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
第七章 前世記憶

在他生命即將結束的前一刻,他下了賭注,一個必贏的賭注,來證明他曾經活過一場。
這個少年微蹙著眉,稚嫩的臉龐,分明是年輕時的芳華。芳華的身後站著一襲白袍的男人,只是柳枝濃密,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聽到一個柔軟的聲音近似哀求地說:「華公子,請替我醫治我的相公吧。」
門開了。
原來,一個人真的會寂寞。只有短短的一天,我便不適應了,芳華這五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小傢伙似乎對他的髮絲更有興趣,胖乎乎的手指,將青絲纏繞了一圈又一圈,掌收緊,眯起眼笑著。
孩子的聲音微弱了……
「我就說嘛。」芳華笑了,「這紅蓮一定是送給我的。」說完鬆手。啪的一聲,小傢伙又光榮地落水了,激起水花無數。
他說,因為是你的孩子……我才救。
我在那間屋子裡待了大半天,拾掇拾掇情緒后,終於找到了鏟子,拎了一壺酒,跑去坡上看芳華。
芳華提著一壺酒,頗有些傷感地拎起酒仰頭灌著,拿袖子抹一把臉,望著屋裡亂竄的小傢伙,嘴角勾起笑,有些自嘲和落寞。
芳華徐徐轉身,僵硬地抱著懷裡哭得已經歇氣的小孩,毫不留戀地走了。那女子獃獃地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
他一搶,小傢伙就收手;再搶,小傢伙委屈,再收。
別人都是割腕自殺,我幾乎每天都要自殺一次。
芳華,你何時才能長大?你別怕我,我是你的韶華。
在黃土坡的另一側,雪卻稀疏了不少,隱隱有化去的痕迹,一小截芳華木漸漸顯了出來。
我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鸚鵡自從那次告訴我芳華被葬在黃土坡之後,便沒了蹤影。我蹲在地上,將腦袋埋在膝蓋間,安靜且無奈地笑了。
自從芳華初現生命跡象后,我都恨不得裹著被褥拎著竹席攜著物什來黃土坡過日子,哪怕多陪他一日一夜也好。
她雖是一身男兒打扮,可我從她說話的聲音就能辮出她是一個女子,一個英氣十足的女子。
芳華,你的手很冷,我來溫暖你。
芳華抬頭,靜靜地望著嬉戲的小身影,竟沒察覺到自己臉上浮現的笑,是那麼的閑淡與從容。
我能體會到他體內的悲傷。
不……準確地說,他比芳華小很多,可這眉宇卻與芳華是那麼的相似。他閉著眼,仿若真的在酣睡。
待芳華驚叫著抽出來的時候,食指上已滿是津液了。
我拎著一壺酒,仰頭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嗆進了咽喉,止不住地咳嗽著……我拿袖子粗魯地抹了一把臉,卻失聲哭了起來。在我生病的這一個月里,就算昏迷著也不忘拉緊弄玉的袖子,讓他取我的血去哺芳華,若是手腕處沒有預料中的疼痛,我便會嚷嚷著大半宿也不得安寧,每次都讓弄玉心疼惱怒不止。
擦不掉,洗不掉,全身黑不溜秋的,原本漂m.hetubook.com.com亮的娃,這下黑炭似的睜著兩隻忽閃的大眼睛瞅著他。
雪地里立著孤零零的一截枯木。本該是紅色的芳華木這會兒長出了四肢,顏色變淺,質地如玉,通體竟比雪還要通透白哲。
畫上的少女笑容搖曳,我身子旋轉著仰頭看著,滿眼滿目都是一個叫勺燁的人。心在此刻驟然縮成小而堅硬的一塊,突突地跳著,突然的疼痛襲得我悲拗不已。我拿手擦著臉,淚卻止不住地淌了下來,潤濕了手指。
我停在西側的一間房前,卻見門上落了一把鎖。我撓頭,然後氣運丹田,揚手一擊。灰濺了我一臉,掌風把鎖碎成了千萬塊,化去不見了。
倘若,那人愛他,就一定會尋來此處,悼念他或者給他續魂。
他徐徐轉身,消失在一片茫茫的白雪中。
他袍子也未來得及脫,一腳淺一腳深地跨進了水裡,挽起了袖子,逮著她就開始洗了起來。
「我該把你還給她嗎……」
可他,為何會這麼悲傷?因為,這場愛註定是強求……
過了三個月。
弄玉下山後,我便把所有通往這兒的路全都封了。
「你幹嗎,幹嗎?」芳華也斜著眼,揪著她的小衣領子。她還在撲騰著水,繼續鍥而不捨、意志堅定的狗刨式游泳。待他從水裡將她揪出來后,小傢伙渾身濕漉漉地淌著水,手裡卻多了一朵紅蓮花。
或許是血氣不足的緣故,我早已沒有月事了,不過這有什麼關係。
一聲嘆息從芳華身旁傳來。
芳華長吸一口氣,說:「這會兒就算連你的親娘怕也不認識你了。」末了他沉默了,或許不認識也好。
埋在土上的芳華已經長出了五官,不僅有小手小腳,渾身上下都是白乎乎的,用手一戳,軟綿綿的感覺。
芳華,你總能在我最寂寞的時候給我感動,但這份感動卻讓我更加寂寞。
當然,我不敢耍流氓,因為他會害怕。
「她怎麼了?」芳華的視線緩緩地落在了那小孩子身上。
師父,勺兒已經記起了釀酒的全部秘方了,可再也沒有人陪我一起喝了。
「小兒一直哭個不停,我也不清楚。」女子手忙腳亂地哄著孩子。芳華從她懷裡接過孩子,淡淡地說:「小傢伙也可憐,想必你相公把體內的毒一併帶給她了。孩子我救了,其他的我不管,你另請他人。」
我咬著袖子,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利劍,在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血汩汩地涌了出來,濺在了他腳下紮根的土裡,空氣中盪著咸膩的腥味,我咬牙又擠起血來,身子倚在土坡上,一手揚著讓血能更好地淌下來,另一隻袖于卻捂住了臉,側頭閉眼,不敢去看。
倘若,那人不愛他,那麼……為了唯一的孩子,那人也會用自己的血哺育他救他重生,只有這樣……重生的芳華才能憶起前塵往事,才會知道孩子和-圖-書放在何處。
小孩像是聽懂了,把眼眯了起來。
終於發現自己啃不來布料了……小傢伙疏淡的眉蹙著,扁嘴,又直接啃著他不請自入的手指。
等我,我會回來找你的。
風很大,地上有一大一小兩行腳印。
天氣雖然轉暖了,但是我的身子還是沒有先前那般好,手腳總是發涼。不過所幸我還有深厚的內功和弄玉留下來的那些藥丸,身子總算沒全垮掉。
四周很安靜,只有白茫茫的雪光。
風雪夾雜的日子,芳華咳嗽著牽著一個打扮得乾淨整潔的小娃,腳步有些虛。
昏黃的燈下,芳華一手托著臉頰,眼神也格外溫柔。他怔怔地望著小傢伙,像是憶起了什麼,臉上黯然失色,眼角下的痣殷紅得分外驚心。
芳華俯身,拿手輕輕點著她的小臉蛋,自顧自地說:「我活不太久了,若留著你……」
小傢伙蹲在地上,拿著剛做好的空竹與撥浪鼓,玩得不亦樂乎。
陽春三月,柳絮紛飛,水波粼粼。
小傢伙望著芳華的袖子,咿咿呀呀抓著啃。
涼風吹得我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我起了身,拿袖子擦了把臉,朝掌心裏呵了口氣搓了搓手:「得了,找鏟子,不然芳華該等急了。」
案上一隻大木盆被掀翻在地,地面上已被濺濕了一大塊。她表情有些怔,傻傻地看著芳華,想哭卻又憋了回去。那白|嫩豆腐一般的臉蛋一會兒紅一會兒黑,生動極了。
他穿著白狐毛的氅,遮住了大部分的臉,唯獨眼角下的淚痣墨黑一粒。他的眼神含著憂傷,不舍地摸了摸嚼糖的小傢伙。他淺笑著將小孩交給了破廟裡的一個老乞丐,低頭從袖子里摸出了所有的銀兩,放在那個乞丐的手裡。末了,他又想了一下,把狐氅罩在小傢伙的頭上,小傢伙暖和得不得了,只從毛茸茸的狐氅里露出了大眼睛。他蹲下身子,摟住了她,想說什麼,又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咳嗽了數聲。
外頭的雪有了融化的跡象,我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便準備幹活了。
腦子裡白光一片,然後我便暈厥了,做了一場夢。
「原來……不是送給我的啊。」某芳華臉上有難得的失望表情,突然小傢伙感到自己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速下降,離水面只差幾寸了,胖乎乎的小手忙把紅蓮送了出去。
屋內。
「咦。」芳華蹲下,掰開她的嘴,「長牙了。」
我蹲在地上,直直地望著,拿手去刨著……然後我差點兒驚得說不出話了。
我仰著頭。
酒壺倒了,黃土貪婪地吸收著香醇的液體,也衝掉了淡薄的融雪,土裡卻沒有顯露出令人熟悉的紅色芳華木。
黃土坡上的小草萌了新芽,風一吹便處處瀰漫著花香。我倚著墳看著他,簡直是越看越歡喜,也顧不上其他了,由席地而坐改為趴在地上,悄然湊近望著他。這些日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傢伙臉上的輪廓從模糊變清晰了,他有一張漂亮精緻的面孔,幾乎與芳華一模一樣……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烏雲,穿著單薄衣衫的芳華跌跌撞撞地來到黃土墳前,頹然倒地,自浴火海,化為一截枯木。熊熊烈火吞噬他身子的那一瞬間,我讀懂了他的傷悲。
一陣大霧襲來,白茫茫一片,待霧消散后,這一切也由模糊而變得清晰起來。屋裡的一切布置也都沒變,只是小傢伙似乎長大了,頭上扎著一個衝天炮,穿在身上的小馬褂都長及拖地了,她只顧撒著腳丫在屋裡踉踉蹌蹌地走著。
這麼久了……我還是有些怕看這鮮紅的玩意兒。
小孤墳幾乎是被雪埋了。
芳華沒有理她,只是怔怔地望著遠方。
那女子站了許久,突然懷裡傳出小孩的哭鬧聲。
「送給我的?」
他有著不甘心……為了一個不能愛的人,他在寂寞的宅子里虛度了許多美好的光景。
這些紙上千篇一律,畫的是同一個人,薄紙隨風輕輕地飄……那上面的人或哭或笑、俏皮張揚、耍賴……男袍,女相。
風一吹,他獨有的芳香便瀰漫在我周身,仿若那個人還在我身邊。他說,勺兒……你釀的酒是我喝過最好喝的,不知明年此刻我是否還能再嘗一嘗。
他心疼有什麼關係,只要芳華被喂得飽飽的,茁壯成長就行……
芳華這才正顏,走近了,替了一眼木盆,逮著她聞了一下,忙將小傢伙夾在腋下,一把扔入後院的碧池裡。
小傢伙被一團東西潑得濕透了,手上還死擰著一個布團,扎著小馬步。
終於,他將那人的孩子交給了別人,將她悄無聲息地放在了一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有風從門縫裡鑽了出來,門吱呀一聲便開了。
她有些無措地哄著孩子,末了低聲說:「我縱然是得罪了你,卻不要連累旁人。」
時光慢慢地在二人身上流淌而過。
「說到哪兒了。」芳華四處望望,把滿是口水的手往身上擦了擦,「若是留著你,她遲早會來找我。每次都是我等她,我也想讓她等一次。你說是不是……」
芳華倏地起身,拔高了聲音:「你相公哪怕是病到只剩一口氣了又怎樣,我華某人就算能治百病,也不會管他的。」說罷便別開了頭,平日里那麼溫潤的人,卻也會因為氣急敗壞而漲紅了臉。
庭院的梧桐樹下還有我上次與芳華一起釀的酒,他生前極愛喝酒的,冬天溫度寒冷,他一定受不住,我得帶一些給他解饞,不然他又得怨我了。我嘴角微微勾起了笑意:「哨兒,你知道鏟子放哪兒了?」
他走了幾步,俯下身子,拉住小傢伙的衣袍。那娃兒直勾勾地望著他,小秀眉一蹙,有些橫眉冷對。
看來老天爺在相助於他……這個小傢伙終究是被自己帶親了,若再被人從懷裡掏走m•hetubook.com•com,還真比割肉還痛苦。
樹蔭下,芳華眉宇間的愁卻仍舊沒有化開,他貪戀地看了一眼懷裡的小孩,輕聲笑了,笑得卻比哭還要難看。
「你啊,什麼不好玩,偏弄我才配了一半的藥方,這下可好,髒兮兮的……這一身黑的玩意兒要怎麼弄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芳華眼微眯著,有些昏昏欲睡了,卻在此刻聽到清脆的聲響,他轉身一看,不禁有些失笑。
當我的病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弄玉卻精神恍惚起來了。他似乎一直沒能從那日芳華帶來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當我勸他下山時,他竟很順從地依了我。走的那天,他從包袱里掏出了許多葯,說是要留給我。這些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與藥丸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有許多珍貴的藥丸我是知道的,只有貳兒和叄兒才配得出來。
我的頭好暈啊。
「你一點兒也不像你的父親,也不像你娘親……」芳華趴在床上,拿手指戳著小傢伙的臉。

世間窺視芳華木的凡夫俗子太多了,我只想用我餘下的所剩無幾的時光,好好地陪著他,只與他一人生活。
他笑,小娃也笑。兩人不知道在樂什麼,反正總不會是因為一件事。
這是芳華的前世嗎?
風很輕柔,我的手臂無力地垂在芳華的身旁,指間有些涼意,體內的溫度都隨著血一併流走了……我聽到了細微的呼吸聲,腦子裡頓時一陣空白。我詫異地側頭,卻看見那個小傢伙雖是一副睡著的模樣,卻嗅著嗅著,舌在我的手腕上吮了起來。在我體會到溫軟的觸感的同時,他一邊貪吃著,一邊搖晃著腦袋……一副昏昏沉沉的小樣。
他卻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擁著,輕拍了一下,埋入肩頭輕聲說:「你父親終於死了……你知道嗎?」
我獃獃地望著他。
我的手輕輕地觸摸上了他的臉。他的眉微蹙著,像是被打擾了。我抬手微抖了一下,緊張地望著他,結果只是虛驚一場,他那疏淡的眉卻又舒展了。
一江春|水,愁悠悠。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氣,跪坐在地上發了會兒呆,望著他,揚眉笑了:「你一定餓了,等著……勺兒給你好東西吃。」
宅子里,芳華坐在庭院,削著木頭,冥思了一會兒,便拿著小刀雕刻了起來……
他一直等著,盼著,卻在無聲無息中交出了自己的生命。
街上喧鬧極了,()集市上來往的人很多。小傢伙被芳華拉著,亦步亦趨,走得不情不願的。
這是一場能預見結局的賭注,他不再是默默忍讓和付出的一方……
一陣溫暖濡濕的聲音傳來,酥麻麻的感覺漸漸從傷處蔓延開,卻又有一股氣在兩者交匯處涌了進去,心裏湧上莫名的情愫,視線里一片模糊,我發現有無數個片段在腦海里交錯紛亂……
芳華,你終究是要回來了……
我的眼眶有些熱……
我渾渾噩噩地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進去,竟不知身在何處。眼前一片明晃晃的宣紙掛在屋樑上,垂了下來……幾縷陽光傾瀉而下……灰塵揚起……
入冬后,下了第一聲雪。
她死死地盯著小販,他們攤位上擺著五花八門的玩意兒。芳華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手悄悄地掏了一會兒,斜了一眼為數不多的銅板,悄悄拉她走了。
可他,為何會這麼悲傷?因為,這場愛註定是強求?
今天很暖和,我俯身穿了鞋下榻,推開了門,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有股莫名的感動。
一時間我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我也顧不得畏寒,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頭拿袖子捂住眼,淚卻濡濕了衣料,恍若是夢一場。
自那日之後,我病了一個月,幸虧弄玉醫術高明,才幫我撿回了這條命。我這破身子在他的調養下,竟也生龍活虎了。小李子因有急事回宮了,他走了也好,若能讓在殿上望眼欲穿的韓子川死心就更好了。被情重傷的芳華木已化為紅色,不久便會化成人形,他再也盼不來能解萬世之毒的芳華木了。
半晌,我回過神來,睜開眼,和煦的陽光令人一陣暈眩。我倚著黃土坡與他並排坐著,斜睨了他一眼,又忍不住伸手觸了觸他。枯木上的小手指微微動了動,我眼神柔軟,這才放心了,伸手悄然握住他。
「被愛是什麼滋味……」芳華收斂了笑,眼神黯淡了,抬手抽走了又被她叼在嘴裏嚼著磨牙的腰帶,嘆息了一聲。他徐徐起身,有些落魄地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隨手拿起了一卷書,呆看著書卷上的字,可心思全不在書上。
我的指尖下是柔軟的觸感,片刻的甜蜜與辛酸雜揉,讓我一時承受不來。他是活生生的,不久便能成形。
池裡……那個蓮花燈已悠悠地飄遠了。
小屁孩四肢伸展著,躺在床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口便含住了他的手指,吮了起來。「慢點兒吸,你當是喝奶呀,我的血可金貴著呢。」
一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少年,斜坐在青石板上,袖袍拂入水中,慵懶地俯身將在掌中綻放的白蓮花燈推入池裡。
芳華欣喜了,一手揪著她拎到了面前,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碧池裡,一大一小兩個人在水裡對望著,突然小傢伙一個激靈,轉身來了個笨拙約狗刨式……
或許是因為聲音太過於苛厲的關係,那小孩被嚇得不敢哭了,小臉又憋屈了起來,小手摺騰著想抓女子的前襟,卻又無力地縮成了拳。
我將手搭在竹屋上,跺掉了腳上的雪,衝上走廊,朝一間間的房裡搜去,這屋裡鍋碗瓢盆不缺,鏟子倒是沒有……奇怪了,芳華究竟把它放哪兒了?
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可好……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了,少了我這個什麼事都不會做的主子,他們一定會過得更好。
我一出聲,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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