食物大快朵頤,如今眼前的人人莫不|穿戴得講究,端著一杯酒,優雅的輕聲細語。
「映映,你好美。」文娜嘰嘰喳喳,過來戳戳我胸部:「你怎麼可以那麼瘦,胸部還飽滿得過分?」
我沒有答他。
我們搭電梯從頂層下到咖啡座,一路無言。
「今晚還要工作?」唐樂昌看著我的穿著。
我挑燈苦讀了幾夜的單詞,然後和幾個在當地留學的中國女孩子一起坐火車去到了蘇黎世。
我聽到身旁的女孩子低聲談論著他,蠢蠢欲動地要上前敬杯酒。
「映映,」唐樂昌忽然望著我說:「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當時帶你離開,到底是不是——我做錯了?」
我不說話,勞家卓也沉默。
我怕我會在下一刻就瘋掉。
他久久握著我的手,端詳我的氣色,然後放輕了語氣問:「映映,你好嗎?現在,還需不需要——」
我倏然站起,看著他左手無名指上熟悉得刺眼的指環,一字不差地背出我醞釀了無數個日夜的台詞:「勞先生此行來瑞士是公幹?蘇黎世景色甚佳,太太有否陪你一起過來?」
我們在房間中坐了一會,我抽完了半包櫻桃煙,方稍稍鎮定下來。
「走了。」張彼德推推他。
我垂眸看著手中的酒杯又再次被盛滿液體。
唐樂昌說:「映映,要不我請假,送你回康城?」
我笑笑就過。
在機場出境口,高大帥氣的男人推著行李車從出來,臉上是熟悉的燦爛笑容。
我對他微笑:「沒事了。」
想想也是自然,他如今身份何等尊貴,這種宴會自然無需親自應酬。
到晚上時工作人員更是鄭重其事地給我們幾個女孩子一人發了一件旗袍。
我悄悄走開,站在角落裡去端詳一盆蘭花。
跟在他身後的人覺察到他的舉動,梁豐年走近了一步低喚:「boss?」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候,馬莎莎安排我們幾個女孩子去給勞通集團的客人敬酒。
我只覺一陣悲從中來。
我只靜靜地聽著。
這時有人在他身後拍了拍肩膀,m.hetubook.com.com張彼德久違的臉龐出現在我面前,他對我擠擠眼,露出一個絲毫不見生分的笑容:「小映映,好久不見。」
唐樂昌陪同我回到酒店房間。
我站在大堂的門前,和我搭檔的是文娜,一位來自大連的漂亮女孩兒,在德國讀風能工程,她活潑大方,我們這幾天一直合作得不錯。
我從未聽他提起過,難免有些震動:「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聲音是誠摯的:「唐樂昌,謝謝你。」
已經是接近於失態舉動。
他靠近了一些,身上蓊蔚洇潤的香氣淡淡襲來,令我四肢麻痹動彈不得。
他捏住我手腕,溫和的嗓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映映,你必須和談一談。」
我轉身欲走。
我據實以告:「我的詞彙還不足夠完全翻譯古典文化。」
我被一大堆人擠到在玻璃門邊的角落裡,大腦一片空白,極力控制著自己拔腿而逃的衝動。
他剛剛接到電話,臨時有公事,他今夜需返回。
縱使自傷七分,我都要拚死全身而退。
我花盡畢生氣力,只為了抵擋他的一招。
只是半片鎮定劑。
我內心驚濤駭浪翻湧,面上卻只余遲鈍沉默。
助理跟在他的身後,低聲靠近他輕聲提醒一句。
大廳中的許多人紛紛迎上前。
身後的文娜推了我一把,我機械地跟著她輕微鞠了一躬,耳邊是她甜美的聲音:「歡迎光臨。」
我簡直要落荒而逃,但滿堂都是衣香鬢影的人影,我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抬起頭來:「你好。」
在第一日工作時我發生過一次偷偷躲進洗手間查閱資料的丟人慘景,但總算勉強能應付了下來。
這時我聽到耳邊有人問:「請問幾樓有咖啡室?」
男子身後的人跟著熱情地紛紛說:「歡迎歡迎。」
他臉色驟然發白,望著我頓時緘默。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突然朝前跨了一步,我慌忙倉惶地後退,站到了幾位同事身後。
「沒有必要。」我已經邁開腳步。
我點點頭。
躲在黑暗中獨自呆了一會,我正打算去找馬莎莎告辭,這時宴會大廳出現了騷動。
他面容微微黯淡,眸光中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華流轉,卻最終只說了一句:「我一直在找你。」
「什麼嘛,搞得跟陪酒小姐似的。」文娜似真似假和我抱怨,卻仍是笑嘻嘻地換上那件旗袍。
傳媒公司的老總陪同著駐蘇黎世總領事,將勞家卓一行人包圍,熱氣寒暄和談笑聲,引得過往的賓客都在不斷張望。
「好的,我工作剛剛結束,去樓下餐廳吃點東西,」唐樂昌見我神色平靜,也略略放下心來:「映映,我一會過來找你。」
我轉頭看了一眼,隨即調回了目光。
唐樂昌落落大方伸出手:「勞先生,幸會。」
從火車站出來時,蘇黎世大雪茫茫,我們上了接待的巴士,驅車前往酒店。
是張彼德陪同著勞家卓出現在旋梯口。
我身上穿著套裝,胸前還佩著工作牌,態度如此囂張,梁豐年不https://m.hetubook.com.com禁皺了皺眉。
藉著幽暗燈光,我望了他一眼。
我穿過了古典的悠長展廳,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毗鄰蘇黎世的一個小鎮在舉行世界經濟年會。
穿著制服的司機下來,拉開後座的車門。
勞家卓回過神來,面上卻無一絲笑容,只客氣地欠身和領頭那名男子握手:「謝謝。」
經過這些年的變故,我們之間年少時那年的兒女情長小情思已仿若隔世,他始終維護關愛我如同親人。
梁豐年趨身迎上前。
我深深吸氣,勉強吞下了半碟冰鎮魚子醬,才把情緒壓制了下去。
勞家卓伸出手,冷淡地和他握了一下。
唐樂昌笑吟吟地說:「見你一面真不容易,真高興你給我打電話。」
勞通此行來的人不多,但都是高級管理層,態度都很客氣,張彼德也不在座中。
我們陌生得連寒暄都找不到言辭。
「在歐洲?」他暗啞溫柔的嗓音傳來。
我鄭重地說:「我始終感激你。」
勞家卓無意抬眼一望,然後在瞬間定住了腳步。
我搖搖頭:「好了……」
「嗯。」我點點頭,抬腕看看表:「準備開始了。」
我看到馬莎莎已經往這邊走。
「江小姐,你隨意,隨意。」梁豐年有些結巴,然後舉杯喝光了那杯酒。
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他工作的場合。
我返回樓上,藉著微醺酒意,吞下安眠藥,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勞家卓整個人怔怔立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手一直在抖。
勞家卓臉色愈發陰鬱。
梁豐年此時方認出我來,驚詫一聲:「江小姐,原來是你!」
老闆又瞎起鬨:「梁先生得回敬我們美麗的小姐一杯!」
我在康斯坦茨大學認識的一個師姐,研究生畢業之後在蘇黎世工作,幾個禮拜前蘇黎世政府和國內一家文化傳媒公司籌劃聯合舉辦一年一度的中國文化節,需要中國女孩子充當翻譯接待賓客。
展會最後一日蒞臨的貴賓竟然是勞通集團現任全球總裁,據悉勞家卓將會出席明日的閉幕式並發表演講,晚上主辦方特地在酒店頂層舉辦了一個歡迎宴會。
直到西蒙尼告訴我上次那位送我過來的男孩子尋到了威尼斯他的家中。
唐樂昌說:「映映,你若不想去直接和他說。」
又有人上前撐開黑色的傘。
他比四年前瘦削許多,但氣勢更加冷硬,強勢如帝王。
一會有人站在我身旁,低聲喚我:「映映。」
接待的工作人員給我們介紹了我們的領隊,國內來的一位公關公司經理,她自我介紹叫馬莎莎。
她原本接下了這份工作,誰知道在展會開始前幾天,她丈夫臨時生病需住院開刀,她急急找到我來頂替她。
氣氛變得莫名其妙的劍弩拔張。
「小姐?」梁豐年站在我跟前,又用英文問了一遍:「請問咖啡室在哪兒?」
他堅持要送我回入住的酒店,我們從車上下來時,一起工作的女孩兒見我們神態親密自然,忙不迭鬧著取笑:「映映,你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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