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十咒

整艘船,只有一棟四角飛檐大殿還亮著燈火。
他繼續落下一枚血靈。
「沒事。」
……
「啊!」
「煞氣有好處,十咒與煞氣一起使出,實力增添數倍不止。沒了它,我跟不上老爺的腳步。」
……
「嗯。」
門內響過一聲輕響。
「夫……老,老爺,這是什麼東西?」
「賞你了,去吧。」
盧通揮出一爪,放下床榻外的帷幔。
「為什麼?」
盧通搖了下頭,道:「雲泥之別。闕玉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只是借我們的眼睛,漲些見識而已。」
「這是嘈熱咒。」
像一把刀直接刺入心頭,接著又用一把鋸子反覆拉扯。
「夫君,到了。」
他不會丟下典四兒。
他又伸手從蜈蚣模樣的火疤上拂過,又是一陣刺痛,剛才是冷得痛,這次是燙得痛,指肚上接連冒出幾個火泡。
萬易背後算計,擒氣宗不會幫她。
帷幔內。
一指點在爪上。
盧通壓下手臂傳來的劇痛,道:「止不住?」
不對……
「這是什麼法術?我的防禦之法『人輪神法』竟然毫無反應。」
一龍、一人破入黑暗。
「魔窟十咒,果然厲害。」
「何需如此,苦凰長老還說什麼了?」
盧通看向萬喜。
「嘶!」
夜色無邊。
盧通咧開嘴唇,露出一根根獠牙。
萬喜手捧羅盤引路。
截水湖上波濤洶湧,好似一頭巨獸潛入在水下,瘋狂地發泄怒火。
盧通搖了下頭,道:「還有什麼辦法?」
「嗯。」
盧通沒有理會,仍然纏著典四兒,道:「萬喜,過來。」
盧通嗅了下,聞到一種十分複雜的怪味,像火山口的焦硫、腐爛的苔蘚、化膿的淤血等混在一起。
「是。」
典四兒也看了一眼,緩緩起身。
典四兒抬手摸了下尖角,突然道:「老爺,商會丟了,酒樓也丟了。」
二人對視一眼。
「你怎麼知道的?」
盧通睜了下眼,道:「來,試試。」
他湊近過去,伸出猩紅舌頭,從蜈蚣狀的疤痕上舔過。
「不是。開始被擒氣宗收走了,和-圖-書後來苦凰長老出手,把萬易的欲鬼煉入了大日森羅,化成了一頭人首金龍。」
典四兒沉默了一下,道:「《魔窟十咒》中的法門,轉嫁出去,讓別人承受痛苦。」
「不能,可以止痛。」
「修行數十年,還在乎區區一副皮相?」
「止步!」
「習慣了。」
典四兒仰頭看了一息,低頭挪開下巴。
盧通眯起眼睛,腦海中翻出幾個念頭。
盧通神色萎靡,回想起昨晚的劇痛,仍然有些心有餘悸。
又是一道劇痛湧來。
「哦?」
左右兩側鬱鬱蔥蔥,草木十分繁盛,有樹林、草藥、田地等,一棟棟高樓錯落其間。
手掌順著臉頰落下,經過脖頸、肩頭,一直撫到後背。
「等事情了結,我們一起回去,若真是萬易……」
盧通碰到水滴,察覺到一陣刺痛,彷彿幾根冰針扎入手指,指肚上迅速染上一抹青色。
盧通看著遠處,道:「走,去一趟術書仙船,就算要留下煞氣,也不能任由它在體內肆虐。」
典四兒掙了下身子。
典四兒輕笑一下,又嘆了口氣,緩緩抬起手掌,道:「這是刀劍咒。」
接著放下茶杯,徑直走向窗邊,打開窗戶,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盧通睜開眼,聞到一股十分濃厚的草藥味。
「老爺?」
盧通笑了下,道:「比昨晚還痛?」
典四兒仰頭看著龍頭,沒有任何反應。
「我猜把握不小。聽說這些年,祖明京在擒氣宗、奉燭宗、無瑕妖城、古仙之地等各地穿梭,就是為了這次突破。」
一個灰衫修士手持拂塵,攔在面前,道:「非常時期,不見外客。前輩不管從何處而來,請原路返回。」
盧通抬起龍爪從剛剛長出的疤痕上拂過,道:「只能一直痛下去?」
一個黑衣人站在珠簾後面。
他撩起一些黝黑藥水,道:「這種藥液可以療傷?」
正面、臉上同樣布滿傷痕。
盧通掃了幾眼,眼神微動,道:「不太對,島上到處是黑白幡旗,應該死了一個大人物。」和-圖-書
很快,剛剛生長出的皮肉再次冒出火泡,接著一些火星冒出,火泡接連破爛,形成一條猙獰紅疤。
「我懷疑,萬易背叛了我們。當年和步家合作,行事十分隱秘,可是黃甲直接找到了閉關之處,我來不及脫身,直接被當場擒獲。」
「我們去找闕真人。就是你留下鏡子時,留在山谷的那位四臂女修的父親。」
「嗯。」
典四兒抿了下殘破嘴唇,慢慢收回手臂。
盧通點了下頭,思索片刻后,壓下心頭疑惑。
萬喜臉色變了幾下,行了一禮,快步退出房間,直接縱身飛起,消失在黑夜中。
「嗯。」
「沒事。」
二人說了許久,一直到臨近正午才走出房間。
舌頭上多出一道扭曲紋路,彷彿疤痕離開了典四兒的臉頰,爬到了舌頭上。
這道法門連他都沒有,竟然賜給了別人。
盧通心頭微沉,吐出一枚血靈,落在疤痕上。
血肉深處突然炸開,彷彿火山傾瀉,從內而外地焚燒。
「游血蛭,仙人傳下的東西。至於其他的,想知道就去問易家兄弟。」
盧通俯下頭顱,纏繞上去,距離尾巴不遠處,身下兩行逆鱗緩緩分開。
的確很痛。
黑袍如水,一泄而下,露出一副不著寸縷的背影。
熟悉地聲音響起,而且距離很近,似乎只有一門之隔。
典四兒湊近一些靠在脖頸上。
典四兒仰面躺著,一掌按在龍鱗上,道:「老爺,不必可憐我。」
紅的刀口、劍洞,流出一縷縷血線;
只是典四兒一向聰穎,而且自視甚高,這次栽了跟頭,不敢再放棄一絲實力,也不想拖累盧通。
法寶、法門正好相配。
「我試試。」
他問道:「那頭叫黃甲的半妖麒麟奪走的?」
「老爺?」
「一情院有種說法,痛就是爽,越痛越爽,我想試試。」
盧通並不在意。
萬喜瞥了典四兒一眼,張開紅唇,探出舌頭舔了下嘴角。
萬喜小步走到塌邊。
「嘶!沒,沒事,有血靈……」
血靈滲入,疤痕一點點變成嫩紅色,幾個呼https://m.hetubook.com.com吸后從中間斷成兩節,開始重新長出皮肉。
典四兒輕輕搖頭。
「萬易說的,她是萬妖樓的樓主。早年,祖明京想把她嫁入奉燭宗,萬易拿老爺擋回去了。」
萬喜沒有穿平時常見的白袍,而是換了一襲盤金彩綉長裙,妝容精緻,嘴唇嫣紅如血。
「嗯。」
「這是陽水咒。」
門外天色陰沉。
龍,根之所在,逆鱗之下。
他搖了搖頭,一把按在懷裡,道:「放心,憑你還傷不了我。」
「讓我好自為之。」
「這是什麼?」
盧通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勸。
典四兒臉上看不出神色,不過身子放鬆了幾分,緩緩靠在龍頭上。
「可憐?」
盧通蹙了下眉頭。
萬喜推門進來,手捧茶盤,瞥了一眼珠簾后,眼神一沉,迅速低下頭,用力咬了下牙關。
二人接觸的地方,龍鱗上爬上一道道冰痕、火星、青黑色等,不過已經察覺不到痛意。
「記得,沒有去過。」
盧通遊走到浴桶邊,順勢鑽進去,道:「沒事,我們還有用,有大用。」
「火煞,還有嘈熱咒、陰火咒、尖毒咒。」
「老爺,我累了。」
典四兒回憶了一下,道:「我只見過長老兩次。第一次是關入山下時,苦凰長老說老爺去冒大險,我卻沒有保下家業,反倒惹出一堆麻煩,還要老爺回來收拾。」
人影緩緩低下頭。
「老爺,我……」
盧通抬起爪子,一爪撕開後頸,扯出一條游血蛭,切下一尺長短,一爪按入萬喜口中。
黑的燒焦火傷,傷口內殘存一抹火星;
床邊多了一個浴桶,典四兒正泡在桶中,道:「老爺,醒了。」
「他有幾分把握?」
典四兒,完全變了。
說話時觸動血種,手掌變成龍爪,整個人變成一條丈半長龍。
闕玉說是一個帶著兜帽、面甲的人送來的儲物袋,盧通看見面甲的第一眼就猜出了多半是典四兒。
第二天。
萬喜臉色瞬間一變,張口吐出一簇血線,連著吐了幾口,可是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萬喜穿過珠簾,和_圖_書帶來一襲香風。
幾息后疤痕消失不見。
「去吧。」
「這個呢?」
還有一坨坨的各色肉瘤。
盧通道:「張開嘴。」
典四兒轉過頭,道:「老爺,大日森羅也沒了。」
他看了一會兒,道:「那面鏡子是你送去的?」
「老爺和她?」
臉上一道蜈蚣模樣的火疤,一寸寬,從額頭爬到下頜,毀掉了三個眼珠。另外兩個眼珠也被肉瘤覆蓋,僅剩一個眼珠略微發灰,勉強完好。
「夫人,天色不早,該休息了。」
盧通再次伸出手,一把摟起典四兒,縱身躍到床榻上。
他離開后,沒了宗門壓在頭上,有了一絲可乘之機,萬易勾結黃甲,抓住典四兒的「破綻」一舉翻身。
他笑了下,道:「正好《魔窟十咒》有地方施展。」
他關上門,走近過去,抬爪掀開珠簾,一爪扯下黑袍。
烏青色的皮膚,表面滲出絲絲水跡,還有些許冰碴;
紫黑色毒瘡,飄散出一股十分難聞的怪味;
殿內十分寬敞,正中是廳堂,左右用屏風、珠簾等隔出了卧房、書房等。
一股熾熱氣浪滲入鱗甲,血肉深處猛地一燙。
盧通眯了下眼睛。
術書仙船,仿若一本掀開的書本。
盧通猛地抖動一下,濺出大片藥液。
典四兒搖了搖頭,伸手推開手臂,道:「煞氣入骨,成丹時又和法門、金丹融為一體。」
「我不想除。」
典四兒伸手接住血靈,搖頭道:「老爺,不必了。十咒已經和煞氣糾纏在一起,除不了,也除不盡。」
盧通收緊身軀,把典四兒纏入體內,道:「肯定有辦法,我新認識了一位真人,明早一起去看看。」
盧通搖了下頭,把典四兒攬入懷裡,心中卻覺得有些可惜。
「嗯。」
幾息間,整條手臂變成一塊青、一塊紅。
渾身各處傳來劇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萬象森羅》的下冊,可以煉入欲鬼,化成一個活物。
當年分開時,典四兒只修成一個尖毒咒,如今看來已經十咒俱全。
一陣陣刺痛湧入,先蛻下一層皮,接著又是一層血肉脫落,和-圖-書毒、血、熱、寒、刀劍傷等接連鑽出。
「四兒。」
「混入水煞的瀉水咒,還有尖毒咒、陽水咒。」
「怎麼樣?」
臉頰兩側滲出一些水跡,匯聚到下巴處變成水滴。
盧通眼角抖了幾下。
盧通嘆了口氣。
正中央一條大河,源源不絕的從一側吸入湖水,又從另一側灌入湖中,河面上布滿了魚池、蝦池等。
「祖明京得了大造化,傍上了那頭半妖麒麟,去古仙之地走了一趟,正在嘗試破入元嬰境界。」
髮絲稀疏。
盧通笑了下,道:「一滴水就能傷到我,看來實力不容小覷。」
背上,紅、黑、烏青、紫黑等,各種傷痕密布,從脖頸一直到腳底,沒有一塊好皮。
典四兒沒有開口。
盧通神色低沉,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
《魔窟十咒》:尖毒、刀劍、陽水、陰火、重山;赤鼻、嘈熱、瀉水、暴巔、疤瘤。
典四兒對此也十分清楚。
「開門。」
一艘三層樓船飄在水面。
二人靠近過去。
盧通推了下門,沒有推開。
「咚。」
人活著,丟了可以再拿回來。而且良妖變萬妖,等再變回良妖時,已經是原來的數倍。
盧通探出舌頭舔了一下,笑著道:「還記得萬欲窟的一情院嗎?」
「很痛。」
盧通撥動龍爪,遊走到正面,踏出一步斂起全部血種,一對馬蹄子落在地上,抬手摘下面甲,挑起下巴。
遠遠看去彷彿一座島嶼。
典四兒收回手掌,道:「咒法,借對手的法力,自我殘殺。煞氣入骨,無法收束,咒不了別人,只能自己咒自己。」
許久之後,前方出現一點亮光。
船很大,長六十余丈、寬二十丈,正中聳立著幾座三層樓閣。水浪翻滾時船身紋絲不動,好似嵌在空中。
「宗門為什麼重賞萬易?」
盧通落在殿前,停了一息,輕輕敲了下大門。
「苦凰長老可曾說過什麼?」
大日森羅,可以積蓄日煞、火行精氣。而步家的百兵圖,幻化法寶時需要大量五行精氣。
一片寂靜中,大門輕輕響了一下。
他又推了下門,大門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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