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怡一眼就認出了那雙舞鞋。
「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大家長了眼睛都看得出來。」
……
雖然她沒想過自己一定穩進，但也絕對想不到……竟會輸給黃嘉麗。
「你怕她變成第二個步檀嫣啊。」姜漫依目光緊扣住她們：「你們窮盡一生，都無法超越的女人。」
在姜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驚訝程度不亞於今天的落選。
早上不是還反鎖門不讓她來參加比賽嗎！
「據我所知，愛斯梅拉最大的老闆，是謝淵吧。」
「我尊重你們的選擇。」姜雨抬起頭，望向了白書意：「但你們這樣做，公平嗎？」
「會是誰啊！」
「那麼我建議你不妨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姜雨同學想進愛斯梅拉，他讓不讓進。」
天知道進入愛斯梅拉藝術中心有多難，萬里挑一都不止。這一次全國選拔，全國那麼多藝術班，成千上萬的學生里，也只挑出了百來個苗子——
聽到黃嘉麗的名字，姜雨腦子有些木訥。
步檀嫣清麗的容顏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她的一顰一笑，於她而言，都是無盡的深淵與噩夢。
說完，她將這雙白色緞面的舊舞鞋，遞到了薛嘉怡手邊。
薛嘉怡激動地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媽媽竟然來了！
？！
所有人回頭望向禮堂大門處，只見一個高個子的瘦削女人走了進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姜漫依走進了禮堂，淺色的毛呢大衣上沾染了霜雪，進屋之後，她摘下了防寒的口罩，露出艷麗的容顏。
台上的姜雨都傻了，她媽媽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還能有誰，和_圖_書肯定是范丹溪咯，誰比她更有資格進入愛斯梅拉。」
說完，她望了眼台下的一眾女孩們。
因此，即便此時反口，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明明都已經達成了默契，為什麼她還是會被淘汰……
「黃嘉麗。」
她們為了最終的推優考核，日夜苦練，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可是……最終卻輸給了所謂的「規則」。
范丹溪還是很困惑，但她身邊的姜雨，卻忽然明白了。
退一萬步，輸給姜雨，她還可以心服口服地接受，但是輸給黃嘉麗這種……要天賦沒天賦，要家世沒家世的，憑什麼！
「我什麼意思，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什麼鬼！怎麼輪都輪不到她吧！」
剛剛和白書意對峙，她都沒在怕的，這會兒竟然有些怵了。
那女人正是……姜漫依！
「她當然不會！」
女孩們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薛嘉怡震驚地望著姜漫依，青筋暴起：「你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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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的衣服質很普通，卻做成了設計師款式，頂多算高仿，不超過五百。手裡拿的包，也是普通的布包。
但不可否認，范丹溪說的也沒錯，她們本就是舞台上的陪襯，不管是大天鵝還是小天鵝，都不是天鵝女王。
白書意和薛嘉怡對視了一眼。
那個人不能驕傲，不能自滿，同時甘於平凡，願意成為陪襯。
她之前在好友的牽線下和范家吃過一頓飯，去了飯局，才知道是要拜託入學這件事。
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從接觸芭蕾開始，在心裏樹立的目標，ｍ.ｈeｔｕｂｏok.ｃom.cｏm就是成為光芒萬丈的女主角。
「我們藝術班竟然沒有全體陣亡！」
「這……」
世界上只有一個步檀嫣，但是芭蕾舞演員，卻有千千萬。
「以前完全沒有發現，姜雨真的是黑馬潛力股。」
薛嘉怡眼神裡帶了幾分輕蔑：「不是穿上了步檀嫣的鞋子，你就能夠成為步檀嫣。天鵝女王只有一個。但舞台卻是被那些像背景布一樣的小天鵝、大天鵝們撐起來的。因此，天賦固然重要，但是比起天賦，我們愛斯梅拉F班選人的標準，更多的看重學生的勤奮。這也是我們選擇黃嘉麗同學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麼愛斯梅拉的F班，有百來人，而ABC班加起來，卻也不到50人。
薛嘉怡皺眉問：「你是誰？」
今天兩位導師挑人的標準，其實早就商量好了，不選天賦最高的，也不選跳舞最好的，只選F班最需要的……
姜漫依擲地有聲地說：「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們心裏很清楚！」
白書意平靜地說：「作為首席老師，受股東大會全權委託，我們有挑選學生的權力。」
薛嘉怡冷笑：「我怕什麼？」
這個名字一念出來，禮堂里頓時寂靜一片，隨後，同學們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當時她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最重要的是，沒有收她們家的禮。
薛嘉怡帶著嘲諷的語調，說道：「這樣說你的女兒，你聽了可能不太舒服，但是作為老師，我們必須實話實說，你的女兒沒辦法進入愛斯梅拉。」
白書意聽著她這番話，忽然感覺被戳到了痛處！hetubook.com.com
薛嘉怡顫抖地拿起了舞鞋，鞋底模糊的字跡，恰恰是她的「傑作」——
薛嘉怡並沒有立刻反駁范丹溪，而說道：「你講的很對，跟天賦比起來，勤奮的確不值一提。但是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一場完美的舞台，只有天鵝女王的一個人的表演，觀眾會買單嗎？」
「規則」要選的……並不是最好的那一個。
薛嘉怡淡定地反問：「范丹溪同學，你覺得她哪裡不夠資格？」
「有一說一，其實姜雨跳得更好。」
女孩們平時花團錦簇地聚在范丹溪身邊，卻沒想到在關鍵時候，她居然拿她們做反面例子。
「你們靈雀藝術班是怎麼回事，把這個無關的人給我趕出去！」薛嘉怡終於綳不住情緒，激動地吼道：「保安，把這個滿口胡言的人趕走！」
她看過黃嘉麗的舞蹈，說實話，並不覺得多好，頂多算是中規中矩。
她控制不住地全身顫抖了起來，宛如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暗夜夢魘中。
薛嘉怡用目光掃了眼台上五位緊張的同學，緩慢地念出了那個名字——
「不是范丹溪就是姜雨，她比這兩個人，簡直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啊！」
姜漫依笑了笑：「他是不是這種人，我們等一會兒再說，我今天過來，只是想問問兩位老師，你們淘汰她，真的是因為她沒有潛力，還是因為害怕？」
是啊！為什麼她窮盡一生都無法企及步檀嫣！
薛嘉怡淡定地看著范丹溪，並沒有立刻給出回應。
「這也太長臉了吧！」
誰能不為她傾倒！
姜漫依看著薛嘉怡，問道：「愛斯梅拉你家開的？
和_圖_書」
「這個圈子從來沒有公平可言。」白書意明明白白對姜雨說道：「這就是成人世界的殘酷，姜雨同學，希望今天的事情，能夠讓你稍稍懂得一點社會。」
「愛斯梅拉選人的標準成迷。」
姜雨的手緊緊攥了拳頭，一字一頓道：「我絕不會。」
薛嘉怡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
「可是我覺得姜雨也跳的不錯。」
范丹溪被問住了。
姜漫依沒有理會薛嘉怡的暴怒，從隨身攜帶的布袋裡，取出了一雙陳舊的芭蕾舞鞋，從容說道——
薛嘉怡笑了起來，眼神里透著荒謬：「這麼多年，我見過比你更狂妄的人，但你知道她們現在在哪裡嗎？這些人連名字都沒有。而你，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她為什麼來，是來抓她回家的嗎！
「那麼，你是覺得勤奮和天賦，是天賦更重要嗎？」
「來，薛老師，認認吧，這鞋底的B字母開頭的英文單詞，是不是出自薛老師您年少時的手筆。」
「我是她的媽媽，姜漫依。」
「是謝先生。」
范丹溪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提出了異議：「我跳的不比黃嘉麗差吧，憑什麼選她！我對愛斯梅拉的選人標準提出抗議！」
白書意看出了姜雨眼中的幻滅，她抬頭問道：「姜雨同學，看你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很服氣，對嗎？」
姜雨不服，范丹溪當然更加不服。
所以她才會那麼美，那樣強，一支黑天鵝的32個「揮鞭轉」，驚艷了全世界。
一時間，姜雨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
「白書意老師，我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但我仍然堅信，芭蕾舞
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純粹的，也許有人借它名利雙收，但如果只為了名與利而去跳舞，永遠跳不出美的感覺。」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高亢的女聲響了起來——
「你們這些牆頭草。」
「我驚了，難道因為黃嘉麗和薛嘉怡名字里都有個嘉字，薛嘉怡就選她了嗎！」
「當然。」范丹溪咬著牙，說道：「沒有天賦，勤奮有用嗎，最後還不是成為陪襯，就跟她們一樣，變成舞台的背景布。」
她又望向白書意：「還是你家開的？」
姜漫依徑直來到了薛嘉怡和白書意麵前。
是不是被她給氣壞了，神經錯亂了？
看著她眼中銳利的光芒和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勇氣，和當年的步檀嫣，如出一轍。
「她……她跳的根本不出彩，只是因為重複的訓練，動作熟練度高罷了。她好多動作……都根本沒有跳起來，她根本沒有天賦。」
步檀嫣跳舞，從來不是為了什麼比賽、什麼獎盃，她可以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跳、也可以在空無一人的草地上跳，開心了跳、不開心也會跳……
包括靈雀的老師和同學，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比不得薛嘉怡的精英氣質，更比不上白書意的十足名媛味。
幾位評委老師宣布，靈雀藝術班有一位同學獲得了進入愛斯梅拉的機會。
姜漫依和兩位老師年齡相仿，都帶著一股成熟|女人的風韻，但是姜漫依身上的紅塵氣更重。
她徹底懂了，懂了這個圈子的規則。
白書意說道：「姜女士，你恐怕對謝先生有所誤解，就算您或者您的女兒認識他，但這絲毫不會影響今天的結果，謝先生絕不是那種可以開後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