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遠去的方向,簫落低語,那是沒敢說出的回答。
他沒出聲,不願驚擾她。
「他愛的是那個女孩。」
那一瞬間,秦的世界比雨還冷,比夜還黑,痛徹心扉,他甩開了若秋的手,推開了應恆,將她抱起。
應恆於此時站出,「不能再淋雨了,她會挺不住的,我們必須去醫院。」
「差不多痊癒了。」
「終於忍不住了?」楊松一笑,「放心吧,醫生說沒什麼大礙。」
眾人點頭,看眼山霧漸濃的西海峰林,面帶不舍,與之告別。
關公面前耍刀,這一刻,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桐雨跟著秦祈,扶起了她,臉上充滿了焦慮,並言。「快,雨在變大,不能讓她淋濕,我們現在就下山。」
她於此間低語,「聽說你受傷了,好些沒?」
簫落也毫不示弱,「謝謝誇獎。」
桐雨輕『哼』一聲,沒理她,眼中充滿敵意,讓若秋感覺很莫名其妙。
這是簫落的聲音,她看向在發獃的秦祈。
他放下了心,雙眼被漆黑覆蓋,好似世界都離自己遠去,迷濛間,又聽到了多聲驚呼。
季若秋震驚了,她聽秦祈說過,簫落喜歡應恆,那為何……
原地,季若秋沒有動,一臉木然。
簫落點頭,面帶莫名的憂傷,「恩,這樣就好。」
「那天,謝謝你。」
「我去,不相信?那自己去問醫生吧。」
一旁桐雨,卻是真吐了,「我說,楊松你可不可以再無恥些,這臉皮,簡直突破天際了。」
往窗外,俯瞰黑夜的武陵源路,心中不安未減絲毫,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於心頭。
這是最強而有力的回答。
「你?」
「你知道的。」
……
「不能等了。」
風在吹,樹沙沙響https://m.hetubook.com.com。
他遙望黑了的天,低言。「知道嗎?她一直陪著你。」
「當她暈倒的時候,那人也是,眼中沒有了世界,只有她,就是晚了一步。」
雨漸漸變大,秦的心漸漸變冷。
夜中,三聲『對不起』,卻讓她流淚又流淚。
「對不起。」
不知多久后,秦祈又開口,「她怎麼樣了。」
……
誰都沒想到,簫落在雨間暈倒了。
「對不起。」
桐雨、楊松點頭,憂慮遙望簫落蒼白的臉。
得到答覆,他安心了很多。
她猜到了,肖涵雅所說的是誰,只是不敢去面對。
「對不起。」
卻見肖涵雅走來,拍起她的肩膀。
「不用謝,是我自願的。」搖頭后,他又問,「你呢,突然昏迷過去,是因為什麼?」
見簫落面露期待,秦祈不由壞笑起來,想『總算能搬回一局了』,並用嘲弄的語氣講,「若從樂譜來說,你的演出,簡直爛透了。」
他于風雨中輕語,頭也不回,便奔了出去。
……
簫落持琴,於此風景下走來,見到秦祈那張大的嘴時,不由笑說,「喂,別驚訝,一會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醫生。
「不要呀,秦……」
楊松來到了她身邊,「我相信,她是不會就這樣倒下的。」
夜風拂過草樹,『沙沙』作響,如大自然奏出的哀樂。
楊鬆開口了,將讚美賦予簫落,「太美了,沒想到除鋼琴外,小提琴也彈的這麼好,怎麼形容呢,你的手,就好似彙集世間一切之美的神之手,由你的手所奏出的樂曲,就是最美的神之音。」
最後,他沒讓她說出口。
這次旅途,有人淋雨,有人受傷,
和圖書有人黯然,有人瘋狂。
「都別說廢話了,我背她,你們幫她擋雨。」
終究還是沒能把他留在身邊。
「知道啦,真是的,你比我媽還嘮叨。」
行於同一條道路,卻有不同的人陪伴,彼間雖幾步之遙,卻又觸不可及。
「嘿嘿,被你發現了。」
季若秋這時接過話題,「其實楊松說的沒錯,簫落演奏的很精彩。」
她臉蒼白,任憑秦如何高呼,毫無作為。
其實他已經再打了。
身影劃過一條軌跡,如鴻毛般飄落,她倒在了積水的石道旁。
秦祈的聲音如精鋼般堅強。
彩虹劃過藍天,是雨的遺迹,總有消失的時刻,生命,又何嘗不是呢。
「沒錯,我喜歡他。」
『真的成功了?太好了,她有救了。』念此,他身子劃過弧線,倒在雨泊中。
應恆站了出來。
他沒安心,原因?面前那人笑的很不自然,讓他不安。
轉身,迎著由窗拂過的涼風,邁開腳步,越過一個個身影,輪廓逐漸淹沒在雨後的光中,直到消失,他都沒說話。
「是這樣呀。」
「撐住,你已經成功了。」
風在雨間,雨融風而飄揚,就如季若秋的心,錯亂,錯亂,更錯亂。
「沒大礙?她會暈倒?」
她在偷看秦祈,秦祈也在偷看她。
兩人挽起手,同在雨中奔行。
迎雨狂奔,秦祈不顧險阻,大雨讓他睜不眼,樹枝礙著他前進的路,腳板劇痛,鞋子早以被流水沖走。
「那他……」
桐雨于雨中遙看他的身影,憂傷低語,「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這時,天下起了小雨,『淅瀝淅瀝』,雨滴拍打青草,讓山漣間充滿清涼,卻也預示著旅行結束了。
這讚美,秦祈和-圖-書
想吐。
肖涵雅講,「我知道沿南路而下,有條石道,直出索溪峪,可在這樣大雨下前行,實在太危險了。」
季若秋更是衝到他身邊,冒著風雨,不斷說,「夠了,夠了,求求你,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我對不起她。」
「可以別再無視我嗎?」
大雨仍傾盆。
「可以……」
他們都是古典音樂界的人。
再見到簫落時,以是次日的午後。
一旁,季若秋的手挽的更緊了,好像也不想秦祈與她再多言。
自嘲浮現於臉,肖涵雅于雨中傾訴,「應恆說過,簫落的世界,從來都只有一個人,那人卻不是他。」
應恆站了出來,平靜的聲音,卻有隱藏不住的顫抖。
秦獨斷的背起了她,迎著逐漸變大的雨,一路奔跑,應恆與桐雨則在身畔,拿著外衣,為他們擋雨。
若秋于這時醒來,見他俯瞰窗外,笑言,「醒了?可以別在傷害自己嗎?」
他環顧一圈,輕言,「雨後的山間很危險,我們回去吧。」
季若秋與肖涵雅也趕了過來,風雨將她們打濕,臉色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雨的餘韻仍在,水滴自樹葉上滑落,清涼的風,吹進醫院的長廊,拂過兩人的黑髮,目光因此交匯。
所以,這樣就好。
「你,額……」
環顧一圈,有沐浴初光的應恆。坐于山岩上偷偷窺視某人的肖涵雅。挽秦祈手臂的若秋。
「什,什麼……」
當再睜眼時,他以身處在醫院。
終於,他來到了山下。
「什麼!」
只聽秦祈于風中輕言,「好好保重,我會一直陪你。」
肖涵雅扶起了她,望雨輕言,「走吧,既然留不住他,就追上他。」
……
「別耽擱了,走吧。」
山雨讓道路變得泥濘www.hetubook.com•com,救護車被擋在外,無法前行。
好似有個聲音,在心中不斷重複,告訴他,『為了那人,你不能倒下。』
「藝術個屁,連協奏曲與變奏曲都分不清的人,還敢在這談藝術。」
……
「恩!」
日光自西山升高,幻美的晨曦蔓延群山之漣,將世間塗上了顏色。
似生氣,又像掩蓋什麼,楊松匆匆走了。
「沒,說不上對不起,就挺為她可惜的,愛上了不愛自己的人。」
「喂,喂,你怎麼了,不要嚇我,求求你不要嚇我。」
秦祈沒說話,那會讓他泄力,也沒停下,那會讓他再也跑不起來。
簫落很不耐煩,讓他喪失了待下去的慾望。
風,由窗外拂過,伴著無言沉默。
「謝謝你。」
長發拂過臂膀,若秋在床邊熟睡,黝黑的眼袋,顯出她的疲憊。
雨如洪災般泛濫,淹過小腳,於此中奔行,自然兇險。
雨中閃爍紅光,那是等候多時的救護車。
背著她,感受越來越冷的體溫,秦祈心痛,他多想奔出索溪峪,將這柔弱的身子放在溫暖的病床上。
他氣急敗壞,又毫無辦法,簫落那愚弄又天真的話,就似那升高的紅日,雖灼熱,卻給人暖洋洋的光芒。
季若秋拉住了他,風雨混著淚珠,「別,求你了,會受傷的,大雨很快就會過去,我們可以等等。」
「惡婆娘,你懂什麼,這叫藝術。」
「我,我,我才不會流口,咦,不對,你又耍我。」
他,真的對不起她。
面對秦祈的茫然,她得意一笑,「你說,若從樂譜來講,我的演出爛透了,可拿開樂譜,我的演出就很精彩了,對不對。」
「你……」
身影于風中輕顫,一時無言。
「我的獨奏。」
他對著應恆怒吼,和*圖*書「還等什麼,快打120。」
「讓我來吧。」
真的是這樣嗎?
醫生立於她身邊,遙看遠去的人,笑了,「帶萬千擔憂來,卻又靜靜離開,小姐,那個人很喜歡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卻又迎他的目光,大咧開口。「沒事,老毛病,一年總會有那麼幾天的,怎麼?你以為是絕症?拜託,我簫落可註定長命百歲的人。」
雨水劃過季若秋臉頰,無聲抽搐,她遙望秦的輪廓被淹沒,從清晰到模糊,越來越遠。
「吶,你呢!」
楊松不說話了。
簫落卻很厚顏無恥的笑納了,還回答說。「嘻嘻,人太優秀,沒有辦法。」
門開了,楊松輕步走來。
他們的心,正以遠超『櫻花飄落的速度』靠攏,卻因簫落的故事,而徘徊在朦朧之間。
細雨落下,楊松桐雨走到一起,仍舊像歡喜冤家,吵鬧不斷。應恆身畔是肖涵雅與簫落,秦祈與季若秋,則手挽手前行。
更糟糕的狀況劈面而來。
「那是誰?」
醫生很坦然的回答,「HB2R體質綜合症,通俗來講,就是人體缺少多種元素,導致免疫力與抗體下降,甚至會出現呼吸困難、昏厥等癥狀。」
秦祈不知自己是如何堅持的。
她遙望遠去的背影,任由雨水打濕自己,傷心低語,「為什麼,你要甩開我的手,看都不看一眼,就奔向她的身畔,那時你眼中的世界,還有沒有我。」
她病倒了,生命將走到終途,一切的謎團因此揭曉,原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五年前的承諾』,如今,承諾實現了,他們卻迎來離別。
身影漸行漸遠,輪廓亦被雨水淹沒。
紅血飄於水面,惹來所有人驚呼。
風吹過山間,秦祈無言,他的陰謀被簫落深深挫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