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愚弄至此

萬皇貴妃人到中年,依舊風韻猶存,挽著皇帝的胳膊從寢殿里出來,見到早早來請安的一雙兒女,不由心情大好,先關心女兒:「昨晚睡的可好?有沒有冷著?」
兩名婢子被踹出賭坊大門,憂心忡忡。
元姝還見過那病歪歪的「未來嫂子」,說實話她內心裡一直覺得配不上自己親哥,可是真的唐大小姐居然還是張瑛,就是暴打了她身邊的奴婢,一直留在傅琛身邊,被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那個張瑛!
元閬:「一切都聽父皇的!」但明顯對這位唐家姑娘似有意動:「兒子與唐小姐也有幾面之緣,她為人很不錯,比假小姐處處強多了。」
「哦,你先回去吧,天黑了等著。」
「容嬪娘娘若有需要的,一時找不到人,只管給我捎個信兒,小的叫張瑛。」
二皇子沒想到被親妹妹拆台,連忙阻止:「父皇,不是小九說的那樣,是她身邊的人太無能了。」
桓延波被羈押至今,已經許久不曾如此快活過了,再加上有人捧著,不知不覺間就將身上的銀子輸了個精光,卻是賭癮上頭,任憑兩名婢子如何勸說都不肯離開。
另外一名喚雨柔的她出主意:「要不……咱們傳信給主子,就說咱們攔不住公子,讓主子另派了得力的人來?」
南齊帝:「說說看。」
獵宮不比皇宮大內,多的是殿閣安放皇帝的後宮嬪妃,她帶著宮人住進慧妃的偏殿,便有禁騎司的兩和*圖*書名女子前來。
萬皇貴妃瞠目結舌:「這麼、這麼厲害的嗎?」
容嬪萬料不到禁騎司的人對她如此照顧,待次日元鑒來請安,還高興的提起此事:「真沒想到,都是我兒有出息了。」
沒想到那叫張瑛的女子卻死活不肯接,小宮女在容嬪的示意之下追出來,她還問了一句:「我瞧著娘娘殿里的火盆不旺,可是缺炭?」
九公主元姝笑嘻嘻道:「女兒身邊侍候的人用心,也沒冷著。反倒是皇兄沒人照顧,也不知道冷著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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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禹帝王做久了,聽到這麼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沒什麼表情,反而上萬皇貴妃與元姝就跟被點燃的炮仗先後炸了。
南齊帝微微一笑:「朕餓了。」
他跪在南齊帝腳下,聽起來懊惱極了:「兒臣敬仰唐家門第,求娶唐小姐的心意是真的,可是如今陰差陽錯,卻不是兒臣之願。」
大長公主疼兒子,臨行之時給帶了不少銀錢,除了置辦宅子還餘下足足五千兩,生怕兒子在外受罪,沒想到桓延波兩日功夫就輸了八百兩。
南齊帝還真沒想到兒子的婚事能牽扯出這麼一件離奇的事情:「既然如此,派人去傳禁騎司的張瑛過來。」早膳也不用了,就等著見識唐家這位小姐。
他很期待。
元鑒聽說,心中感懷張二哥對容嬪的照顧,又聽說她連賞銀都不拿,便向容嬪解釋:「她是兒子的朋友,當初兒和*圖*書子無人問津也對兒子諸多照顧。」光是敢給他支招告御狀,又上金殿給他作證,就有再生之恩:「她可不是外面那些趨炎附勢之人,母親不可拿她當尋常阿諛之輩。」
獵宮之內,皇帝帶著親貴大臣妃嬪駕臨,忙壞了一干宮人。
元閬於是將自己在白城如何救了唐大帥的女兒,前幾日又如何發現了這女子竟以為唐大帥的女兒死在了白城,故而夥同唐小姐的貼身丫環冒充唐家女兒,他請旨之前,還想著請了并州的唐氏族人來安慰她,哪曾想就是這麼巧,沒想到被真的唐小姐撞上門來,揭穿了假小姐的身份。
南齊帝與之相處向來隨意:「這哪裡是朕的意思,可是你兒子向朕求來的婚事,說是一路之上照顧唐姑娘,日久生情,朕這個當父皇的豈有不成人之美?」
小宮女忐忑的回去,又不敢告訴容嬪,直等到天色黑透,殿門被人敲響,那叫張瑛的不但送來兩簍子炭,還提了個小鍋子:「天氣寒冷,廚房送來的飯保不齊就涼了,有個小鍋子也好熱一熱。」
那人詫異:「兄弟,你這兩名丫環好不曉事,哪有主子還未盡興,當下人的敢對主子指手畫腳的?」他拖長了調子道:「我家丫環若是這麼沒眼色,早一腳踹過去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做我的皇嫂嫂!」元姝頭一個跳出來反對:「就她那個粗魯的樣子,也配?」
後宮之內,除了皇后和*圖*書與萬皇貴妃隨駕,還有諸多小嬪妃們同行,四皇子生母容嬪入宮多年,今年也難得在伴駕之例。
元閬想起唐瑛當時拒婚的模樣,只覺得她耍賴耍的理直氣壯,也不知到了御前,可還能如同在他府里一般耍賴?
「……兒臣也沒想到一路悉心照顧,竟然被人愚弄至此,偏偏父皇又下旨賜婚,還是以唐小姐的名義,真的唐小姐如今在禁騎司化名張瑛當差,假的唐小姐被兒臣關了起來,竟然打殺了那丫環,還得了失心瘋,兒臣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容嬪是個極能忍讓的性子,多少年冷板凳都坐得,能跟著出宮一趟便心滿意足,便是有宮人奴婢奉承不到的地方,也不爭不搶:「我這裏一切都好,你們公務繁忙,就不耽擱了。」還示意小宮女拿賞銀。
元姝公主簡直有種被當猴耍的憤怒:「那個丫頭刁蠻厲害,連女兒身邊的奴婢都敢打。父皇,您可千萬別讓皇兄娶她,不然萬一哪天她一時興起,連皇兄也打了就不好了!」
萬皇貴妃先著急起來:「你這孩子,做了什麼事兒瞞著你父皇了?」
她的寢殿里四角都點著火盆,十二個時辰不滅,溫暖如春,若不是昨晚皇帝留宿,都準備把女兒叫過來一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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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監前去禁騎司找人,不多時便來回話:「禁騎司值守的人說張瑛跟著傅大人進獵場去了,一時半會可能還回不來。」
南齊帝叫元閬起身和-圖-書:「此事原不是你的錯,待見過了唐家姑娘再做定奪。」
那人拍馬屁的功夫不淺,幾句話就將桓延波捧的暈頭轉向,與之稱兄道弟。
「你說什麼昏話呢?」雨晴比她年長兩歲,深知大長公主的稟性:「主子別的事兒上都好,唯獨在公子的事情上容易犯糊塗,不管公子做的對錯,都是旁人的過失。咱們攔不住公子進賭坊,那是咱們兩個辦事不力,可不是公子……」她幾乎可以預見大長公主的態度:「到時候主子固然可以派別人來接替咱們,可是咱們倆回去也沒好果子吃。」她一想到落在馨娘手中的下場,就不寒而慄。
出來冬獵,大家暫時都脫離了公務,就連皇帝都悠閑的陪著寵妃與兒女一起用早膳。
「什麼?竟然還有人敢矇騙皇兒?她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小宮女跟著容嬪多年,知道主子的毛病,但見這禁騎司的人態度親和關切,便小聲道:「分到娘娘這裏的炭本來就不多,還被慧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搶走了一簍子,娘娘便讓我們省著點用。」
元姝:「父皇別啊,皇兄若是娶了她,可就要被欺壓到死了!」
「不,咱們還是先別驚動了主子,能勸則勸,勸不住就再看兩日,說不定公子過兩日收心就不想賭了呢?」
二皇子聞聽此言,立時跪在了他面前,萬分懊惱的說:「兒臣有件事情憋在心裏好幾日,一直不敢稟報父皇,可是思來想去覺得瞞下去https://m.hetubook.com.com也不是辦法,只求父皇饒恕了兒子,兒子也是被人蒙在鼓裡的。」
容嬪還從未從兒子口中聽守他對哪個女子如此讚譽,當下眼神都亮了:「我兒可是中意這個張瑛?你若是中意她,不如求求你父皇?」
名喚雨晴的婢子道:「公子再賭下去,有多少銀子也填不滿賭坊的坑,咱們怎麼向主子交待?」
獵場里還在緊張的布置之中,傅琛帶著唐瑛等人在林間山頭巡邏,與此同時,那些權貴大臣們也才醒來,準備洗漱吃早飯。
兩人一頭說,只得萬分愁苦的回去拿銀子。
桓延波本來就不痛快,被他撩撥的心頭火起,抬腳便去踹兩名婢子:「母親是讓你們兩個小賤人來照顧我的,可不是來管東管西的,還不快滾回去拿銀子?」
南齊帝來了興趣:「小九知道她?」
萬皇貴妃聽到此話,猶如一切盼孫的中年婦女般,無論任何話題,三句話之內都能歪到兒子大事上:「都怨你父皇,好好的若不是讓你娶個要守孝的王妃,說不定明年這時候我都可以抱孫了。」還嗔了皇帝一眼。
「她、她、她怎麼可能是唐瑛啊?」元姝心想:若是她做了自己嫂子,還不如原來那個病歪歪的假小姐呢。至少那假小姐沒什麼殺傷力。
萬皇貴妃:「陛下,臣妾到時候也要見見這位唐姑娘。」當母親的頭一回沒有把關,任由兒子行事,結果差點弄成笑話一場,這一次說什麼都不能再由著孩子的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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