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晉陽王氏,也是并州顯赫的大族。危難之時,決不能袖手旁觀。等會我給王家其他幾個老族長說一說,大夥出出力,拿出銀子來,到外地去買糧食。」
「呵呵!」同安公主一看麗質端著半壺酒,心疼道:「你喝水,我喝一壺。」
「老太太在王家都是我親自伺候,別人的活路,她有點看不慣。」
謹小慎微應該是他的準則。除非王家亮明態度,除非王麗質主動拋出橄欖枝,否則,打死他,他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長公主的千金,雖不是天上的月亮,那也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攀上高枝的。
李績沉默一下,低聲問道:「殿下請講。」
「謝殿下為下官分憂。請受李績一拜——」他說著,離席,彎腰作揖。
「小姐,看看還缺少什麼,我和海棠回去拿。」瘦肩膀蓮花姑娘小聲問道。
「殿下,讓定襄去幫幫忙,就可以了。」
蓮花和海棠一前一後走出去,輕輕把門遮掩上。房間里頓時暗淡許多。
自小到大,一直深居淺出,真正用了那句話:養在深閨人未識。
至於鎮守北境,防範外敵侵襲,那需要形成統一戰線,只要我在并州不走,遠征軍通漠兵團總司令的頭銜還在,我就會儘力盡責。
海棠和蓮花姑娘就要往外走,麗質又吩咐:「蓮花你在外面門口候著,不讓外人打擾王爺休息。海棠你去辦。」
皇二代,不好嗎。李二登基后,同安公主曾經試探過,問她對這位皇上表哥有沒有感覺。
麗質會意,急忙倒了半壺酒,站起來:「媽,旁觀者清,來,我敬你一壺。」
「弄幾塊冰來,放在外間,這樣不至於王爺睡著太涼。」麗質說著,將一床毛毯從柜子的裏面拿出來,展開在大床上。
又一想,李績必定是出身草根。
并州這麼大動靜,京城難免不知道。那些諫議大夫們可不是吃素的,弄不好丟了官位,還要到大理寺走一遭。
「我還是到衙門去休息吧,公主不要分心。」
喝了這麼多酒,李績卻一點酒意也沒有。終於定下賑濟饑民的大和-圖-書事,心裏一陣輕鬆。
同安公主打破沉默道。
同安公主面色微紅,她看到王麗質面部如同毛紅布,頓時笑得前仰後合,「我說你喝不過我老太太,你丫頭還嘴硬。嘴不饒人哦。」
「不是有秀清她們嗎?」麗質低聲道。
從長廊的盡頭可以沿著西側的樓梯直接上到頂樓。
「呦呦,你個死丫頭,就和你爹一條心。你是不是存心氣我。」
同安公主發現小女的眼神不對,心裏頓時後悔,不該讓一個陽光帥氣、高顏值的少年住進王家。
同安公主一肚子氣,嘴裏數落著:「快去睡吧,看你能的。還晚上再喝,喝你的頭,死撐大尾巴驢。」
王麗質感覺心臟跳動,忽然加速馬力,要不是緊緊依著床沿,就差一點昏厥過去。
李績忙頷首應諾:「那具體人員如何安排?」
「媽,我知道了。」王定襄雙手架著王裕往書房走,王裕嘴裏還不停地說著:「靖王爺,慢喝,慢喝。」
「郡主,你也去睡一會,晚上說不定還有事,公主醒來見不到你,她會不高興的。」
世間真的有一見鍾情,當四目相對的瞬間,就能立刻體驗出真諦來。
「這樣,我們兩步並做一步走。」
「靖王爺,一路長途奔襲,你也該好好睡一覺。后樓房間有的是,飯後就讓麗質帶你去。女孩子心細,缺缺少少的,她也好給你添置。」
如果能讓王麗質順利進宮,後來,說不定就有機會當上皇后。
王麗質嚇得面色發白,腹語道:靖王爺真是海量。這不是李二表哥說的「一口悶」嗎。男人的故事就是多,比如這喝酒,那真是花樣翻新。
發展地方經濟,讓老百姓安居樂業,我到能保證做到。
「好好。恭敬不如從命。那就謝謝公主、小姐了。」
李績還想推辭,同安公主將手裡的酒杯放下,忽然正色道:「王爺是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
「哦,對了,到后廚給王爺熬一碗銀耳羹來,少放一些冰糖蜂蜜。」
聽駙馬說,府庫已經沒有餘糧,也沒有金銀細軟https://m•hetubook.com•com。拿什麼賑濟饑民,李績的話一出口,同安公主就皺起了眉頭。
同安公主犀利的目光在李績的臉上一掃,小子很狡猾。住在大公主婆家難道還能害你不成。
「好好,你喝,你喝。」同安公主又怕李績知道王裕懼內、怕老婆,就沒有多說。
男女之事,太微妙了,我也是從少女時代走過來的。這要是弄出些動靜來,王家的臉面往哪擺。
皇上有啥了不起的,本姑奶奶不感冒。
「哈哈!」同安公主忽然笑了起來:「李總管,你是并州的當家人。家有千口,主在一人。我是局外人,只可出出計謀,具體這棋子怎麼擺弄,那是你和駙馬的事。」
拗不過公主的旨意,李績也就順水推舟。有些事你過於堅持,可能會適得其反,引起對方的猜忌。
李績看著王麗質的眼神有點迷離,頷首示意一下,意思別再看了。
「咱也走吧。」李績還在發愣,忽然一股少女的體香從後面撲來,郡主王麗質已經站在身後。
她忽然想起大舅說的一句話,酒能殺人。大表哥李建成深夜請二表哥喝酒,李二當場中毒嘔吐,要不是心腹之人及時送回秦王府,李二就沒命了。
「小姐,我到老太太房間去了,怕她老人家醒來要喝水。」
一日到晚,除了理理朝政,就是後宮裏面獵艷、胡鬧台。
朝前走了幾步,還回頭說了一句:「謝謝哦!我去睡一覺,晚上再來……」
王家園林里有湖有山,湖中一支烏篷船停靠在碼頭上。郡主告訴他,這條內河直通汾水,順流而下,就可以到達最南邊的祁縣。
王裕咕嚕咕嚕,將一大壺酒喝下肚,人還沒有坐下來,就覺得頭重腳輕根底淺,要不是身邊的王定襄一把扶住,恐怕當場就要摔到桌底下。
麗質唧唧笑著,看了一眼李績:「靖王爺莫要見怪,我媽脾氣怪的很,今天可能看你很順眼,你們有緣分。要不,你是官府的人,公差人員,她可沒什麼閑心招待你。」
她忽打了一聲哈欠,「人事無小www•hetubook•com•com事。用什麼人,你還真的要好好掂量。早上起得早,我有點缺覺,海棠,扶我去睡一會。」
「謝啥,今後你和駙馬好好合作,把晉陽這個地方治理好,讓老百姓不再流離失所,餓肚子。守好長安的北大門,那就是對我最好的謝意。」
他站起來,從身旁的丫鬟手裡接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個大壺。
邊境的安穩只是暫時的,突厥後面還有薛延陀部。
王麗質說她小時候經常在頂樓看風景,有時就想有一個王子帶著他飛出去,飛到天上去。
「你看看,喝多了吧。還不承認。倒反過來謝謝人家。呼!你以為在別人家喝酒。」
娘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最後還是一人喝了半壺酒。
而且吃得很有滋味,宮女給我透露過消息,一日三次的纏著不放,就算是次數少的。
一個毫無背景的小青年,一旦走上仕途,他會權衡利弊的。
「對對,我都光顧自己了,麗質快去給王爺安排房間。」
眼前的靖王爺,不僅是一表人才,而且無論從什麼角度觀之,都會給人一種揮之不去的印象。
「媽,別說了。有客人在,你就給爹留點面子。一來家就擺起公主架子,我都看你不慣。」
同安笑著,又說了一些王定襄調皮搗蛋的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李績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忽然想到祁縣有很多大戶望族,到那裡去採購糧食,不是更方便嗎。
「想當年——」沒讓公主說下去,王麗質拿起酒瓶,氣呼呼的說道:「媽,你能喝第二壺嗎。」
李績說著,端起酒壺,一飲而盡。
「醉了,不是酒意上來了吧。丫頭,今後可別喝這麼多酒。走,回房休息。」
人怕對比分析。
同安公主又轉身叫兩個丫鬟一起去,怕小姐一個人忙不過來,何況她喝了這麼多酒。
她大方地應道:「王爺的打算,我一百個支持。不過這糧食從何而來?」
皇宮裡的李二,三十歲不到,已經大腹便便,走路四平八穩,官僚架子十足。
麗質伸手往李績的鼻子上一點,嘴角上揚道:「我
和_圖_書媽可沒那麼小心眼,我寸步不離就是孝順了?她經常在京城和晉陽兩地來回跑,和我分分離離慣了。」
「這才是我的宿命,我的真命天子,我的白馬之王。」
同安公主笑著嚷道:「看看,感情用事了吧。人家多大,你多大。還是不要逞能了。這辣水,有什麼好喝的。」
「我想這樣,先動用儲備庫的糧食,解決燃眉之急,我再想法從外地購糧彌補虧空。不過,這個計劃暫時不可讓京城知曉。」
酒桌的氣氛頓時溫馨起來。
「是的,小姐。」
我聽說,三表哥的妃子楊氏就在二表哥的身邊,親弟兄的馬子,你李二也能下得了口。
李績哧啦一聲笑出聲來,朗聲道:「殿下,麗質可不敢。我看這個家庭,殿下是老大,誰也推翻不了。」
「公主殿下、駙馬都尉,我李績也不能免俗,借佛鮮花,我喝一大壺,你們表示。」
會作,好好去作吧。
「先住下來,等你的住處修繕好,你就搬出去,好不好?」王麗質打了個圓場。
同安公主微微一笑,俄頃,面色一沉,一股嚴肅勁躍然臉上:「明天就讓駙馬都尉開倉取糧,設粥棚賑濟饑民。」
丫鬟已經將房門打開,紫紅色厚重的窗帘已經拉得嚴嚴實實。
站在頂樓,可以看見狐突山的風景,可以一覽汾水流域的河網湖叉。
門當戶對,自古有之。李績想法可以有,但是,行動絕不可以。
來到二樓,麗質讓丫鬟打開最西頭的一間套房。
「郡主說了,我能不同意嗎。吃的住的都是你家的,這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王爺,不是要採購糧食賑災嗎,祁縣富足天下,名門大戶不比晉陽少。那裡是汾河平原最肥美的地方,堪稱『人間天堂,三晉江南』。」
「不不,公主殿下多想了。我在刺史府還能擔心啥。只是怕打擾公主而已。」
「喝多了吧。定襄,還不扶你爹到書房休息,要蓮花姑娘熬點梨水給他喝。」
王麗質正在想著大舅家的事,這時看見父親王裕站起來:「靖王爺,我們首次喝酒,又是在我家,你喝和-圖-書一壺,我也喝一壺。」
「能不帶上我嗎?我也想去散散心。」王麗質笑容燦爛道。
王麗質笑哈哈地在李績的後背撫摸一把,低聲笑道:「當官的就是能說會道,你說得我心裏就快醉了。」
「他一個毛頭小子,毛手毛腳的,整日里都是奶媽、丫鬟伺候著,哪裡是鋪床疊被的手。他伺候你,你伺候他還不差不多。」
王麗質走到床邊,伸手將錦被往裡面推一推,夏末的季節氣溫還是很高,雖然一早一晚有些涼意,經過太陽的暴晒,屋裡還是很熱。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繞出同安公主的手心。能不能建設好并州班子,這可不是我李績的一己之見。
門外射進來的光亮,將大床上的被褥照的泛著粉色的亮光。李績近看,竟都是綾羅絲綢製品,滿床疊翠鋪紅,柔若雲團。
跟在王麗質並兩個丫鬟身後走著,經過一條曲折的穿山游廊,繞過王家花園,後面就是鬱鬱蔥蔥的園林。
太原王氏要帶頭賑災。這與李績的「向大戶要收益」的想法一致。
李績思索一下,忽然恭敬地問公主:「眼下當務之急,就是遣散饑民問題。我想明日一早就設粥棚濟民,不知道公主殿下有何建議。」
說白了,同安公主看中的還是權勢與門第。
「好啊,等我把賑災的人手安排好,我就去一趟祁縣。」
見到異性,她從來沒有這樣緊張和不安。即使面對皇親國戚、王公大臣的子弟,她也沒有動過心。
身邊的一位小丫鬟,忙忙靠近公主,小心攙扶著她一步一步向裡間走去。
「有時間的話,我要到祁縣去走一走、看一看。」
可,王麗質的感受,讓她有些失望。
不一會,海棠取來一盆冰塊,放在外間的長椅子下面。
站在廊道上,等著丫鬟開門。她一邊口吐蓮花,一邊讓丫鬟將窗帘布幔拉上,夕照太陽會影響房間的靜怡,不利於休息。
李績忙道:「都別喝了,來日方長。」
王裕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聲音忽然拔高:「我可不是逞能,這是禮節。酒場如官場,別小看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