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這些窮得尿血的鄉親過上富裕的日子。」
「你大哥打越南鬼子的時候，我本來想找他，讓你哥留在部隊不回來了。」
王興漢放下信封，朝大哥看，大哥露出兩排大白牙，笑得格外燦爛。
「不然的話，我現在已經在市直機關開始工作了。」
講真，這就是個地獄級難度的新手村。
給他孫兒總會不斷地重複一件往事，「耗子被打死了。」
老書記黑臉問：「扛啥？背啥？」
畢業進了市直機關，到後來，走的是下海經商的路子。
他可以偉光正，但是不想綁架兒子。
聽到兒子主動申請回來的時候，老書記很上頭。
嘟囔不清地哼哼，「當年何長空來我們大隊插隊。」
「家裡的農活一樣有人搶著干。」
他不能在這裏荒廢下去。
王興漢連忙壓著雙手喊：「莫上火，老書記，你聽我說，我不能挑，不能抬，也不會種地。」
王耀祖突然很認真地看著老二，「你放心出去闖。」
他的口氣很兇，就像要把王興漢趕出去一樣。
老書記更是和*圖*書直接說：「你不走，你留下來準備搞哪樣？」
「你一會去把缸子里的水挑滿！」老書記開始給兒子出一個農民的標準考題。
是山上廟祝口中的文曲星。
王興漢說：「老爸子，你能挑能抬，也只能挑只能抬……哦，對了，還能扛，能背……」
當兒子的哪能讓老子下不來台，於是把自己碗里的面又分了一半給老爸，再推回去。
「不過，這缸子里的水，它一樣會裝滿。」
老書記那邊頓了頓，接著講，「原本以為這人情要用不上了，現在……」
王興漢把嘴裏的大口麵條咬斷，順手抄起信封邊嚼邊看，「何長空？」
他們的眼神在求證，同時也在責怪。
其實翻譯一下，在王興漢聽到的就變成了，「真的嗎？好兒子，你說呀，是不是真的，你敢耍我，我打死你……」
即便聽到兒子要留下來。
「我雖然不能挑，不能抬，但是我可以不讓老爸你背貪污供銷社公賬的黑鍋。」
老書記掛不住抬手就要打。
「你按這上面的地址給和_圖_書他去封信……」
小輩哪懂他們那一代的人活下來有多艱苦，他們只會牙關子發抖，求爺爺別再說了。
目光稍稍一轉，再看大哥的時候，發現大哥不再憨憨地笑。
一輩子沒有開口求人的老書記，為了老二的前途，終於說出了破例了。
「那味道，香慘了……」
王興漢搖搖頭，「打不來！」
至於兒子，讓他飛去吧！
老書記又說：「那跟你媽去打苕箱。」
王興漢就這麼看著快把頭埋進大斗碗里的老爸。
老書記看上去埋頭吃面呼得很認真。
「你大哥捨不得你，跳著腳地要回來。」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能讓我老媽煎蛋不至於只煎三個，每次總有一個人內疚，一個人當作吃虧是福。」
「哼！」老書記這才又低頭吃面。
老書記背著手，步子輕快，嘴裏哼著：
但是王興漢一直都知道，老爸他們這一代人，能把兒女養大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出門去見人。
於是王興漢再次認真地說：「httｐs://m•ｈetｕｂook•com•ｃom爸、媽，大哥，我不走了，其實，我故意找的老師，申請支援家鄉脫貧建設。」
老爸夾著麵條在湯里打旋旋兒，和勻了，這才耷拉著眼皮說：「一會，你就去寫信。」
老書記喊道：「挑不能挑，抬不能抬，你留下來能搞個啥？」
老書記瞪了老二幾眼后，還沒顧得上吃兩口，就從褲兜里拿出一封折得皺巴巴的牛皮紙信封放在桌上，推到王興漢的面前。
還坐在門檻上，仰頭看天，有時發獃，有時傻笑。
「破了肚，洗乾淨，用鹽腌一下，用荷葉裹上，往火里一丟……」
老書記雖然會自豪，但是也知道除了在大集體的時候讓所有人都掙夠公分。
王興漢沒有吹牛，大一就入了黨，後來加入文學社，又在學生會工作。
整個人看起來昏昏沉沉的，就像不在狀態一樣。
而這一次，王興漢在他覺得自己沒有遺憾的情況下面臨選擇。
老大立馬改口，「照顧老媽！」
他想，是時候正眼好好看看這一片故土了。
不過他心裏明明是高興的www.hetubook.com.com
，害怕脾氣發過了頭，屁股剛離開條凳，馬上坐回去。
「扛責任，背黑鍋！」王興漢抓住老書記開洗。
他兇巴巴地發問像趕人。
「我不走了！」王興漢輕飄飄地甩出四個字。
讓老二把知識文化和青春都耗在村子里，老書記無法承擔的是老二的未來。
「哼！」老書記筷子一扔，背著手，踩著解放鞋，邁出門檻，看到右手邊屋檐下的土牆上那一行「帝國主義都紙老虎」的標語，扯著嗓子喊：「給老子把標語重新刷明顯一點。」
全家齊刷刷地朝王興漢看過來。
他洗了臉的水，不等老爸來洗就倒了。
王興漢搖搖頭，「挑不動。」
「我雖然不能挑不能扛，但是能讓河廟嘴村的光棍娶媳婦。」
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
老書記似乎不太願意再往下說，等他嘴裏的麵條吞了下去，還是再補了一句：「請他早點把你調到省城去嘛！」
王興漢問：「老書記，你說我是留得還是留不得。」
老書記的臉可能因為王興漢的這個動作而顯得有點尷尬。
「你……」
王和*圖*書興漢把老爸的大斗碗從他的臉上扣下來，麵條早都刨完了，不知道他的筷子在湯里薅哪樣雞……算了，這是老爸。
老書記那時帶著一個村子，真的是沒餓死一個。
大概都是想著能跟王興漢說上一句話。
哈哈哈……
可是王興漢愣是在屋子裡撅了三天。
「家裡有我照顧老爸子，老媽子！」
不識趣的老大開始笑。
但是王興漢認為老書記是因為這輩子從來沒求人，有點抬不起頭。
再之後，老書記也沒辦法讓大家過得更好。
每每提到這件事的時個，老書記都會特別的自豪。
那個時候，老書記就知道，老二不屬於這裏，他讀了大學。
村裡的人在院子外邊張望了好幾天。
「回去后多次來信。」
大哥經歷了61、62年，全村真是一粒糧食都沒啦。
是十里八鄉口中以後要當大官的料子。
「嗯？」老書記突然抬頭瞪了老大一眼。
包產到戶后，能讓各家和戶勉強交上農業稅和雙地款……
「去鎮上的時候，就去郵電所把信投了。」
王興漢回家連睡了三天全家認為的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