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神情有些複雜起來。

每次提及，都讓人感到悲傷。

在桑洲窟基地，顧慎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物事。

庄先生帶著顧慎來到了S12區的一處偏僻角落，他所過之處，精神籠罩，皆入幻夢。

庄先生低聲笑了笑，笑聲里有些許得意，「您接下來看到的……就是『特批項目』。」

庄肅笑著問道：「你認識他，他還活著？」

顧慎在離開S3區高牆之前，還用「熾火」進行了掃描，為了確保庄肅來過的痕迹不會被發現，他本想做一下「收尾工作」……但沒想到這些工作已經被完成了。

「介紹一下……」

「算是吧？」

庄肅一怔，旋即點頭：「對，陸承。」

庄肅道：「其實在S12區正式規劃前，這裏就已經開始『建立』了，那個時候的古文會還是合法組織，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經過了『議會』批准的。」

「他……已經死了。」

……

古文會的過往，是一團黑色的，悲哀的墨。

而桑洲窟，這片被所有人遺棄的荒蕪之地，由於當時【深海】還未搭建至此，反而逃過了第一批剿殺，庄肅和其他古文會成員得知風聲，立即轉入地下。

祁默展示了一塊羽翼模樣的薄鐵，他認真說道：「由於『古代文字』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們挑選了一個最為有用的『字元』，進行了刻畫，並且命名為『翼』。這枚文字，就像是東洲的清冢陵園，可以起到一定的『超凡功效』。」

「當然不會。」

「……」

「那一天來圍觀的人很多，可是最後沒有『登記』的人很少，既然選擇來看了，不妨拿點東西回去……基本上大家都會這麼想。」顧慎平靜說道：「我對S12區進行身份登記，就是想找出『中立者』。」

他對顧慎展示了幾個項目。

那些未曾登記的人，才是真正的「中立者」。

很快，兩人來到了一面「井蓋」前，庄肅用精神力挪開井蓋，顧慎跟著他一同向下順著管道爬去……S12區是桑洲窟的富人打造，這裏的地底排水系統修築地十分精ｍ•hetuｂooｋ.ｃoｍ•ｃom美，只是誰也沒想到，在更深之處，還藏著一個龐大的「基地」。

可【深海】在乎古文會。

這個年輕人，並不簡單。

庄肅帶著他一路往下爬，最後來到了一片「開闊」之地，S12區的地底五十米，被開鑿挖掘出了一個相當空曠的「空間」……這倒有些像是景山言所說的「群星計劃」。

兩人都沉默下來。

顧慎道：「所以才要登記。」

庄先生笑了，他盪開精神力，在基地里說道：「小顧先生……就是圖靈先生留下的遺言里，古文會等待的那把【鑰匙】。」

這意味著……那些人，全都死了。

「我們懷揣著更大的希望。」

在北洲，有一位喜歡鑽研古文的大人物。

「神眷。」

……

單單從這幾日的表現來看。

他們無法暴露在陽光之下。

顧慎回頭瞥了一眼，他也隨著庄肅一同跳了下去，兩人平穩落地，隱沒于夜色之中，庄肅帶著他向著遠方走去，步伐並不快，但是十分平穩，每一步的距離似乎都經過了丈量，這應該是一個很嚴謹的男人，衣衫上沒留下什麼褶皺，凈土覆蓋之後的冰霜殘渣也都被他用精神力進行了清理。

「沒關係……」

顧慎認真凝視著祁默，然後緩緩說道：「S12區放糧的那一天，你出現過……」

「是。」

祁默怔住了，他忽然明白了顧慎的意思……

顧慎萬萬沒想到，自己距離中立者，竟如此之近。

當年的屠殺，是毫無預兆的。

「『中立者』的基地……建在這裏？」

「議會批准？」

顧慎以「東洲救援者」的名義，把「中立者」所做的事情，放在檯面上做了一遍……尤其是在獨自一人解決了「獸潮危機」之後，S12區的民眾好感度直接拉滿，許多人都認為這位小顧先生，是千載難逢的好人，可從「登記」這件事的處理，便足以確定。

顧慎笑著安慰道：「鑰匙不是已經找到了么？」

祁默搖頭：「可是你應該知道，中立者是不會進行登記的。」

顧慎和_圖_書順手補上了一縷熾火。

祁默忽然覺得這個年輕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顧慎平靜道：「我既然做出了這些事情，就是希望『中立者』主動來找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會被源之塔和光明城盯在眼裡……主動去找你們，如果引起注意，將會給你們招來滅頂之災。」

「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看著這幾張年輕的面孔。

「好了，言歸正傳。」

精神之音，在基地里卷盪，原先寂靜的中立者基地，在短短十秒之內，擠出了許多道身影……有老有少，竟然有數十個。

古文會當年所研究的，是如何將「古代文字」與「現代科技」進行相融……【深海】就是這麼誕生的，圖靈先生製造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系統，並且用「福音盒」作為承載，這才創造出了這麼一個空前絕後的「AI程序」。

祁默帶著顧慎，來到了基地最後的門前。

說到這，庄肅便不再開口了。

參悟古文，難。

庄肅深吸一口氣，道：「所以……在光明垂降之前，我們必須忍受這些屈辱。」

「你竟然記得我？」

「熾浪教會」的那些極端者，不在乎實驗，不在乎一切，因為【深海】也不在乎他們……

……

庄肅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訊息……

這件事情顧慎還沒有對庄肅說……

顧慎問道：「那些【燈籠】……是『古文會』的產物么？」

「所以，如果我們一直不來找你……你就會從剩下的那些人中，開始尋找么？」

祁默認真說道：「當然，其他材質也可以，前提是能承受『古代文字』的威壓，以及超凡源能對物質邏輯的潛在破壞。」

陸承算一個，景山言……可能算是半個？

「這是南窟最安全的地方。」

「『鑰匙』真的存在嗎？」

顧慎沉默。

他和庄肅對視一眼，兩人都是深吸了一口氣。

「每一位『中立者』，都將銘記『古文會』所發生的過往，只是我們位於桑洲窟，能做的實在有限，至少尋找『鑰匙』，我們是幫不上忙了。」

中立者，不像是和*圖*書自己。

庄肅道：「如果真的發生了大規模的超凡獸潮，S12區的壁壘，也一定是抵抗時間最長久的……」

諸如此類的研究，還有不少……

S3區的高牆之上，庄先生揖禮之後，便向後仰去。

顧慎沉默地站在基地門口，哭笑不得看著這些人，接受著一道道或欣慰，或好奇的目光……前者大多來自於老人，後者則是來自於年紀尚淺的「新鮮血液」。

他之所以懷疑中立者的身份，就是從【燈籠】開始的。

於是他沒有否認，而是給出了認可：「年輕人，你的眼力夠好。」

最終，庄先生帶著顧慎，來到了S12城區。

庄肅嘶啞說道：「桑洲窟真正的敵人，不是『熾浪教會』，而是無處不在的『風暴信仰』……如果沒有外來者，即便刺殺他們，也救不了這裏的苦難，因為一定會有新的『統治者』出現。而這種事情，一旦失誤，被【深海】捕捉到異樣，我們的希望就徹底磨滅了。」

基地的門口，已經有人在等待。

這是一個頭髮亂糟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聲滿是油污的修理工大褂，帶著骯髒的棉麻手套，手裡還攥著扳手……顧慎腦海之中有一縷電光閃過，他看著眼前的男人，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庄肅心有餘悸地感慨道：「我們後來得知，外面的那場『清掃力度』無比可怕，在桑洲窟倖存的成員，原先的『老師』，『朋友』，沒有一個能夠聯繫上……」

「我們在這裏栽培新的『中立者』。」

真是一個遙遠的名字啊……

這意味著什麼？

「我見過你。」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其實都一樣，都見不得人，也照不得光。

「時至如今，我們仍然不知道……圖靈先生的腦袋究竟是怎麼裝載如此多奇思妙想的……」祁默感慨道：「他比【深海】還要不可思議。」

「圖靈先生之所以偉大，就是因為他一個人，幾乎想盡了『古代文字』的所有研究方向，直至如今，我們還在延承他的思路，進行研究……」

單個文字，也可以引動規則！

顧陸深和趙西來，和*圖*書直接把江北江南肅清掃蕩——

這也是他查不到中立者線索的原因。

祁默咧嘴笑了笑。

桑洲窟的這些古文會成員，專門負責提取出「高效率」的單個文字。

他望向庄肅，以心聲詢問：「查清楚沒，這小子什麼來歷？」

顧慎聲音很輕：「不算認識，陸承先生是我朋友的父親。」

庄先生帶著顧慎，來到基地，【燈籠】燃燒著精神火光，屏蔽著【深海】的訊號……

良久的沉默。

「這是『翼鐵』。」

他回頭看著後面那幫少年青年：

如果真有什麼源質風暴來襲，這片位於地底五十米的基地，可能連半年都抗不過去。

顧慎點頭：「不過以你的力量，應該可以將『熾浪教會』剿滅才對……」

庄肅遠遠就點頭示意，然後對顧慎介紹：「南窟S12區的原負責人，祁默。」

「中立者」。

可再難，也有一個時限……如果只需要參悟一個，絕大多數人，都可以做到。

所以，中立者的研究，便幾乎不可能是「群星計劃」了……

「鑰匙先生，桑洲窟『中立者』的最大研究項目，名為……」

只不過這個深度，還遠遠不夠。

顧慎問道：「陸承？」

風聲呼嘯。

兩人嘆了口氣，苦笑道：「這是……圖靈先生想出來的。」

祁默揮手屏退了其他人，他帶著顧慎，向基地走去……中立者的基地並不簡陋，因為修築極早的原因，這裡有相對完善的實驗儀器。

「小顧先生，請隨我來。」

這是一種「高級處刑」。

至少在東洲是這樣。

庄肅的聲音有些縹緲，他回憶著二十多年前的過往，緩緩說道：「很久之前，我曾在大都區工作，那時候我跟隨著一個姓陸的年輕天才……」

北洲四公之一，鑲塵！

「基地位於地底五十米。」

鑲塵大公，對古代文字十分熱愛，可謂是「嘔心瀝血」，他在這上面花費的時間不計其數，只是進展太慢……可惜他從未接觸到「翼鐵」這種東西，否則以他的勤奮，此刻也不至於一事無成，至少已經掌握一些實用的「古文」了。

……

「和圖書鑰匙？！」

離開獅子巷，他就沒見過這種【燈籠】了，當時陸南梔告訴自己，這是只有老陸才會做的東西，已經絕版了，用一個少一個。

祁默：「？？？」

看得出來……對於庄肅的這次行動，中立者是十分重視的。

他忍不住想起了一人——

「這是誰想出來的……」顧慎忍不住感慨道：「這是一個天才。」

顧慎皺眉問道：「那不就在【深海】資料庫里留下了檔案？」

登記的人，就可以排除。

庄肅行事，向來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祁默和庄肅面面相覷。

「這倒是。」

「老默。」

「傳說中的『鑰匙』？！」

至於伊恩這種，沒資格列入其中。

桑洲窟封閉了三年，但其實大剿殺已經進行了二十多年，這二十年裡，古文會的秘密成員脫去了一件衣服，同時穿上了另外一件衣服。

只是庄先生一定想不到，這世界上還有「命運之眼」這種離奇古怪的封印物，可以無比清晰地讀取三年前的日記內容。

「有一部分，是圖靈先生特批。」

燈籠搖曳出破碎的紅光。

庄肅喃喃道：「古文會建立初期，因為有這種偉大人物的引導，我們才能快速發展。在最原始的『研究者』中，能夠擺脫他的影響，自己進行獨立創造的，都算得上萬中無一的天才。」

「也是……當年加入古文會的，又有幾個還活著？」庄肅的笑容依舊，只不過多了兩三分的悲涼，他繼續說道：「【燈籠】的技藝是我跟著他學的，後來我離開大都，在桑洲窟進行『研究』，沒想到【深海】忽然發出了通緝令，內陸的古文會幾乎是一夜之間崩離……我們這種棲居孤島的倒霉蛋，反而成為了幸運兒。」

籠罩在牆頭的幻夢解除——

既然他把顧慎帶來，便足以說明……顧慎是值得信任的人。

祁默從震驚之中緩了過來，他連忙解釋道：「這些孩子們，就是新一代的『古文會』成員，我們雖然與外界失去了聯絡……可古文會的意志，永不泯滅。」

「附加了『翼』之字的紅銀合金，再配合源質……就可以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