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狹路相逢的人

她默默地讀完,嘴角微彎。
嚴真起床後有些怔然,無意識地動了動身體,忽然湧來的酸楚讓她完全醒了過來,坐在床上不敢動。
他也笑了笑。
嚴真:「我們還沒考慮那麼多。」
效果自然是好的,嚴真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動情地厲害,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她都無法抗拒,微微弓起身子,發出低低的呻|吟聲。更讓她害羞的是他此刻亦掌控了她的下體,那突兀進入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輕喊了一聲,渾身因為疼痛而顫慄不停。
「在院里看煙花?」
她有些奇怪地想起了自己,幼時的時候還騎在父親的肩頭笑得像個小傻瓜,轉眼間就捧著一張裱好的照片,奶奶說,那叫遺照。人過世了,那照片才能稱為遺照。
顧淮越手中的筷子頓了下,有些訝異地看著她。
回過神來,顧淮越迅速洗完戰鬥澡,向外走去。
時常在睡夢中嚴真就聽見響起的緊急集合的哨聲和裝甲車和坦克車碾過的聲音,還有就是他起床穿衣洗漱時發出的輕微聲響。不僅是因為她淺眠,更是因為他一走,這大半邊兒都不暖和了。
「嗯?」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吻她了,第一次是小朋友的惡作劇,蜻蜓點水,第二次是他在生氣,唇齒間全是他的怒意,第三次……
部隊的訓練一直持續到臘月二十九。大年三十這天A師各單位起床出操吃過早飯之後就開始大掃除,幹勁十足地迎接著農曆新年。到處都是一派喜氣洋洋,尤其是家屬樓。
今天A師這個年是真的過的挺熱鬧的,以往正月十五的晚上都是各單位自己組織在活動室看一看朝廷台的文藝晚會,然後再隨便扯扯皮,回宿舍一睡,第二天早上起來繼續訓練。今年則不同了,師裏面大手一揮,十五晚上咱們放焰火,而且還少不了這軍隊特色,連送上天的煙火都整整齊齊一個方向!
小朋友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癟嘴:這兩人肯定有貓膩!
楚瑤是老軍屬了,對這幫男人們的忙碌都已是見怪不怪:「我給你說,每次我來,老劉跟我待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湊不夠一天!」
「小真,你這是第一次來部隊過年吧?」
奶奶在電話那頭囑咐她:「這是過新年了,都得高高興興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再那麼念念不忘。心態不平和就容易嫉妒,而她不想嫉妒一個死去的人,她想幸福。
小朋友也意識到說漏嘴了,趕緊捂住嘴巴,就這還不忘嚼幾下嘴裏的餃子。
顧淮越也緊隨其後走了進來,視線落在嚴真身上,微微一笑。嚴真低下頭,背後楚瑤推了她一把,她才紅了一張臉走到他身邊。
嚴真則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得出了答案,拽了拽他的手,說:「其實更民主的方法是來之前徵詢一下小朋友的意見。」
「冷么?」
「嗯?」他挑眉看著她。
沒想到,一進家門,小朋友扭著屁股就趴到桌子上開始抄了!
等到顧淮越吃過早飯出門去機關大樓之後,嚴真一個人馬上開始面對組織上嚴峻的拷問,嚴下士頂著一雙哭腫的核桃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讓他這麼一折騰,心中僅有的一點兒抑鬱也一掃而光了。
想到這兒,顧參謀長低斥一聲:「混小子。」
「我記得就是去年有一次,我跟淮寧一塊兒去赴一個酒場,淮寧喝了不少,開車送他回家,我扶他進門之後梁和立馬就沖了一杯蜂蜜水。你知道那時候我在想什麼嗎?」他凝視著她,說,「我在想,有老婆真好。」
這讓他啼笑皆非,同時又讓他迷茫了。
楚瑤也對那晚的事有所耳聞,不過這事兒也傳得玄乎,只道是參謀長夫人醉酒跟參謀長吵了一架,估計還挺激烈,嘴上那傷口不明擺著呢么?至於怎麼來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見兩人好不容易有時間說說話,嚴真起身告辭,還沒走到樓道口,就看見迎面而來的顧淮越。
小朋友對首長這種「姑息縱容」嚴老師的行為很是憤怒,回過頭,再紙上使勁地划拉出下一個成語:「狼狽為奸」
「我一直都很慶幸珈銘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關於他媽媽的離世他沒有任何印象,所以也不會覺得難過。而我這樣總是讓他想起,會不會對他不好?」
顧淮越接直立在墓碑前,也默默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一雙眼睛沉靜如水,淡淡的笑容,濃濃的哀愁。
部隊的新年過的很快。儘管是大年初一,還是有單位一大早就吹響了號聲,接著就有鼎沸的人聲從操場上傳來。
「沒什麼,只是發現你頭髮上有個東西。」說著他捏下來一小片鴨絨遞給她。嚴真伸手去接,沒想到登時天翻地覆一般,她被騰空抱緊了他的懷抱,還未待她反應過來,他的吻已經壓了下來。
「去休息吧。」
今年A師的這棟小綉樓住的家屬比以往都要多得多,劉向東的妻子楚瑤就笑著跟嚴真說,這年跟趕集似的,都湊一塊了,可算熱鬧一回了。
「嗯?」
「去休息吧。」
嚴真剛從墓園的場景中回過神來,正在默默地發獃,聽到他這句話,愣了一下:「為什麼?」
嚴真一邊給她撐著毛線一邊好奇:「老劉他都不回家休息嗎?」
顧淮越當然也懂得,也和_圖_書明白了她的遲疑。知道是自己的問題為難住她了,他也不問了,握住了她藏在口袋裡的手,暖熱的感覺讓他禁不住握緊:「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彎腰,放在地上。起身,又是一個標準的軍禮。
「讓小馬找個警衛排架住他。」
顧淮越鬆開她,抵著她的額頭平復著氣息。她還有些緊張,他感覺出來了,所以只好鬆開她。
「這不是重點!」
嚴真因為他這一串話愣在了那裡,直到看清他伸過來的手,和帶著平和笑容的面容。她動容了下,把手遞給了顧淮越。
「嗯?」他挑眉看著她。
嚴真登時抬頭看著他,只是微微喘著氣,說不出話來。他微微一笑,不過卻是苦笑。
只是,明白太晚,所有的也都沒了意義。
「爸爸!」小朋友清脆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智,顧淮越轉過身去,摸了摸他的腦袋瓜,接過他手中的百合花。
她將昨天捏好的餃子煮了煮,招呼小朋友吃早飯:「珈銘,以前在部隊過年有意思嗎?」
可能是因為愛情是最大的一個謎,尤其是對他那習慣了直線模式思維的職業軍人邏輯,所以,他還在尋找答案。只是他忽然想放鬆一點,對別人,也是對自己。
嚴真登時抬頭看著他,只是微微喘著氣,說不出話來。他微微一笑,不過卻是苦笑。
楚瑤嘆口氣:「這當軍屬的就是這點兒不好,沒隨軍就得兩地分居。」說著她想起了什麼,逮著嚴真直問,「我說,這淮越條件早夠了,怎麼你們還不隨軍啊。雖然咱們這邊條件差點兒,但是B市說起來還是比C市好。而且部隊的家屬安置政策擺在那裡,安置你們也不是問題。」
她愣了下,將餃子捏合住,擠出了一個漂亮飽滿的形狀,微微笑了下:「不是。」
「嗯……」她模模糊糊地應答著,隨即就感覺到穿在身上的那個單薄線衣被他推了上來,而後僅剩的一點兒防禦也顯得微不足道。顧淮越很快就掌控了她的上半身,用溫柔繾綣的唇齒極盡所能地與嚴真溫存,讓她適應,讓她放鬆。
這些煙火很漂亮。只是美則美矣,一騰空,絢爛個幾十秒,也就歸於灰燼了。她不喜歡,她喜歡的是長長久久,儘管這東西聽起來有些奢侈。
她被他逗得失笑:「行了,趕緊吃吧。」
今天訓練之前劉向東給軍里撥了一個電話,聽賈其軍政委的意思,這回軍里在抽調哪個師參加年後演習這一問題上還是頗有分歧的,畢竟軍里肖想這名額的可不止他一人,有能力的也不止他一個師。
她只是怔愣了一下,而後似是回應一般,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裡。
「淮越!」她無意識地喊住他的名字,仿似是在尋求他的庇護。
楚瑤更是翻白眼了:「回,睡得跟死豬一樣,說十句話能聽見他一聲哼就不錯了!」
說完,還未待楚瑤開口,旁邊一直拿面捏著玩兒的顧小朋友就嚷嚷了:「阿姨,我長大了也要當兵!」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入夜的溫度肯定極低,可是站在這裏她絲毫感覺不到。在經歷了那麼多寒冷之後再享受到溫暖也算是一件幸事吧,嚴真想,就這樣下去吧。
結果令人髮指的事,每天早上醒來,他就會發現自己又回到那張小床上了!每天早上!沒有例外!
他知道她經常透過自己看到另一個人,因為她看著他的眼神是空洞且茫遠的,放佛被掏空了,一雙眼睛也顯不出任何神采。
顧淮越淡笑著捏了捏她的手,說了句回家等我就向外走去。
頓時心中一松,她說:「你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把碗給摔了。」
說著他走過一塊不平整的台階,讓在前面伸手等著她扶著她過來:「現在我明白了,其實不是他的錯,而是我的。任何感情,包括思念,都不應該是被強制的。」
「唔,我剛回家。」今天下午師部組織開會,他也沒跟去訓練場,會議一結束就回家了——那棟兩居室的房子。家不應該是空蕩蕩的,所以他下意識地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回來嗎?」
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他懂。
過一會兒餃子端了上來,劉向東他們也該走了,得去師部各單位的食堂轉一圈兒。
他不想在他帶著珈銘去給林珂掃墓的時候她在家裡想東想西,她不喜歡胡思亂想,這樣讓她感覺不快樂,那他就不讓她想,他親手幫她解開這個結。
顧淮越說她是個被人寵愛的小公主,那麼在她想來,她就應該是那種陽光燦爛,青春洋溢,縱使笑得驕縱也不會討人嫌的那種,就像沈孟嬌一樣。出身好,家世好,註定是眾人的寵兒。
「還行。」她笑著答,隨即想起來問,「你在哪兒?」接的有些急,她沒看來顯。
嚴真不禁放下了筷子,試探地問:「淮越,今年,不去掃墓了嗎?」可想而知,她說的有多艱難。
他將她放在床上,還未待嚴真躺穩,顧淮越的吻就落了下來,柔軟的唇舌被他吻住,肆意的挑弄讓她應接不暇。
望著他的背影,嚴真發了一會兒呆,直到小朋友拽拽她的衣角,她才回過神來,陪他一起吃餃子。
在被這樣的吻挑撥的隱隱動情的時候嚴真感覺到有一隻手沿著她的腰際線慢慢上移,輕揉和圖書地挑動著她的情慾,這讓她渾身戰慄不止,接近失控。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此刻忽然嗡嗡響了兩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嚴真接了起來。

顧淮越穿著一身作訓服,渾身上下都仿似透著一股硝煙的氣息,彷彿他剛剛是從戰場上回來的,而不是訓練場。
嚴真拖著步子走到餐桌前,看見顧淮越留下的一張紙條。薄薄的一張紙襯著他蒼勁有力的一行字:師部今天安排值班,起床記得吃點兒早飯。
顧珈銘小朋友在席少鋒家住了一晚上就回來了,沒勁!鍾奶奶家那兩小朋友壓根兒跟他不是一水平線上的,整天磨磨唧唧地只知道看童話故事!
第三次嚴真只有一種熾熱和窒息的感覺,這讓她幾乎有些招架不來,驚慌失措中攬住他的脖子。
嚴真淡淡一笑,是啊,也該考慮了。
小朋友一雙銳利的黑眼睛看著她,似是在考慮這個倒戈相向後又棄暗投明的兵還能不能相信。沒多久,把最後一口雞蛋塞進嘴裏,顧小司令就有了答案:「行!」
「嚴老師,大年初一早上您還睡懶覺!你太不上進了你!」顧小司令恨鐵不成鋼。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林珂的模樣。
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在模糊之中抓緊了他的肩膀,所有的意識都集中被他緩緩進入的下身,直到疼痛感變得微弱,快|感席捲全身,他才鬆開她的唇,讓她放鬆。
嚴真挺想告訴他的,做老師她其實是個門外漢,教師資格證還沒全考下來,教育孩子其實也就是個半瓶子醋。更重要的是,這個問題她無法客觀地給他一個答案。小孩子的心比大人的更容易收攏的道理她還是懂得。
嚴真枕在他的肩頭,不知道該搖頭還是該點頭,只覺得疼痛和快|感在左右撕扯著她,越是迫近臨界點她越是要崩潰。她知道他的耐力已經所剩無幾,從他接近她的灼熱溫度就感覺出來了,可是他怕她疼,依然在耐心地做著前戲……想了想,嚴真輕咬了他的下巴一下,聽見他悶哼一聲,下一秒她的身體被他進入,忽如其來的疼痛感讓她顫慄不已,下意識的咬緊了嘴唇。
嚴真兀自樂著,沒注意到他一雙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她瞧,待她發現時,那雙眼睛已經盈滿了笑意。
那頭沉默了幾秒,問:「好看么?」
這是革命隊伍向太陽,代代相傳的好品質!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嚴真愣了下,而後低聲問他:「你就沒讓和和給你沖一杯啊,就這麼自己開車回來的?」
其實他已經失去了控制,連連衝撞佔有著她的身體,仿似要拆骨入腹般乾脆利落,不給她緩歇的時間。她的低喘和呻|吟響在他的耳邊,他無法忍受般地撐起她的脖子,吻住了她。相濡以沫般的交融,嚴真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收緊,可是他的動作絲毫不見緩慢,迅速地掠奪著她的所有神智。
洗碗的時候她就罵自己,太不會挑時間了,可是心裏的疑惑和急切讓她有些顧不得。這麼想著,她的手中忽然一松,正在洗的碗被人接了過去。她吃了一驚,扭過頭去,看見顧淮越。
劉向東彎下腰逗珈銘玩兒,這小朋友他是越看越喜歡,他端詳著小朋友手裡揉捏的麵糰:「珈銘,你這捏的是什麼啊?伯伯看得怎麼像咱這庫里停的裝甲車呀?」他這是逗他的,那麵糰已經被他揉捏的沒型了!
可是真看到了,又會覺得不一樣。照片上的她有著抹不去的哀愁,太清晰了,她幾乎沒辦法當看不到。
嚴真看了,感嘆不已。
顧淮越酒量不小,可是這是在部隊,輪到過年尤其還輪到這過年的事兒上,誰還記得你軍銜多大,就一句話——感情深,一口悶!即便是顧淮越,也被灌了不少酒。
「沒有,首長忙唄,都沒空跟我玩兒。」小朋友怨念,「唯一的外出活動還是去掃墓,太沒勁鳥。」
「可是我沒醉。」她迅速地說,「所以我很清楚。」
嚴真愣了愣,「掃墓?」
顧淮越放下筆:「老劉,你也知道我跟沈孟川的關係,只要是在一個地盤上就得針鋒相對。」
他是怕她忍不住叫出來吧,吵醒了睡在那邊房間的小朋友……
嚴真驀地就感覺心裏微微有些細針紮上去的疼痛感。她心疼他了,這樣一個男人,也許只有在喝了酒神智模糊的時候,才會允許自己流露出一絲絲的脆弱,想那些之前不敢想的事。回來悶頭睡一覺,再睜開眼,又是一個刀槍不入百鍊成鋼的人。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顧參謀長有幾次晚上回來得很晚,顧珈銘小朋友就理所當然地搬著被子來跟嚴老師一起睡覺了。
被戳中心事的嚴真默不作聲。
嚴真已經將飯端了上來,順便還煎了小朋友最愛吃的糖心雞蛋。顧小司令餓了一下午,一看見吃的什麼深仇大恨都忘記了。這幅吃相連他爸都看不過去了,彈了彈他的腦袋瓜。
到頭還是嚴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嚴真是九歲的時候離開的部隊,在那之前每逢大年三十,她都會跟父親一起到營里的食堂跟士兵們一起過年。那種熱鬧的氛圍她永遠都不會忘,因為每到這時,父親臉上的笑容總是最燦爛的。
楚瑤瞪他一眼:「今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回來早了?」
一時間只能聽見嘩嘩的水聲,過了一會兒,顧淮越打破這沉默:「別想了。」
順了順他的小短毛,嚴真剛給他蓋好被子關燈走出來,就聽見門口想起了窸窸窣窣的鑰匙聲,可是半天了也沒見他打開門,該是喝多了吧?
嚴真看著他,免不了要嘆口氣。她還是心軟呀,不像顧首長,直接上來就是長歌行!
小朋友手一頓,嘴巴一撅:「伯伯,我這是坦克,不是裝甲車!」
「這可能是他最重要的一次機會了。」顧淮越說,「以後就算是針尖對麥芒,也得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吧。」
這世間從來都不缺讓你的世界天翻地覆的事情,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扛著住。她是一個人扛著,可是這個女人呢?她找了一個最聰明也最笨的人陪她一起。這讓她既不是滋味,又有些……羡慕。
小朋友被遣送回家的時候就感覺到有點兒不對勁,他背著小書包站在門口,指著給他開門的他爸的嘴唇問:「首長,你怎麼負傷了?」
嚴真被他這慷慨激昂的指控說得低下了頭,嘴角卻是彎出了一抹笑。
不是一個人跟他提過這個問題了,連家裡老頭子也暗示過他。只是……
「你喝多了。」良久,嚴真悶頭來一句。
「……」
進屋之後她去廚房調了一杯蜂蜜水,溫度正好的時候端給他喝。
「去。」良久,顧淮越說。
「我爸說了,不能保管好自己武器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連士兵都當不好我怎麼做將軍呀!」
嚴真努力讓自己擺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我聽珈銘說的,你們每年都要去給林珂掃墓。今年,不去了?」
其實更確切的理由是,他怕自己聽了她的聲音之後,更加失控,比現在更甚。
顧珈銘小朋友又到了傷心的時候了。
嚴真幾乎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我是說,可以的,淮越。」
走之前嚴真拽住了顧淮越,囑咐他:「少喝點兒。」
嚴真更心虛了,可還得裝沒事兒的下床洗漱。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才知道小朋友說的武林大會是師部的一群兵在操場上舉行軍事技能比賽,慶祝新春。一個個戰士都勇猛得很,過五關斬六將的,這也算是別樣的訓練吧。
小朋友一邊摸出一個蘋果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聽我爸說是前面那棟樓在舉行活動,我在窗戶上瞄了幾眼,跟武林大會似地,要不是得等您吃飯,我早去看熱鬧了!」說著皺出一張包子臉。
「你,你,你別欺負我……」儘管全身都被管制了,可是嚴老師還是口齒清楚地控訴他,無奈她全身乏力,說出來的話全無威力,彷彿是在撒嬌……
嚴真則是在旁邊打量他許久,試探地問:「珈銘,聽你爸爸說,十五晚上院子里會放焰火,去不去看?」
盛好飯,嚴真落座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珈銘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而他現在還沒有提到要去給林珂掃墓,難道是因為她的緣故?
顧淮越鬆開她,抵著她的額頭平復著氣息。她還有些緊張,他感覺出來了,所以只好鬆開她。
嚴真笑了笑,整了整圍巾,跟著楚瑤向師部的食堂走去。因為今年的軍嫂多,所以師里就組織家屬跟官兵一起過年。
他微笑著聽著她的嗔怪:「那是你想事想得太認真了。」
只是她更知道,要求他忘記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那是豎立在他心裏的一座碑,即便那不是愛,也有虧欠,也有遺憾。她不會,也不可能要求他做那樣的事。
「嗯,我知道。」他說,所以才會這麼衝動,這麼難以遏制。
嚴真微微動容,臉上有了淡淡的微笑:「好。」
而他愛護她的方式就是跟她結婚,疼她寵她,讓她跟以前一樣過的幸福,直到有一天她告訴自己那不是愛。
小朋友立刻怒視他,在場的人聽著這爺倆插科打諢,也都笑得不亦樂乎。嚴真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偏過頭去臉紅了。
劉向東盯著那玩意兒看了半天,末了開懷一笑,看著顧淮越:「你家這小傢伙可不好逗。」
小朋友撅嘴:「你又不跟我玩兒。」
顧淮越斜睥著他,聽了緣由后,說:「該罰。」
「你就真想這麼開?」劉向東調侃他,「淮越,說實話我是沒什麼指望了,我一大老粗,祖墳上的青煙也就保佑我到這一步了。可是你不同,你還年輕,副師級參謀長,你就不想再往前進一步?」
「這次我保證!」嚴老師舉手,信誓旦旦狀。
老劉見怪不怪,牛人扎堆兒的地方誰能服氣誰。
而顧淮越的回應則是放慢了速度,輕吻了下她的鼻樑。她的身體以為生嫩而顯得敏感,他一點點的挑撥幾乎都可以讓她顫慄:「我們慢慢來,嗯?」
話一落,在客廳看報的席少鋒哈哈笑了出來,直誇這小朋友有志氣。鍾黎英和兩位小朋友的媽都表示沒事兒,可是顧珈銘畢竟把人小朋友給欺負了,嚴真怎麼也得意思意思,當場就說回去罰他抄成語。
其實她笑起來才好看,可是對著他,她不常常笑。
不光是因為快要開學,又要離開爸爸回C市了,而是因為,他發現家裡這兩個大人越來越拿他當燈泡了,擱哪兒都嫌礙眼!
「咱們一起去。」
「嗯?」這回輪到她詫異了。和*圖*書
沾了一身土氣,顧淮越在晚飯做好前洗了個澡。
一想到這個,正在玩槍的顧珈銘小朋友對著嚴真怒目而視,嚴真則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當做視而不見。
她睜開迷濛的眼睛想要看看他,可是手伸到一半便被他扣住帶到了他的肩膀上,嚴真順勢便攬住了他。閉上眼睛承接顧淮越落在她的鼻樑,下巴以及脖頸上的吻。
嚴真抬眸凝視了他半天,不由自主地笑了,趕緊把他拉了進來,不讓這人在那兒干戳著了。
「嗯?」她打了個問號。
「放鬆……」 說著,他吻住她的唇,將她所有的嬌嗔和嗚咽聲都吞沒在唇齒之間。這樣的無處發泄只能讓她體內的快|感越來越強烈,她幾乎招架不住,哭了出來。
今天上午嚴真帶他去給席少鋒和鍾黎英拜年,正巧那兩個小朋友也在。嚴真便讓珈銘去跟他們兩玩兒,結果沒一會兒,就把人家給招惹哭了,問原因,說是人家小朋友看上他槍了,想拿過來玩玩兒,顧小司令則死活不給!
小朋友繼續嘟嘟嘴,抬頭看著兩大人:「你最近都不跟我玩兒了,你,你以大欺小你,你無視我你!」越說越生氣!
顧淮越俯下身,彈了彈他的腦瓜,看著小朋友牌的包子臉,笑說:「誰能無視你,明亮亮的五十瓦呢。」
嚴真應了一聲,低下頭去吃飯,一頓飯也吃得索然無味。
「嚴真。」
姓嚴的後進兵張了張嘴巴,很聰明地轉移了話題:「珈銘,外面怎麼這麼吵?」
「嚴真?」他試探地喊她的名字。
他愣了下,說:「當時林珂火化之後家裡問我葬在那裡,說是已經選好了一塊兒墓地。不過後來我還是帶她來到了這裏,我想,入土為安,還是不要讓她感覺寂寞的好。後來又常常帶珈銘過來看他,小傢伙很小的時候可沒這麼聽話,哭著鬧著不願意。」
她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她發現,他喝醉了挺好,喝醉了就不會像架起來那樣了,對什麼都淡淡的,還能發現她的好了,不錯不錯!
「什麼事?」
而她已是渾身乏力,只能睜著一雙迷濛的眼睛看著他,泛著水汽更顯可憐。顧淮越順了順她的長發,動作輕柔地安撫著她。而嚴真則慢慢地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此刻的溫存。
顧淮越怔愣了下,隨即扳正了她的頭。他試圖看進她的眼裡,這才發現她的眼裡滿是羞赧,紅彤彤的臉襯著一雙眼睛更是明亮無比。他起身抱住了她,嚴真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攬住了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嚴真揉揉眼睛,打開門一看,果然,某位首長正低頭拿著一把鑰匙尋思哪個能打開他家的門呢。忽然灑出來的暖色燈光讓他怔了一下,抬頭,看見站在自己對面的嬌俏女人,淡淡笑了下。
顧淮越眯眼敲了他一眼,無奈那晚沒睡好沒太大威懾力,曲指彈了彈他的大腦殼,拎著他的后衣領子把他提溜了進來。
說完這話老劉是真心對他服氣了。別說,這個人,有時候還真驕傲的要命!
「可是我沒醉。」她迅速地說,「所以我很清楚。」
回去的路比來時好走,顧珈銘小朋友歡快地走在前面,時不時地回過頭向他們招手。小孩子的憂愁總是短暫的,離開了那一畝三分地,臉也就放晴了。
沒想到首長很配合,握緊她的手,應了一聲。不會兒,又輕聲慨嘆了句:「反正我也是個有老婆的人了。」
嚴真撲哧笑出了聲,迅速地掛了電話。看著人群中玩兒的正高興的小朋友,找准方向——開溜!
這座墓園並不大,一眼望去只有幾排墓位。嚴真和顧珈銘跟在顧淮越身後,小朋友手裡抱了一束新鮮的百合花,一張小臉上難得有些嚴肅。
熬到十一點,嚴真將已然睡熟的顧珈銘抱回了他的房間。小朋友玩兒累了,說是要等爸爸回來一起守歲,可是沒到九點就趴她腿上睡著了。嚴真心裏默念小壞蛋,睡這麼早,她還沒來得及跟他說新年好呢,小朋友沉得她幾乎都要抱不動了,過了今天可就又長一歲了。
大年初一熱鬧過後,部隊就開始了緊張的訓練。
楚瑤碰了碰她:「我聽老劉說你們明天就走了。」
房門被推開,一身新衣的顧珈銘小朋友背著手從客廳走了進來,神情非常嚴肅。
這是他剛剛站在墓碑前想清楚的問題。
嚴真點了點頭:「珈銘快開學了,我也得上班了。」
嚴真幾乎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我是說,可以的,淮越。」
後來很久他才明白,他們都疼愛她,可是因著人不同,疼愛的意義便也不同。
「我們去房間。」
嚴真瞧了他一眼,還真有點兒心虛!
「嗯,我知道。」他說,所以才會這麼衝動,這麼難以遏制。
他洗乾淨手,擦乾后攬住她的肩膀:「我不想,讓你有心結。」
老劉笑:「再不回來你不得先革了我的命啊。」
「該考慮了!」楚瑤斬釘截鐵,「畢竟以後時間還長。」
在嚴真快要窒息的時候顧淮越才鬆開了她,輕輕咬了一下她泛著粉紅色澤的唇。嚴真試著吻他,只是輕觸了一下,便感覺到他嘴上原本被她咬破的傷口。
走在路上,總有幾個士兵會向嚴真行注目禮,弄得嚴真的腳步一陣亂一陣穩的。想起那晚發生的事情,她還是忍不住會覺得尷尬hetubook.com.com。可儘管如此,心底那份兒甜蜜還是無法忽視的,她看了看周圍這個屬於他的世界,她終於走進來了,而且是他敞開的大門。
顧淮越撥開她的長發,淡淡的馨香讓他不由自主地加深這個吻,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吻她,只是吻一下就好,可是這一吻,就停不了了。他的理智所剩無幾,直到她的眼底覆上蒙蒙一層水汽。
顧參謀長閉目靠向沙發靠枕,聲音有些疲憊:「其實這人啊,一旦被架上去了就下不來了。不是別人那兒說不過去,自己這兒就說不過去。」換句話說,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在弟妹那裡露怯。
而他一使力把她帶進了懷裡,順勢圈住,在她耳邊落下兩個字:「謝謝。」
顧淮越沉吟片刻,說:「那我給通信員小馬打個電話。」
她聽了,笑了笑:「嫂子,他願意報就讓他報吧,年輕人有點兒理想總是好的。」
聽說第一次都很疼,她下意識地扳住他的肩膀,試圖尋找支撐。渾身上下亟待發泄的慾望又讓她難受不已,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抱住了他,可是顧淮越亦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緩緩地試探著她的底線:「可以嗎?」
小朋友就聽話的又插了一個餃子,只是嚴真望著盤子里玲瓏的餃子,開始發獃。
林珂的墓在B市市郊京山的一座墓園裡,沿途開車上去,路並不是很好走。顧淮越索性把車停在山麓,一路走著上去。
劉向東自然也懂,掛了電話憂慮萬分。
顧珈銘包了一嘴的蝦餃:「沒勁!」
餃子剛下鍋還沒煮熟,師長劉向東和政委高翔就走了進來,這些領導習慣了每年過年的時候下基層的時候跟士兵們一起過,這樣熱鬧。
顧淮越抬眸看她疼得有些糾結的小臉,伸出手迫使她鬆開緊咬的嘴唇,然後吻了上去。比任何一次都要急切熱烈的吻,放佛所有亟待發泄的慾望都蘊在唇齒之間,直到他完全進入,佔有了她。
顧珈銘小朋友嘟嘴蹭到顧首長面前,一雙銳利的大眼睛在面前兩大人之間掃來掃去。
顧珈銘小朋友很是心寒地戳著盤子里的雞蛋,吃的悶悶不樂。
「以後不許這樣了。」嚴真輕聲嗔怪他一句。
回到家裡,小朋友正趴在桌子上抄成語,別問,準是犯錯了!不過不同的是,這回罰他的是向來護短的嚴老師。
他一邊走一邊摘下帽子撥弄頭髮,神情有些漫不經心。抬頭兩人視線相遇時,都怔愣了一下。
兩個大人都不由自主地笑開了。
她怎麼就忘了,還有個小燈泡要哄呢。
說著他握了握她的手。嚴真搖了搖頭,倒是他的手,涼的要命,她下意識地握緊。
他笑了笑,偏過頭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只是剛剛想起一件事。」
他跟淮寧確實不同。淮寧對她最大的愛護就是放手走掉,不愛便不給她任何希望。
話畢,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大笑聲,接著是老劉特有的大嗓門:「我說,這是合起來批鬥我呢?我這不幹革命事業呢么?」
對於林珂,她不介意完全是件不可能的事。
他偏過頭來看著她,徵求她這個前班主任的意見。
顧淮越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說:「嚴真,我有時候在想,每年帶著珈銘來這裏,是不是不太好。」
事後,他緩緩地平息著呼吸,叫她:「嚴真?」
顧淮越安慰他,就當是大拉練了,就是不為軍演做準備,部隊的訓練還是不能拉下的,而且他們心裏都清楚,沈孟川打的什麼主意。
「珈銘還在這裏玩兒,我答應陪他。」她要是再背叛組織,顧小司令得突突了她。
老人家聽她說顧參謀長年三十兒晚上也不在家,以為她不高興,正開導她呢。嚴真微哂,她哪兒有那麼脆弱,再說了,又不是以前了。不過這話要說起來又是沒完沒了,她乖乖地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吃過年夜飯嚴真拖著顧珈銘小朋友回家,坐在沙發前撥電話給顧園,給奶奶。不管撥給哪一家都是熱熱鬧鬧的,倒顯得他們兩個人孤單寂寞了。
直至他的長驅直入讓她抽搐不已,顧淮越才放鬆了神經,順利地將她一起帶入高潮。
「有司機送。」他笑答。
他不能聽她這樣講話,貓一般的嗚咽聲只能讓他更想欺負她。顧淮越抵著她的額頭,笑說:「可是現在停下來,就是你欺負我了……」他吻著她的耳垂,手下的動作倒是未停,反而有加快的趨勢。她只感到身體一陣抽搐,想收緊的雙腿被他強勢分開,瞬間她就感覺到他緊迫的慾望。
「你喝多了。」良久,嚴真悶頭來一句。
顧淮越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嚴真遞給他蜂蜜水,他接了過來,嘗了一口,就低頭把玩著水杯。嚴真在他身邊坐下,催促他快喝。
沒人能夠在此刻輕鬆的起來,嚴真亦是如此,雖然她來看的這個人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楚瑤感嘆:「你父親也是軍人呀?你跟著軍隊可真有緣分。我家小偉今年就要高考了,鐵了心報軍校,我說什麼都拉不回這頭犟驢。你說,他爸一輩子都奉獻給部隊了,這要再送進去一個我怎麼受得了……」
他其實有些不懂,他的年少時期是在驕傲中度過的,他不懂為什麼她會透過他去看另一個人,他的驕傲受到了挑戰。
「怎麼了?」她保證她的臉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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