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猜你的心,我煩!煩!煩!

我咂巴著嘴巴,又盛了一碗。
我點點頭,可以啊,只要不是我提,隨便你丟哪裡都可以。
「寶珠——」
永和豆漿的門永遠亮閃閃,沒有靠近,我就看見櫃檯前熟悉的身影,不禁愣了愣,停住了腳步。
「你和他說話很輕鬆,對著我倒是很拘謹,就像……」他嘆了口氣,幽幽地說,「就像防備著什麼似的。」
我微微點頭,並不迴避,落落大方地伸手,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道:「不錯,我就是程寶珠,你就是鄭默?聽林經理提過。」
冷汗一滴滴從我頭上滑下,我咳了咳,又問道:「那麼浪漫的呢?」
「程寶珠,你確定?這個是你的……」林鳳眠抬頭,嘴角抽搐。
我只短短問了一句,他就回敬這麼多,我有些意外。看得出,他對林鳳眠頗為上心,看著他,我的心更鬱悶。
不看他的神色,我打著哈欠回小區。
我稀里嘩啦地喝著她燉的小米粥,滑滑又膩膩,連嘴都懶得張。
大胆地表白一次,對著林鳳眠?
我咽咽口水,繼續問道:「鳳眠,你和鄭默是不是情侶?」
當然,原來的話題,自然不了了之。
「啊?什麼樣的?」我疑惑萬分,那裡面是面鏡子,他照了,也不該是這個神情?難道有什麼變故?撲哧一聲,他笑出聲來,梨窩輕現,魅惑無比。他將盒蓋對向我,我接了過來,定睛一看,臉上的肌肉禁不住也跟著抽動起來。
我忘記了第二天是周六,估計許品鑫也忘記了。一大清早,八點不到他就準時來報到。
「真是無聊!」林鳳眠將我心裏的腹誹說了出來,他的眼眸輕輕流轉,從玻璃門外收了回來,滑過許品鑫尚掛在我身上的手臂,從鼻腔里輕輕地哼出個音,鄙夷的語調,卻顯出高貴的氣質。他扯開鄭默的手臂,徑自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他雙手抱臂,看著我解釋,帶著絲瞭然,激得我的臉紅了起來。
可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麼高雅而浪漫的表白方式,居然換來這麼猥瑣的結果。
排隊的都是些小女生、小男生,林鳳眠轉身看看,眼角微微跳動,咬牙切齒道:「五分鐘,快去快回。」
如果他真的拒絕了,我就當給自己個了斷,省得心裏老是懸著。
「程寶珠,就這麼點兒東西?」車門那裡站著修長的林鳳眠,看到了我,明顯地舒出了口氣,「快點,合乘沒有了,我們乘快客。」
陷入愛河的女人都比較白痴,可是我沒有,我連自己的感情也不敢確認,從以前到現在,我也不過是在曖昧地表現我對林鳳眠有點兒好感。所以我不白痴,我還知道分析自己目前的處境。
啊?我轉過頭,點點頭,敷衍道:「聽到了啊,我在回憶和林鳳眠是怎麼個說話模式。」這裏到處都是汽油味兒,我真的不喜歡。
「鳳眠,我喜歡上一個人,你幫我看看他怎麼樣,好不好?」我咬咬牙,豁出去了,從旅行袋裡掏出小盒子,遞了過去,「裏面鑲著他的照片,你打開就知道了。」
「怎麼表白?」我含著筷子問。
我茫然地抬頭,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程寶珠,合乘的車都走了三輛,你的人呢,你的人呢?」林鳳眠肝火不小,聲音嚷得真大!過了會兒,他遲疑地問道:「寶珠,你怎麼這麼有氣無力?身體不舒服?」
「寶珠,你知道不知道,世上有多少女孩子夢想找個許總那樣的男人,又有錢,又年輕,又英俊,最難得的是他看到我這麼貌美的,都沒有絲毫移情的念頭!」
開汽車的司機迅速地和圖書接過林鳳眠手裡的旅行包,刷地扔到汽車行李存放處。
周一大早,我就屁顛兒屁顛兒地把那個木頭盒子仔仔細細用布包了層,朝旅行包最裡面丟了進去。
我無言,那次的後果很嚴重,周一晨會,我寫了中英文檢討書一式兩份,照著稿子全校通讀,從此名震江湖。
這主意好像還不錯,我握緊盒子,推開盒子,亮閃閃的鏡子里印出我沉思的臉,只不過,翠絲姐姐出的主意,我真的拿不準。
我拖著個大旅行袋,轉了17路又轉2路,人擠得要命,我站車裡,兩隻腳都落不下,只能金雞獨立。人多也不稀奇啊,外面風和日麗,是個健全的人都擠出來旅遊了,不擠?不擠才怪!
他不回答,只是微笑,指著路邊的餛飩攤對我道:「一起吃個飯吧,我餓了。」
街道上比平時冷清許多,連賣煎餅的山東大娘都沒有出攤,呼嚕呼嚕一陣風吹過,我禁不住打了個噴嚏,突然發現自己的衣服穿得極端不科學,脖子那兒空出一大塊。
林鳳眠的眼睛忽閃忽閃,躲過了我的探究,遠遠地落在了玻璃門外的某一點,看得出神。
翠絲姐姐的臉黑得跟灶台上的黑鍋底似的,我知道她有敷面膜睡覺的習慣,一發怒,保准崩裂,所以,趕在她發飆前趕緊出了門。
「你就把盒子給他,然後對他說,我喜歡一個人,你幫我看看怎麼樣?他的照片在盒子里,當然,寶珠,盒子的內蓋是個鏡子,他打開,自然就能了解。」
「寶珠,你不會也有公主病,等著我給你開門吧?」許品鑫從後面探出只手,越過我的肩膀將玻璃門推開,另一隻手卻順勢放在了我的腰上,將我擁了進去。
我和林鳳眠一起轉頭,原來是許品鑫,兩眼亮晶晶地對著我們笑,視線卻始終落在我和林鳳眠不經意牽在一起的手上。
「寶珠,小心。」許品鑫牽過我,順手接過旅行包,對著林鳳眠露齒一笑,「林經理,去去就來。」
這種日子如何能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
「要不丟我的車裡吧。」清朗的聲音很是熟悉。
車子開過一站又一站,那個偷兒始終沒有下車,我開始心慌了起來。
重要道具,特殊對待,趁這個機會,我一定把該表白的都給表白了。
她朝我更加詭異地一笑,伸出個食指,拋了個媚眼道:「等等……」嘀嗒嘀嗒,她飛快地奔到內室,拿出個古樸的木盒,遞給我。
我根本就該選強烈、勁爆的表達方式,這麼浪漫這麼含蓄,這麼有文化底蘊又這麼溫情的,根本不適合我!
林鳳眠向他極淺地一笑,眼睛卻始終落在我的身上,一動不動。
「也可以,那就麻煩許總。賓館離會展中心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林鳳眠不動聲色地鬆開我的手,旁邊的人,來來往往,我被迎面來的搬運工撞了肩頭,腳下打了個踉蹌。
這個世界奇怪了,被偷的人膽戰心驚,偷錢的人倒光明正大!
我憤怒至極,僵硬地轉身,絲毫不想再和他爭辯。
「靠,大哥,人嚇人嚇死人啊!」從車后側猛地站起個小P孩兒,也就十三四歲,手指上熟練地夾著根香煙。
我一下子僵直了腰板,手卻漸漸地鬆開。
我將玻璃門拉到最大,轉過身去,朝他笑了笑,道:「許品鑫,那是你的眼光不好,我和林鳳眠,一直都在兩個世界。」
「什麼?」他轉過頭,也看過去,也僵直了身體,手卻立刻有了反應,將我拉到了身後。
啊?我和林鳳眠怎麼說話了?我刻意hetubook.com.com去想,還真回憶不來。地下停車場黑洞洞的,我咬著嘴角,四處打量。
車開得緩慢,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偷兒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我。
我抓住盒子,滿臉疑惑。
林鳳眠本來就很直白地拒絕了我,我又何苦去倒貼?許品鑫那廝,和我接近,估計也是為了林鳳眠,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
我一把扯下許品鑫仍然搭在我肩頭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推開玻璃門,胃隱隱作痛,這個早飯不吃也罷。
「你說你不知道,那我問你,你為什麼這些天睡不著,吃不下?」
我遲疑地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猶猶豫豫,身後面還杵著個許品鑫,下意識地想逃。
「寶珠當然過得去,我許品鑫看中的女人,千里挑一。」許品鑫學著鄭默的樣子,也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懶懶地用下巴蹭著我的頭髮,我想掙脫,他的手卻緊了又緊,將我整個扣在他的懷裡。
林鳳眠看看我,一把搶過旅行袋,一邊幫我提著,一邊搖頭嘆息:「女人,哪怕再獨立,也是個麻煩的綜合體!」
我將肩膀微微傾斜,不著痕迹地和許品鑫拉開距離,勉強擠出個笑容叫道:「林經理,早。」不知什麼時候,我從潛意識裡已經將林鳳眠三個字生疏成了林經理。
我看見老遠的排起了長隊,興奮異常,指著長隊大叫:「林經理,你要不先排隊領贈品,我送了行李就過來。」我看見了,禮品是把薄薄的紙扇,圓圓的,中間印著個古裝少女,大眼高鼻小嘴巴,很是漂亮。
我取出手機,摁下按鈕,聲音虛弱無力:「喂……」
他不語,用手摁了摁我的肩膀,示意我原地等待,自己卻慢慢靠了過去。
鄭默並不氣惱,神采奕奕地指著林鳳眠道:「程寶珠,我聽鳳眠形容你,原來以為你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卻不知道你這麼有……」他頓了一頓,歪過頭去想了想,接著說,「——這麼有個性,看到你真人,還過得去。」
我等著他來訓我,這個問題實在太隱私,我打足了戒備,料想他會拒絕回答。
翠絲立刻興奮起來,將身子挪了挪,靠近我問:「你喜歡浪漫的還是勁爆的表達?」
我聳聳肩,不禁失笑大白天做白日夢不好,林鳳眠,他那表情或許是在厭煩我。
我將手探進旅行袋裡,握緊了小盒子。
「沒有,我就要到了。」我口乾舌燥,因為我看到偷兒在狠狠地瞪我。
那種被回絕了后,失落和無助的感覺就會一直圍繞著我,我很怕。
我轉頭,戒備地開口問道:「許品鑫,你是什麼意思。」
我一邊喝粥一邊心平氣和地看她,她氣得直翻眼,這姐姐,總是把關心藏在咆哮中,不過,我喜歡。
哈?我離她一尺,遲疑地問道:「有什麼區別?」
兩個世界,咫尺天涯。
盒蓋上的鏡子早就被震碎,稀稀拉拉地掉在盒底,原來釘著鏡子的地方,墊底了張舊報紙,上面配著幅彩色大照,上面白底黑字寫著:「南京××醫院,泌尿科聖手……×××主任……」太烏龍了!我合上盒子,差點掩面暴走,這個聖手居然還是個又胖又禿的中老年婦男!
「咳咳咳。」我輕咳,用手敲敲碗邊,對著翠絲姐姐翻白眼,小米粥我吃了四碗,這也算吃不下?!
「你就是程寶珠?」沒有來由的一句話,語氣任性得像個被搶奪了玩具的小男生,非常傲慢。
他的眼眸漆黑深邃,盯著盒蓋足足一分鐘沒有講話。
這麼早,又這麼巧,喝豆漿也能遇見林和圖書鳳眠。他一身休閑打扮,寬鬆的淡煙灰色毛衣,配著條淡藍發白的牛仔褲,比起西服打扮的他,顯得更加俊朗。
「那便好,青梅竹馬對甜蜜愛侶,相請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吃個早飯。」鄭默的表情放鬆起來,圈著林鳳眠的手臂鬆鬆地掛了下來。
翠絲大笑,異常得意地說:「所謂勁爆,你就直接撲過去,強上,如果他拒絕了,就算是Over了。」
吱呀,車一下子停住,我站起身來,原來已是終點。那偷兒看著我指指車下,笑得囂張,我提著旅行包的手一下子又出了不少的汗。
誰知,他僅是微微一怔,淡淡一笑道:「不算是。」
我大大地吐出一口氣,陡然輕鬆起來。
真是無聊的對白,我在心裏腹誹。
「寶珠?不上班倒是起得早!」林鳳眠一眼就看到了我,眼睛滑過我身邊的許品鑫時,眉頭細不可察地皺了皺。
離開華豐,便是離開了林鳳眠,那便是每天每時每分,再也見不到他。
「那個,等等再說這個話題,許品鑫,好像……有不幹凈的東西。」我僵直了身體,眼睛盯著煙霧,那方向還在不停地往上飄著,一刻不停,居然還在增加。
「鄭默,真是何處不相逢啊!」許品鑫面無笑容,眼睛飄了過去,眼神里滿是不屑。
「林經理,旅館的事情怎麼辦?」我輕輕地咳了一聲,將他的眼神從窗外吸引了過來。
他隨手接過盒子,眼睛若有若無地掃過我,唇邊帶笑,修長的食指抵在盒蓋上,微微頓了頓,輕輕一用力,便推開了盒子。
全車的人統統向我看來,又順著我的眼光看過去,自動地和那個偷兒扯開一段距離,那個偷兒又驚又怕,指著我無聲地嘟囔,我沖他咬咬牙,扭過頭去,心撲通撲通地跳。
「你不是暈車吧?」
我木然地倚靠在他胸前,他的心臟跳得沉重而緩慢,我不禁好笑,連心跳都能控制的商人,非常可怕。
好吧,人生難得幾回搏,就此表白又如何?
口袋裡的鈴聲叫得歡暢。
他不打算繼續話題,我肯定是掏不出來他的話,既然如此,我便一分鐘也不想耽擱。我對著他聳肩,也微笑地說:「首先,我不餓,所以我不會陪你去吃路邊攤;其次,我一向不喜歡勉強別人,你不願意說,我就不聽。再見,許總,我回家補覺。」
「是我喜歡的人。」我馬上介面,迅速無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想從他臉上看出些情緒。
周一去揚州,我一定要搞定林鳳眠!
就這麼兩個心都不在我身上的男人,我拿什麼追求我的緣分?
「這怎麼可以?我有我家小陸,怎麼能吃野味!這點倫理道德我還是知道的。」翠絲尖叫,指著我罵道,「又想轉變話題,我跟你說,緣分這東西,片刻鬆懈不得,是要去追求的,不管林鳳眠,還是許品鑫,你給我必須踏踏實實搞定一個!」
鄭默若有若無地撇嘴,單手掛上林鳳眠的肩膀,整個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並不答許品鑫的話,帶著敵意的目光卻始終鎖在我的身上。
我是誰?我是快意生活的程寶珠!怎麼能因為你的一句模稜兩可而忐忑不安?
他就是鄭默?我的眼光滑向林鳳眠,又滑過鄭默。
鄭默一下子興奮起來,嘴角高高地揚起,伸出只手匆匆地和我握了握,將另一隻手緊緊地摟了一摟林鳳眠道:「原來你有跟別人提過我?」他語氣顯得開心了些。林鳳眠並不作答,盯著門外,似乎那裡開出了朵花。
我艱難地回頭,身後的偷兒眼神絕望而痛苦,嘴巴卻在和圖書動來動去,我突然想起,某個電視報道講,偷兒都是將刀片藏在嘴中,必要時候,會採取攻擊。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盒子,終於痛下決心。
「程寶珠,你和林鳳眠在一起怎麼說話,能不能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也那麼說話?」將我的行李甩進後備箱,許品鑫滿臉認真地問。
「緣分,緣分哪!都給你錯過去了,難道,你還指望有第二個許品鑫來追求你么?」
我微微一笑,等著她下一輪的轟炸。
「程寶珠,你是個懦夫!」翠絲坐在沙發上,橫眉怒對。
「自作多情,裏面空氣不好,我出來透氣。」林鳳眠頓時不自在起來,指著我的大包道,「三天而已,帶這麼多東西?」
風蕭瑟,我拉下許品鑫纏在我脖子上的圍巾,朝他扔了過去,對於一個身心俱寒的人,這點溫暖,根本起不了作用。
翠絲盤腿,一臉自得地說,「那啥,名人自傳,我經常看,波姬·小絲配柯林頓……」
居然是個偷抽煙的小鬼,我和許品鑫對視一眼,忍不住一起放聲大笑。
「Ok,寶珠,那也要看林鳳眠他會不會留你。」許品鑫的聲音透露著穩操勝券的感覺,讓我的脊背涼颼颼的。
許品鑫在我旁邊笑出了聲,拎著旅行包走得飛快。
我真是怒了,突然恢復了體力,脫口而出:「暈什麼車,我遇到小偷了!」
「寶珠,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鳳眠?」鄭默愣了愣,回過神來,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我,也推開玻璃門跑了出去,剩下我和許品鑫,站在大廳中間,默默無言。
我咬著筷子,這個提議不錯,或許可行,說得我有一絲絲心動了。
「要不去看看?」我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腰也彎了下來,做出個走的姿勢。
我的心忐忑不安,如同最細的鋼絲將它密密地勒了上萬道,又好像墜入深淵,不過是過了一分鐘,卻像度過了一輩子那麼長。
許品鑫見我縮著脖子,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圍巾,直接兜頭兜臉地把我裹了起來,手勁微大,勒得我直想抓脖子。他見我翻白眼,吐舌頭,忍俊不住,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居然夾了下我伸在外面的舌頭,我沒有想到他這麼唐突,一時間尷尬無比,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車子里人很多,鬧哄哄的,車子開了多久,就吵了多久。
剛轉個彎,就是永和豆漿。他朝我眨眨眼,笑道:「寶珠,進去陪我喝碗豆漿吧。」我實在困得慌,給他拉出來后就想找個地方靠靠,聽他這麼提議,馬上就答應了。
「鳳眠,清漿?不加糖的?」從櫃檯前轉出來一個陌生的男子,打破了這場詭異的沉默,米白色的休閑西裝將他修長的身材突現得淋漓盡致,一副金邊眼鏡,襯得他的臉龐越發斯文,偶爾從鏡片后閃過帶著濃濃敵意的目光,向我射來,讓我渾身不自在。
「你是不是特地來站台接我?」我看向他,心裏甜絲絲。
揚州的展會中心設在體育館那裡,離著瘦西湖越近,人就更多。來的路上,都是攢動的人頭,林鳳眠提著我的旅行包皺眉問:「程寶珠,這個包丟回賓館?」
手機在口袋裡響了一遍又一遍,我將旅行袋夾在腿中間,往口袋裡探去,「轟」,我的頭皮開始發麻,我分明抓住了另外一隻手。
林鳳眠的身子微微一怔,只是一瞬,便又恢復了僵直。
噗嗤,我差點將嘴裏的一汪小米噴了出去。「翠絲姐姐,那是狗屎粘住了他的眼睛,等過段時間,說不定,他就放棄矜持,改追你了。」
「怎麼會是這麼個人?」林鳳眠的嘴角邪m.hetubook.com.com惡地揚起,看向我的眼睛里滿是笑意。
「寶珠,這可不是我的主意,馬老伯知道不?就寫《資本論》的那個,跟他相好的求愛時就來這一招的,多大智慧的人啊,浪漫著呢!」
天大的事,我都可以輕鬆愜意。
「寶珠,我是說真的,要不,你來德隆做我的助理吧,我喜歡照顧你。」許品鑫將兩臂緊了緊,下巴在我的頭頂一下一下地點著。
可是翠絲姐姐卻不這麼認為。
他並不反駁我,只是微笑。
翠絲一下子怒了,拍著桌子吼道:「你過回去了,以前還知道堵著巷子攔著人家男生表白,怎麼現在縮頭縮腦的了?!」
世上最讓人受不了的不是失敗,而是失敗或成功之前的懸而未決的感覺,那種感覺足以拖垮一百個英雄。
我沒有回答許品鑫,因為我看見從他車側後面升起一股詭異的煙霧,非常詭異,在這黑洞洞的地下停車場里顯得分外恐怖。
怕什麼?程寶珠,大不了就尖叫!
追求得來的還是緣分么?我苦笑,筷子在碗里撈了又撈。
「不要跟我說話,我已經睡著了。」我閉上眼睛,拚命地自我催眠,事情就是這樣滴,翠絲姐姐的方法,再萬無一失,也會有個天大的漏洞。
哈?等等,我一把拖出旅行袋,道:「行李要放在腳邊。」裏面還有個重要的道具,怎麼可以不在身邊?
再前面就是終點站,人多,手雜,如果他要報復我,易如反掌。我的汗水從額頭上滲出,額頭的劉海都貼上了腦門,濕漉漉的,風一吹,涼颼颼的感覺。
「你以前明明可以吃六碗!你以為我會忘記?」翠絲哀怨地看著我,看得我渾身發毛,「寶珠,你說,你如果大胆地表白一次,說不定,事情並不像你想得那樣。」
他的手非常自然地牽向了我,溫暖地握著我的手,使我的心平靜了下來。他的眼眸流轉,冷冷看向車頭處的偷兒,偷兒不禁打了個哆嗦,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我的心猛地一疼,從他懷裡掙了出來,說:「我喜歡華豐,我在那裡做得很好。」我無比認真地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我喜歡在那裡工作。」
「程寶珠,還是帶上吧!」許品鑫接過圍巾邁下台階,又給我裹上,一層一層,像裹一個大粽子。「女人,有的時候不要太逞強,給男人一點兒表現的機會。」他向我眨眨眼,一臉的笑意,將握在手裡的短短兩截圍巾尾猛地一拉,我沒有防備,順勢被他帶進了懷裡。
「你說,林鳳眠是不是在吃醋?」許品鑫從我後面陰森森地問,語氣冷得讓我打寒戰。「他對你,感覺始終異於他人,他居然還會對女孩子有感覺?」
我挑起眉,這麼強大的新聞為什麼我沒有聽說過?
神啊,請多給我點兒勇氣,此時就算被拒絕了,我也不會害怕。人多,口雜,聲音鬧,最起碼不會讓我失落得掉眼淚。
那煙稍稍停歇,不一會又濃烈起來,一團團地在靠近黑洞洞的天花板后暈開,最終歸於無形。
我忘記了啊,他到底是我的經理,下命令的人是他不是我。
「林經理,早啊,你也來這裏吃早飯?」許品鑫索性將下巴擱在了我的肩膀上,悠閑地向林鳳眠揮了揮手。
他微微一笑,窗縫處漏進的微風帶著他的髮絲輕輕飄動,清俊溫柔。他笑得有些得意地說:「寶珠,還是叫我鳳眠吧,賓館的事情不要擔心,我找了熟人。」
「寶珠,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林鳳眠?」
這裏的空氣好才叫鬼!汽車的尾氣熏得我就要背過氣去,我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反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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