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埋藏已久的身世

「為什麼?」
顧淮越一時有些沉默,許久,在劉向東等待的目光中開了口:「我考慮考慮吧。」
蔣怡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嚴真!」
「你知道?」嚴真驚訝地坐起,趁著窗外透進來的淡淡光線看著他一臉沉靜的表情和眼底微滲而出的一抹笑意。
「那就好。」蔣怡放下心來。
嚴真摩挲著茶杯,哦了一聲:「我明白,可是我說過,我不太想在你面前提起我的父親。」
沈孟嬌?!
「怎麼了?」他不放心的問。
沉默了須臾,蔣怡才遲疑地開口:「嚴真,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我跟你奶奶還有你父親……」
嚴真也大致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不想他內疚,便主動挪了挪,找了個非常舒服的姿勢投入他的懷中,感受著被他擁抱的溫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那也不用這麼著急,等淮越醒來你們再走也不遲,更何況珈銘……」嚴真看著顧珈銘小朋友,小傢伙果然撅著嘴,一臉的不情願。
嚴真被她看得發毛:「你還在這裏幹什麼?不用工作了?」
「他去世了?」蔣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從卡座里站起!
顧淮越不禁暗嘆一聲,這女人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
顧淮越微微一怔,很快反手抱住她,比她的力度要大得多地把她帶進懷裡,下巴抵住她的額頭,低聲地說:「好。」
顧淮越免不了要失笑:「我之前答應的是半年,現在你也不能反悔。」
她話中的諷刺如此明顯,蔣怡想當聽不明白都不行,神情不免有些尷尬。
「嚴真,我——」蔣怡看著嚴真有些漠然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覺得這個安排挺適合我這個病號的?」顧淮越接過下面的話,老實人劉向東立馬被他噎住了。
「所以你就跟剛認識沒多久的人結婚,算是對我的報復?」
正在嚴真一邊扶腰而立一邊盯著面前轉動的洗衣機筒發獃肩膀忽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嚴真嚇得一個激靈轉過身去,看清楚是塗曉之後不禁鬆了一口氣。
沈孟嬌咬了咬唇,踩著高跟鞋跟她進了病房。
這樣當然更有保障!
而顧淮越卻是絲毫不動,箍著她的腰的手緊緊的,語氣卻是閑適自得的:「不想放。」
嚴真最後檢查了一下,關燈裡間的門走了出來。一轉身就看見坐在外間沙發上的顧淮越。他正低著頭,聽見聲響也抬起了頭。
那是她的父親。
這倒是一個好處。
她被壓倒床上了!
他這是在變相告訴她,有他們這一大一小給她撐腰嗎?
七個字,擲地有聲。
「別動。」顧淮越順手關掉了燈,黑暗中嚴真只能聽見他這樣一句話,「你今天太累了。現在,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嗯。」顧淮越淡淡應一聲,在床尾坐下靜靜地看著她忙碌。
顧淮越眉頭微一皺,很快又舒展了開來,他拍了拍肩膀的肩膀,將她喚回了神。
蔣怡或許從來沒有料到,不久之前她還認為溫婉柔和的一個人會用如此生硬的態度來跟她說話。
塗曉聳聳肩,露出一個笑容:「我是說你們現在這樣真好,看著真叫人羡慕。」
每天塗軍醫都是擰著眉把他帶過來的,這還用說么,有人得寵自然有人失寵。
輸完最後一瓶點滴,奶奶也漸漸地睡熟了。
「嚴真,你別這樣……」蔣怡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嚴真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蔣怡便尷尬地停在了原地。
蔣怡看著她,有些艱難地開口:「我想,我想進去看看她,你看行嗎?」
偷襲成功!嚴真得意地看著他,眼睛亮亮的。而顧淮越則是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一把扣住她的腦袋,狠狠地壓下吻去。
「沒有。」嚴真點點頭。「謝謝你了,塗曉。」
蔣怡輕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抬頭凝視著嚴真。或許是她的錯覺罷,她總感覺能夠與她面對面坐下的嚴真並不像前兩天在醫院見面時那樣劍拔弩張了。她想,現在或許是談一談的時機了。
其實她錯了。對於顧珈銘小朋友顧淮越一般都是用命令,只有在非暴力不合作的情況下才用哄的。而對於嚴真,他想他是真的心疼她了。一個女人,短短几天經歷這麼多事情,而他又因為病痛幫不上忙。
「我也知道!」嚴真適時地截過奶奶的話頭,不讓她多說,「我都明白。」
「你都知道?」奶奶從沒跟她說過這些,此刻聽她這麼一說,自然是有些驚訝的,強撐起上半身問,「你,你怎麼知道的?」
只是尚未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平緩的高跟鞋音,還有一道低沉沙啞的女音:「嚴真,我們能不能談談……」
塗曉送醫生離開。嚴真站在床邊,除了替奶奶掖掖被角攏一攏頭髮之外,其餘時間一動不動。小朋友看著她,也不敢說話。
將買好的早飯給奶奶和珈銘盛出來,剩下的留給尚未睡醒的顧淮越。他這幾天因為舊疾複發的緣故睡眠一直不好,醫院方面一邊給他檢查等結果一邊在儘快安排手術。
「而且,說來笑話,我父親的相冊里有一張他與你母親的合照。你母親,年輕的時候很美麗。」
聞言,顧淮越笑了:「你要跟你嫂子說什麼還得避諱我?」
她下意識地在原地站住,望著這個幾乎快要被她遺忘的人。
但是顧及到塗軍醫的面子,嚴真只是微微笑了下。
顧淮越安置好小朋友,走過去箍住嚴真的肩膀:「嚴真。」
所以她選擇發泄,而對象是他。嚴真想,或許從那個時候她就把他當做不一樣的人了吧。
嚴真的腳步頓時滯在原地,她有些緩慢地轉過頭去,看見蔣怡一臉期待地站在她的身後。原來她還沒走。
嚴真手微微收向手心,嘴唇也緊緊抿住。在原地停留片刻之後拉著珈銘快步走了過去。見著就穿著一身病號服的奶奶就不由得有些火:「奶奶,您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
「淮越,不管她是不是,我都不要她了……」她說著,聲音還有些喘息,「我只和*圖*書要你們,行不行?」
「唉唉唉,你這就酸了啊!」單身的塗軍醫表示強烈不滿,嚴真眨眼笑笑,端著盆子去外面晾床單。
小朋友撅嘴:「誰讓你不跟我玩兒!」
沈孟嬌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嚴真。
「我知道。」奶奶反過來拍拍她的手,「只是,蔣怡她……」
沒一會兒顧淮越走了過去,提溜起小朋友的后衣領子往外走,看見嚴真推門而入,頓住了腳步:「回來了?」
「好。」她輕聲應道,目送著他們離開。
「怎麼猜的?」嚴真歪頭看著他。
見自己不知不覺又被他給拐到了腿上,嚴真微微臉紅地推了推他:「放我下去,你趕緊休息,明天還得做檢查為手術做準備!」
說著父親伸出兩根手指頭:「才兩個月!你才兩個月大!」
「喔。」嚴真應了一聲,臉頰微微有些熱。
嚴真並未答話,只是用一雙原本溫和此刻透出毫不掩飾的疏遠的眼睛認真地凝視著她,這種對視直至心底,看的蔣怡頗有一些無措:「如果不方便,那我,那我……」
「你少敷衍我!」沈孟嬌不由得火了,「沒說什麼我媽怎麼會一回家就翻箱倒櫃地找照片?找到了照片就抱著一直不肯撒手流眼淚?!從那之後情緒就不太穩定,你現在告訴我什麼也沒說你讓我怎麼信?」
「嗯?」嚴真抬頭直視著她,眸光中未來得及斂去的冷意讓蔣怡頓了頓。
「嗯?」。
不知是他的理由太充分還是她的抵抗意志太薄弱,沒多久嚴真就已經潰不成軍了,迷亂中伸出手攬住了他的脖子,無意識地將他帶的離自己更近。顧淮越低低一笑,抓緊時機攻下了最後的防線。
說完招來服務員結了帳,向蔣怡微微點了點頭,不等她有沒有反應,直接站起身來迅速離去。
那麼久沒碰她,還敢在他身上那麼亂動。顧參謀長覺得自己很有理由懷疑她是故意的。
嚴真欲哭無淚,你說這人明明受傷未好全怎麼力氣還這麼大。衣服被脫了一半兒了,也就是說械被繳了一半了,嚴老師依舊負隅頑抗著。
看著慢慢傾過來的某人嚴真氣急敗壞:「你,你怎麼耍無賴!」
「沒事,就是通知你一聲我們要給參謀長拍個片子,大概需要花一些時間。參謀長怕你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人,讓我通知你一聲。」說著塗軍醫嘆了口氣,「誒呀,這可真貼心啊,嘖嘖……」
奶奶倔強起來嚴真也沒有辦法,只好轉身去幫珈銘收拾東西。
此刻正是上班時間,醫院外的茶館並沒有多少人。
塗軍醫橫眼:「哼,對了,參謀長的手術日期定下來了,這幾天得進行幾次檢查,沒問題吧?」
顧參謀長難得真情流露,被她這麼一看倒顯得有些尷尬,他輕咳了兩聲,問:「怎麼了?」
送他們上車時,小傢伙可憐兮兮的表情看得嚴真有些難受,卻只能強忍住鼻尖那股酸澀,替他背上小書包。
「跑這麼急幹什麼?還穿這麼少?奶奶走了?珈銘也走了?」他顧自問著,卻忽然被嚴真抱住,力度大的他險些沒站穩。他撐住了門,有些意外地看著嚴真。
她真的不需要知道那麼多,那樣會毀了她現在的幸福。
如她所料,沈孟嬌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
但是嚴真同時也明白,此刻的她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尖酸刻薄。
「嗯。」嚴真摸了摸臉,從他手裡接過小朋友,「你們這是去哪兒?」
這麼想著,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嚴真看了眼來顯,匆忙接了起來。
「沒,沒事。」嚴真支支吾吾地轉過頭。
走廊外,蔣怡有些不安地雙手交握著來回走動著。直到病房門打開,看見嚴真從裏面走了出來才慌忙迎了上去。
「你,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除了B市家屬院那一次之外我不記得我媽媽什麼時候跟你再見過面。」
顧淮越垂眼看著她,許久,才問:「沈伯母?」
同母異父的姐姐?這種話光聽著都滑稽萬分,他們怎麼會讓你知道?
「她走了?」
「談什麼?」她淡淡地問。
身後忽然傳來奶奶一道輕微的咳嗽聲,嚴真回過神來,快步向病床邊走去。
蔣怡幾乎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他,他是怎麼死的?」
嚴真想,蔣怡這輩子估計都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這麼說,她確實選對了一個丈夫,能夠讓她受人尊敬,不懂得什麼叫走投無路,更不懂得什麼叫灰心絕望。她的人生才多少年了,不滿三十年,可是嚴真卻覺得比她活得還累。
嚴真捏捏他肉嘟嘟的臉蛋,「拉鉤保證怎麼樣?」
「我父親,從來沒有提到過你。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好。」嚴真看著她,淡淡地說道,「我父親死得太倉促,我趕到的時候他的全身已經僵硬冰冷,所以也沒有來得及留下什麼遺言。我曾經試圖問過關於我母親的種種,不過那是在他喝醉酒的時候,他醒著的時候我從來不敢提,因為我怕他會覺得難過。」
嚴真展顏:「沒什麼,就是——」想親你一下。
「奶奶,您醒了?」
「請您別提他。」嚴真忽然打斷她的話,不顧蔣怡的驚愕再一次重複,「請您別隨意地提起我的父親。」因為,你實在不夠資格。
怎麼提這個?嚴真撇過頭,有些彆扭道:「忘了!」
「沒什麼不方便。」嚴真截過話頭,對著蔣怡怔住的臉說:「不過我想為了奶奶的身體健康,您還是少見她為妙。」
老劉有些尷尬地看他一眼:「真沒什麼大事兒,不過就是昨晚接到席司令電話么,說是國防大學問下面要人,他尋思著你這身體條件也不太適合在野戰部隊待了,去那邊可能好一些。所以要我找你說說。」
說著站起身向外走去,步伐不似之前的平穩了,倒有些風風火火。
顧淮越笑了笑:「那老劉,這要換了你你去嗎?整天去跟一幫沒長大的軍校生玩兒過家家?這還有什麼意思。」
「嗯。」
「我剛和*圖*書剛算了算,結婚以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好像連三個月都沒有。」
一口氣跑回了病房,看到顧淮越在塗曉的攙扶下走回病房。三人面面相覷,嚴真傻笑著擦去了額頭上的汗。
看著奶奶漸漸紅潤的臉,嚴真有些不放心的問醫生:「真的沒什麼問題?」
嚴真默默地為兩人倒了最後一杯茶:「沒有什麼不可能。」她笑了笑,看著蔣怡,「我跟淮越過的很好,所以我一直覺得,過去的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當做你沒出現過。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因為那個對我來說已經屬於過去的一部分,也不介意你的家庭,只要我們互不干擾。請問……」說到這裏她頓了下,像是在斟酌用詞,「請問,你能滿足我的這個要求嗎?」
昨晚又是疼了很久,凌晨時才漸漸睡去。嚴真有些心疼,早上便不叫他,讓他多睡一會兒。
她不免有些無奈:「您和爸爸老當我是孩子,其實我已經長大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眼見著奶奶因為她不說重點又要著急,嚴真淡淡一笑,「好啦,我曾經在爸爸的相冊里看到過一張照片。」
「突發的心肌梗塞,送到醫院時便不治身亡。」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嚴真慌忙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音,才說,「不過這些與你可能沒有什麼關係了……」
嚴真用餘光將他有苦說不出的表情盡收眼底,竟覺得這男人此刻有些——可愛。
說著看了看蔣怡。蔣怡對於她的出現是有些意外的,先是愣了愣,而後緩緩一笑。嚴真努力讓自己裝作視而不見。
「嚴真。」
蔣怡走後十分鐘內,嚴真一言不發。
奶奶點了點頭:「睡不沉。人老了還是少睡的好,睡多了就不妙了。」
那是一張雙人照,照片上男人穿著一身簡單的軍裝,算不上英俊的臉龐上洋溢著淡淡的幸福笑容。
吃罷早飯,嚴真刷好碗出來看見奶奶正在收拾東西,眉頭微微一挑,問:「奶奶,您這是……」
嚴真裝沒聽見。
顧淮越失笑:「說什麼傻話呢。」
心事壓得太重,就成了心病。心病不好醫,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她努力讓自己別想那麼多,快樂的生活最重要。而現在,她依然這麼要求自己。
嚴真又嗯了一聲,原本繃緊的下顎線鬆緩下來,嘴唇的弧度漸漸柔和起來:「我明白,我又沒怎麼樣。」
「那敢問知道你這樁婚姻的人有多少人?」沈孟嬌問,「整個學校裏面,除了我之外還有誰知道?連你的好朋友王穎恐怕都不清楚!」
顧淮越輕輕一笑,扳正她的腦袋,與她對視:「我不是拿這個取笑你,我只是想告訴你,從那時起我隱隱約約有了猜測,只是從沒找你證實過。」
顧淮越彈了彈他的腦門:「顧珈銘,服從命令。」
其實這樣也好。
沈孟嬌一臉蒼白,視線只是在顧淮越身上微微略過,而後定定地鎖住嚴真。離近些會發現她的情緒起伏很大。
這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她緩緩地回神,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試圖遮掩住漸露的疲態:「那好,那,我先回去了。」
「你,你開什麼玩笑?」
她微翹嘴角,可笑容還未達眼底就被站在不遠處病房門口的人硬生生地扼殺了回去。
「我懂。」黑暗中顧淮越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微沙,「不過你不用害怕,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承認什麼,亦或是放棄什麼。我和珈銘總是屬於你的,這點兒不會變。你懂嗎?」
嚴真失笑,不過倒真是安穩了下來:「我不累。」她把頭埋進他的懷裡,低低咕噥了一句。
而嚴真很快回神,脫口否認:「你沒有資格隨意評價我的婚姻。」
話說這麼一說,可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卻是瞞不過他。顧淮越手指無意識地敲敲桌子,驟然坐直了身子:「得了老劉,我多少也算了解你。每回你擺出這表情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有事,說吧。」
「別擔心了,奶奶沒事。」
「不回!」嚴真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嚴真聽話地走過去,可還沒在他面前站穩就被打橫一抱,瞬間的天翻地覆把她嚇了一跳。等穩住的時候,她已經被他抱在懷裡了壓在他的腿上了。
嚴真不由得想追問下去,可是父親擺了擺手,終究不勝酒力地睡了過去。醒來之後的父親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而從那時起嚴真也沒再提起過關於母親的任何話題。
送走劉向東,顧淮越邁著緩慢的步子向病房走去。推開病房的門的時候嚴真正在鋪床,聽見聲響了抬頭沖他甜甜一笑。
嚴真微微向後退了退,看著他的臉不禁想笑。
「人生的際遇有時候真的很奇妙,說不定在什麼時候遇到的人會成就你一輩子。」
「那怎麼成現在這樣了?!」嚴真忍不住晃蕩著雙腿表示抗議,可沒幾下就被壓制下去了。
醫生來時奶奶的呼吸已經趨於平緩,經過簡單的檢查之後確定沒有什麼大礙,只簡單地吸了一些氧氣和打幾瓶點滴。
是蔣怡和奶奶。
原來,原來是這樣。
沈孟嬌沒有理會擺在面前那杯冒著熱氣的茶,直言道:「我問你,那天我媽來醫院,你跟我媽說了什麼?」
嚴真周身一僵,下一秒便淪陷在快|感之中,難以自已。
顧淮越懶懶地往椅子上一坐,問:「怎麼了,老劉?」
見她一下子輕鬆下來,嚴真不由得又想笑:「謝謝您來看淮越,我奶奶身體稍有不適,怠慢了您還請見諒。」說著像是要轉身離開。
顧淮越失笑,抱住她的手臂又緊了緊:「嚴真,聽話。」
奶奶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刻意地躲避著這個話題。
「這麼說,你們從那個時候就在一起了?」沈孟嬌驀地自嘲地笑了笑,「那我的行為在你眼裡應該很可笑吧。我喜歡他,甚至為此去當了珈銘的班主任,哦對了,那之前還是你的工作。你肯定,背地裡笑過我很多次了吧?」
而奶奶卻不肯,只是著急地抓著她的手問:「你都知道什麼?」
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的?」小傢伙用眼睛一瞄一瞄地看著她,似是還不能夠相信。
前提是,老頭子讓喝酒。
「怎,怎麼樣?」
嚴真淡淡一笑,沒有反駁。
「可是我沒跟你說過我的媽媽……」嚴真頓了頓,又接著說,「因為,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她。」
嚴真不禁抬起頭看了看她,眼睛內是一片平靜:「奶奶沒有告訴你?父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嚴真,我……」蔣怡有些慌亂地站起,可是看見她的目光是如此堅定的時候,她終究還是慢慢地妥協了。像是支撐她的力氣全部用盡,她幾乎是癱坐在了卡座里,連聲音都沙啞無比:「好。這段時間打擾了,對不起。」
手術結束之後顧淮越就可以回C市休養了。天氣漸漸變涼,嚴真還是喜歡C市多一點。因為那裡比B市要溫暖一些,要舒服一些。
嚴真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小聲點兒,病房裡的叔叔阿姨和小朋友們都正在休息呢。」
「我猜的。」他說。
可是有句話說得很好,如果等在痛苦之後的是幸福,那麼跨越這點兒溝壑的艱難還算得了什麼呢?
嚴真揉揉臉:「好了,不說這個了。這瓶輸完了,我去叫護士來給您再換一瓶!」
又拿哄小朋友那一套來哄她?嚴真忍不住癟癟嘴。
門外站立的人讓她豁然睜大了雙眼,幾乎是有些結巴地打著招呼:「爸,爸爸,您來了。」
「那你可以去問你媽媽,沒必要跑到這裏來大呼小叫。」嚴真沉聲道,「淮越還在養傷。」
「見過的。」無視沈孟嬌的驚訝嚴真淡聲說著,「不過你不會記得,在C市,顧老爺子的壽宴上。」那是她二十幾年以來第一次看到照片上的真人,連嚴真自己都覺得奇怪,過了這麼久,她竟然一下子就能認出她來。
奶奶嗔怪她:「你吵醒小顧幹什麼?他能休息養傷不是最好?又不是多大的事兒。好了,不許啰嗦了,就這麼決定了。」
得,誰讓昨晚他佔盡了便宜。現在姑且嘴上吃吃虧,以後再慢慢磨。打定主意之後顧淮越伸出手攬住了嚴真。
而有了權威撐腰嚴真的底氣肯定要比他足,一路扶他散步的時候也是雄赳赳氣昂昂的。
嚴真看著她,說:「其實說實話,自從上一次見過您一面之後我一直刻意不想讓奶奶見到您。因為畢竟有些事情您不記得,我們還記得。」在這裏她忽然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有時候健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就是,沒什麼意思!」劉向東拍腿嘆道,可又忍不住說,「這不是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還有你的家庭么?這樣一來你跟你老婆在一塊兒時間不就多了。」
嚴真仿似對她的情緒沒有任何察覺,甚至還禮節周全地為她倒了一杯茶,完全把她當做客人一樣來看待。
「那能說明什麼?」嚴真皺眉。
嚴真站在原地沒動:「您還有事嗎?」
「你,你幹嗎?你的腿……」她掙扎著要坐起。
蔣怡見她沒有直接拒絕,便有些高興:「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就去醫院外面的茶館坐坐,不會耽擱你很久。行嗎?」
誰知父親竟然聽見了,躺在床上呵呵地笑:「傻孩子,你媽媽,早走啦!」
嚴真看著兩人的背影,淡淡地扯出一個笑。
「其實,這些都是意外。」她含混地說著「我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我的爸爸。」
「還記得你上次在B市喝醉酒後耍酒瘋嗎?」
「只能說明你心虛!」
嚴真點點頭,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沈孟嬌說:「我想單獨跟你談談。」
「是啊,他們怎麼可能讓你知道。」嚴真說著,忽然覺得很好笑,「你媽媽怎麼可能會讓你知道,我很有可能是你的姐姐?」
「是有點兒疼。」他又緩緩吸了口氣,「你先別亂動,我扶你下來。」
一是因為在醫院里怕小朋友睡不好,二是因為突發事情太多,怕影響到他。
嚴真自然明白他的顧慮,替小朋友整好衣服后親了親他氣鼓鼓的臉頰:「珈銘聽話,沒生病的人是不能總是待在醫院的,等明天還讓塗阿姨把你帶過來。」
嚴真沉默須臾,終究還是轉過身去拽了拽顧淮越的衣袖:「讓我跟她談談。」見他要反對,她笑了笑,「有些問題總要解決。」
嚴真笑了笑,還是替她掖了掖被角。奶奶看著她做這一切,最後緩緩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
顧淮越手指無意識地順著她的長發,低聲說道:「乾脆這次等奶奶好了你跟他們一起回C市好了,我一個人在這兒沒問題。」
嚴真看到這個照片的時候已經知道了「母親」這個詞。她不敢把這個詞隨便往這個女人身上套,可是直覺告訴她,那次父親病重時喊出的「蔣怡」兩個字,就是這個女人的名字。
到底還是個有媽媽疼的人,嚴真不禁握了握拳,抬起頭時表情已經恢復如初。
蔣怡斟酌著開口:「嚴真。」
塗曉笑笑,露出兩排標誌的大白牙:「說什麼笑,把這個小禍害領走是正經。」
塗曉看著她呲牙咧嘴:「這麼緊張幹啥?」
塗軍醫毫無負擔地搖搖頭:「今天輪不到我了,去邊防哨所組織體檢的老軍醫回來了,手術由他負責,顧伯伯那邊也替你通知了。這下你可以完全放心了?」
「我知道。」她握住了他的手,「謝謝你。」
「你,你的腿……」
「我們準備今天回去。司機都過來了……」
年輕的醫生笑笑:「沒事了,是供血不足導致呼吸不暢。老人家血壓有些高,這方面要多注意,不要讓她受過多的刺|激。」
嚴真笑著揉揉小朋友的頭髮,帶著他向外走去。
劉向東擺了擺手:「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看看你。」
沈孟嬌跌坐回沙發里,神情與蔣怡得知她父親逝世的消息時別無二致。而嚴真卻依舊是穩坐在她的面前,靜靜地看著她。
嚴真猜想,父親之所以笑的這麼開心或許是因為懷中女人的緣故。那個被他輕輕攬在懷中的女人長相非常漂亮,嘴邊有著淡淡的笑和*圖*書容。
「奶奶。」嚴真握住她的手,「您別這麼說,我和淮越都很想您和珈銘。你們來了我們高興。至於其他的事情,是預料之外的,您別往心裏去。」
「好。」嚴真小心翼翼地配合著他挪動雙腿,可腳尖剛一觸地還沒站穩,就立馬被迫換了個方向翹了起來——
奶奶微微搖了搖頭,看著窗外漸漸壓下來的暮色:「這一趟我是真不該來,給你們帶來了麻煩不說,還看見了不想見的人。」
嚴真淡淡地抬頭:「什麼也沒說。」
看著她期盼的目光,嚴真第一次恨自己不能心再硬一些,這樣她就可以毫無顧慮地向她說不。現在的她,做不到。
見他似是在猶豫,劉向東又趁熱打鐵:「怎麼樣?」
「本來是想逗逗你。」顧淮越有些無辜。
沈孟嬌淡漠地笑了下:「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過來。」
小朋友對於這兩天嚴老師把他扔給別人的行為非常不滿,穿著小牛皮鞋的肥腳丫在地上跺得很響。
小傢伙猶猶豫豫著,還是伸出了手,一邊拉鉤一邊嘟囔著:「這次要再反悔,我就不要你們了。」
顧淮越反常地沒說話,只是一直靜靜地看著她。
顧淮越看著她,有些擔心:「我不會勉強你,所以你也彆強迫自己。」
「哎!」首長交給的任務完成了一半,劉向東輕鬆了不少。可轉念一想這個人是自己並肩作戰,同袍同澤的戰友心裏多少又有些難過。
「還不是因為你!」沈孟嬌疾聲道,「你我之間的尷尬之處我媽都清楚,她不可能會告訴我的!」
「我知道這是咱們家的避諱,您和爸爸都不願意說起。索性我也就不再問了。」嚴真淡淡地結束了回憶。
顧淮越抿了抿唇,最終在她堅持的目光下放緩了語氣:「那你們在這兒說,我去找老軍醫聊聊。」
奶奶也被她嚇了一跳,平復呼吸之後有些慌亂地看她一眼:「我這就進去,你著什麼急?!」說著不理嚴真了,看向蔣怡,「你回去吧,別再來看我了。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過了,你也應該明白。」
等待的人有千千萬萬個,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獲得幸福。她,應該知足。
一瞬間嚴真又覆上了一層冷漠的面具。其實她並不擅長給人冷臉,但是她更不知道應該拿出什麼樣的情緒來面對她。
嚴真啞然失聲,只能捧著他的小臉蛋親了一下,保證道:「這次絕不。」
蔣怡點點頭,又看向嚴真一眼。目光中似是有些無奈,見嚴真又撇了撇頭,蔣怡不由得苦笑一番,拎起包轉身離開。
「因為你說那是你想忘記的過去,所以,我又何必再提起。」而且那晚嚴真著實嚇到了他,他不確定再次說起這個她又會是什麼反應。
由於奶奶這意外的突然事故,小朋友和奶奶的歸期意外的延遲了兩天。就這幾天的時間,嘴甜的小朋友就把塗家的老頭和老太太哄得疼得不得了,住了一晚上之後硬又多留了兩晚。
嚴真回過神來,看著他。
「嚴真?」
嚴真並不常來這裏,只點了一壺花茶,給自己和蔣怡各倒了一杯,看著升騰而出的霧氣沒有說話。
嚴真不禁與沈孟嬌對視一眼,拖著腳步去開門。
而一直看著她的奶奶卻嘆了一口氣,說:「你打小就乖巧聽話,從不問我和你爸爸任何關於你媽媽的問題,有時想起我還覺得納悶。沒想到你自己已經知道這麼多了……」說到這裏奶奶笑了笑,「看來你爸說的沒錯,你從小就是個心事重的孩子,什麼事兒啊也是在心裏壓著,悶葫蘆一樣。」
沉默須臾,就在蔣怡的神色漸漸變得尷尬的時候,嚴真默默地點了點頭。
心虛?她怎麼可能會心虛?嚴真撫了撫額,試圖想清楚沈孟嬌的話,可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聲音低緩,卻格外清晰。
嚴真緊握了握他的手,算是答應。
「誒呀你煩不煩。」嚴真揮揮手,像是要揮走一隻聒噪的蒼蠅一般。顧淮越眯眼看著她耍賴,心底卻是徹底地服了。
「後來——火就被你自己引起來了。」
嚴真不禁自嘲一笑,她真的希望這是玩笑。嚴真的沉默對沈孟嬌來說就是承認,她幾乎是死死地握緊拳頭才沒讓自己當場失態。
嚴真撲哧一笑。其實他們走到今天並不容易,到現在嚴真還能回憶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那時還以為只是簡單見家長,沒有想到,會走這麼遠。
晚上的時候劉向東過來看他,說是有事情要跟他談,還特意借了醫院一個小會議室。
「嗯。」顧淮越應一聲,手撫她頭髮的動作卻沒有停。
顧淮越的眼睛亮亮的,如果放在平時嚴真可能就沒那麼容易上當,可現在他身上有傷,再加上他身體處於緊繃狀態,嚴真一慌就什麼都不顧了。
小傢伙頹喪地壓著小腦袋:「你們總是說話不算話,說好帶我出去玩兒可每次都要反悔。討厭!」
嚴真笑笑,正準備撫慰這小傢伙的脾氣的時候抬眼看著有兩個分外眼熟的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嚴真笑笑,努力維持鎮定地說:「沒關係。」
「怎麼了塗曉?」
蔣怡迷茫地看著她,許久才眨了眨眼睛,坐了下來:「怎麼會這樣……」似是在問嚴真,又似是在喃喃自語。
塗曉見狀迅速識相地離開,留下顧淮越一個人挪著步子向嚴真走去。
顧淮越垂眼看著嚴真替兒子整理外套:「我把他交給塗曉,讓她帶著珈銘回家睡一晚上。」
嚴真從來都不習慣這種分離的場景。儘管身為軍人的女兒和軍人的妻子這樣的場景註定是不可避免的。

「等會兒,等會兒有人查房……」某人的手已經讓她語不成聲了。
嚴真微微點了點頭,目不斜視地任由她從自己面前走過。
父親壓著酒意,抬起手臂,揉了揉她的頭髮:「追不回來了,都追不回來了。最可憐的是小丫頭你呀,那時你才多大?!」
「先進屋。」
嚴真以為奶奶說的是氣話,忙伸手攬住她:「奶奶,我……和_圖_書
嚴真絲毫不懷疑奶奶要是站在地上,肯定已經開始跺腳了。
嚴真一時竟找不來反駁的詞。
她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復了得體的笑容:「我知道,你可能很生我的氣。因為我不顧你的勸告又來看了你的奶奶。但是嚴真,有些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
塗曉托腮看著她忙,微微嘆了一口氣:「你們這樣真好。」
嚴真點了點頭。
嚴真不禁微哂:「多大的人了。」
嚴真記得自己那會兒還不解地問:「什麼時候走的?去哪兒了?你追回來呀!」
「不礙事。」

「回來啦?老劉走了?」
嚴真看著她,不知道該用怎麼的語氣來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蔣怡臉上的表情太過急切,那種擔憂的心情嚴真感同身受,所以此刻她只是微啞著聲音回答了一句:「沒事了。」
小朋友不樂意:「那你也生病了?不也總是在醫院待著嘛。」
「更不礙事。」聽見動靜就自動退散了。
沈孟嬌厲聲反駁,此言一出,兩人都愣在了那裡。連沈孟嬌都沒有想到她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她有些不太相信地看著嚴真。
面對她幾乎是有些嚴厲的話語,沈孟嬌一邊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一邊說著:「如果真的可以問的話我就問了。關鍵問題是爸爸不讓我問,說那是我媽的心病。他們都清楚明白得很,卻又瞞著我一個人!」
許久,真不知過了多久,沈孟嬌才啞著聲音開口:「那,那天晚上是他帶你去的?」
小朋友撅撅嘴,不情不願地跟著顧淮越走了。
顧淮越察覺到了,禮節周到地與她打著招呼:「孟嬌,你來了。」
「嗯?」
直到顧淮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嚴真才轉過身來看著沈孟嬌:「進屋吧。」
「我知道你不願意麵對她,所以這不給你攔住了嗎?誰想你去接珈銘了回來那麼快。」
回到病房的時候奶奶已經醒了過來,小朋友正歪著腦袋坐在床邊逗奶奶笑。奶奶的身體有些虛弱,可還是強打起精神來應付他。
「不疼。」他沉聲說,向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或許,「蔣怡」會是她的母親呢,那她在哪裡呢?
奶奶瞪她一眼,這還叫沒怎麼樣?!
「那時我跟淮越也只是剛認識沒多久。」嚴真抬頭,淡淡一笑:「而且你覺得那時候我有資格有時間嘲笑你嗎?我那時自顧不暇,托你的福。」
顧淮越看著她,嘴角微微翹起。早知道這女人這麼容易滿足他可能就不會那麼猶豫了。他是真猶豫了,因為那個好處對他誘惑很大。
塗軍醫意味深長地笑了兩聲,嚴真啪地一下把電話給掛了。用冰涼的手給臉頰降了降溫,待得臉上的傻笑消失以後才轉過身,向裏面走去。
待得奶奶的呼吸變得綿長均勻后,嚴真才轉過頭,看著顧淮越說:「淮越,我是有些話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原以為可以的話永遠都不要再提起。只是現在好像不行……」頓了頓,她又說,「所以你先等我一會兒好嗎?等我把問題處理完了,再告訴你。」
嚴真怔了一下,苦笑著枕上他的肩膀:「那天我失去理智了,是嗎?」似乎是沒想得到他的答案,她又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承認。因為面對一個可能是我二十多年沒見面的母親的人,我無法一直保持坦然自若,那樣我會崩潰的。」
老軍醫在了解了顧淮越的病史之後做出了詳細的康復安排。顧參謀長看了不禁頭更大,要全按老頭子的走,別說半年了,一年之內能完全參加部隊日常工作他都要舉杯慶祝!
「你怎麼還不去休息?」嚴真一邊倒水一邊說著,「是不是腳上還疼?」
這,這人是想幹嗎?嚴真惱羞成怒地在他腿上掙扎,忽聽顧淮越暗吸了一口氣,她立刻停下動作抬頭緊張地看著他:「怎麼了,弄到你腿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醉酒後的父親親口告訴她的。那次奶奶不在家,父親因為導彈發射試驗成功,喝了許多酒回到家裡。那時還幼小的她一邊照顧父親一邊想著照片,嘴裏小聲嘀咕著:「要是有媽媽就好了……」
「不是!」劉向東立刻表明態度,「席司令員說主要還是看你的意思,不過淮越,我覺得……」
嚴真一時啞然。
「等手術結束了我們就回去,不會很長時間的。到時候首長也會有時間,我們再帶你一起出去玩兒,好不好?」
奶奶一邊喝粥一邊看著嚴真的臉色,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孩兒一樣。末了,低頭嘟囔了一聲:「我沒跟她說什麼,就是說你現在很好,讓她不要再來打擾你了。」
塗軍醫瞅著她奸笑幾分鐘。
這一夜縱慾的後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嚴真拖著酸軟的雙腿含淚去水房毀滅「作案證據」,而春風得意的某人則是利索地洗了一個澡準備上午的術前的最後一次檢查。
「嗯。」嚴真點點頭。
嚴真失笑地看著她:「奶奶您先別著急,先躺好。」
「那你怎麼不去問問他們為什麼瞞著你?」
嚴真點了點頭。
嚴真不免有些詫異,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笑了笑:「內疚啊?」說完手敲下巴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其實我已經很知足了,你想我們才結婚一年多,總比三年不見丈夫一面的軍嫂幸福。」
嚴真微微笑了下。其實她是有病,是心病。
嚴真知道,在這一場角力中她勝利了,不費吹灰之力。
「嗯。」嚴真努力裝作若無其事,「您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咱們就在醫院,叫醫生也方便。」
抬起頭,是一張滿是笑意的臉:「不是氣話,我都好的差不多了,珈銘也要上學,不能再多留了。小顧快手術了吧?等他回來了我從鄉下去C市給你們接風!」
顧淮越聞言低頭沉默片刻:「這是命令?」
「怎麼了?」嚴真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而顧淮越則輕輕一笑,握住她的手。
嚴真有些納悶:「問你話呢!要是疼的話我去幫你叫醫生?」說著放下水杯就要向外走去。
手術日程安排下來之後嚴真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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