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結局(上)

元奕震驚不已:「這麼快?」
南齊帝面色一變,看唐瑛的眼神都大為不同,隱隱帶了懷疑之色。
不過這輩子許多事情與上輩子大為不同,他痛定思痛之際,進京面聖也做了萬全的準備,帶足了人手,以防萬一。
太子太師翁閑鶴主張對湘王實行「一經入京便當場擊殺,免除後患」的策略,而太子詹事彥子澄則大加反對:「湘王是奉旨入京,至少要讓他面見陛下,或由禁騎司出面拘捕審查,給天下人一個交待,不然外面豈不要傳殿下尚未……便骨肉相殘,豈不有損殿下名聲?」
她以養病為名,許久未曾進宮,但餘威猶在,連進宮的腰牌都不必拿出來,只要見到大長公那張臉,便主動放行。
在此情況之下,東宮官員之間還對於如何處置元閬有著巨大的分歧。
清涼殿里,內監跪在腳踏上,按照太醫所教之法為他按摩腿腳。
二皇子吐出一口濁氣:「那就別怪我心狠了!」一面下令星夜兼程,一面派人急速進京聯絡元蘅以及京中萬氏一族的官員,準備大事。
上輩子南齊帝薨了之後,他進京奔喪,原本就是有備而來,這才趁著元奕還未舉行登基大典,逼宮奪位。
元奕少年人的自尊不允許他被臣子輕視,況且他近來也很敏感,面對堆積如山的奏摺,時常惶恐不已,生怕自己行差踏錯難以服眾,越要求自己完美,內心便越是忐忑,只不過都被他很好的掩飾了下來。
顏子m•hetubook•com•com澄:「……在外面?」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時間的流逝猶如靜水深流,日升日落,緩慢而無知覺。但對於監國的皇太孫來說,每時每刻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內有朝臣結黨營私,外有藩王虎視眈眈,手頭還有千百件大事等著他去決斷,當真是焦頭爛額。
聽到湘王先去了東宮,元蘅便起身:「進宮吧。」
他的幕僚郁敬儀請示:「主上,現在怎麼辦?」
唐瑛微微一笑:「向大長公主殿下通傳消息的,正是此女,已經羈押在內獄,等陛下示下。」
「不對啊殿下,按道理湘王不可能這麼快的。」他始感不妙。
但見元閬風塵僕僕而來,身後跟著四名護衛,一貫的笑意溫雅,還親熱的打量他,走近了在他肩上拍了兩下,親昵地說:「奕兒都當父親了,高了壯了。」
南齊帝幾乎想要咆哮,卻依舊記得自己上一次生氣的後果,於是壓制著極度的憤怒問道:「禁騎司的人呢?你沒有派人保護皇太孫嗎?」后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狀。
南齊帝厲目掃過唐瑛,她察言觀色便知皇帝心中所想,連忙道:「陛下您忘了,臣與大長公主素來不和。」
元蘅哪會讓她好過:「唐掌事難道忘了,此事還是你派了身邊的人向本宮通傳,怎麼在陛下面前就不肯承認了呢?」
元蘅看似好心:「皇弟也別責怪唐掌事了,她一片好心為著陛下的龍體擔憂,hetubook.com.com這才派人傳了消息給皇姐。」
南齊帝面露喜色,忙令宮人請了元蘅進來。
話音未落,外面腳步聲已經響起,元閬的聲音已經在庭院里響起:「奕兒,分別多時,皇叔甚是想念,便先過來與你一見。」
唐瑛剛剛進宮沒多久,便聽到外面值守的內侍前來稟報,大長公主求見。
然而來不及了,他緩緩向後倒去,視線里是顏子澄驚慌失措而自責愧悔的面孔,還有湘王面無表情的臉,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奕兒,你可別怨皇叔心狠。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可千萬別托生在皇家!」還有東宮侍衛宮人驚慌的聲音,兵器相交的聲音由遠而近,似乎是湘王帶來的殺了進來。
他出得東宮,回身看時,彩霞滿天,將東宮映照的如同仙界殿閣,金碧輝煌,美輪美奐,卻不知夕陽下沉,便如猙獰巨獸,能吞噬人世間的一切。
他們這頭送信的人還未離開,便聽得外面有喧嘩之聲,有宮人匆匆來報:「殿下,湘王殿下求見。」
「哦,臣聽說湘王殿下要進京,就找了個借口把禁騎司的人從東宮撤了出來。」少女若無其事的說,彷彿做的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南齊帝的臉面頓時變的很難看。
他以為的,對他忠心耿耿的少女露出了燦爛明媚的笑容:「是啊,湘王剛剛進京,臣還未及稟報陛下。」她還驚訝地問道:「湘王手腳這麼快,已經殺了皇太孫嗎?」適時做m.hetubook.com.com出評價:「真是無毒不丈夫!」
姐弟倆亦是許久未見,做姐姐的痛失獨子,形影相弔;做弟弟的繼承人損折,被寵愛的兒子謀算,半邊身子偏癱,兩兩相望,都能在對方的臉上找到生活的霜風劍雨留下的影子,不免內心唏噓——原來他(她)也不好過。
顏子澄與元奕交換了個驚疑不定的眼神,下一秒他便眼睜睜看著湘王身邊的趙奎袖中匕首寒光一閃,狠狠扎進了元奕的胸膛。
「陛下有所不知,昨日臣在禁騎司查出一名內奸,對大長公主忠心耿耿,時常找機會向大長公主通傳消息。」好在她早有準備:「此女便是暗部的紅玉,昨晚臣請內獄的春娘連夜審問,下午便拿到了供詞,據此女的供詞,她在十三年冬獵的時候便投靠了大長公主,還與湘王殿下有了私情。臣剛進來便是想向陛下稟報此事。」
他不甘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皇太孫說到底不過才是十七歲的少年郎,就算是監國也有老臣周旋調度,他也尚在學習治國方略,面對此等情況只能兩邊安撫:「兩位都別吵了!」
他不想被老臣子按著腦袋表態,顏子澄輔佐先太子元啟多年,幾乎是看著元奕長大,多少了解少年人的脾氣,況且翁閑鶴的態度多少失了恭敬之意,不由這位東宮屬官生氣:「翁太師,您這是逼迫殿下嗎?」
湘王入京之時,派人向大長公主送了消息。
元蘅踏進內殿,向南齊帝跪拜行禮,南和圖書齊帝吐字有些含糊,但還在努力表達清楚:「皇姐免禮,快快請起。」
二皇子收到大長公主傳來的消息,驚訝不已。
「殿下——」顏子澄萬萬沒料到湘王居然狠辣至斯,前一刻還在言笑晏晏的敘說思念之情,后一刻便舉刀相向。
元奕連忙迎了出去:「二皇叔?」
翁閑鶴一把年紀脾氣恁大,內心也覺得皇太孫空有聰慧的名聲,但到底歷練未成,老臣子難道有些倚老賣老,再加之他的態度很有幾分討厭的對家經淮和稀泥的作派,口氣里不免帶了出來:「殿下當真不肯聽老臣之言?」
南齊帝似乎很高興見到元蘅,他近來極少處理國事,有大把的時間回憶舊事,見到元蘅便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動情道:「皇姐自己的身子要緊,朕不要緊的,歇些日子就好了。」
※※※
彥子澄據理力爭,翁閑鶴寸步不讓,兩人當著皇太孫的面吵的不可開交。
傍晚時分,東宮官員齊聚皇太孫處商議大事。
「湘王殺了皇太孫?」南齊帝猶不敢信:「湘王不是還沒進京嗎?」他迅速扭頭去看唐瑛,這是他手中最鋒利的刀,也是所有消息的來源渠道。
「唐掌事好口才。」元蘅輕笑:「你倒是清楚不少東西,就是不知陛下可清楚?」
「是嗎?」唐瑛倒好似未曾察覺南齊帝的疑心病又犯了,坦然與元蘅對質:「不知道我派了哪一位向大長公主通傳消息,還請大長公主告之名姓,臣也好查個一清二楚,還自己一個清白。」和-圖-書
她早就收拾停當,數著時間在窗前坐了一下午。
他的浩兒啊,也才出生幾個月而已。
元奕低頭,不可置信地注視著自己胸前不斷洇出血跡的傷口,有一刻他心裏生出無窮無盡的悔意——若是聽從翁相的建議該有多好啊。
元蘅冷笑:「陛下難道還要瞞著我?怎麼我竟聽說你的身子骨可不是無礙,而是被人攛掇著過量服食了金丹。」
宮人:「已經有人引著湘王殿下過來了。」湘王暗中派人引誘皇帝服食大量丹藥乃皇家秘事,並未公開,是以宮人並不知其中緣由,還笑著稟報:「湘王殿下說許久未見太孫,便直接過來了。」
翁閑鶴識趣離開,掌燈時分,顏子澄還在與元奕商議拘捕湘王之事,他提出:「穩妥起見,不如殿下派人請了唐掌事過來一起商議?按湘王的腳程,也就在明後日抵達。」
翁閑鶴見此情景,索性賭氣道:「臣的建議已經稟明殿下,若無事臣先告退了。」
唐瑛:「……」沒想到大長公主蟄伏兩年,顛倒黑白的本領倒是漲了不少。
皇帝賜座,內侍劉三搬了綉墩過來,元蘅便款款落座:「聽說陛下病著,我前些日子也不甚爽利,今日才抽出空來進宮探望,陛下可好些了?」
翁閑鶴冷笑一聲:「書生之言!此等生死大事,先下手為強,何用給天下人交待?」
南齊帝:「清楚什麼?」還未得到答案,忽聽得外面喧嘩聲起,有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大喊道:「不好了,湘王殺了皇太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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