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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發熱,人一興奮就找不著北了,我揚手叫來服務生道:「給我來瓶茅台!」服務生笑笑道:「我們這裏沒茅台,先生您看要不要點別的?」我意識到自己糊塗了,把這兒當飯店了,於是對他道:「那還是來伏特加吧。」蕭然的笑容,那麼優雅,那麼迷人,讓我如同中毒一樣陶醉其中。但很快我就發現一個問題,她很少迎面看我,而是一直望著舞池中央那些隨著節奏擺動肢體的弟弟妹妹。難道是我在做夢?我狠勁擰了一把自己大腿,可能是酒喝多了,開始沒啥感覺,還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於是我狠心用指甲用力掐了一下,立刻就有了反應,只不過不是我,而是蕭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然後瞪著我道:「你幹嗎呢?」
酒吧裏面還有一個慢搖吧,音樂節奏相對大廳緩和了很多,於是我端著酒杯帶著幾份醉意走了進去。也就是在這個小廳,我當初認識了蕭然、小珍、和浩浩。我找了一個吧台的位置坐下,看著吧台酒櫃裏面琳琅滿目的各式洋酒出神。這時,一個穿黑色衣服的服務生走了過來,對調酒師道:「9號桌那位小姐再要一杯烈焰紅唇,伏特加和干苦艾酒份量調換,杯口糖放雙份。」我心頭一動,拉住服務生道:「9號桌在哪個位置?」
我摟住蕭然,她靠在我的懷裡,這已經讓我很滿足了。我在蕭然耳邊問:「為什麼?」蕭然還是淡淡地笑著,沒有回答我,只是抓住我的手,讓我手掌攤開,在我的手心寫字。只有三個字:你醉了。寫得我手心痒痒的,說不出的舒服。於是我也學她,在她的手心寫字,也是三個字:因為你。蕭然還是朝我淡淡地笑,讓我仍然琢磨不透。
三個人碰了一下杯,算是為了再次相見。我對西哥道:「要不我們兩個幹了?洋子隨意吧。」洋子有些挑釁地看著我,然後眼神緩緩轉向西哥,也沒說話,只是很曖昧地笑了笑,隨後一仰脖子,咕嚕咕嚕一杯雞尾酒全部下肚。我故作驚訝道:「洋子,有你這麼喝的嗎,不要錢的是吧?」西哥點燃一根香煙,左右擺了擺頭,對我道:「洋子肯定是受你那句話刺|激了!」我問西哥道:「哪句話?」西哥哈哈大笑道:「你剛才不是對我說,要不我們兩個幹了,洋子隨意吧?」聽西哥這麼說,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地對洋子道:「誤會,純屬誤會。」洋子指著西哥道:「好啊,西哥,你故意損我是吧?」說完,洋子伸出中指在西哥發達的胸肌上戳啊戳的。西哥眯著眼睛盯著洋子道:「幹嗎?占我便宜是吧,你戳我,我也要戳你才公平的!」說完,西哥放下手中香煙,伸出兩個指頭就朝洋子戳了過去。洋子啊的一聲尖叫,趕忙縮回手雙手護住自己的胸口,一臉通紅。我在一旁看得心痒痒,對洋子道:「喲,還臉紅啊,沒關係,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不過話說回來,西哥你也忒不厚道了,有福同享嘛,要戳也是我們兄弟倆一起戳才對嘛!」
進了衛生間我才發現,角落裡還有剛才去過小珍病房的那個白大褂大夫,他歪著眼鏡,頭髮凌亂地靠著牆壁坐在地上,看著正哭得起勁的瘋子。我拍了拍瘋子的肩膀問道:「怎麼啦?是不是醫生跟你說了什麼,小珍沒事兒吧?」瘋子回過頭,滿臉淚水盯著我,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就掏出幾張揉成一團的紙遞給我。我將紙團一層一層剝開,原來是浩浩的化驗單,翻過第一頁病人基本信息,到了第二頁赫然看到HIV陽性。看到這個診斷,我震驚了片刻,隨即又和_圖_書呵呵地笑了兩聲。瘋子和白大褂兩個人幾乎同時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我,很明顯,瘋子的眼光里露出了一股電鋸狂人才有的狠勁。
在無處可逃的情況下,雙唇實行了無縫結合,這是一次革命性的進步,在我和蕭然第二春的愛情歷史上絕對是一個劃時代的里程碑!沒有拒絕就等於接受,我內心澎湃,彷彿回到了當初真正的初戀時分!
時間已經不早了,蕭然要回去,我說正好,我們一起走。我已經忘記了西哥和洋子,已經完全忘記。蕭然去了衛生間,我在小廳門口等她。我正想著等下是不是需要開一個房間,這個時候,洋子和西哥滿頭大汗出現在了我面前。西哥道:「一個人跑到小廳懷舊啊,是不是又泡新的女人了?」洋子可能是喝多了也嗨過了頭,一下撲了上來,抱住我道:「今晚好開心,剛才到處找你呢,人多在一起玩才有意思啊!」洋子的兩個肉團直接頂在了我的胸膛上,就在我還來不及感受的時候,蕭然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
浩浩並不知道剛剛發生的波折,看到瘋子和我一起進了病房,給我和瘋子一人倒了一杯水,問我們餓不餓,要不要出去幫我們買點宵夜。瘋子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把浩浩擁抱在懷裡,抱得那麼緊,以至於浩浩不解地問他這是怎麼啦,突然要抱她,而且緊得讓她喘不過氣來。我心裏默默祝福瘋子,抱緊點吧,就這樣抱一輩子。我不敢想象剛才那張HIV陽性的化驗單主人如果真是浩浩的話,瘋子會怎樣,也許,他很可能會成為名副其實的瘋子。
看著醫生吃驚的表情,我真想再揍他一頓,拳頭剛剛捏緊,兜里的電話響了,是瘋子的。瘋子告訴我:「確認了,果然搞錯了,應該是那個小孩的。」我沒有說話就掛了電話,心裏說不出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我想瘋子也和我一樣,不然他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怎麼會沒有絲毫的喜悅。無論對誰,這都是一個殘忍的判決,雖然那個小孩兒不知道自己染了什麼病,仍然可以笑著跳啊跑啊的,但我和瘋子知道,心裏感覺灌鉛了一樣沉重。同情往往是不由自主地留給弱者,這點我想任何人都沒有異議,在感嘆生活戲劇性的同時,難免也會怨恨生活的無情。直到深夜我路過那個小孩病房的時候,聽到那個女人,應該是他媽媽在小聲哭泣,我才越發覺得,人一輩子活著其實並不用奢求太多,只需要平安健康就足夠了。
看著蕭然長長的睫毛,烏黑的眼珠,我一下想到了和她從前一起風風雨雨走過的日子,不禁感慨萬千。我也想到了躺在床上的賈鋒,蕭然不會因為賈鋒的現狀真的就這麼殘忍地放棄我吧?難道蕭然有一天會穿上別人的婚紗,和另外一個男人宣誓永遠相愛?想到這裏,我的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蕭然依然是淡淡地朝我笑,笑得我心碎。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蕭然是不是傻了,怎麼就知道微微地笑呢?我決定冒險,雙手摟住了她,然後慢慢靠近了她的小嘴。還好我進酒吧之前嚼過口香糖,要是吃了什麼大蒜之類的,那根本就沒法玩兒了!所以,對於沒有結婚的男同志來說,應該養成一個嚼口香糖的好習慣,因為你永遠不會預料到什麼時候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只能時刻準備著!
對於我,感情的天平一度傾向於蕭然,但小珍的入院似乎又讓它有再次平衡甚至顛覆的趨勢;對於蕭然,以前的賈鋒在我的眼裡根本就算不上一個砝碼,但現在卻隱和_圖_書約讓我有些焦慮。相同的就是,任何人感情的天平都會有一個支點,而這個支點就是一個字:情。親情、友情、愛情三者在生活的熔爐里不停地精鍊,就構出了這個看似公平的支點。但是,100除以3永遠沒有一個完整的結果,只能是無限循環,所以註定情的故事永遠沒有結局,事實上這個以情為支點的天平也幾乎不可能出現完美的平衡。
從我認識蕭然、小珍她們開始,這個酒吧就發生了太多的故事。有故事的地方是值得人留戀的,尤其是像我這樣感性的人,總希望從那些熟悉的桌椅中嗅到過去的氣息。我和洋子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順便要說一句,酒吧裏面坐角落是我的習慣,一來可以看清別人的所有喜怒哀樂,二來可以不用在耳朵裏面塞紙巾抵擋那震耳欲聾的高分貝音樂。
弔帶衫和牛仔褲之間出現的縫隙是哪裡呢?當然就是腰部!昏暗的燈光下,我悄悄瞟了一眼,依然不能阻擋肌膚如雪的耀眼。這個時候,一首節奏輕快的愛情舞曲開始迴旋在整個小廳,看來是天助我也。生活就好比是一部電視劇,好的場景一定需要好的音樂來烘托,此時的音樂對於我和蕭然的第二春發展無疑是個絕好機會。我藉著酒勁,雙手扶著蕭然的腦袋,讓她正眼看著我。我畢生的溫情都融化在我的眼神裏面,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眼睛,此時此刻,就是有蚊子鑽入我的眼睛,我也不捨得眨一下!
西哥趕到的時候,我看到洋子的眼神驟然明亮了很多,這讓我內心有些失落,同時也有些高興,因為西哥是我的好兄弟。西哥的臉上永遠是充滿活力的笑容,似乎他從不懂得什麼是憂傷。我羡慕西哥,因為我一直做不到他這樣洒脫,總是有太多的牽挂和思念縈繞在我的心頭。
聽到蕭然的叫聲,我清醒了些,才發現自己是捏錯大腿了,難怪怎麼感覺那麼有彈性。於是我趕忙對蕭然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呢,捏錯了大腿。」慌亂之中,我笨拙地撫摸蕭然的大腿,具體地說應該是大腿的根部,這個地方屬於女生的敏感區域,但這時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讓我慶幸的是,蕭然沒有過激的反應,只是對我道:「沒關係。」蕭然抓住我的手,放回了我自己的大腿上,我的感覺就是陡然從席夢思上移到了平板床,落差忒大了。
蕭然父親單獨約我見面,我倒是沒有想到,我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結果還是為了出國的事情。他準備去日本生活,而且蕭然也同意了,所以希望我和他們一起。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選擇日本這個地方,因為在我印象中,蕭然喜歡的地方有很多,法國,澳洲……蕭然父親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暫時這樣決定了。我以為蕭然父親生意做到日本去了,所以追問了幾次,結果他含糊其辭,好像很不方便的樣子,所以我也就不再問,不然就太不知趣了。
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種類型的酒吧,太嘈雜,大多一幫二十不到的小年輕佔主導,染著黃毛,戴著耳環什麼的,不知道他們整天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也不明白他們哪裡那麼多閑錢到這裏來蹦得歡。但不可否認,這種地方就是氣氛好,可以讓自己徹底放鬆,感受一下年輕的激|情,順便看看年輕的美女養養眼。我被西哥和洋子硬拖著進了舞池,才發現實在提不起什麼興緻來,看了看眼前的西哥和洋子那勁兒,我一個人更是覺得無趣,於是找了個借口又坐回了座位。點上一根香煙,靜靜地看著酒吧里肆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揮灑青春和汗水的人們在瘋狂地舞動。
周一我很少拜訪客戶,一般習慣做一個周計劃,然後從周二開始循規蹈矩。正常下班的時候,因為是高峰期,很難打到車,伸在半空中的手來來回回搖了N回,仍然沒有空車停下。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亮著空車燈的的士,剛剛有想上去的意識,有人已經直接野獸兇猛一般一把拉開車門,將自己的屁股重重放在了計程車後座上。正在我搖頭張望的時候,看到站台上出現了一個讓我眼睛一亮的女人。
看著病床上雙目緊閉的小珍,不由得讓我想到了很多。從葉子的去世,到蕭然的流產,到洋子的病發,到吹雪的喪命,到小珍的被刺,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這些女人,都曾經或者現在還在我的身邊,真的讓我開始懷疑「掃把星」這個稱謂是不是為我量身定做的。雖然這些痛苦的過去不是全部因我而起,但至少我佔有了她們生活的某些片段。我好想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因為我害怕這是一個確鑿的事實,如果真的這樣,我願意一個人孤單地活著。
我最近去西哥家也少了,所以和蕭然之間幾乎沒了什麼聯繫,我也知道她心裏煩,所以也不會隨便打擾她,她應該有她自己的生活空間。可是,深夜的時候,我還會想起她,我和她之間有太多的東西,不是說忘就可以忘的。以前的一幕幕,如同老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情到深處,我還會忍不住落淚。愛之深,恨之切,我對她和小珍的傷害,不是用言語可以表達清楚的,我也不想那樣,可自己多情的性格,以及生活的現實,卻讓我自己不能活在清醒的狀態。
洋子在下班前就等在這個站台了,她看著我從寫字樓裏面走出來,然後看著我提著包靠在站台的廣告牌旁等車。我曾經以為洋子對我和西哥說她會回來這句話只是一個安慰,沒想到她真的回來了。也許中國有太多的東西值得她留戀,也許這塊熱土上有太多的感情值得她珍惜,所以,她還是履行了她的承諾,又回來了。事實上,她的回來對我和西哥來說並不是個好事兒,因為現在已經夠亂了,她的介入只會增添更多的麻煩。不過,我和西哥是沒有權利妨礙別人對自己生活做出選擇的,所以,既然來了,那就讓她來吧。
我建議來一瓶紅酒,西哥堅決不同意,說那是女人喝的,灌不醉洋子晚上就使不了壞。洋子哈哈大笑,伸出食指勾來勾去,故意眼神曖昧地道:「來啊,來啊……」西哥笑笑,拿起手中的白蘭地,在燈光下晃了晃,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道:「一個女人,你可以期望一個男人一輩子愛你,但你千萬別指望他只和你一個人上床!」洋子沖西哥看了看,搖了搖手裡的雞尾酒,然後以不示弱的神情道:「一個男人,你可以期望一個女人一輩子愛你,但你千萬別指望她只和你一個人上床!」聽洋子這麼說,我嘿嘿一笑,然後心裡頭冒出四個字:女版西哥!
勝利在望!繼續,繼續,於是我右手全部結結實實地搭在了蕭然的肩膀上,終於深刻理解了女孩子穿弔帶衫的好處。以前也曾和蕭然在床上坦誠相見,但是今天,感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分明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抖個不停。就與我右手最有觸感的皮膚表層親密接觸,以至於自己手心已經開始慢慢出汗。我拿起手中的酒杯朝蕭然舉了舉,示意干一次,蕭然居然沒有任何抵觸,微笑著也朝我舉了舉,稍稍喝了一小口,然後繼續隨著音樂輕輕搖頭,一副和圖書陶醉的樣子。男人要色,沒有酒壯膽是萬萬不可的,於是我不假思索地將手中的伏特加一口搞了個底朝天。順著喉嚨而下的烈酒,如同一股火焰直衝我的五臟六腑,讓我的身體在瞬間燃燒。
我走到9號桌,心跳加劇,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蕭然的臉有些紅,應該不是因為見到我的緣故,而是因為桌子上已經有了兩個烈焰紅唇的空杯子。蕭然看到我,也有些吃驚,然後淡淡朝我一笑,沒有說話。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皇帝老兒為了楊貴妃一笑寧願犧牲將士去搞些荔枝來哄她了,原來有時候女人一笑真的有這麼大的魔力!哪怕蕭然只是淡淡一笑,已經讓我受寵若驚,魂不守舍了。
我的嘴唇距離蕭然的嘴唇只有0.001公分的時候,為了穩定情緒我暫停了一下,還閉上了眼睛。等我睜開眼睛,蕭然已經扭頭了,幾乎是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既然這樣,那就先醞釀一下情緒吧,於是我順勢在蕭然通紅的小臉上輕輕親了一下。這種情況下,是個男人都不會因為親一下小臉而滿足,於是我還是雙手扶住蕭然的腦袋瓜子慢慢擺正,又見到了她紅潤的雙唇。我瞄準之後迅速貼了上去,終於感覺到了蕭然嘴唇的溫度,只能用兩個字來描述此時的感覺:香甜!可讓我有點鬱悶的是,蕭然立刻又扭過頭去,於是我不厭其煩地將她的頭擺來擺去,最後以防萬一,我只好稍稍用力將她的頭固定在一個位置。
浩浩?難道這個小男孩也和瘋子的浩浩一樣,都叫浩浩?雖然我內心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慚愧,但我還是下意識地拿著化驗報告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長長吁了一口氣,將報告遞給瘋子,對他道:「你仔細看看,浩浩的血型是O型,這個你應該知道吧?我現在火大,需要發泄一下。」
我每天都會買一束康乃馨放在小珍的床頭,也說不出為什麼這樣,只是覺得這個花名挺好。小珍以前和我說過,她喜歡康乃馨勝過紅玫瑰。我記得自己當時還笑話她,說那是因為她還沒有找到戀愛的感覺。其實,很可能是我誤解小珍了,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好女孩,她所需要的就是平安,快樂,簡單的生活,而這也正是康乃馨所能表達的。我作為一個拙劣的獵手在一個不適當的時候出現在了她的禁區,把她捲入了一場無中生有的戀愛風暴之中,在給她希望的同時又讓她嘗試了太多的失望,最後到關鍵的殘局之時,我卻又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放棄。滿以為自己會和蕭然回頭來過,可惜一直到現在卻又舊情難續,又陷入了當初小珍和我的尷尬之中。生活就是如此反覆,精彩的同時也讓人感到無奈。
我走到洋子身邊,什麼也沒有說,一下抱住了她。洋子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那種感覺對於我好比死而復生一樣幸福,但這種幸福只限於好朋友。我在洋子耳邊呢喃道:「洋子,好久不見,我真想死你了!」洋子小聲道:「我也好想你和西哥,你們還好嗎?」洋子的問話讓我感到一陣心酸,但我還是狠狠咬了咬嘴唇,告訴她:「我和西哥最近過得蠻好。」洋子笑了,笑容是那麼燦爛,但我卻有些陌生,甚至是不習慣,因為洋子以前的笑容無意間都會帶著幾分嫵媚,而現在,已經淡化得幾乎沒有絲毫痕迹了。我想,也許是因為她來回奔波太辛苦的緣故。
服務生微笑道:「就是樓梯後面那個桌子,先生,你這個位置正好被樓梯擋住了,您走過去就看到了,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我笑道:「沒,只是隨便問問。」我想到www.hetubook.com.com了有一次在酒吧里見到蕭然的時候,她說如果喝雞尾酒的話,她就會選烈焰紅唇,而且伏特加和干苦艾要份量調換,杯口糖要放雙份,這樣喝起來口感就會更加甘甜細膩,而且更容易醉。
我一把抓住仍然坐在地上不敢起來的白大褂,將他頭往地板上按,然後一陣拳打腳踢,打得他暈頭轉向,一邊用手擋住頭一邊大叫,急著對我道:「慢,小夥子,我知道你們心裏難受,但也不能拿我撒氣吧?」這個時候,一旁的瘋子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然後神經質一樣走到我身邊,一下抱住我,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後退一步,仔細審視了我一下,面帶微笑道:「我今天發現你忒帥,比葛尤還帥!」說完,瘋子朝地上的白大褂屁股上踢了兩大腳,然後用手拍了拍自己褲腿,興奮地朝外面跑去。白大褂護正了眼鏡,望著我埋怨道:「不是我多嘴,你們小年青啊,就是衝動,而且脾氣還古怪得厲害,我真的建議你帶剛才那位朋友去我們醫院神經科好好查一查。」我朝白大褂豎起中指,點著他聰明絕頂的腦袋瓜子道:「就是你們這些庸醫沒事兒找事,經常粗心大意地做完手術把剪刀啊鉗子什麼的忘在人家肚子裏面,這次打你一頓已經算客氣了,病人資料單嘛,你們也不認真填,就填個裸名字,性別和年齡也懶得寫,我們這個浩浩血型是O型,你這個化驗單上是B型,都兩個O啦!」
蕭然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一個人輕輕搖著頭帶著微笑聽音樂,偶爾拿起面前剛送過來的第三杯雞尾酒喝上一口。我摸不透蕭然的心,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右手搭在她背後的沙發橫坎上,試試她的反應。蕭然並沒有不悅的意思,於是我開始跟進一步,右手臂微微朝下移動,靠到了她的肩膀,她還是沒有反應。我的心跳得厲害,感覺自己像一個初戀的小男孩一樣激動無比。
衛生間的氨氣和瘋子的敵意讓我冷不丁連續打了好幾個寒顫,於是立馬收斂笑容,一本正經地對瘋子道:「浩浩無緣無故怎麼會HIV陽性呢,肯定是搞錯了嘛。」一旁的白大褂立馬介面用很專業的口吻道:「這個難說,傳染途徑並不是只有性一個方面,譬如……」沒等他說完,我狠狠瞪了白大褂一眼,估計瞪得他心裏發毛,罵道:「欠揍?」瘋子一臉沮喪地嘆了口氣道:「唉,我也希望是假的,但白紙黑字的化驗報告就擺在面前,實在沒有理由不相信。」這個時候,有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孩兒走進了衛生間,驚訝地看著我們,弄不清是啥形勢,準備轉頭就走。我叫住了他:「嘿,小弟弟,別怕,該尿的還是先尿吧,憋久了會影響膀胱彈性的!」小孩兒只好站住,然後怯生生地看了看我道:「叔叔,我現在尿不出來了。」我因他叫我叔叔,所以故意粗聲粗氣道:「我有那麼老嗎?」小孩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突然走廊那頭有個中年女人叫道:「浩浩,你好了沒有?快點,叔叔等著幫你檢查呢。」小孩聽到有人叫他,突然撒腿就跑,然後一邊跑一邊回頭道:「哥哥,我真的尿不出來!」
出乎我的意料,沒有任何電話和短消息通知,洋子就笑吟吟地出現在我的面前。一段時間不見,洋子變得更漂亮了。洋子戴了一副茶色的太陽眼鏡,脖子上戴了一根黑色底的五彩繩子項鏈,項鏈上系著一個戒指,精心挑染過的頭髮邊緣微微上卷,自然地搭在肩上。一件淺灰色寬鬆的無袖文化衫,配上一條深灰色的休閑褲,再加上一個斜挎在身上的運動背包,讓洋子看上去青春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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