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噩耗傳來

唐瑛一夾馬腹,它便聽話的小跑起來,既不似平日搖頭擺尾的得瑟模樣,也不似野外撒歡的跳脫,反而跑的輕而穩,坐在馬背上的人甚至不覺得有多顛簸,減震能力是一流的。
汪獻連著派出去好幾批大長公主府的侍衛,但自己卻從未與唐瑛交過手,驗勘過府中侍衛們身上的傷口,早就對唐瑛的身手好奇不已,沒想到今日碰上現場殺人,他打定了主意要漁翁得利,便抱刀在旁觀戰,絲毫也不在意傅琛投過來的冰冷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谷底,忽聽得忽哨聲不斷,緊跟著他身後的野馬王卻「咴咴」兩聲,揚蹄越過他一頭扎進了谷里,跑得飛快。
她是從屍山血海里拼殺出來的,可不是京中那些只會拿繡花針的嬌小姐們,連只雞都不敢殺,何況殺人。
雨柔風塵僕僕一路趕回來,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跪在她腳下連頭都不敢抬,哭著說:「是奴婢的錯!公子非要出去玩,我跟雨晴攔不住,便只能跟著公子出門,哪曾想到公子出門就直奔賭坊,玩了好幾日都不曾收手,還把雨晴輸給了一個大漢……奴婢勸不住公子,便在賭坊外面等候,哪知道等來等去,裏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公子就被人給打死了……」
汪獻緊跟著野馬王跑過去的時候,還未靠近便聽見兵器相交的聲音,探頭出去頓時驚住了——唐瑛不但沒死,從那麼高的崖上掉下來,居然還在谷底與人惡戰。
和*圖*書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唐瑛另外一隻手摸摸它的大腦袋:「好小伙,回去給你吃糖豆。」
唐瑛落崖之後,汪獻傻了眼。
汪獻懷疑自己的脊梁骨被傅英俊給踢折了,兩腿使不上力氣,飛出去的同時長刀也落到了遠處,原本勝券在握,沒想到卻被一隻馬給算計了。
「主子——」
全身漆黑站在崖上毛髮反光的野馬王靜靜看著他,汪獻被嚇了一跳,暗暗懷疑這匹來自天山的野馬王已經修鍊成精,居然懂得守株待兔。
汪獻有幾分氣餒,有暗暗發愁,不知道這匹馬幾時想開不再跟著他。
芸娘急的團團轉:「現在可怎麼辦呢?」
傅琛輕笑:「這位不是大長公主府里的汪侍衛長嗎?」
傅英俊平日最討厭有人騎它,但今日很是奇怪,居然溫馴的任由唐瑛爬上背,又伸手拉傅琛一起上來,它才慢吞吞的往前走。
他奉命針對的只有唐瑛一個人,沒想到傅琛居然會跟著跳下去,藏在隱身處發獃的汪獻心想:這位傅指揮使該不會是在禁騎司呆久了,腦子出毛病了吧?
「殺的就是你。」唐瑛:「反正我又不認識你!」
唐瑛看著瘦弱,但戰力驚人,當最後一名黑衣人死在她劍下的時候,她再也支撐不住,朝後跌坐在屍體堆上,背靠著長眠的手下敗將,大口大口喘氣。
傅琛遣了心腹去請相熟的御醫來給兩人治傷,又指點了出事的方位,留下十來www.hetubook.com•com人處理谷中屍首,順便追查這幫黑衣人的來歷,次日隨著南齊帝回京。
汪獻決定下崖去瞧一眼,順便掩埋個屍體什麼的,給自己這次的任務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他們當日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劉重等人在營房裡急的團團轉,已經到了傅大人輪值的時候,他居然不見回來。
大長公主不可置信,指著雨柔手指頭都在顫抖:「你們……你們到底是怎麼看護公子的?」她終究還存著僥倖心理:「是不是傷得很重?是不是……有沒有請大夫?」
名滿帝都的傅指揮使拄著長劍似乎正試圖爬過屍山去接應唐瑛,但他好像受了重傷,爬的不甚靈便,還被唐瑛罵得狗血淋頭,試圖用暴力語言阻止他爬過來。
她拄著劍起身,主動向傅琛伸出手:「先離開這裏吧,傅大人,感情問題遠遠比不上生存重要。」
一人一馬沉默的尋找下崖的路,好幾次汪獻都挽弓瞄準了野馬王,但這匹馬好像很有靈性,每次都能險而又險的避開,似乎對於風聲有著精準的把握。
「自私嗎?」唐瑛不覺得。
其中一名黑衣人:「丫頭,你就這麼護著姓傅的?等他死了你再找個相好的不就完了嗎?」
唐瑛呲牙一笑:「那就不算枉殺了你。」她乾脆拿劍在他脖子上的動脈輕輕一劃,長劍鋒利無比,汪獻的脖子立刻就變成了血泉,他連忙捂住了脖子嚇得失聲尖叫:「你敢殺和-圖-書我?」
唐瑛一直窩在營房裡沒有出現,反正她本來就是在養傷期,連回京都是窩在馬車裡不曾露面。
太陽西沉,兩個人要是再不離開獵場,萬一身上的血腥味引來豺狼虎豹就麻煩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連同傅琛一起了結,也好給自己招惹麻煩。
停了一刻,他說:「自從進入禁騎司,這些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說不準哪天小命就要交待在外面,能活著見你一日,便我心悅你一日。說不定就連我心悅你也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但我是個自私的人,瑛瑛。」
她回京之後又等了三日,沒等來汪獻的好消息,卻接到兒子桓延波被人在賭場打死的消息。
一柄長劍抵在他脖子上,靠著屍體而坐的唐瑛目光冰冷,招呼已經爬上來的傅大人:「大人可認識他?」
「是又怎麼樣?我應該多射幾隻才對,這麼高的山崖也沒把你給摔死……」他疼的說話聲氣兒都不穩。
傅英俊小跑著過來,高高揚起前蹄,看它的樣子似乎準備再補幾蹄子把汪獻給踩成肉泥餅。
她的主子已經雙眼緊閉徹底昏了過去,人事不知。
他前腳走,後腳野馬王便踢踢踏踏跟著,就綴在五步開外,直嚇出汪獻一身冷汗:媽的這匹馬會不會忽然開口說人話?
一雙眼睛恐懼的瞪著天空,倔強的不肯閉上。
汪獻在暗中觀察了一盞茶的功夫,發現傅大人與唐瑛都沒從崖邊爬上和*圖*書來,便小心從隱藏的地方冒出頭,迎面就撞上了一張馬臉。
大長公主忽然吐出一大口血,直噴了雨柔一眼,直朝後倒了下去,砸到了榻上,芸娘來不及扶她,聽到她的腦袋重重磕在瓷枕上,嚇的直撲了上去。
她不斷磕頭,直磕的額頭都是血:「奴婢無能!求主子示下,現在該怎麼辦啊?」
汪獻面上浮起得意的笑容,只覺得自己替主子解決了長久以來的煩心事,他抱著刀一步步向唐瑛走過去,竟然未曾注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野馬王繞到了他身後,等到他聽到腦後的風聲已經太遲,長刀未曾出鞘,後背已經被傅英俊揚起的前蹄踢中,他慘叫一聲,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起來,重重落在了唐瑛面前。
他是個特別忠心負責的下屬,估摸著唐傅兩人可能落下崖應該都變成兩塊大肉餅了,他蹭到崖邊探頭往下瞧,山崖太高下面光線也不是很好,自然什麼也沒瞧見。
汪獻疼的全身都在抽搐。
「放你娘的臭狗屁!」也不知道這句話戳到了唐瑛哪塊心肝脾肺,原本力竭的她竟然如同迴光返照一般,「唰唰唰」三刀極速切了過去,竟然把黑衣人拿刀的右爪子給削了下來……
劉重腫著一張豬頭臉見到受傷的兩人,婆婆媽媽問了半日。
唐瑛連忙阻止,傅英俊不滿的「咴咴」兩聲,終於放下了它那對兒堪稱大殺器的蹄子,還探頭過來跟個委屈的孩子似的把大腦袋往唐瑛臉上蹭。
她身周堆www.hetubook•com•com著十幾具屍體,如同軍事掩體一般把傅琛擋在後面,而她自己正揮劍與四名黑衣人惡戰,身上挂彩,顯然已經苦戰過一陣了子。
唐瑛與傅琛互相攙扶,站在傅英俊面前。
唐瑛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汪獻死不瞑目。
「什麼?你是說延兒被人打死在賭場了?」
「我可以為了往上爬而轉投禁騎司,也會為了喜歡的姑娘不擇手段,哪怕我不能給自己心悅的人安穩的生活,可是中意了就不會鬆開手,打小執拗的毛病,改不了。」他揉一把臉,似乎還有幾分沮喪:「你再多了解我一點就會發現我有多自私。」
唐瑛全身脫力,背靠著屍體,身上好幾處刀傷隱隱作痛,她說:「傅大人,我覺得你還是打消息自己那些傻念頭的好,我可是個麻煩不斷的人。」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殘酷的現實讓她的心腸不覺間又硬了起來。
大長公主等了許久,不見汪獻回來,也不能留下繼續等,只能留兩名侍衛在獵宮等候汪獻。
他氣的額頭青筋根根綳起,靠著屍體而坐的唐瑛卻好整以暇的問他:「說吧,我的馬是被你射中的吧?」
傅琛輕笑:「彼此彼此。難道你以為禁騎司是什麼太平地方不成?」
報信的是雨柔,當日桓延波出事之後,她帶著其餘家僕把人抬回宅子里,左思右想只能親自回京報信。
她摸摸傅英俊的大腦袋,野馬王親昵的舔舔她的手掌心,唐瑛蹭蹭它的臉:「傅英俊,今天就指望你了啊。」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