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應該是趁著我回去取東西的時候從車上溜下來了。」
外公走出書房,看了四周一圈,沒看到熟悉的白色影子,樓下傳來電視的播放聲,外公一步步走向樓梯,聲音越來越清晰。
梁丘詠想不到解決的辦法乾脆擺爛,他的目光停在了食物架的特產上。
「天才都這麼極端的嗎?」梁丘詠不理解天才的世界,他湊到照片前仔細看了看這位天才兒童的相貌,「看著好小好乖,不過身邊的狗子也太多了吧。」
大家都去吃晚飯去了。
「……別打了別打了,不行就算了。」
「三隻德牧,一隻金毛。」狄遠赫說,「平均每隻八十斤。」
「一隻都不行!」
「一般人都是放自己對象的照片吧,其餘一般是放全家福吧?」梁丘詠笑他,「搞得我以為你假期有重大突破呢。」
不一會兒門開了,「赫哥你回來了?」
狄遠赫點頭,「它成長了。」
森芒眨了眨眼睛,「狗狗能陪同嗎?」
外公擺擺手,「你吃吧。」
狄遠赫想起了他弟糟糕透頂的語文沉默了,「經歷過,他因為三年級的語文試卷只考了45分被校長建議趁著年紀小先打好基礎。」
外公在書房裡開著電腦,察看著郵箱里的郵件,一兩個星期沒看,郵件數量多得想讓人關掉電腦,就算是退休了,過來求問的人也沒有少多少。
「……」他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好一會兒,「好吧,我能理解你的行為了,你弟真的很可愛了。」
外公的神情變得嚴肅,「芒芒,先把這事放一放。」
「哎真的不考慮嗎?」梁丘詠很遺憾,「先認識一下也行啊,我妹妹長得很好看的,可以提前培養培養感情……哎哎說歸說,突然動手幹什麼!」
「現在在和芒芒吃西瓜呢,要是不著急,十一假期我和你外婆應該會去A城一趟,到時候把狗子捎給你。」
「是啊。」狄遠赫的聲音中帶著無言的崩潰,「我記得是把它放到袋子里了,但現在看不到它影子。」
「沒關係,明天我可以帶他去剪個頭髮。」外公說m•hetubook•com•com,「剛好在開學前有個新的面貌。」
葡撻同樣可可愛愛地抬起頭,無辜地看向外公,西瓜汁把它嘴邊的毛染成了粉紅色。
「不厚道,怎麼能背叛組織找了對象?」
「說話注意點。」
「全家福沒來得及拍,我弟那麼可愛放他的照片怎麼了?」狄遠赫拿拳頭在他面前舞了舞,威脅道,「別忘了你的狗子還在我弟的手上。」
「赫哥,我可以立馬把我妹的聯繫方式給你弟,有興趣和我成為親家嗎?」
*
狄遠赫提著自己的行李回到寢室時,裏面空無一人。
森芒看了他一眼,對他手裡的東西毫無興趣,低頭繼續認真地狗狗們梳毛。
森芒沒察覺外公情緒的複雜,勺子在西瓜上挖下一塊,眼神示意對方,真的不要嗎?
「那好吧。」森芒遺憾地說。
「它變得很徹底。」狄遠赫說,「我弟幾乎每天帶著它們幾隻狗子出門跑步玩球,不玩到趴下不回家,體力比一般狗子好上幾倍。」
他冷淡的態度並沒有熄滅外公的熱情。
人類和動物是有共通性的,沒有動物能夠拒絕快樂。
「別擔心。」
看來不用自己辛苦找了,外公心中又悲又喜。
森芒十分享受這一切,但是意外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叫了你好久怎麼不應聲呢?」
他輕咳了兩聲,向面前的小朋友宣布,「你的假期快結束了,過兩天就是你上學的日子了,以後每個星期至少有兩天我會帶你去學校上學。」
「快讓我瞧瞧長什麼樣。」
天空碧藍依舊,大風把雲從遠方吹了過來,佔了天空一小半面積,雲的影子投在屋檐上,遮擋住了烈日。
這個建議迅速被外公駁回,「不能。」
他憂愁地把籃球扔進儲物箱里,回頭問狄遠赫,「能讓你弟把它的性子養回來嗎?」
一個領域大牛,無論是退休還是轉行,只要他在,無數的邀請函和請教信就會像賬單準時準點發到他的郵箱里,絕不會延期。
「滾。」狄遠赫言簡意賅。
「喂外公嗎?」狄和圖書遠赫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隱約能聽見他那處的汽車鳴笛聲,「我剛發現葡撻不在車上,你有在家裡看到它嗎?」
「芒芒,你人呢?」呼喊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狗房的門被打開了,外公拿著一套嶄新的衣服走了進來。
「看,這是下午剛到新校服。」外公把新衣服從包裝里取了出來,舉到了小外孫面前,「別給狗子們梳毛了,我們先來試一試校服合不合身。」
他沒有忘記蹲在他膝蓋上的小白狗,挖下半勺西瓜遞到了對方的盆盆里。
「我回去怎麼和我媽我妹解釋。」室友內心很絕望,「這和她們想要的又乖又甜的狗崽不一樣啊。」
「阿赫你別著急,我現在去找找。」
杉莫湊到了小主人的旁邊,輕輕地舔著他的手心,舌頭上的倒刺癢得讓森芒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撓了撓對方下巴。
「沒跟你開玩笑。」狄遠赫說,「全是我弟的愛犬。」
「我懷疑它偷偷溜下車了,外公你能幫我在家裡找找嗎?」
梁丘詠定眼一看,看到他的小白狗趴在一個小男孩的膝蓋上,一人一狗快樂吃西瓜,被拍的瞬間,兩雙眼睛都睜得圓圓的看向鏡頭,清透像是在雨水中滾過一圈。
狄遠赫沒留意到室友餓狼般的眼神,他轉頭在桌面上看了一圈,終於選中了合適的位置,他撕下一圈膠帶,打算把照片貼上去。
外婆認可點頭,「聽說葡瀘一小的校服是附近幾家學校最好看的,今天看著確實很不錯。」
「如果只帶亞歷山大一隻呢?」
太陽落山了,餘暉照在學校高大的鐘樓上,給每一座教學樓都抹上了一抹紅,旗幟在夜風中飄揚。
一分鐘后,森芒出來了。
難道阿赫已經到學校了?
「剛考上A大的那個嗎?」室友湊近看了眼,「大學四年,沒見你擺他的照片出來啊,怎麼突然來興緻了?」
「真的假的?」室友想象不出豆丁小狗崽變熊的模樣,「我妹說它膽子小得要命,看到生人就躲。」
百分百神似。
「不過這年齡好像和圖書不太對勁。」
突然擺放在桌上的手機滴滴響了,屏幕上大大地顯示著狄遠赫的名字。
「赫哥?」梁丘詠連續喊了好幾聲人,狄遠赫沒理他。
*
「在學校的時候你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好好和同學們相處,知道嗎?」
他三兩下打開了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衣服被隨意扔在椅背上,特產放在了食物架上。
成長果然是痛苦的旅程。
「不,他不一樣。」狄遠赫搖頭,「我弟是個天才,比電視里演的那些更厲害,他才八歲就能幫我外公處理數據,要是在努力點,說不定論文上就能有他的署名。」
這個造型讓外公外婆眼前一亮。
「寵物梳毛梳是專門為動物皮毛設計,它們能深入毛髮根部,梳順和蓬鬆毛髮,移除死毛,今天我們則是要介紹梳子的製作流程。」
外公一下樓就看到這番景象,顯然小外孫和小白狗吃得很歡。
說著,她上下再仔細打量了一下,「不過芒芒的頭髮該剪了,也有幾個月沒剪過了,再長點就遮住眼睛了。」
森芒委屈地低下頭。
「你弟這麼厲害,你肯定沒有體會過這種經歷。」
快樂是可以被傳遞的。*
「對了,那邊的特產看起來很好吃,可以分我點不?」
「……等等你們家那幾隻狗子是什麼品種來著?」梁丘詠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勁。
他十分享受和狗狗們獨處的時間,沒有任何人打擾,安靜地聽著大家的呼吸聲,外面的風聲和樹葉聲,任由陽光吻著自己的臉。
然後他轉身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我看到葡撻了,它安全得很。」
葡子江的江水在傍晚的餘暉中閃著粼粼波光,岸邊長出的雜草時不時在水面上點出一兩片漣漪,天空只能看見幾縷破碎的捲雲。
「這個校服比我上學當年好看多了。」外公十分滿意,「藍色和白色穿在身上就顯得人有活力。」
距離狄遠赫出發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
「只能這樣了。」狄遠赫無奈地說。
森芒看到自己時也沒解釋,第一反應是伸出了橄欖枝做邀請https://m•hetubook.com.com,「外公,要一起吃嗎?」
空調里的風在呼呼往外吹著,森芒拿著梳毛梳有一下沒一下地幫狗子們梳著毛,原本應該看的書被他扔到了一遍,書的封面上還留下了不知哪只狗子的爪印。
「……這麼厲害?」梁丘詠半信半疑,「它那麼小一隻看著不像啊,當初抱它回來的時候蹦都不敢蹦,看到人只會一個勁地發抖。」
「是我弟弟。」狄遠赫把照片仔細地貼到書桌前。
外公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點開了下一封郵件。
外公瞥了眼時間,就算是飆車,也沒到的那麼快。
外公想了想,做了讓步,「我到時候和教務處說一聲,向他們那邊多買幾套校服,到時候清理不幹凈的話我們直接換上新的。」
森芒瞭然地點頭,捧著西瓜用勺子挖了一口吃進嘴裏。
「你說呢?」狄遠赫反問道。
「這是什麼大戶人家,我以為你跟我開玩笑的。」
「還成。」狄遠赫說著,抬頭看向自己的室友梁丘詠,「狗子找到了,還在我家裡,它很安全,能吃能喝,今天跟我弟弟一起吃西瓜。」
「……我拿我妹換你弟可以不?」說起這個,梁丘詠腦殼就疼,「你不知道我教我妹數學的時候有多痛苦,一道題講個三五遍都沒講通,暑假給她補習,我減壽十年。」
白色的校服襯衫加上藍色的運動系長褲給他添上了幾分校園的青蔥感,小男孩低著頭,墨黑的頭髮快長到了他的肩膀上。
「能脫了嗎?」森芒自覺完成了任務,「我還沒給狗狗們梳完毛。」
室友:……
「不用人教,他看了幾天書就學會了微積分。」狄遠赫繼續說,「我外公給他請的老師不是教授就是海外博士后,他的課我跟著上了幾節,有大半我聽不懂。」
對於犬類來說,最溫情的表達就是舔吻,那是無可替代的感情交流,它們會在同伴受傷的時候為對方舔舐傷口,在快樂的時候用舔吻的方式分享快樂的情緒。*
「我記得我家的小白狗才……」室友訕訕地說。
說完他把森芒推進了衣帽間,「去換吧。和-圖-書
「折騰什麼呢?」他猛地湊近搭上狄遠赫的肩,「照片?你對象的?」
狄遠赫聳肩安慰道,「放心,它又凶又會撒嬌,我弟弟和外公都很喜歡它。」
「一個假期不見,過得怎麼樣啊?」
「×!」室友忍不住口吐芬芳,「這麼誇張嗎?」
「結果每次洗被子我能在你被子上面發現狗狗的腳印!」
「葡撻?」外公想了想,「沒有啊,它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嗎?」
梁丘詠搖頭想象不出未來小狗崽來到自己家的景象,妹妹和自己拍著胸膛和媽媽保證小狗是品種優良性格溫柔的乖乖,現在養成了鋼牙小白兔,這可咋整。
狄遠赫拉開抽屜,取出裏面的紙膠帶,準備找個地方把阿芒的照片貼起來。
「在這家工廠里,電腦控制的鋸片會將金屬小棒切成6英寸長的切片,然後在尾端進行預鑽孔,接著再製作出精確的掏槽孔……」
「現在不一樣了。」狄遠赫說,「我弟家養了四隻狗,它被養莽了。」
門外傳來咚咚的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咦寢室的燈怎麼亮了?」
這個理由外公不接受,他拖著森芒往屋子裡的衣帽間走,「就算靜電不重,你的衣服上也全是狗毛,多一件少一件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這個年紀的小朋友都特別難搞。」室友頗有體會,「我妹就是這樣。」
說罷,一張俘虜現狀照片懟到了梁丘詠面前。
「它現在都敢和德牧吵架,凶的很。」
外公起身走到窗外看了一眼,只看到大狗子們在撲騰,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安慰大外孫,「葡撻那麼乖,沒可能不見的。」
「不僅是你的衣服,還有被子,房間里的地毯,全都有狗毛,每次洗都要花費大工夫,而且我說過很多次了,沒有洗過腳的狗子不準帶上床!」
「不是,是家裡最小的那個。」狄遠赫說,「你也知道我爸媽離婚了,他的撫養權在我媽那邊,我這個假期所有時間都耗在他身邊了。」
森芒接過這套藍白相間的校服,用手摩擦了下布料后遞了回去,「靜電好重,容易黏上狗狗的毛,我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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