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還君明珠雙淚垂
第016章 攀談

這次穆譚沒有仔細地聽,而是插嘴反問道:「為何你管我叫校尉,而叫周將軍。」
儘管理論上標兵會比營兵更有戰鬥力,但實際上未必,富庶的江南的營兵裝備和軍餉都有保證,而北方的標兵未必能得到應有的待遇。除了裝備差異外,還有兵源問題,大明最精銳的部隊就是秦軍,而清廷最有戰鬥的部隊就是甘陝綠營。
不過在研究登陸作戰的時候,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本地的嚮導,明軍對山東綠營的兵力部署毫無了解,不知道地方守備和糧食存儲情況,也不知道道路、地貌,就算能登陸上去也是兩眼一抹黑。
「滿清十督標,十四提標大都很有戰鬥力,除了漕運總督和漕標和河道總督的河標是湊數的。」對川軍來說漕運總督的標營就是徒有其名,根本稱不上精銳,聽說黃河總督的標營的主要工作也是設卡,裝備還比不上漕標后,川軍也把河標划入了魚腩部隊,鄧名對二者根本看不上:「剩下的就是十二撫標,六十六鎮標,一千二百營兵,滿額是六十萬綠營披甲兵,不過實際上誰知道呢,至少李國英、蔣國柱的督標肯定是很多年都沒滿額過了。」
「張尚書不同意議和。」山東人走後,鄧名就對周開荒說道。
高雲軒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右側最靠外的那把椅子上,邢至聖琢磨了一下,沒敢面對著鄧名坐,而是空出了右邊第二把,坐到了第三把上面。
「嗯,不錯。」不過鄧名的麻煩也是明擺著的,康親王因為情報被截斷而變得越來越小心,當然其中也有遏必隆和李國英的很大作用,總之就是清軍步步為營,一點兒也不肯冒進。而且河南、山東和直隸的綠營還在源源不斷地向前線開過來,清廷正在往這場豪賭中壓上越來越多的籌碼。
同時鄧名伸出指著對面的位置,讓山東人自行坐下好了。
自從鄧名說了他的戰績后,接下來的時間里山東人就變成了更徹底的聽眾,吃完飯後鄧名讓他們回去休息的時候,幾個人臉上還都是敬仰和欽佩之色。
而副將趙良棟的親兵戰鬥力更為可觀,提督張勇並不是旗人,但趙良棟是以旗人的身份來帶綠營兵,裝備、軍餉都能得到保證,而且就算實力強勁,北京也很放心,知道這一支綠營勁旅是掌握在乾兒子手裡。
本來高雲軒以為保國公肯定會坐在正中間的位置,所以進門后他就打算叩拜行禮,但正前方空蕩蕩的,讓他頓時不知所措。
行軍時是有女營,但在安全地帶允許夫妻團聚的時候,川軍從來不會為了忌諱問題而多修一片營地讓男性士兵搬出軍營,而是利用現成的營地。起因當然是鄧名,他覺得這屬於封建迷信,為了封建迷信浪費體力不值得,川軍是他一手拉扯起來的,沒人糾正得了他最後也就形成傳統了,即使鄧名不在領兵的軍官也懶得多此一舉。
「但議和就是議和。」周開荒說道。
幾乎所有的人都向鄧名看去:「只有國公和李國英的標營硬碰硬過。」
「我堅持。」見吳月和_圖_書兒還在猶豫,鄧名加重了語氣說道。
「兩陣斬殺三百余,俘虜百多,斬下了李國英的前任標營指揮的首級,我本人大概斬了四級吧。」鄧名用很平常的口氣說道:「至於北京的禁旅八旗,我感覺士氣比李國英的標營要好一些,不過戰鬥技巧差不多。」
「李國英的標營,恐怕比一般的八旗還要厲害。」聽山東人哀嘆連一個總督的標營都應付得這麼吃力,不知道該怎麼和八旗兵打后,穆譚立刻寬慰道:「反正就我的感覺,打李國英的標營可比打滿、漢八旗費勁多了,或許北京的八旗兵更厲害一些吧,那應該和李國英的標營水平也差不多。」
「你是想進軍營看看?」周開荒掃了吳月兒一眼,她那一臉的期待連厚厚的黑黃還有粉褶子都掩蓋不住了:「可以,但是得先洗臉,不然會影響我軍將士對山東姑娘的印象。」
「跟著一起來吧。」周開荒招呼五個山東人跟緊他。
隨著問答的持續,對面那幾個人的目光變得越來越收斂,顯然相信了他們的身份和敘述,撲面而來的壓力消退後,邢至聖發現自己手心裏都是汗,脖頸處也涼颼颼的:「剛才穆校尉問的這事,周將軍也問起過——」
鄧名就在飯桌上給他們介紹了一下,綠營的兵員全部是招募來的,首先招募成丁,從中選拔為守營兵,再從中選拔精幹為步戰兵,更精銳的是馬戰兵。這些馬、步戰兵和守營兵丁組成了綠營部隊的主力,營兵交給將領駐紮各地鎮壓漢人反抗。而在這些營兵之上,則是四種標兵,總督指揮的督標、巡撫的撫標、提督的提標和總兵的鎮標。其中總督的標兵最有戰鬥力,也是各大總督傾力打造的直屬武力,而巡撫的撫標理論上是一省最精銳的綠營兵,但這個編製和提督的提標相近,由於巡撫時文官而提督是武官,所以巡撫的標營實際上較差,戰鬥力遠在提標之下,而個鎮總兵的親兵營,就是鎮標。比如王明德的親兵營就屬於鎮標,而胡文科的手下就是普通的營兵。
「嗯,是。」鄧名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曾帶著二百多騎兵在一個時辰里先後與兩批川陝總督的標營甲騎交戰,總計五、六百人。
坐在鄧名右手位置的是吳越望,他讓士兵上飯,還熱情地招呼對面的山東俠客:「邊吃邊聊,山東的戰局我們也很關切。」
見眾人愕然,周開荒也沒多做解釋,畢竟大批士兵惦著去山東買媳婦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豐功偉績:「我們軍營從來不忌諱進來女人,上次從浙江回來都進了十幾萬了。」
很快就來到了鄧名的中軍帳前,周開荒先走了進去,很快就聽到裏面傳來了一陣嬉笑聲,好像還有個人在嚷嚷:「飯不夠吃了。」
說完周開荒就返身先進去了,高雲軒有些生氣地責備道:「為何這麼不懂事?」
見大家要吃飯了,吳月兒就識趣地站起來,向在座的行禮告辭。
這時周開荒走了出來,對幾個山東人點點頭:「保國公請你m.hetubook.com.com們吃飯,不過還請把身上的武器都卸下吧。」
普通人或許感覺不出來,但對高雲軒、邢至聖這兩個江湖經驗還算豐富的人來說,對面的人無一例外都是他們根本惹不起的人物。放在以前,如果在賭場里發現一個這樣的人,他們兩個肯定會暗地裡交代夥計們要客客氣氣的,千萬不要對他出千,如果對方輸得太多還會送點籌碼過去。
等山東人把藏著的傢伙都掏出來后,衛兵還過來認真的搜了一遍,最後只剩下吳月兒一人。
不過吳月兒也想看看保國公到底是不是三頭六臂,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后,她決心冒著被斥責的危險去試探一下,反正不試探肯定進不去:「周將軍你們怕晦氣嗎?」
有幾次高雲軒回答稍有遲疑停頓,或是表達不清,鄧名隱藏得還好,但鄧名左右的人笑容就會一下子變得僵硬,眼中立刻露出冰冷的懷疑和警惕,那時高雲軒就會感到后脊發涼——這是一種類似草原狼嗅到了獅子的味道后的本能反應。
邢至聖申請肅穆,手心裏又一次微微出汗,對方遇上的人數是膠東大俠等人遇到的好幾倍,在山東川陝總督的標營一般都是百人一隊展開行動的,還沒有遇到需要他們以更大建制出陣的對手。既然鄧名還好端端的坐在對面,那應該是贏了,不過邢至聖還是不由得感到緊張。
「國公和李賊的標營打過嗎?」邢至聖好奇地問道,同時也充滿期望,盼著川軍能給他帶來一些希望和勇氣。
山東人進門后,桌子邊上的人刷地一下子都側頭向他們看過來,而周開荒已經走到了最裡面的位置,一邊拉椅子坐下,一邊給其他人介紹著進來的人的姓名。
鄧名的部下聞言都在腹謗:這哪裡是四川的規矩,明明就是你定的,為了收稅逼女人出門幹活,士兵買媳婦的錢因為是找你借的,所以不給你教滿幾年的書你還要罰錢。
接著又是一聲:「多做點便是,小聲點,別讓客人聽見。」
「邢少俠對吧?」對面的人友好的打了個招呼:「我名叫穆譚,川軍中校。」
但清廷可以不斷地添加籌碼,鄧名卻不能無限地跟注,而且若是比賭本,鄧名無論如何也贏不了北京。現在主動權正從鄧名手中漸漸轉移到康親王手中,只要北京咬牙供應物資,不催促康親王速戰速決,那鄧名也就只有和地面耗下去,被釘在江南這裏——雖然北京也可能耗不起,但未知因素太多,說不定河西的趙良棟和王進寶又會蠢蠢欲動,而且北京現在還有藩王的部隊和歸順的蒙古可以調動,家底還是要比鄧名厚實得太多。
聽說就要見到聞名遐邇的保國公了,幾個山東人都緊張得很,兩個負傷的人也不願去休息而是決心先帶傷拜見鄧名一面。只有吳月兒的身份非常尷尬,作為一個女流,師兄們雖然很照顧她,但女子入軍營多半會討人厭。
「我說可以給這個和議設置時間,比如三年,也就是說三年後和議自動到期。」在鄧名看來,三年後與清廷交戰無疑m•hetubook.com.com比現在更有利,而且他還想提出一些讓地方督撫和清廷中央更加離心離德的條款——有些條款不必對方同意,只要提出來就有離間的效果:「就算想提前開戰,借口總是能找到的。」
「穆校尉。」邢至聖急忙搭腔,他不知道中校準確相當於什麼官,不過他估計大概類似於千總。
「小姑娘不懂事。」邢至聖和高雲軒都比周開荒要大一些,但他們在對方面前卻總有一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被讓我仰頭看著你們,脖子很累。」對方支支吾吾地不肯就坐,鄧名再次指了一下桌對面的那些空椅子。
「就算有於七的支持。」穆譚還是對鄧名的計劃表示謹慎的懷疑,在他看來時間也是一個大麻煩:「嗯,我們需要於七突圍接應我們,至少要號召山東的百姓歡迎、支援我軍,提供糧草、嚮導和民夫,讓我們能夠快速通過無人區威脅山東腹地,從而伏擊倉皇回師的傑書。」
飯菜送來的時候,鄧名還笑著對吳月兒說道:「我這個位置是有講究的,上菜先從我面前過,坐在後面的萬一菜少就輪不到吃了,周中校來得最晚只好坐到最裡面去了;而刮進帳篷的冷風嘛。」鄧名拍拍身旁吳越望的肩膀:「還有個人擋著,平時這種座位我未必能搶到,吳女俠的位置和我一樣的好,可要多吃點別糟蹋了好座位。」
「第一次見到這麼有紳士風度的人。」鄧名突然笑起來,望著畏縮在帳篷邊上的吳月兒說道:「這位女俠,你師兄給你留了個位置呢。」
「不奇怪。」周開荒飛快地答道:「不過難道其他人就同意嗎?」
因此鄧名最近一段時間來就一直專心研究如何在運河附近以較小的待機將清軍擊退,完美結束這次東征,討厭的是傑書不肯合作,不老老實實地發起魯莽的進攻,而是不斷從後方抽調兵力,想和鄧名打一場決定生死的大會戰。
相比川軍,山東義軍的準備就非常不足,大部分義軍對全國的軍事情況毫無了解,很多人對濟南府的力量都缺乏了解,只是知道自己身邊一畝三分地的情況。鄧名面前的幾個山東好漢,在義軍中就算見多識廣的了,也搞不清楚山東以外的外省強軍都有哪些,對清廷中央部隊的了解基本就是「八旗兵」三個字。
「不妨事。」周開荒盯著剛剛洗好臉的吳月兒看了幾秒,點了點頭:「不用搜了,進來吧。」
「噓!」不等周開荒回答,高雲軒就急忙伸出手指示意吳月兒噤聲,要不是特別尊敬她父親,估計高少俠就要先開口責備師妹了。
另外兩個人走到邢至聖的後面,挨著坐下,而吳月兒老老實實地躲在最遠的地方,小心地觀察著保國公的模樣。
沒有說幾句話,山東人就提到了李國英的陝西兵,顯然川陝總督的標營給山東好漢留下了刻骨銘心的深刻印象。
「來吧。」吳姑娘舉起了雙手,示意衛兵儘管來搜,她寧可被搜一遍也要爭取進帳的機會。
在山東登陸作戰的風險極大,而且效果很小,最大的可能性是折騰了m.hetubook.com.com一、兩個月還沒有能遠離登陸區,沒有絲毫的威脅所以濟南都有可能把明軍的大規模登陸當成沿海騷擾,自然更不可能分散傑書的注意力。就算異常順利的抓到了大批的民夫,刨出了百姓藏起來的糧食,那開出登陸區也要花不少的時間,而且還要組織人手監視抓來的山東民夫不要逃走,對付反抗明軍游擊隊,這都需要花費很多兵力和時間。最後在陌生的山東土地上,與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的、數目不明的清廷中央軍混戰一場,這賭博的風險遠比在運河流域交戰還要大得多。
「吳女俠不吃飯的嗎?」鄧名問道,其實他這是明知故問,剛到這個時代他還不知道,後來很快就發現明朝的男女不同席,男人吃飯的時候婦女都在邊上看著,只有在壯勞力吃飽喝足后全部離席,女人們才會上來吃剩下的殘羹。
「這幾個山東人來的很是時候,或許我們可以在他們的幫助下打破這個僵局。」鄧名一直很關注山東有沒有來人,而在場的幾個人也都知道鄧名的打算,那就是派出一支奇兵渡海去偷襲山東。船隻是現成的,鄧名已經和張煌言說過,讓投奔的閩軍駕船前往舟山,張煌言和鄧名手中都有不少山東漁民,因此洋流和風向也不是一無所知。
「我就是鄧名。」排在靠近帳篷門第二個的人說道,緊接著飛快地連續吐出兩個命令:「免禮,請坐!」
既然周開荒這麼說,吳月兒就滿心歡喜的跟著進入了中軍的轅門。回到軍營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上午來開會的友軍將領都已經立刻,而趙天霸和任堂也去別的營地值班。見到周開荒回營后,衛兵就告訴他馬上要開飯了,鄧名、穆譚和幾個少校都在棋牌帳等飯熟。
「也都不同意。」鄧名搖搖頭,張煌言是反對得最激烈的一個,而鞏焴也不贊同,夔東眾將雖然有人覺得鄧名談判從來沒有吃虧過,但也都認為和地方談判和公開與清廷談判是兩回事,說出去太難聽。
「吃完再走。」鄧名很認真地說道:「我們四川的習慣就是男女一起吃飯,一起幹活,女的也得養家掙錢。」
屋內是一張很長的橢圓長桌子,豎著衝著帳門口,左側坐滿了人,而右側位置都空著。
「因為人家一看就知道我比你厲害。」剛才一直沒有吱聲的周開荒開口道,他顯然是察覺到盤問已經結束了,真正的攀談開始了。
在帳外,高雲軒對吳月兒說道:「滿意了吧?你先去休息吧,晚上我們回去一定仔仔細細地給你講。」
鄧名聽說趙良棟和王進寶在河西又編練了不少綠營,不過河西綠營受到衛拉特蒙古的牽制,大批的兵丁要用來防守邊界線上的堡壘,即使有足夠的糧秣供應,也無法長期離開駐地進入四川作戰,就像上次重慶之戰時趙良棟、王進寶本計劃春、夏出發,秋季參与作戰,而秋後蒙古人的馬壯后他們就需要趕回駐地。
「西北二百多營兵,十二萬甘、陝、寧綠營,是清廷的支柱。」對於山東人感到很苦惱的川陝總督標營,鄧名給了很高的評價和-圖-書,雖說抬高手下敗將就是抬高自己,不過鄧名倒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真心實意地重視西北軍:「不過永曆十二年吳三桂進攻雲貴的時候帶走了不少精銳,洪承疇也抽調了大批西北精兵,五年來我趁著甘陝綠營元氣還沒有恢復又連續攻打他們,所以甘陝綠營的戰鬥力始終不能恢復到永曆十二年之間。」
「周將軍讓我進去了。」吳月兒毫無聽話離開的意思,知道不能讓保國公久等,最後高雲軒狠狠地瞪了吳月兒一眼,無可奈何地率先走進去了。
在鄧名的再三催促下,吳月兒終於走過來,坐在了高雲軒和邢至聖之間。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攀談,說是攀談,其實就是一種多對多的盤問,問話的不止鄧名一個人,他周圍的人也都參与其中,只有周開荒悶頭喝水,在店裡他已經盤問了半天了。
在甘陝綠營中,實力也不是完全遵循標營強於營兵這個規律的,比如陝西提督張勇的親兵戰鬥力高於大部分營兵,但未必就比他手下的王進寶的營兵高多少。因為後者南征北戰經驗豐富,本人很會練兵還有一批同樣有經驗的軍官(鄧名沒有徹底消滅乾淨),加上王進寶和上司關係不錯,能要來足夠的經費,所以雖然是營兵但並不比鎮標的戰鬥力差。
雖然戰鬥過程已經進入了川軍的軍訓教科書,其他人也都能敘述一遍,不過有鄧名這個親歷者在,別人也不好意思搶他的風頭。
從順治下令建立綠營開始,清軍的主體就開始變成了綠營,明軍最主要的敵手也變成了綠營,不過很多綠營自己對此還沒有意識,鄧名也是在兩次東征后才意識到這一點。在川軍軍事訓練中,綠營的編製和戰鬥力強弱是很重要的學習內容,書院的教授、講習也向同秀才普及這些軍事知識。
這樣就需要這幾個人先返回山東潛入包圍圈,取得於七的同意,然後再溜出來向明軍報告,計劃可能還有需要溝通修改的地方,一來二去半年都不知道夠不夠,這還沒算消息走漏、有人被俘、背叛的意外時間。
在回答不斷拋過來的問題時,高雲軒也在打量著鄧名和對面的明軍,這些人都和周開荒年紀差不多,同樣都是鐵甲在身。所有在場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和周開荒類似的、掩飾不住的殺伐之氣,即使是努力表現和善的鄧名,有時眼中精光一閃,也會讓高雲軒的心臟驟然揪緊一下。
更大的麻煩就是登陸后的行動,當山東農民看到這一大群口音怪異的陌生人後,第一反應肯定是逃避。明軍登陸后的糧草收集工作根本無法解決,就算想抓民夫、征糧,也未必能抓得住本鄉本土的山東百姓,能找得到他們隱藏起來的糧食,很可能登陸一個月後還在登陸地點周圍和居民做迷藏;而如果都要從崇明運輸過去的,明軍又如何提供那麼多的路面運輸車輛和畜力?明軍連基本的路況都不知道,根本無從計劃,再說只要離開了河道,靠後方運輸提供糧食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必須要就地征糧,區分只是清軍的沿途村鎮三光還是購買居民手中的餘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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