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沒解過那些題了,看著題目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了。」他眼神放空,「就那種重返青春,但腦子跟你說它不行的感覺。」
「……」
教室還是原來那幅老樣子,沒什麼變化。
提起這個,班主任就哭笑不得,「敏銳起來是真敏銳,但就是有時候把問題矛盾擺他面前,他看不見也是真看不見。」
「不用換。」數學老師說,「以他的天分不會留在這兒多久的,你沒聽說嗎,他要轉學去A城讀高中了,我看到過好幾次森教授去校長辦公室和校長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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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杜彭宇熱得拿手給自己扇了扇風,「你好久沒來學校了,我剛在後面看到你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放學要來鎮上玩嗎?」他提出了邀請,「你好像很久都沒來鎮上玩了,今天放學我媽媽會來接我,你想坐我媽媽的車嗎?」
森芒走進教室沒到三分鐘就感受到世界對他的惡意,他把頭埋進桌子上,「還有哪天會比今天更煩嗎?」
一天的光陰很短暫,杜彭宇沒有管扔在後座上的書包,他拉著森芒下了車。
當森芒踏進教室時,他感覺周圍的嘈雜聲都比之前小了些。
「但你居然直接把蛇扔到我的脖子上,要命,那幾晚我幾乎都在做被蛇勒死的噩夢。」
森芒嘴裏滿是甜滋滋的味道,下意識地回答,「那是嗅覺感受器,在蛇的口腔上方有個鋤鼻器,吐舌頭可以讓把空氣里的物質帶到鋤鼻器里……」
班主任笑出了聲,「你可以鼓勵他自己研究,如果成功了的話就獎勵一包小餅乾。」
「你知道班上的人怎麼說你的嗎。」他翻了個白眼,「他們說你看牙看了一個月。」
外公困惑地抬頭,目光與一雙水汪汪的豆豆眼相撞,豆豆眼一點也不怕生,聲音依舊中氣十足。
電話掛斷了,外公和_圖_書抬起頭看到了自家大外孫,「怎麼,你想去替我去接?」
森芒默默閉上了嘴。
「說實話,森芒的記憶力挺好的,但有時候對文字理解能力太差,背的東西背不進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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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
「什麼?」森芒困惑地看向他的朋友。
在普通平凡的日子里,小學主科課老師到達學校的時間一般要比學生早一些。
「森老師您太客氣了。」對面的人回道,「我家孩子那麼鬧,又沒啥目標,他和你家乖孩子是朋友這件事情讓我很開心。」
「森芒!」杜彭宇背著書包從後面追上了森芒,他氣喘吁吁,「我剛才在後面喊了你好幾聲,你怎麼沒聽見啊。」
他們在水果店裡買了份水果撈,店裡養的狸花貓盯著杜彭宇把錢給了出去。
「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很抱歉。」
「不,沒有,別亂說。」數學老師否認三連,「你不知道我每次去給咱們班上課的時候都提心弔膽,生怕他心血來潮問我各種定理和代數問題。」
「我媽居然說你是個乖小孩。」他堅決表示反對,「她的這個想法太離譜了,你簡直比我惡魔太多了!」
「有嗎?」森芒搖搖頭。
森芒隱約記得外公提起過這件事,但他沒有太放在心上,「他們覺得這樣對我好。」
「我以為你感興趣。」森芒覺得有些冤枉,「而且我可以教你怎麼去捉它們,一點也不難,很簡單的。」
「我聽到了。」杜彭宇說,「今天早上沒上課前我在辦公室門口聽到了老師的聊天,他們說你外公已經辦好手續,下個學期你就不來這兒上學了。」
朋友的心碎成渣渣,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你去鎮上就為了到寵物店給狗子洗澡?!」
「不不不。」對方媽媽尷尬極了,「就是我兒子說今天下午放學要和您家孩子一起去鎮上m•hetubook.com•com玩,您應該記得,兩孩子剛認識的時候他們打過一架,我還去過您家來著。」
森芒踏入許久未見的校園,在他沒回來的幾個星期里,生長在校門口的大盆栽植物長出了好幾團新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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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彭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種炫耀的話你可以小聲說,這樣我會當做沒聽見。」
「外公外婆經常因為我太聰明發愁。」森芒抱怨。
「你為什麼今天一直都在約我出去?」森芒疑惑地問道。
「他們要去鎮上哪裡玩?」外公問道。
「——芒果!」
「我試過。」森芒把書包搭到椅背上,「可是外公不給。」
「它是菜花蛇,沒有毒。」森芒咬了一口草莓,還是原來熟悉的味道,「用它做的清湯很好喝。」
「之前我和你打架的時候絕對想不到以後有和你成為朋友的一天。」他說,「你獨佔欲太強了,我一開始只是想和你的狗狗們一起玩而已。」
「我就不一樣了,昨天我媽又念叨我學習不認真了。」
「背得快忘得快。」班主任頭痛地揉著太陽穴,「我覺得我對他的教法只能是當復讀機。」
「原本還想好好地和你來一場熱情的告別,現在我的心情熱不起來。」
在校道上其他學生都是三五成群一起走的,杜彭宇想到了剛才自己朋友略顯孤單的身影。
「我兒子說要去公園,就是門口有水果店的那家。」對面說,「森老師知道在哪嗎?」
「並且內心祈禱他背著背著能自己開竅理解。」
「好了不聊了。」班主任拿起桌面上的一沓試卷站了起來,「要去上課了。」
「有。」同桌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明天。」
「你再說得詳細點,我今晚噩夢的主角就有臉了!」杜彭宇尖叫著打斷了森芒的科普,「我想打死蟑螂還在乎它長多少條腿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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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種羡慕的口吻說道,「要是我有你一半天分,我媽就不用愁了。」
「沒有毒也不行,它貼到皮膚上的觸感太噁心了,又冰又冷,還黏糊糊的。」杜彭宇說得自己汗毛豎起,「還有分叉的深色信子。」
「他的思維真的太理科了。」她評價道,說著看了眼自己的同事,「這點你應該和他很有共同語言。」
「如果是肯定的話就別應聲,我怕聽了傷心。」
「——芒果!」
「知道了知道了。」杜彭宇敷衍搪塞他媽媽,他跑出了老遠后,又自己跑回頭,「媽,待會我自己走路回家,你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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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起去看看嗎?」
「你騙人,對嗎?」森芒滿懷希望地問。
「哎,你知道最近派出所那邊撿了只鸚鵡嗎。」杜彭宇說,「一個多星期了都沒人來認領,警察就把鸚鵡送去寵物店了。」
「哎。」他開啟了話題,「你又要轉學了嗎?」
「雖然很不捨得,但我也覺得這樣對你好。」杜彭宇說,「你不用聽課都能拿到滿分,像這次沒來上課好幾個星期,分數還是沒掉過。」
「應該吧。」數學老師說,「他看他這一年應該習慣和團體接觸了,掌握點溝通技巧了。」
「是的。」杜彭宇的媽媽笑了一聲像是鬆了口氣,「我以為他們關係不會再好了,沒想到我兒子今天會發消息給我說放學要和你家孩子一起玩。」
狄遠赫聳肩,「有導航,我不會迷路的。」
數學老師笑了,「我還沒說是誰,你就猜到了。」
杜彭宇帶著森芒跑出去老遠,現在公園裡的人不多,人一般在晚飯過後的才會漸漸多起來。
杜彭宇臉上寫滿了懷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朋友,皺眉思索了一會,「靠,這確實是你能做出來的事。」
森芒側頭對上的同和-圖-書桌的視線,「謝謝你提醒。」
他媽媽看到這一幕,腦殼又開始疼了,「兒子,你要好好照顧朋友知道嗎,別給我惹亂子,不然零花錢我扣到過年。」
森芒沒有說話,烏黑的眼睛里倒映著蓬勃的綠色。
「反正你不用上課都能考高分。」他酸酸地說,「你看起來比之前開心多了。」
「多加雙筷子~!」
「待會語文課上要小考。」
「我認真的。」喬一念翻開了語文書,「我不騙人。」
「高中啊。」班主任感嘆道,「想想也挺合理的,他以後走的應該是特招的路子吧。」
「普通的小學生把這個叫做友誼。」杜彭宇終於發現自己面對森芒的優勢了,他擁有正常小學生的情商。
夏日的主色調是綠色,杉木油松的綠,灌木連翹的綠,車前草薊草的綠,綠色在夏日清風中甜蜜地搖曳,粉蝶在其間休憩。
「好吧。」他媽媽無奈地開車走了。
晚上,外公剛把飯盛好放在飯桌上,抬頭看到狄遠赫走了進來把車鑰匙放在了玄關柜上,他招呼道,「來,過來洗個手準備吃飯了。」
明媚灼熱的陽光讓人忘記所有困惱,森芒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喬一念瞭然地點點頭,「那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
「這是物種歧視。」森芒露出了不認可的表情。
喬一念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同桌若無其事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你居然來上課了?我以為你會直接請假到學期末。」
「這個借口太爛了。」杜彭宇說著拿肩膀撞了撞森芒,「說吧,到底幹嘛去了?」
「和狗狗去玩了。」森芒誠實地說。
「可是昨天哥哥才幫我的狗狗洗完澡。」森芒沒留意到朋友的用苦良心,冷酷地告訴他。
「胡說!」小朋友說,「我一視同仁!我都討厭它們!」
「我們雙贏。」
「我前兩天看寵物店老闆發和*圖*書過朋友圈,忒喜歡說話了,能把人說煩的那種。」
「有時候真想和你換換。」班主任說。
森芒的話有氣無力,「我不要名次,我要退賽。」
「……」
數學老師端著茶杯走到飲水機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喝了一口,感慨道,「我的假期要結束了。」
「誰有那麼大排面。」班主任無奈地說道,「就他一個。」
「對。」外公看了眼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備註,是芒芒同學的家長,「有什麼事嗎?是孩子們發生爭吵了嗎?」
「嘟嘟嘟——」電話被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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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我會直接打電話給消防員叔叔!」杜彭宇受不了了,「而且我們在吃東西!再說下去我就吃不下了!」
「喂,請問是森老師嗎?」杜彭宇的媽媽問道。
「像這樣的人,要麼是遠離風暴,要麼就是風暴中心。」數學老師笑著說,「都難搞。」
杜彭宇媽媽自從接到了兒子要和森教授家的孩子一起回家的消息后就開始焦慮緊張,雖然兒子心大早忘了當初賠禮道歉的事,但自個沒忘啊。
「不客氣。」喬一念語氣中充滿了自信,「這次我一定是班上前三。」
「對。」數學老師從口袋裡摸出幾顆杏仁糖,拿在手中晃了晃,「我每次都用這招,不得不說,十分有效。」
「別抱怨了,我才應該是大喊假期結束的那個人。」坐在他對面的班主任幽幽地嘆了口氣,「森芒肯定又落下了不少課程。」
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地方簡直讓人印象深刻,外公嘆了口氣,「那我家孩子就麻煩你了。」
她忐忑地撥通了森教授的電話。
「我也很抱歉,不過都過去了。」外公說,「現在他們好好的就行。」
「準備吃飯!準備吃飯!」在狄遠赫的身後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恭喜發財~準備吃飯~!」
土耳其進行曲在廣播里響起,那是預備上課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