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予低頭輕笑了聲。

但是沒走兩步，卻聽到身後的鄭幼安說：「你看吧，這幾張不太好看。」

一行人拖著不情不願的腳步走了進去。

傅明予笑：「是嗎？平時挺能罵人的, 怎麼現在就遲疑了？」

可是一閉上眼，她腦子裡又出現昨晚的畫面。

「……」卞璇憋氣，「阮思嫻我遲早跟你恩斷義絕！」

「現在高峰期。」

是啊！

不過目的地卻不是傅明予。

幸好今天早上氣溫不是很高。

「你很閑嗎？」

他今天還挺閑呢。

鄭幼安噎了一下，遲疑地轉頭看傅明予，「她是在說你嗎？」

不好看嗎？昨天化完妝她站在鏡子前看了很久，明明就很好看啊！

電話播過去，一直到結束都沒有人接通。

對啊。

傅明予退了兩步, 被她打得狼狽不堪, 一把推開她說：「行了！我知道了！」

但她感覺傅明予還跟著她。

「說吧，昨晚到底怎麼了？我倒要聽聽看了我。」

不過過了一會兒，鄭幼安的助理就提著幾杯冷飲進來了。

阮思嫻心想，是的。

可是她還沒走出房間，就聽那邊的人說，讓她今天下午再去一趟世航，鄭幼安要補拍幾張照片。

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傅明予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了阮思嫻一眼，隨即轉身走了。

早餐那條也是發給他看的。

她以前也是這樣，彷彿有強迫症似的，一張畫里要是有一丁點別人都看不出來的細微瑕疵，她就能扔了重畫。

「算了，你繼續睡吧。」

阮思嫻說到一半，又被卞璇打斷。

傅明予確實覺得之前那幾張不太好，完全沒有阮思嫻平時好看，還不如隨便抓拍幾張。

什麼叫禍不單行，就是阮思嫻重新躺下準備補覺時，飛行部一個電話打來了。

阮思嫻又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拿著手機翻通訊簿。

掛了電話，阮思嫻盯著屏幕，點進自己朋友圈，把這幾個月發的內容一一刪除。

飛hetｕｂｏｏｋ.com.ｃｏｍ行部的人說：「鄭小姐說室外那幾張表情不太自然，想補拍一下，就一下午，不會佔用太多時間。」

身旁幾個飛行員這才小聲說：「傅總在那裡看著，我也渾身僵硬來著。」

阮思嫻按照昨天的位置站好。

這語氣，搞得他們倆好像很熟似的。

阮思嫻又打了第二遍、第三遍……直到第五遍，電話終於接通了。

阮思嫻一路琢磨著這個問題，壓根沒回頭，也沒注意到鄭幼安聽到傅明予說的話時，臉色微變。

清晨的氣溫漸漸升了起來，但是太陽還不算刺眼。

她現在就是很不想看到傅明予。

傅明予倒是不急不緩地跟了上來，在她身後說：「天這麼熱，你就打算這麼走回去嗎？」

——「煩都煩死了，大早上地我他媽正準備跟女朋友去釣魚，這下我女朋友也生氣了。」

鄭幼安這麼龜毛，多半是被董嫻影響的。

「廢話！我昨晚喝多了！」

三十八度高溫誰能好看啊姐？

阮思嫻：「……」

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指定沒什麼好事，但很有可能是航班突然變動，需要臨時調配副駕駛。

天剛蒙蒙亮, 阮思嫻蹬了一下腿，突然睜開眼睛。

她說著說著還真的打開了朋友圈，「拒絕微信的那個是說他吧，最後還不是加上了。野狗是說他吧，那首歌也是說他吧，哦，早餐那條不是說他，不過你看看你就發了四條，三條都是說他的。」

所以阮思嫻即便很困也不敢多睡，利落地起身，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往洗漱間去。

阮思嫻等化妝師把她頭髮弄好，便拿著鄭幼安買的冰咖啡往停機坪走去。

反正她說什麼他都不會信, 只會固執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乾脆就用行動告訴他。

「沒有嗎？」卞璇乾脆坐了起來，「來，我跟你說說，我沒見過這個人，但是我跟他已經非常熟悉了好吧，下次不如你讓他來喝酒，我請客，反正大家都這麼熟了和_圖_書。」

說完，阮思嫻又繼續走。

？

他笑得到是很自然呢。

鄭幼安點了點頭，看著幾個飛行員，想說點什麼，最後只是張了張嘴，說她先去調試器材。

阮思嫻不再理他，繼續朝前走。

她經過他們身邊，把咖啡丟進垃圾桶里，轉身時，看見傅明予朝她看過來。

「沒有。」傅明予回頭看她，嘴邊的笑意還未消減，「你拍吧，我看看就行。」

「對啊，知道我心情不好就別惹我。」

阮思嫻越來越不舒服，扯出的笑容也無比僵硬。

而不是昨晚傅明予問完之後, 她只是矢口否認, 就跟夢裡的場景一樣, 對於傅明予這種人來說根本沒有力度！

「姐！！幾點啊！現在幾點啊！你要是不給我說出個緊急事件出來我們從此就恩斷義絕！」

阮思嫻：「……」

傅明予抬手看了眼腕表，「不是很閑，所以你趕緊上車。」

可恨她聰明絕頂的腦子就在這種時候卡殼, 回家躺床上回想了一晚上怎麼罵回去，卻沒有時光機能讓她回到那個時候, 想再多都無濟於事。

「哦……」

就像現在，她站在飛機下，穿著制服，臂彎夾著飛行帽，撇頭看向側面，就這樣一眼，就比照片里僵硬地笑著好看多了。

可是刪完了，她突然又有些後悔。

阮思嫻輕輕「呵」了一聲，「知道了，我現在出門。」

「……」

阮思嫻卻沉默了。

「上車吧，我送你。」

阮思嫻朝他們走去。

「我說了我不是遲疑！還不允許我詞庫用光了啊？！」

傅明予點點頭：「我知道。」

阮思嫻又換上制服，到世航門口時，另外幾個被叫來補拍的飛行員也是一臉無語。

阮思嫻：「那也算？我都是在罵他好吧。」

「你笑什麼？」鄭幼安突然問，「是哪裡不對？」

他這個角度好刁鑽我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阮思嫻回頭道：「你又在幹什麼啊？我昨天晚上都說了，我對你沒感覺。」

她突然hetubook.com.com瞥向傅明予。

這就算了，她竟然還聽到傅明予說：「確實不太好。」

「知道了就給我滾！」

阮思嫻回頭，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

阮思嫻：「……」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阮思嫻回頭，瞪了他一眼，隨後又很不高興地別開臉。

傅明予的眼神告訴阮思嫻，他明顯不相信。

「那我可以等。」

換人當然不行。

幸好今天化妝師也怕鄭幼安再要她重複改裝，用了十二萬的心思，一次通過。

「你在倔什麼？」傅明予說，「怎麼宴安可以順路送你，我就不可以？」

阮思嫻沒和那幾個飛行員一起去食堂吃飯，打算回家吃。

她關上液晶屏，抬頭道：「我們開始吧。」

傅明予的車就停在世航門口。

阮思嫻遠遠看見，腳步微頓，想了想，從一旁繞開。

卞璇坐了起來，深呼吸一口，強行平靜了心態，「說吧說吧。」

敬佩之情完全流露。

她一屁股坐回床上，「為什麼啊？怎麼了啊？哪裡拍得不對嗎？」

她平躺著，盯著天花板，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著。

阮思嫻無奈地停下腳步，「你跟著我幹什麼？」

拍攝結束后，已經是正午時間。

可是門就那麼一個門，她才走出去沒幾步，那輛車就跟上了她。

阮思嫻長呼一口氣，「你站在那裡光是呼吸就讓我生氣。」

阮思嫻突然坐起來, 氣沖沖地看了樓上一眼, 不知道現在去打他一頓還有沒有用。

阮思嫻沒理他，繼續走。

對面卻響起卞璇暴躁的聲音。

「你自戀個什麼自戀？你以為你是誰啊都對你有感覺！我只會見到狗才會心臟砰砰跳你懂不懂！」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才五點，時間還早，阮思嫻又繼續倒下去睡覺。

「你讓他走，我就笑得自然了。」

阮思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朝打光板走去。

沉吟片刻，卻什麼都沒說。

阮思嫻眯著眼睛看了看，是傅明予。

「你今天心情很和-圖-書不好？」

「我遲疑什麼？！我只是在想怎麼罵你！怎麼讓你腦子清醒一點！」

傅明予面色不變，下車走到車旁，拉開車門。

他們也是頭疼，覺得鄭幼安要求實在太高了點，可是沒辦法，他們想著鄭幼安是合作公司老闆的千金，又是傅明予親口答應讓她來拍的，她的要求他們當然會儘力去辦。

「怎麼又是他！」

她昨晚為什麼不直接動手打他！

隔著電話，卞璇無語地撓頭。

卞璇：「那也沒見你罵別人啊！來，我現在就翻給你看。」

外面的各種設備已經擺好，鄭幼安站在鏡頭前在擺弄著什麼。

——「真他媽羡慕老張啊，今天有航班，逃過一劫。」

被卞璇吼了一陣，阮思嫻心有愧疚，氣勢下去了，捂著手機小聲說：「你已經睡了啊？」

明明昨晚才鬧了一場。

「唉，就是昨晚，傅明予……」

這時候阮思嫻才深刻體會到剛剛卞璇的心情。

「唉，你陪我說說話吧，我都快氣死了。」

阮思嫻的怒火徹底被點燃, 抓起包就往傅明予身上砸, 還一邊砸一邊踹他。

我在生他什麼氣？

「我自己可以打車的。」

而鏡頭那邊的鄭幼安多看了阮思嫻兩眼。

「不過我不敢這麼說。」

卞璇打斷阮思嫻的話，「你就為了這麼個男人大早上擾我清夢？萬一我昨晚帶帥哥回家了呢？你對得起我嗎！」

阮思嫻也是剛剛醒，腦子都還沒清醒，但是已經完全沒了睡意。

他當時肯定沒有相信她的否認，不然怎麼會什麼都沒說就鬆開她的手，還讓她早點休息, 然後轉身走了，根本不再給她繼續否認的機會。

「為什麼又是他啊姐！」卞璇無奈地長嘆一口氣，伸腿踢開被子，「你最近提他次數也太多了吧，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阮思嫻真的試著去放鬆，可是根本無濟於事。

不行，越想越氣，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鄭幼安從鏡頭旁探頭，說道：「你要不先放鬆一下面部肌https://www.hetubook.com.com肉，現在笑得太不自然了。」

飛行部那邊好說歹說終於把阮思嫻勸動了，順便也附帶了幾句吐槽。

還笑呢，笑得那麼自然，敢情在太陽底下曬著的不是你！

阮思嫻愣怔一下：「有嗎？」

卞璇：「這樣，我建議你辭職得了，放過自己也放過他，別成天給自己氣出心臟病來，行嗎？」

知道你還纏著我！

她下意識摸了摸臉。

她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底氣了。

阮思嫻：「哦……就是昨晚，傅明予那個狗男人氣死我了，他——」

現在什麼睡意都沒了，她做錯了什麼要遇到這樣的朋友。

阮思嫻回過頭時便看到傅明予笑著跟鄭幼安說話。

那就卞璇吧，她開酒吧的，經常忙到早上才回去睡覺。

車就繼續跟著。

狗男人帶我節奏！

每每看向鏡頭時，傅明予就站在鄭幼安身旁，目光遙遙朝她看來。

——「誒你說搞藝術的是不是都這樣啊？」

阮思嫻沒接話，卞璇又接著說，「你自己看看，你一個幾乎不發朋友圈的人，回來才幾個月，發的朋友圈都是關於他的。」

「我不。」

「吃飯了嗎」

阮思嫻還不解氣，一腳踢到傅明予小腿上。

她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昨晚司小珍夜班，這個點還沒下班，不能給她打電話。

鄭幼安點頭說好。

傅明予搖下車窗，一股冷氣便溢了出來。

阮思嫻：「……」

能不能一鍵恢復啊？

「我惹你了嗎？我今天都沒跟你說話。」

阮思嫻極其不想去，飛行部那邊又說：「鄭小姐比較精益求精，所以……」

怎麼搞得她心虛似的！

阮思嫻「哼」了聲：「我才剛剛結束帶飛我怎麼能辭職？」

阮思嫻愣了一下，抬頭見傅明予眼裡點點笑意，突然反應了過來。

「什麼事！快說！」

「能不能行啊？」阮思嫻看著窗外的日光，說道，「我覺得我是拍不好了，換人吧。」

「來了？」

不等阮思嫻說話，傅明予又說：「那你今天生我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