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借調鳳部

「傅大人就在裏面。」她還未敲門,門便從裏面被人打開了。
唐瑛見他動問,這才鬆開了手,小聲解釋:「來的路上,阿榮姐姐讓我閉嘴!」
劉重取笑他:「你準備花多少兩銀子請張姑娘?」
唐瑛故意嘆氣:「是啊。我之前就跟她們結下了梁子,況且又是從傅府出來的,不欺負我還能欺負誰?」還真是個小可憐模樣。
傅琛卻不管她,溫聲問唐瑛:「怎麼回事?」他深知禁騎司的水有多渾,其中又牽扯許多不為人知的內情,唐家人天生直腸子,實在不適合在陰謀詭計里打滾,總覺得把她丟到元姝公主身邊,那幫宮裡長大的宮婢們心眼子比蓮藕的孔都多,說不定就要吃個大虧。
阿榮自從進入鳳部,囂張的氣焰居然低了一半兒,被這些人取笑也只是翻個白眼,緊繃著一張臉引著唐瑛到了傅琛的廨房門口。
開門的正是劉重,裏面坐著的還有雷驍,三人顯然正在議事。
唐瑛還當行賄都到眼前了,結果聽到春姑姑沙啞著嗓子笑罵一句:「見錢眼開的老虔婆,趕緊帶走吧。」緊跟著她就被扯著袖子拉了出來。
——感情一路白叮囑了,你就記得這一句?
「點心……會不會有點多?」
在場劉重有妻有兒,毫無觸動,拍著胸脯向他保證:「嶺南可是塊硬骨頭,你若是回不來,哥哥我一定替你家娘子保一門好媒!」
傅大人身量頎長,腰肢勁瘦,穿著家常袍子手握書卷靜坐不說話,再配上他那副出塵若仙的俊美面孔,竟www•hetubook•com•com還能從他身上瞧出幾分書卷氣,好像哪家治學的貴公子一般,令人見之忘俗——前提是傅大人不說不動,也不隨便對著人拋冷眼。
阿榮率先進去,橫了唐瑛一眼,小聲示意:「還不快說?」來的路上她早叮囑過了,讓唐瑛開口,就算被拒絕也是這丫頭丟臉。
傅琛似乎也無意讓她知道,順著她的話閑聊:「公主的手下欺負你了?」
唐瑛趕忙放到桌案上,笑起來:「我怎麼覺得公主恨不得把御膳廚房的點心都送過來呢?」假裝之前沒聽到雷驍說什麼「影部」的事情。
雷驍:「……能先欠著嗎?等我從嶺南回來再給?」
這幫人在公主面前規矩的不得了,但離了公主在眼前,對她可未見得客氣。
唐瑛笑的無辜:「公主讓姐姐帶我四處走走,可是姐姐怕累著雙腳,我只好自己四處瞎碰了。」
元姝公主身邊的人還真沒有敢直闖內獄的,最起碼對上春姑姑那張可怖的臉都要嚇得哆嗦,更何況從她身邊搶人。
她們最是瞧不慣這幫公主身邊侍候的人,仗著公主的勢趾高氣揚,竟是連大長公主的人都沒她們那麼大架子。
營房裡的新丁還要受老兵幾日揉搓殺殺銳氣呢,何況是禁騎司這幫目中無人的宮婢?
廨房裡很快只剩下傅琛跟唐瑛兩個人,很是安靜。
傅琛見她原本愁容滿面,見到好吃的點心卻展眼就將愁苦拋諸腦後,只覺她有種孩子氣的可愛,原本因公事忙亂的心情竟和_圖_書然輕鬆起來。
傅大人的冷眼如同冰刀一般凍人,但吃相優雅雍容,顯然從小家教良好,與唐瑛這種軍營里廝混長大的粗魯人有著本質的區別,實難想象他能用得了這麼大一食盒點心。
外間傳言,禁騎司只有鳳部與凰部,既然名為「影部」,必然是些見不得光的人與事兒,她還是少沾為妙。
劉重緊跟著攆了出去,找的借口是:「這小子才升上來,竟還不知事情輕重,屬下去給他長長記性。」
她揭開食盒的蓋子,見最上面一層精細的碟子上面擺著粉色半透明花瓣狀的點心,驚呼一聲:「哇,真漂亮。」把食盒一層層取開,六個碟子擺滿了傅琛的桌案,連上面的公文都不得不挪個地方。
阿榮:「……」
為著十兩銀子,唐瑛也覺得值得,她爽快點頭,門口冒出來的那顆大腦袋才消失。
婆子聽的眉開眼笑,待她越發不同:「那是!春娘的本事是連大長公主也讚不絕口的。」
她聽到那丫頭一改先前的畏縮,語聲清脆如珠:「店小利薄,概不賒賬!」
唐瑛往旁邊縮縮,好像被她的惱怒給嚇到了:「阿榮姐姐,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
「我讓你現在閉嘴了嗎?」一著急她脾氣就暴躁起來,連帶著嗓音也不由自主高了八度。
唐瑛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捂嘴,連連搖頭。
劉重「噗」的笑出聲,鬆開了這小子。
唐瑛被阿榮扯到了門口,沒想到傅琛忽指著她道:「你,留下。」吩咐阿榮:「回去告訴公主,萬和_圖_書壽節近在眼前,鳳部要跟凰部借調春娘、姚娘、及其手下二十人,還有張瑛一起公幹,她暫時就留在這裏。」
阿榮心情煩躁,狠狠瞪了她一眼,率先往回走。
阿榮忽然醒悟過來,眼前這人可並不買元姝公主的帳,漲紅著扯著唐瑛要退,暗自懊悔不該跟了來,丟臉就讓這丫頭一個人丟就好了。
傅琛才不吃他那一套,無視兩人的抓撓,居然還破天荒的管起閑事,替唐瑛還價:「十兩一趟,不給就滾。」
唐瑛去內獄轉了一圈,跟春姑姑相談甚歡,那婆子捧著金錠子跑過來,往春娘面前一放:「春大人,放人罷。」
雷驍苦著臉往外「滾」,拉開門恰撞上阿榮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屑道:「宮裡出來的人都喜歡聽壁角嗎?不如送去『影部』好好訓練一番,說不定還是個好苗子呢。」
這是罵她是耗子?
傅琛皺眉:「怎麼回事?」
「……」阿榮氣的幾乎吐血!
傅指揮使一個冷眼過去,阿榮嚇的一個激靈,忙行了個禮退出去了。
阿榮帶著她一路到了鳳部,沿途遇上不少人,有調侃的:「阿榮姑娘又給我們指揮使大人送點心來了?」
她以前也有好多次帶著宮裡的點心跟公主的情思前來向傅琛示好,無一例外被拒之門外,早就丟過好多次臉了,導致鳳字部的人見到她眼神里都透露著嘲弄之意。
※※※
傅琛不覺嚴厲起來:「出去!」親眼看著傅府的人被人欺辱,他豈能坐視不理?
廨房門關上之後,阿榮隔著門聽到裏https://m.hetubook.com.com面雷鎮撫使討好地問道:「張姑娘,過兩日我就要去嶺南公幹,下了值姑娘能陪我去挑一匹好馬嗎?」
「不重嗎?」傅琛指指食盒。
守門的婆子還不住向她道歉:「姑娘別見怪,實在是自從元姝公主接掌凰部,她手底下那幫小丫頭們都對內獄退避三舍,見姑娘要進來看,婆子也沒攔。」
劉重掃一眼傅琛的眼色,趕緊罵一句:「嘴上沒個把門的,再亂說割了你的舌頭。」
唐瑛笑的和氣:「大娘客氣,既然進了禁騎司,自然各處都要轉轉的。春姑姑是有大本事的人,能跟在她老人家身邊學習一點皮毛,都夠我使的了。」
阿榮急了,去扯她的手:「還不快說話?」聲音略微高了些。
「想吃就吃吧。」他不大會安慰人,但自從得知她的真實身份,總是不由自主便對眼前的少女多一份憐惜。
阿榮見躲不過,只好親自去內獄門口,催促守門的婆子:「公主急召張瑛,煩勞大娘跑一趟。」還舍了一塊小金錠子,才算見著了唐瑛的面。
雷驍跟割肉似的,忍痛還價:「五兩,不能再多了。不然待我走後家裡該揭不開鍋了,可憐我娘子進門不足三月……」他近來哭窮已成習慣,逢人必哭一回窮,然後再忍不住秀一回恩愛,直惹的同僚里還在打光棍的都恨不得揍他。
雷驍氣的要上手撓他,反而被劉重窺得先機壓在地上,他仰起一張粗糙的大臉賣慘:「大人您可要為屬下作主啊……」
阿榮氣的恨不得揍她,又深知二人實力懸殊,只能厚m.hetubook.com.com著臉皮道:「公主讓屬下送來點心慰勞鳳部,還讓屬下問問,可有案子需要凰部協理?」兩部正常協助辦案都由春娘處理,元姝公主可不曾費心過,這不過是借口而已。
自有宮婢送了碩大的食盒過來,交到了唐瑛手上。
元姝公主見到唐瑛,竟也沒有責罵她,哪怕肚裏冒火,也還客氣三分,道:「宮裡剛送來的點心,鳳部查案忙起來沒功夫吃飯,不如你跟阿榮跑一趟,去給傅大人送些點心過去,再問問他,可有需要凰部協理的案子?」
雷驍忙捂著嘴巴跑了,走出門去片刻又探頭回來,向唐瑛眨眼:「張姑娘,下值了等我啊。」
也有明著好心勸慰實則心懷叵測的:「我勸阿榮姑娘還是別送了,反正大人也不會吃,一趟趟跑累著了姑娘。」
唐瑛依舊捂著嘴巴使勁搖頭,還提著食盒,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阿榮見唐瑛跟守門的婆子說說笑笑一起出來,頓時窩了一肚子的火:「公主只說讓你四處轉轉,可沒說讓你轉的不見人影。公主急召竟也要人四處搜你,還當你土遁了。」
唐瑛進來的時候,婆子還當她是公主身邊的人,結果兩下里跑個來回就拼湊出個大概,感情這位是傅府出來的,自然有點不好意思,先前竟然想著放小丫頭進來嚇她一嚇,也讓她長點教訓。
她於是乖乖閉嘴不說話。
事情沒辦成一件,先把威風擺出來。
唐瑛提著沉甸甸的食盒,跟著阿榮往鳳部走,暗想元姝公主這是把傅琛當豬喂?
唐瑛稍微表達異議,便被阿榮罵了一句:「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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