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和關嘯師徒剛準備再恭維兩句，梆梆梆，廁所門被敲了好幾下，接著一個男乘務員氣勢洶洶地就推開門，指著四個人的鼻子吼：「你們幾個幹嗎呢？這是公共廁所，不是聊天室，也不是棋牌室，你們以為隨便拉四個人就能打麻將、斗地主呀？出去出去！」
「有呀，我可聽了不少。北京這幾十年最著名的四大鬼故事，勁松鬼樓、大興現鬼頭、高校鬼抹牆、375末班車。這四個故事都說的有鼻子有眼，其他還有不少一聽就是瞎編的故事。不過，師傅，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么？我覺得都是假的，現在光咱們國內就十五億人，山頂洞的時候才幾個人？如果真的死後變鬼，那我們身邊的鬼還不都要被擠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四個人一連串地說著道歉。
「對，世叔博學。這種細菌已經開始反嗜其主，在解放前，解決辦法就是給財神灌一種草藥，但是這種葯有一種非常嗆的氣味。後來，我想可樂帶有一定腐蝕性，而且還帶有大量的二氧化碳，冰鎮之後還能降溫。所以就用這個辦法，效果還挺好。」
什麼？關嘯兩個大眼睛立刻就瞪了起來：「師傅，他……他這是侮辱人，我九歲就去京北蹲亂墳崗，十歲和您去外蒙狩獵，十一歲橫渡瓊州海峽，我會被嚇到？騙鬼鬼都不信？」
關嘯估計羅家兄弟是把五鼓斷魂香囊放在了財神身上，財神離開了，所以才會有乘務員過來，否則早就被迷倒了。
丁一在鞋底上磕出煙灰，空吸了兩口煙ｍ.ｈｅtubｏok•cｏｍ.coｍ袋桿：「北京這些年有不少關於鬼的故事，你聽過么？」
「對了，師傅，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麼？什麼是九幽寒脈？什麼上面有人干預輪迴？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我可是您的養老弟子呀，您不告訴我告訴誰呢？您說是不是？」關嘯又想起了剛才的話題，不過，自己的師傅嘴一向嚴得很，不知道能不能和自己說。
丁一沒有接，關嘯吸了吸鼻子，從左腿下面又掏了出了一把解屍刀。
「嘿嘿……」關嘯乾笑了幾聲，從腰裡拔出一把雪亮的解屍刀。
「嗯……」丁一給煙鍋里重新裝上煙絲，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愣了一會神：「徒弟，你還記得你最後一年上學的時候，當時老師帶你們去春遊么？」
「你說呢？」丁一皺紋里充滿了無窮的智慧。
「什麼？」關嘯彷彿一腦門子霧水。
嚴格說起來，關嘯應該算是慧遠大師的俗家弟子之一。
「哼——」老爺子從鼻孔里哼出了兩條四五厘米長的小煙蛇，停頓了片刻，搖頭擺尾地浮向了上空最後散失在空氣里：「就你那點小把戲，回去再好好攻讀一下《人類心理學》、《資本論》，資本論要看德文版的，自然就明白了。」
慧遠大師也挺喜歡關嘯，一直說他有慧根，沒事就拉他著在小廟裡做做功課，如果不是丁一把得緊，說不好大師還真就把自己的衣缽傳給了關嘯。不過，即使這樣，藉著這個機緣關嘯還是系統學習了梵語。
丁一又吧嗒了兩口煙和-圖-書袋，同樣盯著徒弟上下打量了半天，又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這事還就是竇處看到的……嗯……他肯定不會告訴你，因為他怕把你嚇壞了。」
關嘯臨分手的時候，熱情地和羅改革握了握手，就差邀請羅氏兄弟回家做客了。
「很奇怪的事情？」關嘯愣住了，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哦，想起來了……」馬上眉飛色舞起來：「我們當時給人家老大爺兩塊錢，那老大爺就把一隻很漂亮頭上還扎著小紅花的大白狗給我們，讓我們牽著爬山，師傅，你說奇怪不奇怪，那狗和我們走了大概幾里地，一邊走還一邊吃火腿腸，突然就死活不走了，我們再拉它，它就沖我們呲牙，就要咬我……」
「那是，我哥可是北京化工大學碩士高材生。」羅南巡連忙站出來補充。
鬼故事？關嘯一愣，師傅真是拿自己開涮吧。作為一個優秀的賊，走千家進萬戶，鬼故事黃色小笑話當然不會少聽。而且，賊門後起之秀新疆派的小男孩們沒事最喜歡就是蹲在路燈下講鬼故事和黃色笑話，講完了，聽故事的人要一人給一根紅塔山的。關嘯輩分大，白聽故事還不用花煙錢。
「真的有鬼么？」關嘯畢竟還是小孩子，神色間多少有些緊張，如果說凡是人死就變成鬼，那現在世界都快八十億人口了，每年死幾億，身邊還不得哪哪都是鬼？說不定……自己身後就有一圈鬼或飄或蹲或趴，看著自己和師傅瞎聊，順便把口水噴在自己身上。
「你還記得你當時回來給我講，和圖書你在野三坡百里峽見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
丁一是那種典型的進得殿堂、掃得茅房的人物，端著煙袋，把衣服下擺攏了攏，把兩隻價值六百二十八元的純手工千層底布鞋脫下來，一隻墊在屁股下，一隻墊著兩腳，像個老農民一樣低頭吸了兩口煙，沖徒弟伸出了手：「給我。」
「記得，記得。」提起這個話題，關嘯馬上就興奮起來，就是在那次春遊里，他有機會偷偷握了一下自己喜歡好久的女同學詹穎的小手，現在想起來，還好溫暖，好有詩情畫意哦——這個，關嘯畢竟還是個都市長大的孩子，偶爾還喜歡看看港台片，說話想事難免偶爾就會嗲一下。
當時的關嘯，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愣是抱著冰瀑一通狂啃，也沒啃下來。回來后就和師傅說起這事，當時，丁一隻是笑著搖搖頭和關嘯說：「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你確信他不是騙您？」關嘯仔細瞅著師傅的眼睛，看有沒有拿自己開涮的味道：「慧遠大師徒孫輩的俗家弟子我也認識好幾個，比如竇處、關局、孟司、周教授……我怎麼沒有聽他們說過？」
丁老爺子臉色明顯一黯，吧嗒了兩口旱煙：「關於鬼，我還真沒有見過，不過，慧遠大師的俗家徒孫倒是面對面的見過。」
「嗯，是酶。」丁一點點頭，這些看似專業的東西丁一早在十三年前就開始給關嘯小朋友灌輸了。
「想不到世侄學有專攻。」丁一笑眯眯地誇張了一句。
「狗……狗……狗你個頭呀！」老hｔtｐs://ｍ.ｈeｔｕｂｏoｋ•com.ｃoｍ爺子實在聽不下去了，小煙鍋啪啪敲在關嘯腦門上，關嘯頓時一臉委屈，心裏說：「Shit，連熱愛小動物都不行了。」
靠，每次都這樣，說話只說一半然後就推薦一大堆形而上學的書籍，關嘯悻悻然。
「對了，你們怎麼讓財神們喝可樂呢？」丁一老爺子一直保持著勤學好問的良好學風。
關嘯已經完全聽呆了聽傻了，雖然勉強只能算得上中小（中級小學）畢業，但是在關嘯的意識中對這些封建糟粕從來就嗤之以鼻，師傅原來也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總不會……師傅這次出來真的撞上鬼了吧？
「我……」羅南巡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俺沒出息，就是一個本科畢業生，還在清華園裡留級了一年。」
「你們去的時候，已經是期末考試之後了，也就是六月底……」丁一剛剛提醒了一句，關嘯騰得就從地上蹦了起來，一臉頓悟的樣子：「對對對，您真的提醒我了，真是奇怪，當時，天非常熱，但是，就在那峽谷裏面，有一個巨大的冰潭，長足有五十米，寬有十米，全是冰厚不見底，帶路的老大爺說，萬年不化；還有，在距離冰塊幾里以外，還有一個更奇怪的東西——冰瀑！那個冰瀑布就在太陽下曬著，但是就是一點都不融化！我們同學偷了他老爸的Zippo打火機燒了十分鐘，那冰瀑都沒有流下一滴水。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慧遠大師？關嘯一點都不陌生，大師今年已經九十六歲，和師祖朱聰是一輩的人物，在國內佛界以影響力和*圖*書而論，能排在慧遠大師前面的也就是西藏密宗的幾位活佛。在北京的時候丁一沒有少帶他去慧遠大師那裡蹭齋飯——師傅就喜歡帶關嘯到和尚廟道士觀里蹭吃蹭喝，按照師傅的說法，那才是純天然無污染綠色食品，空氣還清新。
所謂的世家子弟，只能在知道世家的人面前顯擺一下，在平常人面前，世家子弟和南來北往庸庸碌碌的農民工也沒有什麼區別。這也是世家子弟的三大天條之一。
「這事，說起來話長了……」丁老爺子吧嗒了兩口煙，慢吞吞地說：「你當時看到的谷底冰潭，就是九幽寒脈。而你看到的那塊冰瀑……這個今天還不能告訴你。現代人都沒有見過神、仙，所以一直把六道輪迴等等當做迷信。其實，種種跡象……不，是根據無數可靠典籍記載，在中國歷史上確實曾經存在有鬼，有仙，有六道輪迴。也有鍊氣士，所謂的鍊氣士就是指人類先賢們用各種辦法逆轉天道輪迴，最終成為不死不滅不入六道輪迴的仙人。」
南派的賊，管手藝活不叫偷叫借，北派的賊也不叫偷叫順。
「哦？」丁一眉毛微微一動：「我說呢，學貫古今融通中外，難怪這樣厲害呢？那南巡世侄呢？」
「師傅，我借這兩把刀的時候，你沒看到呀。你怎麼就知道了呢？」關嘯奇怪的很。
「抽口煙，抽口煙。」丁一諂笑著沖乘務員晃了晃小煙袋，帶著徒弟來到兩節車廂之間的過道。
「嘿嘿。」羅改革小眼睛里露出一絲得意：「這一次路途太遠了，空氣又潮濕，財神胃裡有一種細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