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離別的終板
01 不會放棄的人

望他遠去的方向,簫落低語,那是沒敢說出的回答。
他沒出聲,不願驚擾她。
「他愛的是那個女孩。」
那一瞬間,秦的世界比雨還冷,比夜還黑,痛徹心扉,他甩開了若秋的手,推開了應恆,將她抱起。
應恆於此時站出,「不能再淋雨了,她會挺不住的,我們必須去醫院。」
「差不多痊癒了。」
「終於忍不住了?」楊松一笑,「放心吧,醫生說沒什麼大礙。」
眾人點頭,看眼山霧漸濃的西海峰林,面帶不舍,與之告別。
關公面前耍刀,這一刻,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桐雨跟著秦祈,扶起了她,臉上充滿了焦慮,並言。「快,雨在變大,不能讓她淋濕,我們現在就下山。」
她於此間低語,「聽說你受傷了,好些沒?」
簫落也毫不示弱,「謝謝誇獎。」
桐雨輕『哼』一聲,沒理她,眼中充滿敵意,讓若秋感覺很莫名其妙。
這是簫落的聲音,她看向在發獃的秦祈。
他放下了心,雙眼被漆黑覆蓋,好似世界都離自己遠去,迷濛間,又聽到了多聲驚呼。
季若秋震驚了,她聽秦祈說過,簫落喜歡應恆,那為何……
原地,季若秋沒有動,一臉木然。
簫落點頭,面帶莫名的憂傷,「恩,這樣就好。」
「那天,謝謝你。」
「我去,不相信?那自己去問醫生吧。」
一旁桐雨,卻是真吐了,「我說,楊松你可不可以再無恥些,這臉皮,簡直突破天際了。」
往窗外,俯瞰黑夜的武陵源路,心中不安未減絲毫,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於心頭。
這是最強而有力的回答。
「你?」
「你知道的。」
……
「不能等了。」
風在吹,樹沙沙響https://m.hetubook.com.com
他遙望黑了的天,低言。「知道嗎?她一直陪著你。」
「當她暈倒的時候,那人也是,眼中沒有了世界,只有她,就是晚了一步。」
雨漸漸變大,秦的心漸漸變冷。
夜中,三聲『對不起』,卻讓她流淚又流淚。
「對不起。」
不知多久后,秦祈又開口,「她怎麼樣了。」
……
誰都沒想到,簫落在雨間暈倒了。
「對不起。」
桐雨、楊松點頭,憂慮遙望簫落蒼白的臉。
得到答覆,他安心了很多。
她猜到了,肖涵雅所說的是誰,只是不敢去面對。
「對不起。」
卻見肖涵雅走來,拍起她的肩膀。
「不用謝,是我自願的。」搖頭后,他又問,「你呢,突然昏迷過去,是因為什麼?」
見簫落面露期待,秦祈不由壞笑起來,想『總算能搬回一局了』,並用嘲弄的語氣講,「若從樂譜來說,你的演出,簡直爛透了。」
他于風雨中輕語,頭也不回,便奔了出去。
……
簫落持琴,於此風景下走來,見到秦祈那張大的嘴時,不由笑說,「喂,別驚訝,一會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醫生。
「不要呀,秦……」
楊松來到了她身邊,「我相信,她是不會就這樣倒下的。」
夜風拂過草樹,『沙沙』作響,如大自然奏出的哀樂。
楊鬆開口了,將讚美賦予簫落,「太美了,沒想到除鋼琴外,小提琴也彈的這麼好,怎麼形容呢,你的手,就好似彙集世間一切之美的神之手,由你的手所奏出的樂曲,就是最美的神之音。」
最後,他沒讓她說出口。
這次旅途,有人淋雨,有人受傷,和圖書有人黯然,有人瘋狂。
「都別說廢話了,我背她,你們幫她擋雨。」
終究還是沒能把他留在身邊。
「知道啦,真是的,你比我媽還嘮叨。」
行於同一條道路,卻有不同的人陪伴,彼間雖幾步之遙,卻又觸不可及。
「嘿嘿,被你發現了。」
季若秋這時接過話題,「其實楊松說的沒錯,簫落演奏的很精彩。」
她臉蒼白,任憑秦如何高呼,毫無作為。
其實他已經再打了。
身影劃過一條軌跡,如鴻毛般飄落,她倒在了積水的石道旁。
秦祈的聲音如精鋼般堅強。
彩虹劃過藍天,是雨的遺迹,總有消失的時刻,生命,又何嘗不是呢。
「沒錯,我喜歡他。」
『真的成功了?太好了,她有救了。』念此,他身子劃過弧線,倒在雨泊中。
應恆站了出來。
他沒安心,原因?面前那人笑的很不自然,讓他不安。
轉身,迎著由窗拂過的涼風,邁開腳步,越過一個個身影,輪廓逐漸淹沒在雨後的光中,直到消失,他都沒說話。
「是這樣呀。」
「撐住,你已經成功了。」
風在雨間,雨融風而飄揚,就如季若秋的心,錯亂,錯亂,更錯亂。
「沒大礙?她會暈倒?」
她在偷看秦祈,秦祈也在偷看她。
兩人挽起手,同在雨中奔行。
迎雨狂奔,秦祈不顧險阻,大雨讓他睜不眼,樹枝礙著他前進的路,腳板劇痛,鞋子早以被流水沖走。
「那他……」
桐雨于雨中遙看他的身影,憂傷低語,「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這時,天下起了小雨,『淅瀝淅瀝』,雨滴拍打青草,讓山漣間充滿清涼,卻也預示著旅行結束了。
這讚美,秦祈和-圖-書想吐。
肖涵雅講,「我知道沿南路而下,有條石道,直出索溪峪,可在這樣大雨下前行,實在太危險了。」
季若秋更是衝到他身邊,冒著風雨,不斷說,「夠了,夠了,求求你,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我對不起她。」
「可以別再無視我嗎?」
大雨仍傾盆。
「可以……」
他們都是古典音樂界的人。
再見到簫落時,以是次日的午後。
一旁,季若秋的手挽的更緊了,好像也不想秦祈與她再多言。
自嘲浮現於臉,肖涵雅于雨中傾訴,「應恆說過,簫落的世界,從來都只有一個人,那人卻不是他。」
應恆站了出來,平靜的聲音,卻有隱藏不住的顫抖。
秦獨斷的背起了她,迎著逐漸變大的雨,一路奔跑,應恆與桐雨則在身畔,拿著外衣,為他們擋雨。
若秋于這時醒來,見他俯瞰窗外,笑言,「醒了?可以別在傷害自己嗎?」
他環顧一圈,輕言,「雨後的山間很危險,我們回去吧。」
季若秋與肖涵雅也趕了過來,風雨將她們打濕,臉色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雨的餘韻仍在,水滴自樹葉上滑落,清涼的風,吹進醫院的長廊,拂過兩人的黑髮,目光因此交匯。
所以,這樣就好。
「你,額……」
環顧一圈,有沐浴初光的應恆。坐于山岩上偷偷窺視某人的肖涵雅。挽秦祈手臂的若秋。
「什,什麼……」
當再睜眼時,他以身處在醫院。
終於,他來到了山下。
「什麼!」
只聽秦祈于風中輕言,「好好保重,我會一直陪你。」
肖涵雅扶起了她,望雨輕言,「走吧,既然留不住他,就追上他。」
……
「別耽擱了,走吧。」
山雨讓道路變得泥濘www.hetubook.com•com,救護車被擋在外,無法前行。
好似有個聲音,在心中不斷重複,告訴他,『為了那人,你不能倒下。』
「藝術個屁,連協奏曲與變奏曲都分不清的人,還敢在這談藝術。」
……
「恩!」
日光自西山升高,幻美的晨曦蔓延群山之漣,將世間塗上了顏色。
似生氣,又像掩蓋什麼,楊松匆匆走了。
「沒,說不上對不起,就挺為她可惜的,愛上了不愛自己的人。」
「喂,喂,你怎麼了,不要嚇我,求求你不要嚇我。」
秦祈沒說話,那會讓他泄力,也沒停下,那會讓他再也跑不起來。
簫落很不耐煩,讓他喪失了待下去的慾望。
風,由窗外拂過,伴著無言沉默。
「謝謝你。」
長發拂過臂膀,若秋在床邊熟睡,黝黑的眼袋,顯出她的疲憊。
雨如洪災般泛濫,淹過小腳,於此中奔行,自然兇險。
雨中閃爍紅光,那是等候多時的救護車。
背著她,感受越來越冷的體溫,秦祈心痛,他多想奔出索溪峪,將這柔弱的身子放在溫暖的病床上。
他氣急敗壞,又毫無辦法,簫落那愚弄又天真的話,就似那升高的紅日,雖灼熱,卻給人暖洋洋的光芒。
季若秋拉住了他,風雨混著淚珠,「別,求你了,會受傷的,大雨很快就會過去,我們可以等等。」
「惡婆娘,你懂什麼,這叫藝術。」
「我,我,我才不會流口,咦,不對,你又耍我。」
他,真的對不起她。
面對秦祈的茫然,她得意一笑,「你說,若從樂譜來講,我的演出爛透了,可拿開樂譜,我的演出就很精彩了,對不對。」
「你……」
身影于風中輕顫,一時無言。
「我的獨奏。」
他對著應恆怒吼,和*圖*書「還等什麼,快打120。」
「讓我來吧。」
真的是這樣嗎?
醫生立於她身邊,遙看遠去的人,笑了,「帶萬千擔憂來,卻又靜靜離開,小姐,那個人很喜歡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卻又迎他的目光,大咧開口。「沒事,老毛病,一年總會有那麼幾天的,怎麼?你以為是絕症?拜託,我簫落可註定長命百歲的人。」
雨水劃過季若秋臉頰,無聲抽搐,她遙望秦的輪廓被淹沒,從清晰到模糊,越來越遠。
「吶,你呢!」
楊松不說話了。
簫落卻很厚顏無恥的笑納了,還回答說。「嘻嘻,人太優秀,沒有辦法。」
門開了,楊松輕步走來。
他們的心,正以遠超『櫻花飄落的速度』靠攏,卻因簫落的故事,而徘徊在朦朧之間。
細雨落下,楊松桐雨走到一起,仍舊像歡喜冤家,吵鬧不斷。應恆身畔是肖涵雅與簫落,秦祈與季若秋,則手挽手前行。
更糟糕的狀況劈面而來。
「那是誰?」
醫生很坦然的回答,「HB2R體質綜合症,通俗來講,就是人體缺少多種元素,導致免疫力與抗體下降,甚至會出現呼吸困難、昏厥等癥狀。」
秦祈不知自己是如何堅持的。
她遙望遠去的背影,任由雨水打濕自己,傷心低語,「為什麼,你要甩開我的手,看都不看一眼,就奔向她的身畔,那時你眼中的世界,還有沒有我。」
她病倒了,生命將走到終途,一切的謎團因此揭曉,原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五年前的承諾』,如今,承諾實現了,他們卻迎來離別。
身影漸行漸遠,輪廓亦被雨水淹沒。
紅血飄於水面,惹來所有人驚呼。
風吹過山間,秦祈無言,他的陰謀被簫落深深挫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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