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實話實說

「承蒙誇獎,多謝多謝!」她燦然一笑,轉身向大長公主拱手:「叨擾殿下一場,司里還有公務要忙,人犯交到殿下手上,別的忙微臣也幫不上,這就告辭了!」竟然大搖大擺帶著張青牽著騾車出了大長公主府。
郎二可顧不得大長公主的失態,招完了忍著腳上的劇痛:「現在可以放我爹娘妹子了吧?」
郎二慘叫一聲,破口大罵:「老子姓郎又怎麼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放了我父母妹子。」
唐瑛回手從一旁跪著的雨晴姑娘掖下抽出帕子,輕輕替他拭去額頭的冷汗,如同對著絕世美人一般憐香惜玉:「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呢?」誠心勸他:「你還是說實話吧,好歹也讓大長公主知道兒子死的真相吧,不然你得到的那筆賞銀也落不到你家裡人身上,我向你保證,你的家人肯定會比桓公子慘死一百倍,一千倍……」
元蘅聽到第一句話,便如同被人抽掉了脊梁骨,軟軟坐了下來,慌的芸娘攔腰去抱她,主僕倆一同坐倒在台階上,她雙目卻固執地盯著郎二,那些字如同冰雹一般砸進腦子裡,在她的腦子裡砸出深深的坑洞,整個人都好像被砸懵了,只喃喃自語:「怎麼會?怎麼會?元閬怎麼會騙我?他為何要騙我?為何要對我的延兒下手?延兒……延兒可是他表弟啊……」
雨晴全身狼狽,形容憔悴,面上脖子手背之上還有舊傷疤,被人上前來扯下蒙眼布,還有嘴裏塞著的帕子,解開繩子之後抬頭見到大長公主,還當她被元蘅的人捉了回來,頓時嚇的瑟瑟發抖,不住流淚叩頭:「奴婢沒www.hetubook.com.com保護好公子,求主子恕罪!」
傅英俊還乖乖在公主府門口站著,見到她高興的「咴咴」兩聲。
那賭場上帶走她的絡腮鬍子是個外地客商,當日便帶著她離開了長淄,至於後面賭場里發生的事情她並不清楚。
「胡說,我不認識什麼公子!」求生的慾望佔了上風,徐三被扯開了塞嘴的布,連忙為自己辯解。
郎二死到臨頭還要掙扎:「老子是郎二沒錯,可不認識什麼桓公子!」
唐瑛很不贊成他死鴨子嘴硬:「兄弟,你這就不地道了。」扭頭問一旁已經看呆的雨晴:「雨晴姑娘你來說說,這人是不是跟你家公子一起在長淄稱兄道弟的人?」
大長公主站在院子里,只覺得呼吸不暢,心裏一點點涼下去,猶如掉進湖中淤泥,雙足踩在湖底的軟泥之上,落不到實處,越掙扎越往下掉,湖水眼看著要沒過口鼻,卻無能為力。
大長公主與男人面對面,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眼神里的慌亂,搖搖欲墜的她不由自主便抓住了芸娘的肩膀,似乎想要拿她當拐杖,才能挺直了脊樑站在這裏看唐瑛審訊。
唐瑛好像很是失望:「唉呀,原來你不姓郎呀?那二皇子府里郎管事也不是你兄長,城外皇莊里的郎庄頭也不是你爹,過些日子要嫁人的郎妮兒也不是你親妹妹?」她抬頭跟張青說:「大哥,抱歉讓你白跑了一趟,還抓了郎庄頭夫婦跟郎妮兒,放回去也太麻煩了,你回頭就地處理了吧」還安慰「徐三」:「沒關係,禁騎司處理個把人很利索的,包管不會讓人找到和圖書破綻。」匕首寒光閃過,男人右腳的小腳趾已經被切了下來。
郎二疼的額頭冷汗直冒,恨不得抱著腳跳起來,疼的面色如土喘著粗氣在椅子上掙扎,被張青從後面牢牢壓住椅子,使得他不能挪動半分,只能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唐瑛:「你想做什麼?」
唐瑛溫柔道:「我這個人吧,很好說話的,只要你不說實話,我就把你的腳趾手趾一根一根切下來,跟切蘿蔔似的。我的刀很快的。你要是再不說話,就把你的手腳筋挑斷。放心,你死不了的,禁騎司有十八般武藝可以在你身上試煉,咱們慢慢來,不急不急。」
唐瑛從靴幫之中抽出匕首,刀尖輕輕劃過男人腳心,笑道:「我猜你姓郎,對不對?」
大長公主輕晃了一下,泰半身子都壓到了芸娘身上,卻還是死死盯著院子里掉了一趾的男人,只是面上血色退了個乾淨,好像口鼻都被湖口淹沒,幾近窒息。
雨晴恨死了「徐三」,瞪著他恨不得生啖其肉:「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就是他!」
張青:「好。」
「桓延波是我殺的!」他再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把如何接到二皇子府里的消息,如何喬裝出現在長淄,與桓延波在賭場搭上了話,如何在賭坊製造混亂,趁亂殺死了桓延波然後逃跑全都招了。
唐瑛用雨晴的帕子擦乾淨自己匕首上的血跡:「你既同我說了實話,那我也不能騙你,不然我的良心也過不去啊。實不相瞞,我就是打聽到了你的底細,至於你的爹娘,這會兒應該在莊子上忙著給你妹妹準備嫁妝吧。為了m.hetubook.com.com聊表歉意,」她徵詢郎二的意見:「要不……過兩日我派人送份賀禮去?」
郎二疼的直哆嗦,心頭髮寒,瞪著她只剩呼哧呼哧的喘氣了。
唐瑛便支使大長公主府的侍女搬了一張官帽椅過來,親自上手將人綁坐在椅子之上,二話不說先扒了徐三的鞋襪,笑的明媚異常,輕柔的如同在拉家常:「……我當然知道你不叫徐三,讓我猜猜你姓什麼。」
張青找她也費了一番功夫。
「乖!」唐瑛從荷包里掏出兩顆糖豆餵給它,翻身上馬嗒嗒嗒去了。
唐瑛十指交叉活動腕骨,只聽得骨頭「叭叭」響動,她躍躍欲試:「殿下,這人倒是聰明,微臣跟春姑姑也學了不少本事,還從來沒實踐過,不如今日就由微臣來審這人,如何?」
男人瞳孔緊縮,那一瞬間只覺得後背泛涼,猶如被人扒光了丟在大庭廣眾之下,猛然回過神來掙扎:「胡說!我不姓郎!」腳底板已被匕首劃破肌膚,沁出一串血珠,很快便落到地上。
那客商暴虐成性,尋常弱質女子根本經不起他的折騰,平生最喜潑辣剛烈的女子,雨晴暗合了他的脾胃,一路之上便以虐待她為樂,帶回家中之後也不消停,若非張青尋過去,只怕雨晴小命難保。
「帶進來。」元蘅大半生歷經風浪,原以為夫死子亡已臻人生的絕境,沒想到山重水複,不防還能被人背後再狠捅一刀,只覺手腳俱涼,如墜冰窟。
正是當初大長公主派去一路陪伴侍候桓延波的婢子之一雨晴。
唐瑛截住了他的話頭:「放心,只要你如實招來,我保證放過你的父母妹和圖書子,毫髮無傷的送他們回去。」
唐瑛「嗤」的一聲笑出來:「嘖嘖,瞧殿下說的,我是那等心狠手黑屈打成招的人嗎?這婢子我也是才剛見到,她身上那些傷痕估摸著也有些日子了,早都結痂脫落了,可不是微臣的手筆。」
唐瑛手起刀落,又斬下了他的一根腳趾,遺憾道:「你看看你,一點都不老實,非要摁著頭才說實話,我就最討厭這種人,就不能痛痛快快交待了嗎?」
男人扯著嗓子喊:「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平民百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騾車裡的一男一女都被五花大綁,用帕子塞緊了嘴不讓說話,雙眼被黑布矇著,男的不認識,但女子被扔下來之後便有府中侍女失聲道:「……雨晴?」
張青很快趕著騾車直駛進二門,在花廳前面停下來,掀起車簾一手提著一個,從騾車裡拖出一男一女,擲到了院子里。
元蘅用僅剩的理智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冷聲道:「唐掌事好手腕,找到這婢子嚴刑拷打,就為了屈打成招,污衊二皇子?」
徐三沒想到一睜眼便進了京城大長公主府,頓感不妙。也實在怨不得他,禁騎司影部的蒙汗藥貨真假實,他一路之上被矇著眼睛行行復睡睡,都不知道綁匪是哪路人馬。
郎二氣的差點吐出一口血,歇斯底里大喊:「騙子!你騙我!」
唐瑛一把扯下男子的蒙眼布,溫柔笑道:「敢問雨晴姑娘,你可認識這個男人?」
郎二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疼的,被綁著還恨不得哆嗦成一團,怒喊一聲:「你殺了我吧!」額頭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流,連嘴唇都咬破了。https://m•hetubook.com•com
雨晴抱臂瑟瑟發抖:「是那外地客商。」她不敢隱瞞,只求能得大長公主寬恕自己失職之罪:「奴婢被公子輸給了一名外地客商,那人是個畜生,綁了奴婢離開長淄,奴婢……奴婢掛心公子安危,不肯屈從於他,那畜生便每日將奴婢鎖起來折磨鞭打……」
芸娘揚聲問道:「雨晴,你身上的傷痕是誰打的?」
「哦,原來你是郎二啊?」唐瑛特意咬重了字眼:「你就是二、皇、子、府、上、的、家、生、子、郎、二、啊,這些年一直在外地幫二皇子管著鋪子,這次為著給桓公子設套,特意傳信調了回來是吧?」
元蘅恨唐瑛恨得要死,此刻急於知道桓延波之死的她壓下內心的厭憎:「可。」
唐瑛說:「你一定覺得我很惡毒對不對?這才到哪兒啊?你要再不說,我就把你爹娘妹子也拉到這兒來,當著你的面兒把他們的手指頭腳趾頭也一個一個切下來,那場面一定很刺|激,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你這麼能忍疼?」
雨晴側頭,終於與近來同乘一車的「小夥伴」打了個照面,愕然道:「徐三?他不是在長淄賭坊里嗎?」還當桓延波流連賭坊之事敗露,大長公主要問責,更要努力為自己換取生機,咬牙切齒罵道:「公子自從在賭坊認識了他,每日流連賭坊不肯回去,還聽他的慫恿把奴婢抵了賭債!主子,他不是個好人!」
她說的認真,郎二抖個不住,心底里已經相信了眼前的惡毒女人肯定能說到做到,家人的安危與身體上巨大的痛楚讓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我說——」
實則她心中早就明白,天家哪有什麼親情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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