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渴望重生

姐姐剛剛提到的孔崢,說實話這些日子也不是一刻都沒有想過他,想他的次數甚至遠比大偉多,尤其在夜晚臨睡前,他那張讓人恨得牙痒痒的臉就會不期然地鑽到面前。雁歸有著一種強烈的預感,孔崢不會就這麼平白消失,像他那樣性格的人吃了這樣的虧,一定會以某種方式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里,或許報復或許繼續他的瘋狂,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勢必攪擾得她雞犬不寧。
雁茴也急了:「你說你非要離婚,離了到底有什麼好?一個人過日子沒個人照應,多苦啊。」
她倒是沒什麼不習慣,反正從小住的就不是好地方,但是雁茴和媽媽來看過她幾次后,都紛紛搖頭嘆氣。
反正……她想,我也慣了。
孔崢道:「你不必提防我,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雁茴仰著頭看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瞎折騰什麼呢?難道打算在這地方住一輩子?」
雁歸當做沒聽見,拿著大刷子上上下下、認真仔細地在牆上塗抹。雁茴覺得自己像在對著一堵牆壁講話,盛夏的蟬躲在外面一棵老槐樹上撕心裂肺地叫著,那種聒噪讓她越發惱火煩躁,又使不上勁,只好在轉了一圈之後悻悻離開。
雁歸漠然地看著他,面無表情:「知道嗎?你像那個放羊的孩子,狼來了說的次數太多,所以其他的牧人都不會再相信他。」
她懷疑地望著他。
「沒什麼不好啊,離學校又近。」
她的手因為常年在工廠的車間工作,因此顯得很粗糙,或許是厚厚的趼子硌得雁歸有些不舒服,又或許是她實在不習慣母親的這種親昵,於是輕輕將手縮了回來:「不用擔心,我一切都挺好的。」
雁歸冷哼一聲:「我才不相信你有這麼好心,肯無條件做這種事。我不做這行都知道,里仁巷那麼小的地方,地段又不好,政府部門能給多少錢出來?可是那裡居民那麼多,住戶一個個又不講道理,只怕到時每一戶都是釘子戶,哪個地產商接下來哪個倒霉,這種沒好處的事你會做?你把我當小孩子哄?還有,麻煩你也別說是為了我,你為我所做過的事情,我至今歷歷在目。」
他連忙回答:「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既然我說沒有一點目的來接這個項目你不信,那麼我們就來談條件好了,我也的確想跟你商量個事情。」
雁歸說:「你是在變相地說我蠢?」
雁茴吃了一驚,等出了雁歸居所,她氣極敗壞,對雁媽媽說:「你看你看,我說中了吧!這才多久啊,就被人家甩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天過後,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的雁歸再也沒見到孔崢,一直到七月。
她忍不住打量他,想看看這兩個月里他有什麼變化,奇怪,最最講究品位講究舒適的孔崢竟然在大熱的天里穿著一件長袖襯衫,袖子還一直緊扣到腕口上。
雁歸靜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她問:「兩間房?」
雁茴看到母親流淚,心裏也不好受,只好生硬地回答:「知道了,以後我會經常去看她的。」
hetubook.com.com崢順著她的眼光往自己身上瞅一瞅,苦笑一聲,慢慢將右手袖口解開,他把裸|露出來的手腕呈現在雁歸面前:「這個夠不夠讓你消氣一點了?」
「好個屁,這麼熱的天這裏連個空調、冰箱都沒有,想喝個汽水都是熱氣騰騰,跟開水一樣。」
「哪裡來的別墅洋房?我又沒中彩票。」
「誰?」
「那這樣吧,我把條件提出來,你自己考慮是否答應,如果實在不願意就當我沒說過。」他看見雁歸一臉警惕地瞪視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放心,我還不至於不要臉到用這個來脅迫你跟著我。」
現在想起來,那已經是多麼久遠的事情,而他竟然一直沒有忘記過。
他嘆了口氣:「我們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你對我的信任已經完全降到零,這些恐怕窮盡我的一生都沒辦法修補,我唯一能補償的就是讓你家人的日子過得好一點。老實說,直到今天,我都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方式錯了,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情,太想得到,就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覺得不齒的事情來。我現在已經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夠有機會與你單獨相處一段時間,求不了你的一輩子,那麼一個月、半個月都好,只有我們兩個,再也沒有其他人。」
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也許所有人知道她的遭遇后都會說她是個極品吧,這麼山窮水盡的情況下,還有個鑽石王老五肯要她,她竟然還給生生地推出去。不是她要假清高,而是因為她過不了自己這關,她不能再過被男人一而再再而三欺騙的日子,不管對方的理由是什麼!
「我估計就是你送她過來的,不讓一個孕婦大熱天的舟車勞頓,這種表面的紳士做派你是絕不會放棄的。」
她現在住的地方是單位宿舍,一般都是安排給外地教職員工的住處,學校因為體諒她目前的情況,才破例分了一間。里仁巷小學是所窮學校,宿舍條件已經不能用不好兩個字來形容,只能說很差:廁所在黑糊糊的過道盡頭,沒有廚房陽台,走廊既要晒衣服又要擺煤氣灶,晾乾的衣物上面經常有一股子飯味。她去得晚了,已經沒有地方給她放煤氣罐,只能在房裡弄了個酒精爐,一般晚上回去就煮個挂面吃。
「我不是不想幫你們,但是我只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不去!」
雁茴怒道:「你這是什麼話,她是我妹妹,我還不是為她好。我圖她什麼?她抓不住孔崢,以後想結婚就只能找那種年紀老大還帶著小孩兒的離婚男人,這算什麼事嘛!」
這是繼上次的尷尬事件后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房子小東西又擺放得凌亂,身形高大的孔崢幾乎找不到地方落腳。雁歸看著他努力把自己的身體挪來挪去,忍不住心中產生一絲疑惑,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還覺得他們兩個之間存在什麼可能?難道他被她整了一回后心裏惱怒,還想再次算計她?
孔崢再次嘆氣:「我已經不和*圖*書再奢望與你天長地久,你也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我破壞,相不相信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的要求很簡單,我來接這個項目,條件是我們兩個單獨待一段時間,不要留在這裏,我們可以走得遠一點。歐洲、美洲或者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國度,我們把這個作為最後旅行,回來以後我再也不會糾纏你,大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自生活。」
雁歸道:「那真是太便宜你了,你運氣不錯。」
雁茴說道:「怎麼沒有?我以前還當是孔崢不要你,原來是你拒絕他,你瘋了吧你?」
雁歸也笑了:「不怕,你不是老說自己有無比的耐心和決心嗎?」
沒有那個人騷擾的日子顯得格外平淡寧靜,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暴風雨前的短暫平靜,也沒有工夫去考慮那麼多,總而言之是將自己的心態慢慢沉澱了下去。短短的半年裡,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幾乎是將一個女人的一生放了一次快鏡般迅速演繹了一遍,她既然沒辦法逃避,就必須讓自己適應這種紛亂。
她想了想:「我要去尼泊爾。」
她看著他若有若無的笑容,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整個人如同被點燃般又開始燃起熊熊鬥志。有些東西,躲是躲不過的,尤其對於孔崢這種人,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要存心也能把你翻出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迎上去!她想,姓孔的,我倒要看你還能搞出什麼鬼名堂來!
很快到了七月,整個城市熱得冒了煙,雁歸的學校開始放暑假,她思量著不知道還會在這地方住多久,因此打算買桶油漆把房間刷一刷,有個煥然一新的環境心情自然也會好一點。
孔崢笑一笑:「實情可不像我說的這麼輕描淡寫,這幾個簡單的動作費了我幾個鐘頭的時間。」
「我要的就是白開水。」
雁歸一怔,把手中的刷子放下來:「你怎麼知道?」
他們一前一後下了山,路上雁歸被茂密的野草絆得摔了一跤,她掙扎著爬起來,發現膝蓋在流血。走在前頭的孔崢聽到後面的聲音,回過頭,看到她狼狽的樣子,氣呼呼地說:「就你愛多管閑事,你不會和那些人待一起嗎?」雖然這麼說著,他還是翻了翻雁歸的衣兜,找出一條小手帕,幫她把流血的傷口繫上。
雁歸吃了一驚,他的腕子上赫然有一大塊疤痕,傷口猙獰,應該是燒傷的痕迹。
雁歸一直是個愛靜的人,但她心裏渴望的不是目前這種寧靜,這種靜如同一攤死水,她則像是死水中央的一隻小船,四處打轉,茫然地找不到方向。從十多歲起,她就給自己確定了明確的目標與方向,然後一直用力向著那個彼岸劃過去,然而現在這個目標轟然倒塌了。在她迷茫的時候,有一個人拉著她的纜繩,對她說,要帶她走出困境,她沒有選擇的餘地,於是相信了他,可結果卻是那個救她的人將她毫不猶豫地推入了深淵,他給她的不過是一個假象。現在的她再次陷入茫然,覺得再也找不到生活的目標,她該為了什麼活下去?這個念頭比和_圖_書貧乏的生活讓她覺得更可怕。
「當然。」
她這麼狠狠地整了他一次,心中卻一點都不懼怕,只有怕失去的人才會活在恐懼里,她的世界已經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剩下的唯有這條命,所以實在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為什麼要造福人群?人群關我什麼事?我要做也只是因為我想做點慈善事業。」孔崢微微笑了笑。
他停了停接著說:「我從小就喜歡你,這點,不管我對你說過什麼謊話做過什麼錯事,你都必須相信。其實這次回國我有兩個目的,一是把事業發展到國內,讓原來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知道他們曾經瞎了眼;第二就是和你開始我們原本就應該開始的故事。現在,第一件事情我已經做到了,但是第二件事情只怕已成敗局,這讓我很遺憾。」
「那你想要做什麼?」
雁歸考慮一下:「你說,反正我知道你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
每個人都想過好日子,如果自己力有不逮,就希望身邊人能幫助他達到這個願望,這是人之常情,不應該被鄙視。
「孔崢給我打了電話,他要接這工程可以,也肯負責把里仁巷所有的居民合理安置了,不過要你去跟他談。」
電話那邊沉默一陣,傳來他的聲音:「我就在你門外。」
雁歸冷冷說道:「我再也不會與虎謀皮。」
雁茴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又熱又渴,拿起桌上的洋瓷缸咕咚咚灌了一通水,抬頭看見雁歸一副不甚熱絡的樣子,甚至手上的工作都不肯停下來,又開始惱:「你給個話行不行?」
「爸爸明年就退休從海上回來了,你想他回來還住里仁巷?雁萊也大了,過幾年要談戀愛要結婚,你以為現在有哪個女孩子看得上住里仁巷的男人?還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十一月就要生了,他是你親侄兒吧?你就看著他出生在這地方,從小跟爸媽擠在一張床上?」
「雁歸,我不管你跟孔崢有什麼過節,但是他叫你去擺明是對你還有想法,你當幫家裡也好幫自己也好,就去跟他見個面吧。」
她慢慢開始調整心態,現在自己才二十六歲,她的一生還長著呢,死不了就要活下去,反正好也是活壞也是活,既然這樣不如活得好一點,她必須開始一段新的旅程,有一個新的目標。
「你跟孔崢見個面難道不是力所能及嗎?我知道你對家裡有成見,覺得我們從小虧待了你,覺得媽媽偏心,可是生你養你的總是她吧?你考上大學,家裡經濟再不好,也沒說不讓你去讀吧?還有當年你死活要嫁給柳大偉,他家裡情況那麼差,媽媽不但沒有要他的彩禮,還給你湊了五千塊嫁妝錢。你能不能也稍微為她想一想?她年紀這麼大了,好不容易有機會能住上寬敞房子,以後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雁歸對於母親與姐姐的到訪,心裏並沒有太多的觸動,她知道自己目前的情況在世人眼裡很糟糕,離婚、沒錢、沒房子,工作也一般,可是糟糕又怎麼樣?難道跟她們哭訴情況就會變好?還不如自己一和圖書個人承擔算了。
雁媽媽幾乎要哽咽,將雁歸的手握在掌中撫摸:「雁歸,你這樣子怎麼成?」
那邊苦笑了一聲。
雁茴說不出話了,過了一會兒,終於訕訕問道:「那小子呢?」
「那好啊。」
她是恨孔崢的,但是恨的程度沒有她想象的深,有一個自己的家是她這輩子的夢想,這個夢想卻被他輕而易舉地摧毀了,按理說她應該恨他到天荒地老才對,可是竟然沒有。她是個聰明人,當衝天怒氣平復以後,就發現孔崢有些話說得很對,是她的婚姻本身不夠牢固,所以才被人破壞得這麼輕易,怪不得別人。其實仔細想一想,最不能釋懷的是他利用了她的信任,將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大偉的出軌是背叛,他這樣做是更大的背叛。
「那有什麼辦法,家裡那麼擠,雁萊也大了,難道讓我去跟他搶房間?」
她走了之後,雁歸從樓梯上爬下來,仔細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覺得頗為滿意,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還有做油漆匠的天賦。她伸手把雁茴剛剛喝過的茶缸拿過來想喝口水,發現杯子邊沿上留有淡淡的口紅印。雁茴的性格和她截然不同,從小招搖又愛趕時髦,哪怕現在正懷孕,外出也不忘記塗口紅,只是因為經濟能力有限,用的總是一些便宜貨,比如這種會到處留下痕迹的口紅。
「我結婚的時候也是照應別人,從沒人照應過我。」
這種說辭,雁歸一點一滴也不相信,但她還是點點頭:「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很好,不送。」
雁歸跑去教務處借了個梯子,把家裡的東西全部用報紙蓋上,又給自己折了一頂紙帽子,就學著電視里演的那樣開始工作了。才刷了一個角落,門就被推開來,她在樓梯上低頭望下去,發現是姐姐。
既然心裏有疑問,藏著掖著只會死腦細胞,她索性大大方方地問了出來。
「我對你有虧欠,真的,那天雖然你把我氣得發瘋,但事後想了想,如果當時我處於你的位置,可能比你更瘋狂。」孔崢面對她的疑問,一臉認真地說道,「所以,把里仁巷這個項目做了,我就打算回美國,如果你覺得我留在你身邊是對你的傷害,那我就躲得遠遠的,永遠也不再出現。」
雁歸想了想,用茶杯里剩下的水往手上淋一淋,把手指擦乾,然後給孔崢撥了個電話:「聽說你要見我?」
她懶得爬上爬下,坐在樓梯上說:「我刷牆呢,你自己找地方坐,桌上有涼水,自己拿。」
雁歸的記憶慢慢回到多年前,好像的確有這麼回事。那是五年級吧或許還要更小一點,學校組織去西郊的山區春遊,孔崢不知和哪個老師起了爭執,一個人跑得沒了影,臨到集合的時候也不見回來。老師慌了手腳,帶著平日里幾個比較聽話的同學一同去找他,最後還是雁歸在山頂的一個山洞里發現他,山頂的氣候與山下截然不同,孔崢跑走的時候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袖襯衣,他被凍得瑟瑟發抖,卻倔犟地不肯下山,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覆到他身上。當時孔hetubook.com.com崢彆扭地甩開她,惡狠狠地說了句:「哪有男人穿老娘們衣服的道理!」
雁歸冷冷說道:「幹嗎要我跟他談?我既不是城建局的也不是材料供應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孔崢啊,你不是跟他好了嗎?他那麼有錢,難道眼看著你一個人住這?」
雁歸抬起臉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們在什麼地方聽說了什麼,但是我跟孔崢,一丁點關係都沒有,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
他幽幽說道:「我一個人在美國的時候,如果閑下來,就會回憶和你在一起的點滴,每一樁每一件,我都記得,簡直像患了強迫症的人一樣。所以,別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要相信我不愛你。」
孔崢攤攤手:「我原來說假話你相信,現在說真話你卻不信,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想最後做一件事情再走,比如——把里仁巷的改造任務接下來。」
雁茴仰著頭:「我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城建局想把里仁巷拆了,改造成街心花園,不過這個工程沒錢賺,沒有房地產商肯承接,只有天翔國際說可以考慮。」
「我頭先就跟你講過,做完這個項目我打算回美國一段時間,或許很久也或許永遠不再回來。我從小在里仁巷長大,說實話,對這個地方我是又愛又恨,這裡有我太多的回憶和過去,拿一筆錢出來改造這裏對我不是難事,關鍵是要我願意。」
「就你風涼話多,如果我們真為她好,早些年就該多關心她,也不至於弄到今天……」雁媽媽想到剛剛進門時看到雁歸在那麼簡陋的地方一個人煮著麵條,二十六歲的女兒孑然一人,或許以後就得這樣孤獨終老,再也說不下去,淚水洶湧而出。
「不錯啊,也算是造福人群了。」她幽幽說道。
孔崢道:「我很慶幸你不抽煙,所以不了解煙癮大的人一般枕頭下都有打火機,還要慶幸你到底是個女人,力氣不大,繩子也不如你想象中綁得那麼緊。那天你走了以後,我因為右手繩子鬆動,才夠到枕邊的打火機燒了繩子讓自己脫了困。」
孔崢擦了擦鼻子:「有這個可能。」
「你啊你,」雁茴恨恨地望著她,如果不是雁歸離她太遠,她簡直想去戳她的腦門,「放著住別墅洋房的日子不過,非要住這裏,你是不是腦袋被門板夾住了?」
雁歸說:「原來那次你是迷路了?我還以為你多英雄呢,和老師對著干,躲起來。是不是如果我沒有出現帶你出來,你會在那裡待一個晚上?」
他看見雁歸警惕地不肯做聲,又開始苦笑:「你不會把我當成國際人販子吧?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提出旅行也是因為我始終記得有次小時候學校郊遊,我迷了路,是你在山頂找到我……就當做是一個回憶,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從沒有忘記過。」
雁媽媽冷冷說道:「你這麼急幹什麼?雁歸又不用你養活,她有自己的主意,你難道還指望她找了有錢人給你什麼好處?」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不過我這裏除了涼白開什麼都沒有,你不要指望能得到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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