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忽聞岸上踏歌聲
第014章 彈盡

「打啊!」所有的緬甸軍官不約而同地大吼,發出射擊命令。被軍官們嚇了一跳的緬軍火銃兵不管三七二十一,紛紛向明軍扣動扳機,其中有的士兵還沒有來得及完成裝填,有的還沒有上彈就匆匆扣上火繩,向明軍射出空槍——有些人是忘記了,而有些人只是想嚇唬、阻止一下明軍;還有一些士兵已經完成了裝填,但是因為心情平靜了一些,所以沒有和之前一樣急著開火而是打算喘口氣,現在也都忙不迭地開槍。
扁牙簡從車底下掙扎著坐起,他的旗杆已經折倒在地,四面八方都是痛苦的呻|吟和驚惶的呼聲,被躲避的緬兵踩死踏傷的人要比被明軍踐踏的還要多得多。
再過一些年,張易乾和其餘的老一輩三堵牆也會去軍校任教,把他們的經驗傳授給年輕人——唐太宗的玄甲騎是個例外,而其他皇帝的近衛到底叫什麼根本無人知曉,即使是漢、宋、明的三位開國皇帝的近衛稱呼,就連他們川軍見多識廣的統帥也根本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來;但三堵牆的老一代騎士們都知道,他們部隊的名字會被記住,而且還不是玄甲騎那種簡稱,而是有名有姓,包括他們的軍旗都會一代代被後人繼承下去。左都督甚至提到過,所有參加這支部隊的人名也都會被記載,保存在軍隊的戰史檔案中——為一支軍隊建立歷史檔案,想想就讓人趕到激動,以往這隻是專屬於進士的待遇,張易乾好像聽說過,每三年一次的殿試后,朝廷才會用石碑把獲得功名的人的姓名和籍貫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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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甸在中南半島的地理位置相當優越,此時西方列強還沒有徵服廣袤的印度次大陸,而且還要與中國做生意,因此既沒有攻擊緬甸的慾望,還需要在緬甸補給船隻、中轉貨物、購買土產。因此緬甸從葡萄牙、西班牙以及荷蘭人手中都獲得了不少火器,火銃的質量不錯,數量也相當可觀。
「這麼多的火銃啊。」鄧名舉手示意將士們止步,一百五十名明軍騎士停住了馬,站在數百米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敵軍。
同樣位於前排的張易乾也面對這一個基本完成裝填的緬甸火銃兵,當明軍的騎兵牆衝過去的時候,這個緬甸士兵已經在往搶機上掛火繩。
「敵人毫無經驗。」聽了片刻后,就有一個軍官對鄧名說道:「他們沒有統一的指揮,都是自己打自己的,而且換彈也不夠快,遠遠不能同都府的常備軍相比。」
砰!
明軍顯然抵抗不住己方的兇猛火力,緬甸士兵看到明軍在密集的火銃射擊前低下了頭,如同潮水般地退了下去。看到這個場面后,緬軍官兵都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陣地上到處都是長出一口氣的聲音。
「我們再翻幾個筋斗,緬人就該看膩了吧?」張易乾也爽朗地大笑起來,對他這個老軍人來說,沒有什麼比看到部隊的傳統能夠流傳下去更有意義了,張易乾的戰友已經紛紛留在成都新開始的軍校任教官,一批批新的和圖書三堵牆騎士開始被培訓出來,披上了和張易乾他們同樣的戰袍,舉著同樣的戰旗作戰,同仇敵愾地並肩對付每一個敢於污衊他們的軍旗為麻將牌的傢伙。
倉促轉身的緬甸士兵互相推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一刻被同伴絆倒,跌倒在地壓在那個同伴身上,然後絆倒了更多全副武裝的戰友,被他們重重地壓向地面。
「可能來不及了。」張易乾猶豫著是否進一步提速,因為要保持隊形,所以明軍都沒有把馬速加到最快,而是注意不要和兩側的同伴拉開太大的距離。
「火藥不多了……」這次明軍衝過來的時候,扁牙簡的軍官和親衛們已經能夠面部變色地看著明軍衝鋒了,他們臉上原本的恐懼之色漸漸被憂慮替代,這時一個緬甸軍官就一面注視著明軍又一次的突擊,一面憂心忡忡地說著——火藥很快就會耗盡,那時又該如何逼退這些兇悍的敵騎呢?在扁牙簡的左面,已經聽不到中軍方向的火銃聲了,這很可能說明中軍已經徹底停止抵抗,正在四下奔逃。如果不趕緊找到好辦法擋住正面的明軍的反覆衝鋒,那等側面的明軍騎兵包抄過來之後又該怎麼辦?這個緬甸軍官生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先把大象派去左面,擋住那些衝垮了中軍的明軍騎兵,然後趁著火銃手尚能壓制正面敵軍的時候讓主力部隊後退拉出距離——等火銃手火藥耗盡的時候,再派一些大象頂上去,那樣最多就是損失一些來不及撤下了的火銃兵。
連綿不斷的火銃射擊,再一次把明軍的攻擊擊退。在緬軍右翼一萬四千多名官兵面前,一百多名明軍騎兵分成兩隊,反覆不斷地試圖沖近緬軍。而緬軍憑藉著兇猛的火力阻攔著明軍的騎兵,使得明軍先後發起十余次衝鋒,卻一次次地無功而返。
對面的明軍突然一個個都把馬刀指向天際,發出駭人的齊聲吶喊。
一百多明軍騎兵位於上萬大軍之前,就好像戲台上的一個獨唱老生,周圍全是黑壓壓的看客。而緬軍的火銃也類似票友們的喝彩聲,隨著明軍每一次賣力的表演,就會轟然大作一次。
下達完命令后,鄧名就再次回到了前排正中的位置,當喇叭響起后,全體明軍一起開始全力提速。
「賊人衝上來了!」
扁牙簡聽到了一聲凄厲的尖叫,一個緬甸士兵指著遠處的明軍騎牆,他們已經完成了調頭整隊,又開始向這個方向加速。
周圍的人群轟的一聲炸響,士兵都爭先恐後地向他們認為好像更安全的側面逃去,被絆倒的士兵手足並用,在同伴的咒罵和尖叫聲中繼續逃亡。
明軍又進行了幾次折返跑,對面的緬兵的火銃聲再次稀落了下去,無論他們的軍官如何催促,緬兵都不可能保證剛才的裝填效率了,還有很多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搞錯了裝填程序的步驟,比如先給槍管里塞進了子彈才開始填葯,這導致火銃無法被正常激發了。
整排的明軍騎兵從和*圖*書淡淡的硝煙白霧中衝過來,就像是一堵城牆全速撞了過來,看到密不透風的明軍騎兵牆已經撲到了眼前,那些正在裝填的火銃手全都停止了動作;個別已經裝填好的火銃手,大部分二話不說扔下武器就後退,剩下的差不多也都放了空槍,然後一起後退。
對面還閃爍著槍口的余焰,緬甸士兵依舊在向明軍開火,不過他們的射擊已經毫無威力,鄧名的坐騎轉眼間就帶著他跑到了距離緬兵百米的位置,他放下靠在肩膀上的馬刀,把它筆直地指向敵軍。
「現在全靠火銃抵擋著賊騎,如果停下了火銃,被賊人衝進來怎麼辦?」另外一個軍官爭辯道。
裝填是一種令人精神高度緊張,而且很容易導致疲勞的工作,發生了這個事故以後,不少緬甸火銃兵的動作都慢了下來,稍微鎮靜一點的官兵打算仔細觀測一下敵我之間的準確距離。
「他們又來了!」
「看來觀眾們是看膩了,我們已經聽不見喊好聲了。」這次鄧名率隊跑到了緬軍百米外然後才折返回來,他沒有下令第二排發起佯攻,而是開始布置真正的突擊的任務:「他們要看真功夫,而不是裝模作樣的花拳繡腿了。」
越來越多的緬甸士兵已經來到了射擊位置上,明軍聽到緬軍的槍聲大作、密如驟雨,對面的煙霧漸漸變得越來越濃,從槍口噴射出來的火焰也不像最開始看得那樣清楚,而是在煙霧中忽隱忽現,就好像是藏身於烏雲中的閃電。
「一定讓緬人滿意而歸!」
因此這個緬兵也和同伴們一樣,只要裝彈完畢就不假思索地向前開一槍,根本沒有去注意距離是否合適。至少實戰證明他們的戰術是有價值的,現在明軍騎兵已經被己方的火力所壓制,一直不能突到緬軍的陣前。
在緬甸士兵掛好火繩,開始平放向前瞄準的時候,張易乾忍不住就要加速衝過去,拼一個時間差——雖然不是最快,但現在馬速度也是相當高了,即使張易乾進一步加速也未必能夠搶在對方放平槍口前殺到,不過機會會稍微大一些——運氣最壞的騎兵就是在火銃兵剛剛放平槍口的那一剎那殺到近前。
幾乎在同一時刻,所有的前排明軍騎兵都放下了他們的馬刀,同時紛紛發出大喝聲,在下一呼吸之間,他們就會與緬軍刀劍相交。
「你們也有拔匕首應戰的勇氣嗎?」鄧名認真地看著正對這自己的那個緬甸火銃兵,對方好像已經完成了裝填,已經從槍膛里抽出用來壓實彈藥的通條,正在給引火池撒藥粉。根據鄧名對火銃裝填程序的了解,等確認引火池安全后,下一步就是把火繩掛上槍機,然後放平槍口,向前瞄準然後射擊。
一股硝煙騰起,向著蒼穹噴去,在把槍管放下前,張易乾一直盯著的那個敵人就不知不覺地扣動了扳機。這個敵兵的動作就像是在夢遊一般,在扣動扳機後繼續放平槍口,直到把它指向張易乾,保持這個姿態足足有一秒,又徒勞m.hetubook.com.com地扣動了一次扳機,然如夢初醒般地扔下了火銃,轉身向背後的軍陣中擠去。
「知道了!」
他們兩個人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大旗下的評判者——扁牙簡大帥。而扁牙簡此時也感到左右為難,中軍好像已經徹底崩潰了,那邊的明軍騎兵遲早也會掉頭來攻擊自己;而右翼的一萬多緬軍被面前的明軍騎兵隊拖住了,要是停下火銃,被這些明軍沖亂了陣容那局面就可能無法收拾;要是不把大象派上去擋住敵人,那大軍如何從容退回自己的營寨呢?
前方整整三、四排的士兵,看到明騎兵衝到眼前時,整齊地集體轉身,就好像有一群看不見的隱身人,附在這些士兵的耳邊輕語,給他們同時下達了命令一般。
側面嘈雜的喊聲越來越大,好像中軍方向的友軍崩潰的範圍越來越廣了。一個緊張的緬甸士兵在解火繩時不小心讓它碰到了掛在自己身上的火藥袋,頓時就好像是一串爆竹在隊列中猛然炸響,那個緬甸士兵全身冒火,噼里啪啦地一通亂響過後,士兵連人帶衣服都被燒焦了,仰天摔倒在地上。周圍的同伴雖然及時閃身躲開了,但仍然圍成一圈,心有餘悸地遠遠看著他。
在扁牙簡的身邊,那個擔憂火藥即將耗盡的軍官話說了一半,就大張著嘴巴停止了發聲,舌頭還吐在外面忘記了收回去。
「不錯。」鄧名微微點頭,他的看法和這個軍官完全一致,緬軍不但士兵缺乏經驗,就是軍官也顯然不知道該如何使用火器。鄧名從很多電影中都看到過,火槍的正確使用辦法就是齊射,而且距離敵人越近越好;明軍的軍官經過了幾十年大規模戰爭的鍛煉,雖然沒有看過電影,也對火器的野戰使用方法有所耳聞,至少知道不能任由士兵自行胡亂射擊,更不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上盲目開火。
「他甚至沒有把火銃向我臉上擲過來……」鄧名心裏閃過這個念頭,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被對方扔出來的火銃擊中,從半空落下的火銃差點砸在鄧名的頭盔上,他微微一偏頭,那根火銃撞在他的肩甲上,向地面翻滾而落。
「小心!」
鄧名正帶隊小步快跑,他先是見到對面陣地上火光閃閃,然後一簇簇的白色煙霧騰起,接著就聽到了連綿不絕的槍響聲。
一個眼疾手快的軍官撲向扁牙簡,抱著統帥一骨碌滾向旗杆旁的一輛戰車下。趴下后扁牙簡還感到一陣陣天旋地轉,好像好沒有停止滾動,而在這時他的頭頂上響起呼嘯之聲,兩個明軍騎士先後從他的頭頂的車上躍過。
「如果不把火銃停下來,怎麼讓戰象上去?」一個軍官不滿地說道:「不讓大象上去,怎麼讓大象斷後?」
在鄧名的對面,一個緬甸的火銃手正在緩緩地清理著槍膛。這根從泰西人手中購來的武器威力了得,比傳統的弓弩強得實在是太多了,就是鋼刀的威力都遠遠不能和它相比。這個緬甸士兵的曾祖父就是軍戶,所以他的祖父、父和圖書親也都是當兵的,現在士兵這個身份傳到了他的頭上。駐紮在阿瓦的時候,這個緬兵也接受過火器訓練,日常的操練中最主要的就是填裝練習。火繩槍的填裝實在是太繁複了,而且還有很大的危險性,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炸個半死;每次取下火繩,小心翼翼地清理火池前,這個緬甸士兵都要再次確認火繩確實已經得到了安全的處理——這毫無疑問會進一步拖慢裝填的速度,但是很多自以為動作熟練已極,不需要特意檢查的同伴都被火藥炸了。這個緬甸兵曾經親眼目睹過好幾個倒霉的同袍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整張面孔都被火藥燒灼得焦黑,連身份都辨認不出來了——所以他一定要再三地檢查。
扁牙簡注意到,每當明軍騎兵舉刀吶喊的時候,周圍的緬軍官兵人人臉上變色,他們看到的好像不是一百多個敵人,而是一百多噬人的猛虎。而明軍衝上來的時候,扁牙簡周圍的軍官和衛士們都情不自禁地後退兩步——要是真被明軍沖近身前,扁牙簡估計右翼和中軍的下場也差不多。
「不。」鄧名搖搖頭,對方雖然射擊十分散亂,但還是有可能導致一批明軍在衝鋒時被擊中:「和緬人的戰爭才剛剛打響,我們要盡量避免損失。」
明軍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鄧名注意到槍聲好像開始稀疏了,他就命令前排的明軍準備發起一次佯攻:「一會兒聽我一聲令下,大家就齊聲吶喊,舉刀前進,但衝出去二十步后就要轉回來。注意節約馬力,刀倒是不妨高高舉起。」
用肉搏兵把火銃手接替下來,然後再用大象把肉搏兵接替下來,扁牙簡倒是想到了這個方法,不過他缺乏自信,不知能不能控制好一整套的流程——既然火銃能夠擋住明軍,那就繼續下去吧,暫且靜觀其變,說不定過一會兒明軍的銳氣就會耗盡了。
大象已經被牽到了陣后,儘管遠離一線,但火銃的響聲還是讓這些大傢伙顯得有些不安,騎手們不得不竭盡全力安撫著它們。
除了裝填練習外,每一個緬甸火銃兵也都射擊過標靶。如果是在靶場上,沒有人會在現在這麼遠的距離上開火,因為誰都知道彈丸飛不到靶子上就得掉落在地。可問題就在於今天並不是在打毫無威脅的稻草人,而是舉著明晃晃的馬刀,想衝過來砍下你腦袋的中國騎兵。
留給緬兵的時間還有大約兩、三秒,一個熟練度的火銃手應該來得及完成這最後幾步,在鄧名把馬刀揮向他的腦袋時朝著鄧名的眉心中開一槍。不管打沒打中目標,接下來肯定沒有再裝填的時間了,根據川西火銃兵的傳統,這時他們就會拔匕首自衛——這時一個讓鄧名深惡痛疾的習慣,他認為這個時候火銃手毫無疑問應該尋求後排甲兵的保護。
「打啊!」
既然軍官下令開火,火銃兵來到陣地前面就急急忙忙地扣動扳機,向著前方胡亂放上一槍,退後兩步重新裝填彈藥。
頓時緬甸軍陣上又發出一陣大吼聲,軍和*圖*書官們一個個心急如焚,連聲催促著那些悶頭裝填的火銃手。
「打啊!」
過了片刻,扁牙簡才回過神來,推了那個捨身保護他的軍官一把,發現那個人露在外面的大腿被踩斷,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北風把硝煙不停地吹入緬甸軍中,全軍都籠罩在這嗆人的空氣中。不過緬軍軍官卻暗暗慶幸,要是沒有這陣北風,視野被硝煙徹底遮蔽的話,那局面就會變得更加可怕。
……
「你們有沒有一種感覺?」輪到鄧名在後排休息時,他對身邊的軍官和騎兵們笑道:「我們正拚命地在舞台上表演,而周圍都是熱情喊好的觀眾。」
聽到扁牙簡的命令后,就有大量手持火銃的緬甸士兵跑到陣地前,準備向正開過來的明軍騎兵射擊。緬甸軍隊已經看到中軍潰敗,也知道統帥已經逃到自己這邊。小兵不像他們的長官,小兵對整個戰局的了解很差,此時有不少人惶惶然不知所措,也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明軍到底有多少人,看到有一隊明軍騎兵朝自己開過來后,不少緬兵就心驚肉跳。
「排成雙列,全體衝鋒!」
「是不是發起衝鋒?」鄧名手下的好多軍官都躍躍欲試。火繩槍的換彈速度並不快,即便是都府訓練有素的常備軍火銃手,也很難在騎兵高速衝鋒時有機會開第二槍;對面的緬甸士兵顯然更做不到,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對方的第一槍能夠給己方造成多大的傷害。而現在看起來,對方士兵連有效的殺傷距離都掌握得很差。
明軍官兵紛紛高喊起來:
不過一年多以來反覆的訓練,不計其數的隊列訓練讓張易乾沒能在第一時間下定加速的決心,也是一眨眼的工夫,張易乾就沒有加速的機會了,對方已經舉起了裝填好、也做好引火準備的火銃,在下一次眨眼之前,緬甸士兵就能讓槍管與地面平行,然後向張易乾開火——目標已經近得不需要瞄準,不可能打偏了。
「左都督說得不錯。」騎兵們鬨笑起來,便是身經百戰,周圍有百倍於己的敵人環伺,也難免有些緊張。與直截了當地衝上去相比,對強敵的進行反覆的佯攻更加考驗戰士的神經,鄧名開完這句玩笑后,他自己的心情都為之放鬆了一些。
此時在鄧名的對面,他看到那個即將裝填完畢的敵兵也突然愣住了,夾著火繩的手指一動不動地擱在槍機上。然後突然把裝填了一半的火銃朝天一扔,把後背和後腦勺露出給鄧名看。
剛才那次佯攻的時候,緬人的火力好像連最開始都不如了,明軍士兵也已經開始對這種折返跑趕到厭倦,不願意繼續消耗坐騎的體力。在最近的幾次佯攻中,明軍士兵有不少人連裝腔作勢的吶喊聲都開始喊得有氣無力。
不過明軍騎兵雖然退下去了,但威脅還沒有解除,他們閃向兩邊,露出了後面的一排騎兵。這些明軍士兵整齊地舉起馬刀,擺出了和剛才那批明軍騎兵一模一樣的姿勢。很快就又傳來一陣齊聲吶喊,這排明軍發起了第二輪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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