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沒走的時候,楊歷年就已經躺炕上呼呼大睡了,圖四去了常去的局子推牌九,郝忠海和沈波、土豆、二驢子他們都回家了。
茶涼,繁花錯。
大夥又開始跟著起鬨,周東北笑道:「我覺得不錯呀,先雅后騷,誰都沒招兒!我建議花姐應該給報社投投稿!」
文化宮舞廳是興安市最老牌的舞廳,同時能容納至少三百多對舞客同時起舞,最牛逼的是,整座大廳沒有一根柱子。
說完,周東北一揚脖子,一杯65度散白就進了肚子,所有人大呼小叫地鼓起掌。
枷鎖,把念弱。
大家又一次鼓掌。
最溫暖的,是你的被窩。
場面十分歡樂。
元旦,大夥聚在了楊歷年家。
「時光、輕薄。
圖四驚訝起來,「怪不得你倆天天膩歪在一起,敢情都他媽是詩人哪!」
大夥又是好一陣捧腹大笑。
據房西頭小喇叭李嫂說,小屯的人也好長時間見不著他一面,偶爾看到都有些不敢認,說他現在又白又胖,一腦袋的頭髮都白了,鬍子更是一根不剩,說話的聲音也尖細了好https://m.hetubook.com•com多。
「不行!」馬小花覺得自己受到了屈辱,「你小子竟然說我的詩不好,你就必須得來一首!」
五六個常跟著馬小花玩的小子,見他來了趕緊迎了上去,一幫人擁著他倆呼呼啦啦湧進舞廳。
「我那次的事兒,花姐當立頭功,咱哥倆走一個!」
周東北端著酒杯給馬小花敬酒,這聲花姐喊的大夥都嘿嘿笑,自從老嫖喊出來這個綽號以後,很快就風靡興安市,現在好多人都這麼喊他。
馬小花輕咳兩聲,五姐也進來了,笑盈盈靠在門框上嗑著瓜子。
可牛素鋼紅著臉,把錢扔炕上就跑了。
鄭老屁被劉老六砍的像鬼一樣,家裡的局子也不幹了,據說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窩炕上看電視抓虱子玩。
「馬哥,這是又喝了?」
馬小花翻了個白眼,「你這也叫詩?粗鄙不堪,呸!」
牛素鋼終於把欠的190塊錢還了,周東北推辭不要,畢竟自己和盛夏的關係都已經公開了,再要這個錢就說不過去了。
馬和圖書小花真不敢這麼喝,苦著臉說:「我喝一半,然後給兄弟們吟首詩怎麼樣?」
兩個人順著寬闊的樓梯往三樓走,已經開場好一會兒了,倚在兩側抽煙的混子們紛紛打著招呼:
大夥繼續鼓掌,他喝了一大口,周東北笑道:「你這是跟老嫖學的吧?現在都開始玩賴了,養魚呢?剩這麼多?」
鎖好車,老嫖去買了兩張票。
紅男綠女,摟在一起汗流浹背,隨著舞曲驢拉磨似的滿場跑。
「……」
說著話,猛的一端杯底兒,就把剩下的多半杯酒灌進了他嘴裏,弄的馬小花脖子和毛衣上都是酒。
老嫖這個悔呀,自己咋就這麼沒臉呢,以後可得記住了,就算說他馬小花賊磕磣,也不能說他的詩不好……
無奈之下,他只好把盛夏喊過來,又把這錢給了她。
夏天的時候,走到二樓到三樓之間的樓梯平台位置時,就能聞到一股特殊的味道,那是一股混合著尿騷味兒,以及早就停止發育但荷爾蒙依舊爆棚的味道。
「嫖哥,又換新葉子了?真紳士……」
馬小花伸https://m.hetubook•com.com手擦了擦微微濕潤的眼眶,張嘴就罵:「有能耐你他媽來一首!」
接下來的日子又如往常一樣了,河西灣的采沙工作不緊不慢,「員工」們兩個人一組,凍一天暖和三天,張弛有度。
「這是我新寫的詩,名字叫《哥》」
「吟哪!」馬小花咄咄逼人。
老嫖憋著笑:「花姐,你這詩質量下降啊,太朦朧了,朦朧的文化人都不知道你說的是啥……!」
馬小花抬著下巴,微閉雙眼,一隻手高高揚起蘭花指,這個「哥」字拖得很長,帶著顫音,繞著房梁……
一程夢魘,殘柔何時破。
進門正前方就是樂隊舞台,舞台還不到半米高,後面就是公廁,兩側都能走人。
老嫖和馬小花蹬著自行車,晃晃悠悠去了文化宮舞廳。
「馬哥,嫖哥!」
踢里禿嚕可勁造。
寂春、靜夏。
雖然夏天穿的少,有些事情方便一些,可老嫖還是喜歡冬天,因為冬天舞廳的味兒小。
「七碟八碗整一桌。
沒招兒,舞廳把門那倆大姨,是所有興安市混子的噩夢,沒人能在她們眼和_圖_書皮底下逃票。
周東北畢竟沒見著,也沒那個閑心,不知道真假。
最後一個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打了個顫。
哥~~~~~~~」
散白管夠沒啥說!」
以至於多少年後,老嫖還清晰地記著那股味道。
此時聽周瘋子也這麼喊自己,無奈地端起了酒杯。
老嫖紅著臉,「我還是唱段二人轉吧!」
大夥哈哈大笑,馬小花嗔怪著掐了他兩把,這就是周瘋子,換個人他早就急了。
場面歡樂,趙光腚、沈波他們都拿起筷子敲桌子,一起大喊:「老嫖,來一個!老嫖,來一個!」
「好好好,我吟……我吟……我他媽吟啥呀?!」老嫖用力薅著馬尾巴,愁眉苦臉地看著這一桌子菜,突然靈機一動:
馮嘎子前幾天來了,人黑了,也更壯實了,來的時候手裡還拎了四瓶黃桃罐頭。
「花姐……」
溜光水滑的社會混子,鶯鶯燕燕的大小馬子,妖嬈多姿的小媳婦,紅唇一點的大姑娘,謝了頂的大叔,描眉畫眼的大老娘們……
秋涼,若是說。
「花姐!」
冷月、憂傷。
雖然今天是周四,但https://m.hetubook•com.com因為是元旦,所以人特別多,頭頂上五彩燈光不停滾動,樂隊演奏著快四步舞曲。
藉此機會,兩個人骨碌在了小火炕上,周東北好一番上下其手,遺憾的是冬天穿得太多,口水浪費不少,沒啥實際進展。
「舞舞喳喳瓢盆鍋。」
……
「來了,嫖兒?」
這頓酒從中午喝到了晚上,二虎吐了,坐著周東北的自行車,跟他回了紅升鄉。
聽圖四說,小屯的楊紅岩回來了,帶著一幫混子在市裡招搖過市,據說大冬天的也不戴個帽子,頭型依舊。
對於這個綽號,馬小花一開始是抗拒的,到後來就疲沓了,無力反駁,叫就叫吧,不是花大姐就行。
少年青絲,一如白雪落。
「呸!」五姐啐了一口,扭身出去了,大夥這才狂笑起來。
亂鬨哄叫啥的都有,馬小花手插大衣兜,誰打招呼只是點點頭;老嫖卻像接受檢閱一樣,頻頻招手,就差喊出那句:「同志們好!」
大夥安靜下來。
王老騷村長的位置早就交給了別人,三個兒子又不在家,底氣也早就沒了。
十冬臘月,很多人都在貓冬,尤其是紅升鄉的鄉親們。