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他跟你告白之前。」若不是為了等她畢業,他早就帶她搬家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傅寒聲握了下傑西的手,手指有力,「傅,蕭瀟丈夫。」
聞言,摩詰再次瞥了賀連擎一眼,嘴唇撇了撇,賀連擎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聽,他好像聽到小男孩很不屑的「切」了一聲。
成長,是為了讓你我變得更加美好,讓每一次微笑都變得更加溫暖。
「爸爸,你似乎很有錢。」摩詰說。
摩詰對於自己感興趣的人和事,常常能夠長時間保持注意力集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誰勸都沒用。
「媽媽——」連續兩個月沒有看到蕭瀟,摩詰難免有些纏母親,剛才母親在睡,父親不讓他吵母親,但現在……
被兒子轟出去,蕭瀟道了聲「事兒精」,走出洗手間,在外面等兒子出來。這聲「事兒精」道出,蕭瀟不禁想起了傅寒聲,他也曾數次說她是「事兒精」,難道「事兒精」也能遺傳?
那天收穫驚喜的那個人不是蕭瀟,而是他。驚是心驚,至於喜……表面維持笑容,但心裏卻是隱忍不說的惱。
他抱摩詰下床,示意他自己去收拾他的小行李:「搬家,以後不住這裏。」
「你好,我是蕭瀟鄰居,傑西。」聲音乾淨而好聽。
蕭瀟氣笑不得,雖然擔心,但也無計可施,這個孩子一向聰明懂事,平日里說話多是老氣橫秋,越長大越注重個人隱私,她在怎麼教育他的問題上,沒少犯過難。
摩詰笑,伸手吊住父親的脖子,使勁親了親父親的臉,親完了,應該也是害羞了,所以開始搬出蕭瀟打幌子:「不是我想親你,我是代我媽媽親你。」
「嗯?」蕭瀟關心兒子腸胃,越來越接近馬桶,摩詰眼見不妙,這才咋咋呼呼道:「哎呀,你快出去,要不然我該害羞了。」
對於蕭瀟來說,在這場婚姻關係里,幾乎一直是傅寒聲在包容她。入住美國兩年,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比帶著摩詰隨時遠行,有時他來美國見他們撲了個空,也從沒說過什麼。她去大學讀碩士,讀了一年左右忽然厭了,跟他說想放棄,他會告訴她:「不要顧慮任何人,瀟瀟高興最重要。」
那天,但凡是得見摩詰的高層和秘書成員,私底下全都稱呼摩詰「小老闆」,聽說這個稱呼是從周毅那邊傳過來的。
在傅寒聲看來,佇立在接機人群里的妻子,就像是一朵沉靜的花,雖然長年累月開在沉默的枝椏上,但卻一直是焦點所在。
再去看摩詰,摩詰已抱著一瓶礦泉水,從椅子上滑下來,給他父親傅寒聲送水去了。
其實,他的錢也好,蕭瀟的錢也罷,全都是摩詰的,但他不願灌輸兒子凡事不勞而獲的思想和認知和圖書。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激勵他成長比什麼都重要。
那小傢伙,在還不知道愁苦是什麼滋味的年齡里,竟對他父親長吁短嘆,在「唉」了一聲之後,方才說:「你都不知道你太太有多吸引人。」
摩詰看了他一眼,繼續無動於衷的喝飲料,他不跟陌生人說話。
情人節當天,蕭瀟從學校回來,有男同學送了她一束鮮花,回家后被她插在了花瓶里,就那麼擺放在客廳茶几上,很醒目。
是很耳熟,她有時候不聽他的話,或生病或身體不舒服,那個人總愛拿這句話來訓她,看似冷漠無情,聽在耳里又怎不是關心和心疼呢?
「你是摩詰吧?」這些年他只知道蕭瀟去了國外,有關於母子行蹤,傅寒聲保密工作無人可及,若非賀連擎今日看到摩詰,只怕還不知道這孩子的長相。
同樣是七月,美國。蕭瀟鄰居易主,搬進來一位年輕帥氣的小夥子,為人很熱情,入住第二天黃昏先通過室外電話預約,在徵得蕭瀟的同意之後,方才敲響蕭瀟家門。
——2011年,蕭瀟。
摩詰這時候很無奈的看著傅寒聲,不甚情願道:「爸爸,拜託你別用哄媽媽的招數來哄我,我不吃這一套。」
摩詰是一個對痛覺很遲鈍的孩子,小時候扎針輸液,表情比誰都淡定,針扎在他的身體里,他還能事不關己,好像那針不是扎在他的身上,而是扎在別人身上一樣。
他「嗯」了一聲,直到晚餐快見底,他才沒來由的開口問她:「什麼時候喜歡吃餅乾了?」
美國讀書,蕭瀟選的並非是商學院,而是跟「商」字無關的專業,興趣而為,沒有針對和目的性,頗有幾分瀟洒隨性。
周毅頭頂瞬間一群烏鴉飛過。
自出生后,摩詰身體一向很好,雖偶有發燒感冒,但都不是大問題。六月曾瑜帶他外出,也是寵他慣了,見他拐著彎說冰淇淋怎麼好吃,曾瑜一時心軟中了套,就給他買了一支冰淇淋。放縱的結果是,拉肚子大半夜,後來蕭瀟開車直接送他就醫。
八月上旬,傅寒聲把摩詰交給溫月華照顧,前往加拿大出差。
唐瑛覺得傅寒聲太寵摩詰,溫月華在一旁說:「不是一般的寵。」
七月末,傅寒聲帶摩詰去博達,乘坐專屬電梯直接抵達高層辦公室,此行並不公開,只有寥寥高層和秘書室成員得見太子爺真容。
「……」蕭瀟不說話了。
蕭瀟畢業第二天,清晨醒來,心臟險些停止跳動,除了傅寒聲坐在床畔看著她之外,就連摩詰也來了。
蕭瀟答:「目前還沒有計劃。」
傅寒聲也不拆除他,這個孩子三歲不到,雖然偶爾說話毫不客氣,卻是一個穩重的孩子,老太太一直說和_圖_書
摩詰隨他,但這般口是心非,卻是跟他母親一模一樣。
蕭瀟和傅寒聲通過電話,讓曾瑜帶摩詰回國小住數月。傅寒聲把摩詰當朋友來對待,摩詰回山水居那日,傅寒聲推掉了公事,專門在機場外等他。
傑西還算識相:「這是我送給蕭瀟的餅乾。」
傅寒聲把摩詰放在了蕭瀟身邊,目光對上蕭瀟的眸,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高興嗎?」
蕭瀟說的那麼直白,原本以為傑西已經打了退堂鼓,誰知蕭瀟翌日清晨去學校,他竟在門口等候多時:「蕭瀟,我覺得你很迷人。」
所以當傅寒聲摟著蕭瀟走進客廳,看到那束鮮花時,已是心知肚明。曾瑜是山水居老傭人,平時家居花束自有曾瑜風格,簡單素雅為主,但眼前這束花太雜,也太眼花繚亂。
傑西吃驚的看著她,表示不敢置信,「你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會結婚?況且我一直沒有見過你丈夫和你兒子,你們不住在一起嗎?」
忙了好幾個小時,撈了幾十條小金魚,摩詰蹲在水桶旁觀察了好半天,唐瑛怕摩詰曬著,就走過來催摩詰進屋。
這日,蕭瀟醒來看到那盒擱置在吧台上的餅乾,問丈夫:「有人來過嗎?」她已知道那人是傑西,但不能說,否則某人又該跟她置氣了。
據說,因為這個外號,周毅也未能幸免於難,直接被摩詰嗆了聲。
傅寒聲直接收手不碰他,蕭瀟則是站在一旁笑。
摩詰嗆聲父親,並不代表他跟傅寒聲不親,事實恰恰相反,傅寒聲若是在國內,縱使再忙,也會儘可能每天挪出時間給摩詰打電話,說上幾句話;傅寒聲逗留美國的日子里,常常會在早晨時間段帶著他慢跑,或是散步;白天帶他投擲籃球,或是抱著足球在草坪上亂踢;遇到好天氣,父子兩人一起去曬太陽,或是躺在吊床上,摩詰趴在他懷裡享受著日光浴……
「我代蕭瀟謝謝你。」傅寒聲接過餅乾,笑容溫潤。
也許,那不叫寵。傅寒聲偶爾興緻好的時候,會跟摩詰搶文具,他從不跟摩詰說一些什麼大道理,卻用行動告訴摩詰,他除了是他父親,還可以和他做朋友。
傅寒聲穿著睡袍去開門。
算是驚喜了,蕭瀟看到他,快步迎上去,他還沒做出反應,她已踮起腳尖,緊緊地抱住了他:「終於等到你。」
因為他,她可以在晨起時,心無城府的用跑步去丈量棲息的城;可以隨時遠走,隨時停下來歇息。
「你媽媽呢?沒跟你一起回國嗎?」賀連擎問。
背著蕭瀟,摩詰給父親打電話,奶聲奶氣的告著狀:「爸爸,今天又有壞叔叔對媽媽吹口哨。」
再看傅寒聲,低頭翻閱m•hetubook•com.com文件時,眉眼間都是笑:從某一程度上來講,摩詰說的也沒錯。周毅那聲小老闆很有拍馬屁的嫌疑。
傅寒聲說的很有道理,曾瑜拿起花瓶,「先生,放在哪裡才合適?」
「所以呢?」她又不是迷迭香,該有多迷人呢?心裏是這麼想的,但被人誇獎,她最起碼應該維持最基本的微笑。
辦公室里,傅寒聲一心兩用,跟兒子說話的同時,飛快地在文件上籤好字遞給秘書,他關注的不是誰在對妻子吹口哨,而是那個「又」斛。
傅寒聲摸著摩詰的小黑髮,稱讚兒子打針不流淚,不皺眉,很勇敢。
蕭瀟任由他扶她坐起身,愣愣發問:「為什麼?」
摩詰看了周毅一眼,拿起一塊水果塞到嘴裏,含糊不清道:「周叔叔,你可真會拍馬屁。」
「嗯。」很奇怪,傅寒聲竟沒有圍繞此事大做文章,甚至不曾詢問蕭瀟,她是怎麼和傑西認識的?一個年輕男子送餅乾上門,舉動多半不純潔。
賀連擎親切攀談:「我是賀連擎,你可以叫我賀叔叔。」
那天天氣不好,傅寒聲乘坐航班延誤,蕭瀟在機場足足等了四個多小時,所以看到傅寒聲的那一刻,完全找不出以往淡漠矜持的那一面,當她抱著傅寒聲時,那是用任何言語也無法言明的柔情似水,以至於傅寒聲抱著她,心裏是滿滿的暖意。
蕭瀟無意多說,抬起手指,婚戒在晨曦陽光下熠熠生輝:「我確實是已經結婚了。」
傅寒聲讓人拿了一把傘走過來,撐在兒子頭頂上方:「沒事,讓他看吧!餐」
蕭瀟點頭,與其說是高興,還不如說是感動。
那天,能言善辯的傅寒聲竟因摩詰一句話,生生語塞。蕭瀟終於開始相信,造物主其實很公平,所謂一物降一物,大抵如此。
自此傅寒聲開始頻繁來美國,2011年總結下來,幾乎一月兩次,其中還不包括夜半突然造訪。若是來了,誰也不驚動,回到卧室里,抱著香軟的妻子,總是在她受驚的表情里,吻得她氣喘吁吁。
聽了她的話,曾瑜卻是忍不住笑了:「太太,這話您有沒有覺得很耳熟?」
為了一支冰淇淋,摩詰住了好幾天的醫院,曾瑜跟蕭瀟道歉,蕭瀟倒是很豁達:「讓他受受罪也好,要不然下次不長記性。」
「摩詰看不到,摸不著的地方。」話外音,有多遠放多遠。
他把晚餐端給蕭瀟,吃飯的時候問她:「畢業後有什麼打算嗎?」
蕭瀟察覺到了什麼,在一次晨跑時,委婉告訴傑西,她有丈夫,並且還有一個兒子。
「我不認識你。」摩詰把飲料放在桌上。
傅寒聲笑,並不否認自己很有錢,「摩詰,你要明白,我的錢是我自己的,包和*圖*書括你母親,她的錢也只屬於她自己,你想有錢的話,以後可以自己去賺。」
「我想你和你先生生活的並不幸福,所以我可以等。」傑西說。
蕭瀟無言,傑西是怎麼認定她和她先生關係不太好呢?因為她和傅寒聲不生活在一起?
辦公室,傅寒聲辦公的時候,周毅端水果給摩詰吃:「小老闆,嘗嘗水果好不好吃?」
既然是朋友,那便不是隨便說說就可以敷衍了事。唐瑛看到的是烈日下傅寒聲陪「傻」兒子觀看小金魚,卻不曾知道,美國雨後天,傅寒聲曾帶著摩詰去花園裡觀看小蝸牛,觀看蝸牛時間遠比山水居所見還要長。
賀連擎走過來,挺俊的一小孩子,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打量了一小會,越看心思越明了,這孩子跟傅寒聲實在是太像了,難道是——
「沒關係,我認識你媽媽。」賀連擎說著,朝四周望了一眼,不見蕭瀟,多少有些失落,他們這些圈裡人,若說最洒脫的那個人,大抵只有蕭瀟一人了,說放下就放下,一走就是經年。
摩詰打量那間極富衝擊力的現代化辦公室,小孩子只知道好看不好看,哪裡會想到高端品味之類的詞彙。
「你好,我叫傑西,你的新鄰居,請你吃餅乾。」傑西用英文打招呼,並熱情的送上了他親手烤制的餅乾斛。
六月某一天,摩詰吃壞肚子,半夜頻繁去洗手間,驚動了蕭瀟。蕭瀟推開洗手間的門去看兒子,摩詰正坐在馬桶上皺著眉,見蕭瀟忽然進來,小傢伙還算鎮定,但開口說話卻很不客氣:「媽媽,你能暫時迴避一下嗎?」
「離開?」蕭瀟愣了一下,她沒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放任蕭瀟出國之前,有關於蕭瀟身邊可能會出現什麼人,什麼誘惑,傅寒聲不是沒有考慮過,但他並不擔心,夫妻間最起碼的信任,他還是有的。但他可以無條件信任蕭瀟,並不代表他可以放大胸襟,無條件信任出現在蕭瀟周遭的陌生男子。
傅寒聲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看著懷抱鮮花的妻子,讓她另找花瓶把鮮花插起來,最好是放在卧室里。
七月至八月,蕭瀟很忙,她所攻讀的碩士為期一年半,畢業在即,她雖不注重學業和文憑,當初選報感專業,也是一時興趣所在,但既然學了,總要有始有終。
來人是傑西,是一個很有朝氣,也很有活力的年輕人,拿著一盒包裝精緻的小餅乾站在門口,看到傅寒聲頗為意外,但很快就回過神來。
摩詰生病第二日,傅寒聲匆匆趕來醫院,當時摩詰正在打吊瓶,身材挺拔的男人拿著有趣的玩具來見兒子,坐在床沿溫柔的和他聊天說話。
傅寒聲手裡拿著長裙,幫妻子穿上之前,眼眸深深的看和*圖*書著她:「瀟瀟,男人可以欣賞你,但覬覦你,休想。」
傅寒聲還是知道的,猶記得情人節那天,他事先推遲公事飛往美國,按響門鈴,等著她開門只為給她一個驚喜,當然前提是他妻子是否願意歡喜外露。
每一次再見,似乎都是一場貪歡的開始,蕭瀟疲憊入睡,所以沒有聽到有人按響了門鈴。
摩詰回國,唐瑛來山水居做客,正趕上摩詰拿著小撈網,在傅寒聲的陪同下,一起去山水居池塘撈金魚。
他確實是不屑,也忌諱別人張嘴閉嘴就是他媽媽。這人跟那些朝母親吹口哨的壞叔叔一樣,看起來心懷叵測,不是好東西。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一直以為他不知道。
「時常有叔叔對你媽媽吹口哨嗎?」傅寒聲溫聲詢問兒子。
以前的蕭瀟,雖然素顏示人,但膚色慣常白皙,偏蒼白,偶爾帶著病態,缺乏應季女子的活力;2011年的蕭瀟,她聰明淡定,氣色不是一般的好。春日帶著摩詰外出散步,沿途有年輕小夥子見了,總會下意識吹口哨,此時的她臉色紅潤,沿途路人看了只有滿眼的驚艷餐。
來見妻子,傅寒聲也準備了一束花,蕭瀟接到花,鼻尖湊近鮮花,笑的矜持。
整整一個七月,蕭瀟曾多次見識傑西的熱情,路上遇到,傑西會熱情地打招呼;早晨跑步,傑西會隨她一起淺淺的聊著天;值得一提的是,傑西是一位美食專家,有時下廚做了好吃的食物,會隔著院子請蕭瀟共餐。
他帶摩詰參觀他的工作環境,讓摩詰知道自己的父親除了家庭給予的身份之外,還可以在公司,在事業里做些什麼事。
車門打開,待摩詰小小的身體爬上後座,傅寒聲含笑看著他,先道一聲「歡迎回家」,緊接著正兒八經的問他:「我有那個榮幸,能跟你簡單擁抱一下嗎?」
「高興就好。」他直起身,轉身幫蕭瀟把衣服拿過來:「起床換衣,我們一會兒離開這裏。」
八月中旬,蕭瀟從溫月華口中獲知,傅寒聲在加拿大出差結束,會直接來美國。此番前來美國,他沒有告訴她,她去接機也不曾事先告訴過他。
「你覺得我會容許一個毛頭小子住在隔壁,天天覬覦我妻子嗎?」傅寒聲動作極快的脫掉妻子身上的睡衣,緊接著伸長手臂去撈長裙。
這邊剛支走蕭瀟,他就直白而又平靜的看著曾瑜:「摩詰正是愛動調皮的年紀,花瓶放在茶几上不安全,收起來。」
C市炎炎夏日,摩詰回國第二日,天氣還算溫和,傅寒聲帶著他外出會客,是高爾夫球場,摩詰坐在一旁的涼椅里喝飲料。
這麼欠收拾的表情,還真和傅寒聲如出一轍,賀連擎也不用猜了,這要不是傅寒聲的兒子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