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預言還是陰謀

「……難道不該推測是陰謀?」姬冰雁恨鐵不成鋼的剜了他一眼,好像恨不能把他十成新的腦瓜子挖出來手動替他轉轉。
「那我們……」衙內自以為小聲地猶豫道。
王四娘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地步向火場廢墟,呼喚聲悲切凄涼:「阿娘——阿爹——阿弟!」
姬冰雁看著那方向,眯了眯眼:「前面……是不是有煙?」
胡鐵花聞言看了他一眼,搶過楚留香的話,大聲說道:「肯定是因為他愛惜生命啊!這不故事里他自己親口說的么?」
胡鐵花抬抬滿是青胡茬的下巴,示意楚留香看他自己:「除了你楚香帥,誰還這麼有女人緣。」
他們明知這有問題,還是為看他好戲這麼一副姿態。
「你還挺會拽文。」衙內哼哼。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楚留香突然出手點住王四娘的睡穴,而後緩緩開口:「你們覺得,這是沖誰來的?」
楚留香把王四娘抱進船。等姑娘們收拾出一個空房間,安置好王四娘,他才出來將今日發生之事,一併說與三位妹子聽。
姬冰雁抱胸:「王四娘——李巳,自然是沖香玉來的。」
楚留香的笑眼裡滿溢出暖意。
那惡衙內剛剛還氣焰囂張,當街就要強搶民女,突然間從不知哪個角落冒出來伙疑似江湖俠士的人物,一腳把他的張狂給踹飛了,這會兒他就畏畏縮縮地躲在家丁身後。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驚堂木一響,說書https://m•hetubook.com.com老先生中氣十足的嗓音一句定場。
楚留香眸光閃爍,卻仍輕聲細語道:「王姑娘莫慌,既然路見不平事,當有拔刀相助人。便沒有我們,也會有其他俠義之人出聲喝止的。」
為見招拆招,對可能即將到來的陰謀迎難而上的楚留香決定,暫時順應《香玉記》中的故事發展,收留王四娘,以觀後續發展。
家丁欲哭無淚,因為我和你打小一塊上的學堂啊。
楚留香被劫了話,倒也不惱,不急不緩地邁著步子,雲淡風輕道:「尊重生命,作為立誓的初心,難道還不夠?」
「欸,」姬冰雁駁回他的求援,反而還添柴加薪,「我可是正經要做生意的人,哪能一直龜縮關內。指不定每次,我出趟遠門的功夫,老楚就遭遇了那些事情。」
暮光漸漸昏沉,路上影影綽綽。
「說起來,那香玉也真和老臭蟲你一樣啊——絕不肯動殺手,絕不肯手上沾染一點鮮血。」胡鐵花邁著大步子,緊緊跟在楚留香身後,沖前頭的人發話。
出了茶館的門,聽過整場說書內容的三人神態各異。
姬冰雁袖手而立,眼神在楚留香與王四娘身上來回打轉。
被隨手問到的路人小聲回他:「好像就是個英雄救美,江湖老戲碼了,但百看不厭。」說著,雙手還興奮地搓了搓。
姬冰雁面露讚賞道:「當然是夠的。如此心志,該當一代大俠。」
楚留和圖書香攙扶住王四娘的肩臂,盡量少觸碰她的身體,抬眼就見胡鐵花與姬冰雁調侃的眼神。
三人沒拗過執著的王四娘,只好應下邀約,順道也算是護送這姑娘一路。
簡直像是現實中的「香玉」遇見了現實中的「李巳」。
「好了好了,」李紅袖指了指桌上冷了又熱好幾次的飯菜,催促道,「先吃飯吧,什麼狐狸尾巴要露出來,也得等上些時候呢!再不吃,你們這會兒可就要餓死了。」
等門口擠擠攘攘的人群走得差不多了,茶館門檻里跨出來三雙大長腿。
因為在場的還有胡鐵花與姬冰雁,宋甜兒就想開口說官話:「姐姐還是妹妹?倘若有一日不是了,我……」一口廣東腔官話聽得李紅袖沒受住,扯了她的衣袖打斷了她的話。
楚留香放慢腳步,與友人并行。
楚留香與姬冰雁上前來,站定在胡鐵花身側。
奇思妙想選手胡鐵花舉手發言:「莫非那是預言?」
「前面不遠,就是了。」王四娘一回身介紹,三人就都是一副正經凜然的神態了。
「扶危濟困,仗義江湖,香玉如何算不得大俠?」胡鐵花斬釘截鐵地反駁道。
楚留香默默將王四娘打橫抱起來,往船的方向走。
三人跟在引路的姑娘身後腳步悠遊地走著,面上卻是各種眉眼官司,你來我往。
王四娘突逢大難,哀慟欲絕,心力交瘁,痛呼一聲,嬌軀軟軟倒向楚留香。
「老臭蟲你慢點,聊聊而已嘛。和*圖*書」胡鐵花拉長了聲。
姬冰雁抬抬眼皮子:「你不是說你與香玉無關嗎?」
楚留香垂眸,看向好似已然昏過去的王四娘。
楚留香看了看得意洋洋、非要調侃他的胡鐵花,又看了看作壁上觀、現場看樂子的姬冰雁,深感交友不慎。
身後打打鬧鬧、相互嫌棄的兩人果然跟了上來。
這姑娘……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這就是損友吧,於是他故作不解狀:「這都是說的故事中的香玉,你們兩個怎麼笑成這樣?」說著,越過忍俊不禁的倆人,背著手往前急行幾步,「都到晚飯的時間了,甜兒必然燒了好菜,熱了好酒,等我們回船上去享用。」
楚留香意有所指笑道:「如此便可稱俠了嗎?可方才說書時,有人甚為看不慣他所行所做,斥責他不配呢。」
周圍人一下子熟練地散開,空出一大片區域來,一看就是應付江湖突發事件慣了的老手。
楚留香:「……」
王四娘攥緊了手帕,半遮著臉,柔聲細語的邀請他們三個回她家喝盞茶水,以謝此恩。
忽的,正在張揚大笑的胡鐵花好像看到什麼,「嗖」地躥出去,飛起一腳,把一個身影踹飛出去,摔在街邊賣菜賣果子的小攤上,把人家的攤子撞得散了架,果子滾了一地。
蘇蓉蓉通情達理道:「可惜了,若真是個苦命人,我們也就多一位姐妹了。」
「勢單力薄!」
這發展和香玉記太過相像了。若非陰謀,便是命數。
「不https://m.hetubook.com.com諳世事。」右手邊的姬冰雁憋笑憋得臉都扭曲了。
等待許久的蘇蓉蓉撩開門帘出來,就見楚留香懷裡抱著一個女子,心裏的歡欣雀躍即刻冷卻了下來,臉上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位姑娘怎麼了?」
兩位損友相視而笑,快步跟上被調侃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優雅冷靜笑容的友人。
「總而言之,平常以待便是。」楚留香最後總結。
楚留香有些無奈地側頭回他:「那些故事真的與我無關。雖然這幾年你不在中原,但是姬冰雁應該知道我這幾年的經歷吧。」
楚留香有些無奈。
姬冰雁突然道:「老楚覺著,香玉是為什麼立誓不殺人?」
「嗨,還有什麼後文啊,說完了吧已經。」好些聽客特特來此,其實只為再聽一出《香玉記》,此時起,便陸陸續續散場走人。
胡鐵花口型:投、懷、送、抱~
家丁自以為小聲地勸衙內:「少爺,他們人多,人多勢眾!」
「天真爛漫。」左手邊的胡鐵花笑得擠眉弄眼。
胡鐵花雖然向來喜歡損他,但到底還是會維護他的。畢竟他們兩個從小時候起,就玩在一塊兒,練功習武也在一塊兒,胡鬧出點小事故、小麻煩,也是一塊兒受教訓,一塊兒挨罰——數十年的感情了。
那姑娘緩緩抬首,小臉蒼白,蹙著柳眉,淚眼婆娑,楚楚可憐地咬著唇,仿若受驚小鹿,偷眼瞄了他們三個一眼,又低下頭柔柔弱弱地道:「奴家、奴家王四娘。多謝幾位大www.hetubook•com•com俠相助。若不是、若不是有你們在,奴家怕是,怕是……」
雖已知無計可施,那衙內敗走前仍要探出半個腦袋,還試圖最後放句狠話:「小、小樣!不識趣的玩意兒,什麼不肯不願的,遲早要你好看!」
楚留香雖覺眼前這出大概率是什麼陷阱詭計,卻到底於心不忍,上前以袖子攔住她:「王姑娘,節哀,還請、保重自己。」
空出的場地中央,方才還在糾纏不清的混亂場面現下已然清晰。
王四娘錯愕猛然轉頭望去,細看那黑夜中好似真有一道烏煙。
「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姑娘家的,真是豈有此理!」胡鐵花嘟嘟囔囔著回過身來,就見那差點被劫的素裙女子好像受了驚,正躲在楚留香身後,就安慰她道,「姑娘別怕,那登徒子已經被我們趕走了。」
「哈,哈!」胡鐵花抖起來了,眉飛色舞。
為虎作倀被踹飛的家丁連滾帶爬地起身,戰戰兢兢擋在他家少爺跟前,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張開護著他主家:「少、少爺。」
姬冰雁黑著臉,給殃及池魚的小攤販賠了錢,才與另兩個「窮鬼」一起送王四娘回家。
幾人匆匆趕到王家時,眼前只見燒得一片狼藉的廢墟了。有的地方還有些許火焰後續乏力,「噼啪」地燃燒著最後的物什,滾滾煙霧裹著飛揚的塵土直衝雲霄。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人群里有閑漢壓低嗓音問道。
胡鐵花怒目圓睜,作勢就要捋袖子上前揍人的樣子,嚇得家丁連忙扛起衙內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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