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忽聞岸上踏歌聲
第052章 往事

而在文安之、朱舜水這些人的眼中,吳三桂甚至比反正前的姜鑲、金生恆他們還要好得多,因為吳三桂沒有像姜鑲那樣降過闖,或是和金生恆一樣攻擊過朝廷嫡系部隊,說明他內心深處對明朝的感情更重,而且能扛住來自清廷的壓力,不去做那些違背本心的事。
現在成都的知府衙門不小,不過那是歷史遺留問題,鄧名也就默認了,而且也不是劉晉戈一家在用。稅務局和提刑衙門也住在裏面,秦修采和賀道寧總想搬出來,但由於沒有足夠威風的新衙門所以遲遲沒有成行。
今天大名鼎鼎的保國公來轉悠了一圈,還發表了一些關於這個衙門的指示,對大爺來說這大概是他找到這份工作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了,他打算等今天下班回家后,要和兒子們好好念叨、念叨此事。
看到吳三桂對雲貴念念不忘,鄧名感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虧平西王也是在他前世享有大名的人,誰能想到他居然這麼像個土財主,咬住塊封地就好像叼住了肉,死也不肯撒口了。
在士人、軍官乃至底層百姓中,吳三桂的形象都非常之好,在昆明的時候,李定國也曾對鄧名私下表示,他認為吳三桂和反正前的姜鑲、金生恆一樣,屬於可以拉攏的對象。
「如果將來要添加人員,也不用擔心地方。」現在四川的軍權根本不在巡撫衙門手裡,各亭也都是知府衙門的下屬,不過將來的事情不好說,因此鄧名自掏腰包把隔壁兩個院子也都買下來了,還加上再遠一些的大段荒地。萬一將來巡撫衙門有需要的話,還可以從鄧名手裡把土地買走加蓋房子。巡撫衙門設在這裏,將來土地升值的潛力還是有的,鄧名這也算是利用內幕消息進行投資。
說完這句話后,鄧名、鞏焴和幾個衛士就向門外走去,因為這個小宅子實在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出門前鄧名還囑咐了那個看院子的大爺一聲:「走時別忘了鎖門。」
「這宅子花了三百元。」鄧名告訴鞏焴,正因為只有這麼點錢,劉晉戈才慷慨地表示這筆錢就不用敘州分攤了,在巡撫衙門成立前,成都知府衙門還願意承擔那個打掃衛生的人的工錢,也算是知府衙門對上級機構的一片孝心了:「我覺得挺好,而且有裡外四間屋子,打掃乾淨、糊上窗戶、再擺上桌椅就能開張,都不用折騰。」
「有好幾間房呢,再說巡撫衙門又不會有多大,要大院子幹什麼?現在都府的房價是越來越貴了。」為了省錢,巡撫衙門甚至不在春熙路上——在成都南邊找了個間小宅子,掛了個牌匾就是巡撫衙門的地址了。
「這個關頭還在討論帶不帶銀子。」鄧名失笑道:「鞏老先生在開玩笑嗎?」
「二十年前?」鄧名立刻意識到那正是風雲突變的崇禎十七年,它還有兩個名字,分別是永昌元年和順治元年。李自成進入北京短短几十天,就遭遇一片石慘敗,黯然退回了陝西。以前鄧名曾經向親歷者劉體純問起過這場決定天下形勢的大戰,而得到的回答只有簡單的一句:「我們被韃子和吳賊偷襲了」,除了這句之外https://www.hetubook.com.com劉體純再沒有第二句,鄧名見對方絲毫不能釋懷自然也不會繼續問下去,儘管他對這場大戰的前後經過非常有興趣。
「因為最近吳三桂有些活動,和我還有些私下信件來往。」鄧名解釋道,最近緬甸那邊轉來了兩封吳三桂的信,楊在告訴鄧名:吳三桂偷偷派使者到緬甸和他接觸,表示只要永曆朝廷能控制李定國不去打他的貴州,那他也願意和明軍和平共處。
鞏焴伸出了三根手指,在鄧名眼前搖晃著:「三次!這是第一次投降后的事!而在這次反叛后,皇上、平章、眾將,也包括我,都認為吳三桂這事太容易辦了,把那個陳妾還給他就行了。不知道國公是不是感覺很熟悉,不知道國公之前是不是認為,已經摸清吳三桂的底細了,雲貴就是他的命門,只要把雲貴給他就能收服他了。」
事實證明他的運氣還真不怎麼樣,看到這個宅子后,大爺的心裏那是一片瓦涼啊,要不是確實知道布置任務的人是成都衙門的官吏,他真懷疑遇上騙子了。親手把「四川巡撫衙門」的牌匾在門前掛了起來,但偶爾從門前路過的行人也並沒有因此投給這個宅子多少注意力,可能他們都認為這隻是個鬧劇吧——有個閑的沒事做的傢伙在這個僻靜地方給自家門上掛了個大招牌,而成都知府衙門或是不知道,或是根本懶得管,就和他們這些路過的行人一樣。
「當時見了吳三桂這封信,皇上也不禁莞爾,平章搖頭哭笑不得,眾將多有大笑者,認為吳賊頭腦簡單、容易對付。」鞏焴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容,繼續說下去:「最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吳三桂這封信的末尾,是『祈告朱、陳妾,兒身甚強,囑伊耐心。』這就是最後一句。」
「國公何意?」鞏焴臉上露出迷惑之色。
「是啊,他已經投降,然後復叛,等等。」鄧名也意識到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他印象里是吳三桂降、叛了一次:「難道吳三桂又投降闖王了嗎?」
「永昌元年三月十九日,闖王入北京,后三天,也就是二十二日。」鞏焴終於開始講述當年的經過:「吳三桂給他的老子寫了第一封信,內容大概就是問我們是否攻破了北京,他家人是否已經出城,而且囑咐他老子不要多帶銀子,統統埋到地下去最好……」
暫時看來,四川巡撫衙門的工作就是計算稅務局收的稅里的省稅數量,確定該如何花費,然後指示稅務局撥給地方政府,也就是成都或敘州的知府衙門,並監督他們花費。因此一間算賬的屋是少不了的,一個巡撫自己的辦公室,一個幕僚公用的屋子,再加上一個客廳和茶水房。
「闖王就在北京呆了四十余天。」鄧名驚訝地問道:「吳三桂反覆了幾次?」
成都,四川巡撫衙門剛剛開張,除了一個負責打掃衛生的,還沒有其他工作人員,甚至連巡撫人選都還沒有。鄧名陪著鞏焴來巡查了一番這個巡撫衙門,向對方問道:「鞏老先生覺得這衙門如何?」
鄧名知道鞏焴在私下交談時,「皇上」m.hetubook•com•com兩個字指的只能是李自成,聽到鞏焴又一次提出這個疑問,鄧名苦笑道:「鞏老先生都是第幾次問這件事了?我確實和闖王無親無故。」
「吳賊當時手握三萬遼兵,實力還在已經投降皇上的姜鑲、唐通等人之上,國公以為皇上會如何?早在進北京之前,我們就知道了這個陳妾,進北京前皇上就交代過,這是絕對不能出事的人物。」鞏焴告訴鄧名,十九日李自成進城后,立刻下令將十六名婦女送入皇宮——這時李自成並不在皇宮居住,他在天黑前就離開了,這十六名婦女都交給戒備森嚴的皇宮中的太監照顧,以免發生意外:「如果老夫沒記錯的話,吳陳氏交給崇禎的太監王永章負責,閑雜人等休想靠近一步。」
「這老賊!」鞏焴又恨恨地罵了一聲,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異之色,或是對吳三桂這種小家子氣有絲毫的鄙夷,只有深深的痛恨之色,好像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一般:「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
熊蘭的銀行系統肯定不會給巡撫衙門出錢,而秦修採的稅務系統也是一樣,接著設立巡撫衙門的東風,秦修采成功說服大家不再反對給省稅務局單獨設一個辦公地點——稅務局在春熙路上買了一大塊地,打算把上面原本的鋪子都推平了,蓋一片新辦公地點,而原來知府衙門院里的老房子可以留給成都府稅務用——買地、蓋房子、裝潢,稅務局的新辦公樓預算是二十多萬。
「是。」這個大爺是剛從浙江移民來的,出門打點零工補貼下兒子的家用,剛被一臉神秘的知府衙門官員找去,詢問他願意不願意給巡撫衙門看院子,還每個月給一百二的工錢時,老頭差點幸福地昏過去——給巡撫老爺當門房,還是門房頭,這種好事竟然會落到他一個無親無故的人身上,這是什麼運氣?
如果這段軼事的主人是其他人,鄧名此刻已經會放聲大笑起來,短短兩句話,一個粗鄙昏聵的紈絝形象已經呼之欲出。
緬甸楊在轉來的信里,吳三桂就提了他的藩國封地,暗示當初清朝能承認他的平西伯,那永曆身為正統天子,承認他現在的王位,重視他的藩國權益是理所當然的;而昆明那邊雖然沒有詳細解釋,但晉王也提到若是吳三桂幡然悔悟肯痛改前非的話,必要的補償是應該給的,鄧名估計指的也是藩國問題;而這次夏國相的秘密使者來成都,帶給鄧名的信中又一次提到了貴州,夏國相稱如果皇上在驅逐韃虜后返回神京——這當然是一定的,那貴州應該留給吳三桂,雲南都應該賞出來——那時晉王肯定是看不上這疙瘩地盤了。
「然後呢?」鄧名記得他看過的史書上,有很多人認為是李自成搶了陳圓圓,還有人說是劉宗敏,有人為了挖苦吳三桂甚至做圓圓曲,稱他為「衝冠一怒為紅顏」。這個事情到底如何,鄧名也拿不準,所以就問鞏焴:「陳妾到底如何了?」
「鞏老先生應該對吳三桂有些了解吧?」鄧名問道。
「吳賊……」鞏焴哼了一聲,反問道:「國公為何有此一問。」和-圖-書
昆明那邊也遇到了類似的事情,李定國雖然沒有向鄧名通報細節,不過好像吳三桂和他也有秘信往來。而這次吳三桂終於活動到了川西這邊來,前不久來見鄧名的貴陽使者自稱是夏國相的心腹,而且還拿著一張炭筆素描做信物——鄧名認出了自己的作品后,也就相信了來人的身份。
鞏焴看著這樁比知府衙門還要小得多的建築物,搖了搖頭:「這分明就是一個院子。」
「緊接著是同時送回的一封信,上面說前一封信封口后,他才得知皇上有兵馬四十萬,對他老子說這麼強大的兵力不是他能抵擋的,所以打算投降,問他老子有何看法。而這封信最後一句是和剛才那封一樣。」鞏焴又一次引用了吳三桂信上的原文,而不是用他自己的話進行解釋,時隔這麼多年,鞏焴對吳三桂的信中的這兩句話仍念念不忘,可見當時給他留下的印象有多麼深刻:「陳妾安否?甚為念!」
其次就是吳三桂的名聲,在鄧名前世的印象里,吳三桂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但現在居然口碑相當不錯,擁護明朝的人都認為吳三桂降清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還一直沒有與明軍嫡系交戰過,就是攻打雲南也可以認為是處於他對流寇根深蒂固的厭惡。清廷那邊更不用說,吳三桂簡直就是忠義的代表,而這樣一個忠義老將向清廷投誠,更昭顯了清廷的天命。
作為一方大帥、諸侯,在這個緊急關頭不仔細詢問北京政治局面,反倒囑咐親爹莫要帶太多銀子逃跑,還是掩埋為上……如果不是這兩天對鞏焴為人已經有點了解,鄧名幾乎會認為這是在造謠埋汰吳三桂。
首先是軍事實力,鄧名感覺對方似乎也不如自己一開始想象得那麼強大,劉體純多次表示吳三桂不是特別厲害,如果沒有滿清那李自成絕不會輸給他;而趙天霸也說,吳三桂曾經被劉文秀多次擊敗,逼得狼狽後退,要不是劉文秀在保寧大意早就把他趕出陝西了。鄧名本人也感覺吳三桂顯得相當保守,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無所作為,只有吳三桂討伐水西時還表現亮眼,他的迅速勝利讓鄧名和李定國都心生警惕,但之後吳三桂又故態復萌,趴在貴陽一動不動,放過了攻打雲南的最好時機。
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鄧名對吳三桂是非常忌憚的,因為這個人的名氣太大了,不過穿越四年多了,鄧名發現自己對吳三桂的原有印象和現實差距實在不小。
「對,這就是第二次,四月一日吳三桂收到信件后對皇上派去的使者歡呼雀躍,再次把山海關移交給了皇上的官員,再次領著軍隊來北京參見皇上。四月三日使者先他一步與他分手后,回北京報告皇上大功告成了。結果在四月四日,使者剛走吳賊……」接下來鞏焴的話,帶出了一場與鄧名印象中完全不同的一片石,一場他聞所未聞的李自成、多爾袞、吳三桂的激烈博弈、較量。
「然後他又投降,又叛了?」鄧名聽得瞠目結舌。
鄧名認為衙門是辦公場所,所以巡撫衙門沒有給官員的住宅區、沒有庭院,一下子就節省了大量的面積。而且hetubook.com.com巡撫衙門一樣沒有司法和收稅權,自然不需要太多的辦公室,也不需要公堂等附屬設施,最後覺得這麼一個院子就盛下了。
鄧名心中暗想,「陳妾」想必就是那個名傳後世的美人陳圓圓,不知道朱妾是誰,不過吳三桂在那種家族、前途千鈞一髮的時候,居然還不忘記囑咐家裡的美人寵妾,這哪裡還像是個梟雄?明明是就是個紈絝子弟。
除了功用問題外,更關鍵的原因是巡撫衙門現在沒有主人。劉晉戈的知府衙門不願意出一大筆錢為巡撫衙門購地並進行裝潢,他表示如果要出錢那敘州也不能置身度外,應該盡到下級機構的責任;可敘州方面不同意,稱既然巡撫衙門設在成都,那花費理應成都知府衙門獨自承擔。現在只需要掏一個小院子的錢,成都知府衙門上下都很滿意,成都議會也很滿意(帝國議會又解散了,但成都議會的持續召開時間越來越長,已經有變成常設的跡象)。
最近兩天鄧名帶著鞏焴在成都各個衙門裡轉了轉,還很客氣地詢問對方有什麼改良意見,鞏焴也很誠實地告訴鄧名他什麼想法都沒有——如果四川的組織結構是從原來大明官府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那鞏焴說不定還能提一些修改意見,但現在除了沿襲「知府、提刑」這樣的名稱外,四川的官府和鞏焴所知的傳統官府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到現在為止鞏焴連裏面的互相制衡、合作的運行原理還沒有琢磨清楚,哪裡可能提什麼改進意見?
「如果沒有好的人選,這個巡撫我可以先兼起來。」鄧名最後說了一聲,這個巡撫的位置沒有心腹願意來,而如果隨便指派一個毫無資歷的人又不合適。思來想去,鄧名覺得自己兼任還是個很好的辦法,畢竟現在四川巡撫的大部分傳統權力就在他手裡。
離開了巡撫衙門后,鄧名就回到了常備軍統帥部,這裡是他在成都的主要停留地點,就算將來兼任了四川巡撫,估計鄧名還是會選擇在這裏辦公。以前鄧名也經常呆在成都知府衙門裡面,因為那裡有好幾個結構,想找誰都方便;可現在知府衙門裡亂鬨哄的不適合工作,除了秦修採的稅務外,賀道寧的提刑衙門也忙著準備搬家——巡撫衙門宣布建立后,賀道寧和秦修采一樣藉著這個良機把自己的衙門也提高到省級高度,雖然賀道寧沒有稅務局那麼有錢,但有他提刑衙門就有主心骨。聽說提刑衙門升級為省級后,劉晉戈慷慨地表示願意出錢幫賀道寧修衙門,敘州知府衙門和提刑衙門聯合發來的賀信上也表示願意分擔一部分費用,成都議會和敘州議會都很痛快的批准了撥款——賀道寧手裡還握著一個判人「違憲」的大棒子呢,那個沒有巡撫的巡撫衙門誰都敢踩上一腳,但卻沒有人願意招惹提刑衙門。
「吳賊……」鞏焴歲數不小了,之前給鄧名的印象是性格豁達,大部分世情也都能看得開,但提到吳三桂的時候,鞏焴臉上卻露出了深深的憎恨之色——劉體純也有類似的反應,袁宗第不如劉體純、鞏焴這麼強烈,但也有一些。那兩位都是武將,鄧名覺得他和_圖_書們城府比較淺,對十幾年前闖營的戰敗可能還在耿耿於懷,但沒有想到鞏焴居然也對吳三桂仍有這麼強烈的惡感,而且看上去勝過袁宗第的十倍。
見鞏焴可能要談起一片石之戰,鄧名就耐心地等著,並沒有進行任何催促。在鄧名的前世,歷史研究者大部分都認為這表現出了多爾袞的雄才大略,早在李自成抵達山西的時候,多爾袞就對八旗宣布現在和滿清爭奪天下的,就是李自成集團。但為了麻痹李自成,多爾袞還寫了一封信派去送給李自成,聲稱願意與起義軍聯合討伐崇禎。而目光不夠遠大的李自成確實中計,對滿清毫無防備,所以才有山海關的清軍突然襲擊和順軍突如其來的崩潰。和這個敘述不符的事件都被滿清官修史者有意無意的忽略,比如多爾袞這封信在順軍那邊的反應,以及順軍對此的回復。
聽完這份信后,鄧名忍不住一聲長嘆,大概這就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由來吧,可是聽鞏焴這麼說,似乎只是一個誤會罷了,李自成明明把陳圓圓保護得很好:「為何不立刻派人去告訴吳三桂真情?」
「讓老夫猜一猜。」鞏焴沒有立刻解釋原因,而是飛快地追問道:「國公是不是認為已經知道了吳賊的底線,或者說認為自己搞清什麼東西——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財寶、或是爵位——對吳賊來說最重要?而且老夫估計,現在國公有種『吳賊也不過如此』的感覺,覺得他器量狹小,斤斤計較還貪婪小氣,老夫沒說錯吧?」
鄧名聞言一愣,現在他確實有點這種感覺。
「當然通知了……」鞏焴脫口而出,然後才意識到問題出在何處:「國公以為吳三桂就此就叛投了韃子?」
「不錯。」鄧名點點頭,把平西王和他的通信內容盡數說給了鞏焴聽,隱隱間,鄧名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鞏焴大聲答道:反問:「國公以為吳三桂只反覆了一次嗎?」
「原來國公也是這麼看的啊,不過也難怪。」鞏焴點點頭:「國公真的和皇上毫無瓜葛嗎?」
鄧名對此自然也是一無所知,片刻后鞏焴沒有立刻講解山海關之戰的經過,而是詢問鄧名的印象,鄧名當即就老老實實地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闖王當時應該是有些大意了吧。」
「為何闖王不馬上派人去見吳三桂,讓他知道他的陳妾安然無恙?」如果不是怕鞏焴下不來台,鄧名都想問是不是李自成真的把陳圓圓收入自己的後宮了,不然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又怎麼會做不好。
「二十五日,吳三桂投降,獻上了降書,還把山海關移交給了皇上派去的人馬,向北京進發;二十七日,吳三桂趁夜回師,偷襲皇上的官員又奪回了山海關,然後又給他的父親寫了一封信:『前日因探報劉宗敏掠去陳妾……嗚呼哀哉,今生不能復見,所以起兵殺賊殆盡,已向清國借兵……』」鞏焴背誦吳三桂的書信到這裏時,聽到清國二字后,鄧名臉色變了變,但鞏焴還在繼續背誦下去:「本擬長驅直入,深恐陳妾或已回家、或劉宗敏知悉乃兒妾,並未姦殺,以招兒降,一經進兵,反無生理,故飛稟聞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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