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終於還是離開了

「現在想起來,我的蠢,是日積月累造成的,我自食其果,所以,不好過的人,一直是我。」車窗上倒映著我的臉頰,這樣想來我的確如此,像個玩火自焚的笨瓜。
我會在一件毫無勝算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始終相信現實的夾縫中有奇迹。
「你喜歡上他了,是嗎?那個時候在展覽館,他背你回去,你就愛上他了,對不對?」他倒出一罐子舊事,堵得我一句話也說不上。
還不待我完全反應過來,座椅猛地被放倒,我整個人躺了下去。我腿一蹬準備起來,下一秒,他毫不猶豫的翻身過來,壓住了我。
可他就在這時伸出手來,拽住我的手腕,觸碰的溫度讓我渾身一顫,轉過頭,他微微眯起眼睛,無力地呢喃著:「為什麼不是我?」
「我跟林靜湘吵架分手那次,你偷聽我們說話,我都知道,那個男生跟你勾肩搭背,我也看到了。」他簡直不可理喻。
心中一涼,眼淚嘩啦一下淌了下來,我用平生最大的力氣推他,拽他,抓他,咬他,可是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我只https://m.hetubook•com•com是遲到了一步。」
陳錦墨就是我拿到手中的瓶蓋,明明一開始就知道了結局,我卻不捨得過早放手。
「要你去死?你會嗎?」我的聲音聽起來和空氣一樣冷,那平靜惡毒的女聲,我竟懷疑不是我自己的,「不會吧,所以,陳錦墨,你為什麼不會好過?」
「哦,可以。」我想也不想便答應,畢竟再怎樣生氣,也不會改變我差點被他凌|辱的恥辱。
我在命運的喘息間苟延殘喘,做好了準備,接受那個叫沈星沫的男生,他卻告訴我,不能陪我了。
手機恰在這時響起來,它因剛才的大幅度動作掉在地上,屏幕上的「沈星沫」三個字,像一根長針,刺進了我的皮膚,我的身體,我忽然失去了接通的力氣。
我和他都心不在焉,等待漫長的鈴聲停歇後,車內再次陷入死寂。
我的大腦有些缺氧,伸出手去推他推不動,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隻手嫻熟地爬上我的脖頸,竟然蠻橫地解開了我的襯衫紐扣。
「你一直在為那個男人https://m.hetubook.com.com鞍前馬後?還害得你媽進醫院?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種本事,了不起了。」他的話在我本來潰爛的傷口撒了一把鹽。
「你說真的——」他驚訝地一揚眉毛,完全鬆了口氣的樣子,可是我打斷他的話,讓他的表情極具戲劇性。
我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布娃娃,默默地掩了掩襯衫,無聲地把外面大衣的拉鏈拉上,拉到了下巴。
陳錦墨也看到了,他並沒有說話,彎腰在我腳邊撿起那隻手機,討好地伸到我面前,我不想接,內心白雪蒼茫。
「淵淵……」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抓著自己頭髮,手哆哆嗦嗦地想幫我把扣子扣好,但最關鍵的那一粒紐扣被他扯掉了,衣服怎麼拉扯也合不上。
我忍著,拚命忍著,忍得快要把牙幫子咬爛,還是不爭氣地哭了出來,不過我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我一點也不想讓他聽到,可我們處在這麼狹小的車窗內,我的哭泣聲,依舊無處可藏。
吼完,我們都安靜了。
陳錦墨,我該怎麼告訴你,如今我看都不和*圖*書願看你了呢?
我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從胸腔中發出:「陳錦墨,你知道喜歡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是什麼感覺嗎?想放又放不下,他的一句話可以決定你一整天的心情,會喜歡上他感興趣的任何東西,沒有吃醋的資格,連生氣也要掌握好分寸,怕他耗盡了耐心轉身走開,總是有一點甜蜜的幻想和一點無所畏懼的莽撞,可是最後還是要清醒地甩頭,認清現實。」
如果要我發誓,想提出與沈星沫交往,是出於真心,還是私心,我說不好。
大衣被他粗魯地扯開,襯衫紐扣也被拽掉了幾粒,胸前忽然一片冰涼,我死死地用牙齒咬他,嘴裏瀰漫著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血,還是我的。
「為什麼不是我。」
「林靜淵。」陳錦墨臉色陰沉得嚇人,我立刻大氣都不敢出。
「你不也跟我勾肩搭背!」我想也不想地大吼。
聽到這番話,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他從來沒有看過我這個樣子,意外地僵住了,雙手無力地從方向盤上滑落下去。
涼薄急切的唇在我的口腔內攻城略地,我的胸腔里燃燒https://m.hetubook.com.com出熊熊烈火,腦袋裡炸豆子一樣,噼里啪啦直響。
雪白的肌膚和冰冷空氣,提醒著我們剛發生的事。
「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喝飲料嗎?第一時間就是扭開瓶蓋,看有沒有中獎,你和林靜湘刮到『謝』字就扔掉了,而我每次刮到『謝』字,非得把『謝謝惠顧』都颳得乾乾淨淨才捨得放手。」
「你別鬧。」我打算掰開他的手,可他的力氣越來越大,甚至扣住了我的兩隻手腕。
「你聽我說,我不是……我混蛋!我是個王八蛋!」他煩躁地抓著頭髮,把頭砸在方向盤上,砸得喇叭「嘀——」的一聲,刺耳難聽。
他是一個兇殘的獵人,而我就像是一隻驚慌逃竄的獵物,實力懸殊太大,我怕他,我怕愛上他,更怕陷入與他,與沈星沫的情感迷局中,三敗俱傷。
「你放我下去。」我抬起頭,語氣不善。
「喜歡那樣的一個人,需要小心翼翼地維護著現狀,希望一切都不要變,從不希望能夠在一起,就這樣就好,多年以後生疏還可以是時間和距離和其他種種原因,而不是再見時尷尬地為不讓對方www.hetubook.com.com困擾迴避,現在這樣的距離就好,只要等到回家關上了燈,他又可以出現在夢裡。」也許是情緒穩定了,我冷淡地說起這些過去的心情。
或許是血腥的氣味刺|激了他的理智,陳錦墨忽然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幾乎是用彈的動作從我身上坐起來,他愣愣地看著我,看著我快被他扯爛的襯衫和一大片裸|露的肌膚,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看我的眼神逐漸透露著迷惘,無論他怎麼想,也無法真正明白我那些抵死糾纏的心情藤條。
「生氣就說出來,想揍我就動手,別這樣悶聲不吭,看到你這樣,我也不好過。」他受不了這壓抑的沉默,一副準備上刑場的樣子。
我急需要一個理由,一個人,幫我對抗這個人帶給我的慌張。
數九寒月,外面靜悄悄的,天空中雪花輕輕地飄落,在旁觀著我們這場好戲,樹上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紗衣,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白棉被,被冰雪覆蓋的世界分外妖嬈。
就在同一時間,陳錦墨揚起的目光,落在我的發間,他看到我發白的嘴唇,扭開了暖氣,呵,我的五臟六腑跟著窒息,我心冷,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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