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光無限好

你丫可真他媽媽的弱智!我在心裏爆粗口。
他說:「不然不會這麼快就從城東傳到城西,搞得我姐連課都不上了過來興師問罪了。」
他居然還誠懇地點點頭:「那是,除了汐哥再沒有這麼拉風的人!」
這是我最難堪也最無力的死穴。
馮樂的臉都紫了,我哈哈大笑。
「你……」
小七對我豎大拇指:「莎莎姐真是不鳴則已,一鳴就驚人啊!」
「為什麼?」
「你姐在哪兒?」我問小七,我突然想去見見這位傳說中的顧氏正牌女友。
許薇站在走廊上等我,「小七找你了?」她問。
「老師,沒有什麼事我先回去了吧!這節課是數學,我數學不好,您知道……」
「美女,打仗必須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你該不會連這點都要我教你吧?」
「你不知道明知故問的遊戲很落伍啊?」
「我?我怎麼啦?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叫霍莎,不是許薇!要是許薇來,你應該就不是在我如水一樣溫柔的話語里游泳那麼簡單了!」
一下課,許薇就離開座位出了教室。我看著她穿過走廊,消失在拐角,因為無法預見她會去做什麼而有些慌張,同桌試圖跟我搭訕的問題也變得很令人心煩。我趴在桌子上,耳朵里是教室中嘰嘰喳喳的喧鬧,思緒在許薇的背影里變得紛亂。
他這麼一說,我眼前就浮現出一幕來,屁大的一個孩子,這邊對著老師同學乖巧地笑,轉身就把欺負自己的孩子揍趴下。
我忍俊不禁。
瀟洒地轉身,我閃人。
現在馮樂好死不死的,一張口就戳到我的痛處,激得我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招搖起來,搖旗吶喊著,沖啊沖啊沖,殺啊殺啊殺,憤怒難平。
我晃晃腰,扭著肚皮:「片子告誡我們,hetubook•com•com抓不住自己男人的時候,千萬不要去找情敵自觸霉頭,尤其是想拿錢了斷!師奶——」
所以,站在馮樂面前的時候,我一個勁地盯著她的褲子看,心裏那個吃味,估計我再豪放一點,哈喇子已經流得一把一把的了。
我還給她一張,我說我可以蹭許薇和安洛的,你自己留著吧。
他卻滿不在乎我語氣的譏諷:「早上是汐哥送許薇來上學的?」
「我靠,別裝秀米,阿汐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崇拜?」
「你走吧!」他無奈地搖頭,手握起了旁邊的蒼蠅拍子。
我硬著頭皮走進去,屁股剛落下,他就開門見山了:「你知道許薇最近和什麼人交往嗎?」
我搖頭,他再問,我再搖頭。
「這你就不知道了,阿汐哥的風光事迹從他上幼兒園可就開始了。」
即使沉睡,即使溫和,王者的氣勢也在空氣中以不可抵擋之勢發散飄逸,讓你滿心歡喜地想要靠近,但內心從來不會忽視他的真正身份。這就叫王者的魅力,再危險,我們也前仆後繼,在所不惜!
我白她一眼:「怎麼,這麼快就把自己當大姐大了?他說他想追我,相信嗎?」
「得!」我制止他繼續舒展偶像的歷史畫卷,「我祝你的阿汐哥一生都這樣風光無限好,但是現在,你該走了!記住,別把這件事告訴許薇!」心下卻不以為然,他那些所謂的風光,十個裡七個也不過是用錢買來的,有什麼好崇拜的。
有隻蒼蠅在我耳朵邊轉,他的眼睛看著我,但眼珠子隨著蒼蠅不停地上下左右移動,我覺得我都快神經崩潰了。
今天吃早飯的時候,媽媽坐在桌子上的一角,半天也沒動筷子,我就知道她又有什麼事情,我m.hetubook.com.com問她她才囁囁地說,最近物價又漲了,你中午要不就回家來吃飯吧。我努力地扒飯,把碗端得高高的,遮住自己的臉。
馮樂一臉挑釁地看著我:「以為有幾分姿色就可以做阿汐的女朋友了?」
「找你幹什麼?」
「帶我去見她!」
「那不就得了,你替你姐出頭,我替我姐妹出頭,這有什麼不可以?」
白色的淑女屋襯衣,淑女屋仔褲,腿邊綉了很古典的花的那一款。我想了很久了。
「也是啊!」
我斜著眼睛盯了他半天:
這一回合,我大獲全勝。
NND,上輩子你被蒼蠅咬死的!逃出政教處的時候,我在心裏詛咒!
「學校后亭子里等著了。」
我點點頭。
我歧視他:「你知道這句話本來是形容什麼的嗎?」
「其實吧,嘿嘿……我是站在阿汐哥這邊的!」他居然不好意思起來。
我在一步步地接近我的目標,過程順利得簡直令我都為之咂舌。
「你沒長眼睛啊?那麼大一輛車華麗麗地開到校門口,走下來個穿校服的美少女。除了你的汐哥,誰還會那麼拉風?」
「你那麼暴躁幹什麼?」我說,「你不是站在你姐那邊的嗎?我還以為我一走出巷子你就會跟我算賬了。」
「這也算?」我疑惑。
我握握自己的拳頭,很後悔今天穿了這套運動服。胸上貼著adiadas的標誌,卻是我媽在夜市上挑的幾十塊錢一套的便宜貨。夜市的名字還異常地大氣,叫做秀水街。和北京城那條因為假冒偽劣而揚名海內外的街一個字不差。
「小孩子啊,你要學的還很多啊!」我真想直接說,小弱智啊,你要學的還很多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著前面許薇空著的位子就有了些https://m•hetubook•com.com怔忪。她知道馮樂的存在嗎?她知道馮樂的存在還會和阿汐在一起?我想著那些男男女女看著她從阿汐的POLO上走下來臉上浮現出的驚奇,和壓抑不住興奮的談論,心裏就有了發泄的快|感。
「事情都辦完了,你告訴她做什麼?讓她對我感激涕零?」
她這麼一說,我就又想起爸爸。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爸爸那麼有錢,但他死的時候卻什麼也沒給我們留下,我們家就像斷了一切經濟來源,迅速破落,說不清理由。而安洛,他媽媽走了這麼久,他一個人,生活依然如從前,我並不覺得他哪裡困窘了。
「切~~你就看不起我吧!」
得意的春風吹啊吹。
她又遞給我,責罵我窮得沒了骨氣,責怪我不懂得體諒安洛,人家沒爹沒媽的,你還好意思蹭!
我也知道物價漲得飛快飛快的,一周前20朵玫瑰才5塊錢,星期三放學它變成了10塊錢,到昨天就已經是15塊的天價了——還是已經放了一天快要凋謝枯萎了的次品。學校小飯館里的米飯一夜之間也漲了5毛,本來就比外面貴了5毛賣1塊錢來著。食堂門口巨大的告示牌上寫著,因為米價上漲學校考慮各種因素決定每碗米飯漲到1.5元。一群人站在那裡罵罵咧咧,巡查的生活老師走過來,就再不敢說話。
他的辦公室,就是學校獨有的「審訊室」——政教處。
我對政教處有不良反應,站在它門口,我就會想起我們班主任一邊對我們進行政治教育一邊伸手拍死兩隻蒼蠅的豐功偉績,他還露著一口煙黃的牙對著我們笑:「你們就像這隻蒼蠅,不管你們打著怎樣的小九九,也會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扼殺在搖籃里。」
我本www.hetubook.com.com來想要跟媽說每周多給我點生活費,但她這個樣子,讓我再也不忍心說了。吃完,放下碗筷,我不得不告訴她一個殘忍的事實,本市學生走讀已經是學校開大恩了,中午要出來怕是很難了。
「靠,你看不起我!怎麼的這句話也掛我們教室的牆上嘛!」
「他只用了兩年時間就打贏了我們的跆拳道老師,學校請求他去參加比賽為校爭光,結果,他話也不說一句就退出訓練,稱病在家休養了半個月,校長沒辦法,只好親自到他家叫他去上學了。我們多少人想混到這一步也混不到啊,除非就像安洛那樣學習最好的,動個心思要轉學了也才可能有此殊榮啊!」
「你姐?」我納悶。
我是懷著無比雀躍的心情走回教室的,我知道,過不了一天,我為許薇出頭的事就會傳到阿汐的耳朵里,他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的。
白痴!!!
她就不說話了,轉身進了教室。
「靠,我和許薇什麼關係你不知道嗎?」
哈,這跟羊癇風發作打擺子的區別可真是微乎其微啊!
「你……」
我在她身後滿意地笑,卻聽見心裏有些東西像玻璃一樣咔嚓咔嚓碎裂的聲音。那是我驕傲的自尊——無法容忍比人矮一截的自尊心。
「她要見的是許薇。」
「許薇姐不在?」一句超級沒有水準的問話。
老天爺總是這樣不公平。
憋了那麼幾秒鐘,我揚起略略比她高一點的下巴:「我就窮了怎麼辦吧,但我就算衣衫襤褸也難掩我天生麗質,依然讓某人一見鍾情誓死跟隨,你就羡慕去吧你!」
我得意地笑:「看過劉德花拍的《歡天喜地2007》了沒,一群師奶跳肚皮舞那個?」
接著他說了一句,讓我很不好受的話。
她沒想到我會突然說這個,乖乖地和-圖-書搖頭。
「你跟我過來!」
但心裏突然有些失落,就在昨天,我和許薇還是兩個最普通的學生,在普通的高中過著最平凡的生活,生活惟一的波瀾,就是偶爾的鬥嘴而已。才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已經身處社會的兩個極端。我依然在原地,而她已經以最快的速度上位,人人見了都要怕她三分。或者,應該說她飛上了天,我卻落到地獄的最底層,拼了命仰望,也只看見她張開翅膀翱翔的白色影子。
「馮樂!」
他帽子壓得低低的,眼睛只剩下一條線從帽檐下露出來,走路一搖一擺地,都說他是小周杰倫,我撇著嘴角,腦袋裡突然浮現出三個字:打擺子。
她打開錢包,摸索著那兩張一百元,摸得人民幣都快燃燒了,她才痛下決心抽出來給我。
「說,你要怎麼才會放手?」哈,這麼快就談條件了。
什麼叫酷?像阿汐那樣的,才是一隻令人由心而生敬畏的獅子。
「知道。」
羊癇風患者不知道許薇已經換了位置,一屁股在我旁邊坐下,沖我露出他的虎牙嘿嘿地乾笑。
這居然也可以令人崇拜?太「神氣」了點吧。
之後,教室突然安靜。我抬起頭,看著小七彎著腰擺著屁股走進教室,眾多鴉雀們都睜大了眼睛,屏住氣息,無比驚恐地看著這個不高興就喜歡揮舞自己的拳頭、霸道得沒有理由的男生。
剛走到樓梯拐角處,上樓的腳提起尚且來不及落下,班主任老師就在背後叫我的名字。平地一聲吼,關公再世都要被他嚇趴下!我回過頭,笑容還沒堆好,他就轉過身去:
從此,我一看見他把某某人叫進政教處,就覺得他是抓了只蒼蠅在手上,下一秒,他就會將其輕而易舉地捏死在手心裏。
「原來是個窮酸霉頭!」
「也對哦!」他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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